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一眼，矛華又閉上了嘴，不敢再說話了。

鬼差們對視一眼，其中一個鬼差開口：“那既然不合作了，我們地府如何就是我們地府的事情，莫天師，請你把封住所有洞口的符篆都取下來吧。”

閒書成張了張嘴，想說什麼，終究沒敢開口。

顯然，白芷隻要把符篆取下來，陽間將會迎來大批量的陰間鬼，而且因為害怕天師們對他們出手，他們可能還會抱團出現……

一群沒有約束，又抱團的鬼，定然會影響到人間秩序的！

閒書成麵露擔憂。

一些鬼卻已經麵露期待。

他們想去陽間！

但莫白芷限製了他們，等莫白芷將符篆取下來之後，沒了限製，他們就可以肆無忌憚去陽間飄蕩啦！

在這些鬼期待的眼神中，白芷緩緩開口，吐出兩個字——

“我不。”

眾鬼：“？？？”

他們瞪大眼睛，看向莫白芷。

剛剛提出要求的那個鬼差更是驚呆了，拔高聲音：“莫白芷？！我們既然不合作了，那你憑什麼封住我們陰間的通道？！”

白芷看著他，眼神冰冷：“因為不合作了，而我是人，我覺得你們來到陽間對我而言不是好事，所以我拒絕。”

她嘴角的笑容變得越發冷冰：“既然你們不想當我朋友，那我為什麼要對你們客氣？”

眾鬼：“！！！”

鬼差們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隨即他們突然明白了——

莫白芷看似讓他們提意見，看似尊重他們，看似同意他們的要求……

但其實，她壓根兒就沒給他們選擇！

繼續同意合作，那通道封著，他們隻能從陰陽兩界人事公司去陽間。

撕毀他們的協議，那通道也會封著，讓他們去不了陽間！

莫白芷這個女人！！

鬼差和大鬼們手握緊成拳，然而他們又立刻想到——這個女人根本就不怕他們的攻擊，她傷不到他們，他們也傷不到她！

“莫白芷！你不要太過分了！”有鬼差壓抑著怒氣。

白芷嘴角笑容依舊冰冷，金絲邊眼鏡泛著冷光：“過分嗎？那還有更過分的。”

話音落地，她抬腳往前。

更過分？

這個女人要做什麼？！

前麵的鬼竟然下意識後退，她抬腳走一步，他們竟下意識後退一步。

鬼差和大鬼們強撐著站在那兒，在心裡不斷告訴自己——

她傷不到他們，她傷不到他們！！

閒書成眼睛瞪大，他恨不得將這一幕錄製下來，讓所有人都看看，莫天師竟然可以一挑所有鬼！！

她還沒出手，他們就被嚇得後退了！

太他媽可怕了！！

-

閒書成的震驚白芷不知道，也不在意，她依舊不急不緩走著，一邊走一邊說——

“我其實是很想和你們做朋友的，所以我一直很為你們考慮，從來不動真格，也不對你們出手。但顯然，你們好像把我對朋友的情意，當成了自己猖狂的資本？”

她聲音很輕，但莫名的，每一個字都能逼得他們心尖亂顫，毛骨悚然。

她上前，鬼後退，一步又一步。

甚至在她靠近之後，不少鬼差竟然也下意識後退了一步！

哪怕他們很快就穩住了，但後退了就是後退了。

——剛剛他們竟然怕了這個女人！

——太丟人了！！

鬼差和大鬼們臉色難看。

矛華也滿臉蒼白，額頭大顆大顆冷汗往下掉，當然，他沒有冷汗，但卻有這種感覺，好像什麼不斷壓迫著他，讓他話都說不出來！

他當然想要後退，但白芷是盯著他的！！

此刻，矛華隻想狠狠打自己兩耳光——

讓你丫嘴賤！

讓你丫挑釁她！！

白芷終於走到了矛華麵前，她看著瑟瑟發抖的矛華，緩緩開口：“既然你們不客氣，那我也就要動點真格了。”

她嘴角勾著笑容，眼神冷漠，看矛華的視線讓他身體顫唞。

鏡片也帶著冰冷鋒利的鋒芒。

矛華：“……！！”

他嚇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仰著頭，呆呆看著白芷。

半響，他才沙啞著聲音道：“你你你你……你剛剛騙我們？其實……其實你也可以對我們動手？！”

這話一出，所有鬼再次退後一大步！

鬼差和大鬼們身體也晃了晃。

要知道，他們要是被打散了，就什麼都沒有了，連下輩子都沒有了！！

而他們如果不能對白芷出手，那就隻能站著任由她打啊！

那就是活靶子嗎？！

如果白芷之前是騙他們的，那他們的生死，就真的掌握在她的手上了！

所有鬼臉都白了，止不住顫唞。

白芷：“不，我不騙人，現在我確實不能對你們動手。”

閒書成：“……！”

又來了！

祖宗啊！你為什麼這麼實誠呢？！

閒書成都要給莫白芷跪下了！！

鬼們眼中露出疑惑，就連矛華也下意識喃喃：“那你說要對我們動真格……”

既然不能對他們出手，那動什麼真格？

“讓你們恐懼害怕，可不止是對你們出手。”白芷掃了眼這些眼神戒備的鬼們，聲音幽幽：“況且，就算我能夠對你們出手，我也不會對你們出手，因為——太麻煩了。”

