,探頭笑說,“姑娘,這大灰狗可奇了怪了,幾天不見蹤影,今兒過來我趕它半天,卻不肯走,好像是聽懂你生病了似的,飛一般就衝了進來,攔都攔不住。”
“是嗎?”嘴角抿出淺淺的笑意,奚念知伸手揉了把它腦袋。
萱月:“當然是啊!姑娘,我先去廚房了。”
快走快走,祁景遷心裡著惱,默默埋怨萱月,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
朕就是一時激動,動物向來跑得快,速度可不是隻有兩條腿的人類能比的!瞧你這大驚小怪沒見過世麵的樣子……
好笑地輕咳一聲,奚念知掀開薄毯,一整日沒喝水,她嗓子眼兒有些不適。
水壺擱在桌上,就著水杯潤潤喉,奚念知鬆了口氣。
垂頭望著亦步亦趨跟在她身邊的大灰狼,奚念知心底暖暖的,她柔聲道,“我沒事,你不必擔心。”
祁景遷有口難言,他說不了人話,隻能沮喪地蹭蹭她腿,心想,就這幾步路,都走得搖搖晃晃的,哪裡看起來沒事了?山裡條件差,既沒人參也沒燕窩,可怎麼辦才好?
不一會兒,萱月端著清粥進來。
“姑娘,估算著時日,李公子應該到平利縣了,真希望他快點到,等他來了,讓他為你號號脈吧!”
奚念知沒什麼胃口,還是努力慢慢吃著:“沒事,你看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
“但總這樣不能行吧?李公子這次肯定會帶來宮中貴人的消息,姑娘,如果你真的和……”
“萱月。”驀地開口打斷她,奚念知微微一笑,暗暗瞥了眼聽得狀似很認真的大灰狼,“這些事兒彆提了,也彆在我師兄麵前多說什麼,知道嗎?”
怔了怔,萱月點頭。
“我吃不下了,你拿走吧!”
“好的,姑娘。”
目送萱月離去,祁景遷蹲在床邊,悶悶不樂。
左一聲師兄右一聲師兄,倒是叫得親熱,還不讓萱月多說,怎麼,怕他擔心嗎?
第四二章
萱月這張嘴倒是怪靈驗的, 昨晚才說李崇亭應該已經抵達平利縣, 今兒人就直接被村民領到了山中小木屋。
接連幾日穿梭在本體與黃狸貓的身體中,奚念知吃不太消, 加上大灰狼變成了“大灰狼”, 她便決定暫時休養兩天。
正中午,太陽如圓盤,黃燦燦地掛在天空, 熱烈的陽光炙烤著大地, 萱月在屋裡灑了一遍遍涼井水,指望能降低屋內的燥熱。
就在此時,遠遠傳來說話聲。
“就是這裡。”
“姑娘, 來客人了, 姑娘,說是來找你們的人到了……”
趙統聞聲出門, 招呼著讓黃大嫂家的男人和李崇亭進來喝口涼茶,再吃幾片西瓜解暑。
“這天兒太熱了。”
“是啊是啊,可能是要下雨了。”
李崇亭把肩上包袱放下,一本正經答:“確實是要下雨的征兆, 途中我觀柳樹的長葉變成了白色,這就是表明即將迎來陰雨天氣。”
黃大嫂丈夫一臉蒙圈:“柳樹的葉子還能變成白色?”
“是也非也。”李崇亭認真解釋, “其實是柳葉在陰雨天前會全部翻轉過來, 柳葉反麵的表皮覆有一層‘白霜’, 看著和白色的葉子無異。”
“啊啊, 原來如此。”黃大嫂丈夫立即一臉佩服地點頭。
奚念知出來時剛好聽到這一席話。
她暗瞥了眼正在捂嘴偷笑的萱月, 警告她收斂些。
兩人進堂屋,奚念知首先謝過帶李崇亭上山的黃大嫂丈夫,然後才麵向李崇亭,笑說:“師兄一路辛苦,身體可還受得住?”
“路途遙遠,實在多有不便,師妹有所不知,時至炎夏,我乘船過來時,船艙中簡直臭味熏天,各種各樣的味道交織在一起,蒼蠅飛蛾螞蟻蛆蟲數不勝數。這就是為什麼經常有人從船上下來,馬上就身體不適病情加重,而且……”
啃著西瓜的黃大嫂丈夫有些胃中作嘔,一時繼續啃也不是,放下也不是。
熟知師兄性格,奚念知盯著他扯唇說:“師兄,先喝口水解解乏再說。”
“我不渴,師妹你是不知道,這一路師兄真的是受不住了,不知道吐了多少次,真是苦水都快吐出來……”
“師兄,閉嘴。”雖仍維持著笑意,麵色卻變得嚴肅了些,奚念知微微攥緊雙拳,用眼神成功讓李崇亭噤聲。
抱歉地衝黃大嫂丈夫笑了笑,奚念知抿抿唇,有些頭疼。
當初爹唯恐今上出差池,怕耽誤她的親事。於是思來想去,物色來物色去,才挑了膝下最得意的門生李崇亭。
李崇亭祖上也曾出過禦醫,後來改為從文,但在仕途上並沒有太大起色。李崇亭的爹見他從小對醫術感興趣,想著不如把他送到奚念知爹這兒來學習,所以才有了現在的李崇亭。
李家家世清白,底蘊也是有的,如果按門當戶對來說,兩家算合適。
然而兩人從小一起長大,奚念知雖脾氣溫和,不輕易動怒,幼時也被絮絮叨叨凡事較真的李崇亭氣過好幾回。
長大後,見麵機會少了,被氣到的次數自然也就少了。
倒不是說李崇亭不好,相反他為人正直,性情敦厚勤勉苦學,是個好人。
可奚念知總覺他們之間哪裡不對,反正不是可以做夫妻的關係。也是在李崇亭身上,她才發現自己的耐性遠沒有自己想的那麼好。
之前她打定主意來平利縣,大部分是因為爹爹和當今皇上,小部分原因則是為了躲避這門還沒定下的親事。
哪知她爹還真是執著,竟然把李崇亭支到了這兒。
黃大嫂丈夫三兩下啃完最後剩的西瓜,告辭下山。
奚念知說了句“稍等”,讓萱月去廚房缸裡舀了條趙統在河裡捉的活魚,遞給他帶回家給黃大嫂和鈴鐺兒補補身子。
推辭一番,黃大搜丈夫這才不好意思地道謝,提著魚出門。
“師妹。”人一走,李崇亭就幽怨地望著她,顯然並不懂她剛才為何動怒。
奚念知哭笑不得,揉著太陽%e7%a9%b4吩咐萱月:“去給師兄煮鍋豆腐魚湯,清淡爽口些,讓他去去胃裡的苦味兒。”
好笑地點頭,萱月立即去廚房忙活。
兩人對坐,李崇亭把京城裡的情況一一說給她聽。
從皇城到陝西平利,他走的是最快線路,在他離京之前,宮裡那位醒過兩次,但一兩日後,卻再度暈厥了過去。
仰頭灌下滿杯水,李崇亭繼續說:“沿路太平,既沒傳出噩耗,宮中那位定安然無事,師父說他隻要一有機會,就會傳信給我們。”
奚念知暗喜,雖說早已確定,但親耳聽到此番話,還是會覺得興奮,果然事情與她料想的分毫不差。
“師兄,小木屋房間不夠,你暫時與趙統住一間屋吧!”作為主人,奚念知下麵開始安排住宿。
“師妹,我不習慣與彆人同榻而眠。”又壓低嗓音問,“他打呼嚕嗎?”
奚念知微笑著提議:“其實山下村子裡還有我們原先租住的空屋,師兄要是嫌棄,不如下山去那裡住著?”
“這不好吧,你們都不去,我一個人……”
“師兄,你知道嗎?森林裡可是有狼有黑熊有老虎豹子的,每到深更半夜,躺在床上的我們就會聽到嗷嗷嗚嗚或淒厲或凶悍的嘶吼聲,有時它們還會來撓門,你確定你能承受得住嗎?”