話音落地，她陡然間升高！

所有鬼都仰著頭，眼睜睜看著她落在了輪回前麵。

-

地府的輪回，就處在地府中心，所有的鬼都依著輪回居住。

輪回，是所有鬼們最期待的事情。

隻要進了那裡麵，他們就能重新成人，他們再也不用在地府苦熬，地府的日子不好過，輪回是每一隻鬼最大的期待！

然而，不知什麼時候開始，輪回變慢了，地府變成如今的處境。

此刻，白芷落在了輪回的前麵。

所有鬼都眼神困惑，仰著頭，看著站在輪回前麵的女人。

——她到底要做什麼？

白芷站在輪回前麵，遠遠高出所有鬼一大截，她低頭看著他們，聲音輕輕——

“我一直在思考輪回到底是什麼？是讓死掉的人投胎嗎？人死了為什麼變成鬼？鬼是什麼存在？投胎是投胎到哪兒？原理是什麼？輪回是如何存在的？又為什麼會變慢？”

所有的鬼：“……”

他們緩緩在腦袋上打出一個——“？”

她怎麼又突然提到了這些問題？她不是要動真格嗎？

她要動的真格是什麼？

又為什麼突然提出這些問題？

而且這些問題都是什麼啊，他們怎麼知道輪回是什麼？他們又怎麼知道鬼是什麼？

鬼就是鬼，難道還是其他存在不成？

這個女人到底要乾什麼？！

“我知道，你們從來沒有思考過。”白芷眼中露出曲高和寡的無奈，搖搖頭，“你們理所當然接受了自己身為鬼的存在，又理所當然接受了輪回的存在，同樣理所當然接受了投胎。”

隨即，她又微微揚起了下巴，帶著高高在上的驕傲：“但我和你們不一樣，這些問題我都在思考，從來到這個世界，就都在探索這些問題。”

444：“……”

它一直很沉默，但此刻，它終於忍不住問道：“主人，難道鬼的存在還有什麼奧秘嗎？”⌒思⌒兔⌒在⌒線⌒閱⌒讀⌒

白芷在腦海中回答了它：“當然！這個世界讓我想明白很多問題，我真喜歡這個世界，讓我和係統空間，更近了一大步。”

444：“！！！”

它瞪大眼睛，迫不及待繼續追問：“什麼？主人你知道了什麼嗎？”

然而，白芷卻不再對它多說一句，隻掃了眼下方眼神茫然的鬼們，而後開口道——

“而現在，我終於有了一個答案！”

“鬼，是人死後的意識，意識就隻是意識，沒有形態，沒有身體，沒有載體，隻有意識，隻有思維！”

“而你們，因為生前是人，因為腦海中對自己的意識認知隻有人形，所以你們意識中自己是鬼，你們就都是鬼！”

話音落地，所有鬼的神情就更加茫然，聽明白的是少數。

但這少數中，也有很會思考的鬼，他立刻拔高聲音，不可置信道：“那你的意思就是說，我們其實可以變換成任何模樣？我們看到的一切，都是假的？都是我們的意識這麼告訴我們？！”

“沒錯！”

“不可能，我現在想著變成一棵樹，為什麼做不到？！”那鬼繼續質疑。

白芷聲音篤定：“因為你的意識已經認定你做不到，而且你的意識沒有那麼大的能耐，如果你認定自己是樹，你就可以變成樹，但你的意識不一定能強大到讓彆人也以為你是樹，你明白嗎？”

“一派胡言！”那鬼聽不懂，就不相信。

隨著他們的爭執，其他鬼也都漸漸回過神了，他們對白芷說的話一知半解，但就是這一知半解，就讓他們覺得好笑。

於是，他們七嘴八舌質疑道——

“你在說什麼胡話？”

“你竟然說我們都不是這樣的，還說我們其實隻是意識？”

“我看你是瘋了吧。”

“莫白芷，你不是說要給我們好看嗎？現在在說什麼廢話？”

“難道你以為胡亂給我們說一套理論，我們就會被你糊弄嗎？”

“洗洗睡吧，我們生前也都是有見識的人，洗腦和傳銷，誰不知道啊？”

……

白芷看著他們，搖了搖頭：“我也不給你們解釋太多，你們也不需要知道太多，既然你們認定自己是這個形態，那就是這個形態吧，橫豎沒什麼影響。”

不等這些鬼說什麼，白芷繼續道：“隻是，你們必須要了解輪回，如果你們不了解輪回，就不會知道輪回出了什麼問題。”

“輪回就是輪回，不然還能是什麼？”有鬼譏諷道。

“無知。”白芷搖搖頭，視線又重新移到了輪回上，“我第一次來陰間的時候就想過輪回到底是什麼，那時候來到這兒，采集了一些數據，一直到昨天，我才終於分析清楚。”

站在下麵的鬼有些還認真聽著，但眼中卻透露出茫然。

有些已經渾不在意，覺得她在胡說八道，七嘴八舌嘀咕道——

“這女人真是的，她難道覺得我們這麼好糊弄嗎？”

“而且她在說什麼，說科學嗎？”

“拜托，她是天師我們是鬼，這個世界上最不科學的就是我們了！”

“哈哈哈，這女人真是瘋了。”

……

矛華也是嗤之以鼻，不過同時又忍不住有些狐疑——

她剛剛不是說要對他們動真格嗎？

現在到底是在做什麼？

為什麼突然從動真格扯到輪回？

白芷卻不在意他們的態度，甚至也不在意他們的嘈雜。

她就站在輪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