“不是吧?”大驚失色,李崇亭拍案而起,“師妹,咱們即刻啟程回京城!”
“我不走,要走你走吧!”奚念知聳聳肩,“我乏了,回屋午睡了。”
“彆啊,師妹,你說的都是真的嗎?難道你們都不害怕嗎?野獸夜裡會想來吃掉我們嗎?師妹,師妹……”
“砰”一聲,奚念知猛地關上門,李崇亭巴巴在後麵跟著,差點撞到鼻子。
擺著長袖在堂屋焦切地穿來穿去,一會兒想走,一會兒又放心不下師妹。
李崇亭內心糾結得厲害,師父讓他特地走這一遭,不就是擔憂師妹的安危嗎?
不行,他不能拋下師妹不管不顧,野獸又如何,他不能言而無信,他要信守對師父做出的承諾,把師妹好好帶回京城。
沒錯,他會努力保護師妹的!
到了夜裡,李崇亭特地裹著厚毯睡在木板床最裡側。◎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身旁傳來均勻的呼吸聲,趙統早陷入酣夢。
睜眼望著頭頂,李崇亭不敢閉上雙眼,這可是森林啊!夜裡有狼黑熊老虎出沒,他們怎麼睡得著?
輾轉反側,剛培養出一點睡意,忽的被一陣“呼呼呼”的聲音驚醒。
李崇亭用力怕打睡死的趙統,嗓音嚇到嘶啞:“完了完了,老虎來了,快醒醒!”
“老虎?”沉浸在美夢的趙統差點尿褲子,他猛地鯉魚打挺,翻身起來,一臉懼色,“老虎,老虎在哪?”
“你聽,老虎在嘶吼。”
趙統側耳聽了半晌,臉色憋氣憋成豬肝色,他咬牙切齒說:“那是風聲。”
重新躺下,沒一會兒又被拍起:“完了完了,狼來了狼來了,你聽,嗷嗚嗷嗚的,還在撓門。”
趙統又被嚇到,圓睜著眼睛作出戒備姿勢。
結果——
“風變大了,你感覺不出來?”趙統想揍人了。
李崇亭:“……”
半時辰不到。
察覺到胳膊似乎又要被拍,趙統條件反射地扭頭怒視:“這次什麼又來了?”
李崇亭尷尬地搖頭:“我想喝水,但心底有點怕,主要是怕狼啊老虎啊黑熊之類的。”
“堂堂男子漢怕什麼?”趙統氣不打一處來,他們姑娘要是嫁給這樣的男人,是不是還得保護他?
“要喝水自己去堂屋倒,不倒自己忍著。”沒好氣的咕噥兩句,趙統翻了個身,惡狠狠說,“彆再拍我,不然——”
屋子裡黑漆漆的,李崇亭忍了忍,實在口乾舌燥。
便起身下床,摸黑點了煤油燈,舉著燈走進堂屋。
倒了杯茶水,一飲而儘,終於舒坦。
李崇亭吐出口濁氣,揉了揉倦怠的眼睛,提起煤油燈轉身,想回房間休息。
孰料一扭頭,猝不及防撞上一雙綠幽幽的眼睛。
那家夥定定望著他,眼神專注,似乎正在上下打量他,眼神不屑,一副冷血殘忍的模樣。
雙手顫唞,燭火也跟著晃晃悠悠的。
沒想到狼真的來了?
李崇亭張開嘴,想大喊,卻驚恐的失了聲。
怎麼辦,他雙腿綿軟地往後倒退,還沒來得及跑,那狼竟一個跳躍,憑空高高飛起,不過一個眨眼,就湊到他跟前,張開血盆大口,凶狠地作勢要咬他咽喉……
兩眼一翻,李崇亭直接暈了過去。
祁景遷:“……”
閉上張開的嘴,他不可置信地望著地上躺著的男人。
喂,醒醒?他用毛茸茸的爪子拍了幾下他身體,紋絲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