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裡麵,這會兒天已經黑了,她點好燈,打水準備開始收拾。

“爺爺,我們收拾收拾吧,等過段時間,我們重新維修,恢複原樣。”白芷聲音很平靜。

她早知道這一家什麼德性,一點也不意外房子變成這樣。

李栓民的低落一掃而空,聲音帶著笑意:“你這孩子真是的,哪兒有錢維修,還恢複原樣……”

他們現在吃的都要靠挖野菜,怎麼修得起房子?

這年頭家家戶戶都窮,就是隔壁那樣一家四個壯勞力,也是存不下來多少錢的。

他搖搖頭,趕緊來幫忙收拾。

低落過了之後,他的腳步重新變得輕快,這屋子雖然被他們糟蹋了不少,但原本的模樣還在,前院的大缸他們搬不走,後院白芷太爺爺種的大樹也還在。

拿回屬於自己的東西,李栓民到底是很高興的。

這可是他和白芷父母最大的願望了。

“小芷啊,你出門注意點安全,咱們現在把李大柱一家得罪狠了,而且這次咱們太強硬,村裡人肯定看我們也不順眼。”

“好。”

“咱們現在有地方住了,早點攢錢給你把書買回來,你好好學習,明年考大學,隻有考上大學你才能走出去,離開這兒。”

“不考也能上大學。”

“你這孩子……”

油燈的光照著一老一少,氣氛溫馨。

而剛剛搬到知青點的李大柱一家就不一樣了,陳桂芳時不時罵上幾句,李香香也是神情晦澀,收拾著屋子。

這房子確實很不錯,畢竟是顧鑫宸住過的。

隻是比不上原來的青瓦房寬敞,他們家住不開,三兄弟就隻能住在一個屋裡麵。

這會兒三兄弟中的老三醒了,一看沒有住在原來的地方,立刻就問清楚緣由。

“這個賤人!老子找她去!”李老三眼神陰狠,想要下床。

隨即僵住。

“我的腿怎麼回事?!”

“我的腿!!”

這一晚上,整個村子都可以聽見李大柱家的哀嚎聲。

-

接下來的幾天,李大柱一家氣色都非常不好。

李老大瞎了隻眼睛,不想見人,也就不出來掙工分,李老二手還要養著,又毀了容,也待在家裡,不願意出來,李老三不用說了,天天都在家裡嚎叫著,辱罵白芷他們。

偶爾恨極了,也罵李香香他們。

李大柱和陳桂芳、李香香三人肉眼可見瘦了下來,李大柱老了很多,陳桂芳臉上更加尖酸刻薄,一見到李栓民,必然要辱罵一陣。

就連一貫在村裡如同小公主一樣的李香香也眼下青黑,神情變得晦澀。

而村民們害怕沾到李大柱家裡的黴運,不敢靠近他們。

對於李栓民和李白芷,他們也很有意見,也不搭理他們,任由陳桂芳一邊乾活一邊罵人。

但這種情況隻持續了幾天。

白芷覺得沒必要出去掙工分,可李栓民覺得有生活壓力,非要出去。

他年紀大了,村裡給他分配的是脫玉米粒。

村裡的玉米收回來後,經過晾曬,要把玉米粒脫下來,曬乾後裝袋,上交公社。

每天都有必須要完成的任務量,昨天李栓民回來的時候手通紅,拿筷子都有些拿不穩。

他的手非常粗糙,長著厚厚的繭,但就是這樣,也把手搓成那樣,可見是他被人排擠,任務量超過了正常分配的。

白芷見此,眉頭瞬間擰在一起。

當天晚上,她從買回來的廢品裡麵翻出來一些東西,又去找了些木板回來,忙了大半晚上才睡下。

第二天早上,李栓民準備出門。

“爺爺,等下,我給你做了個東西。”

曬穀場。

村民在曬穀場旁邊的廠庫屋簷下脫玉米粒,每個人麵前都有很大一堆要完成的任務量。

但這些人都沒有著急乾活,反而圍著被他們擠到太陽下曬著太陽脫玉米粒的李栓民,緊緊圍著,時不時發出一聲驚歎。

“乾什麼呢?!”大隊長跟著掰玉米的幾個青壯背著玉米過來,見此眉頭就是狠狠一皺。

不好好乾活,這些人都在做什麼?

“隊長,你快來看!栓民叔帶來了一個機器!”說話的人聲音帶著不可置信。

機器這樣的東西,在如今的公社是非常稀奇的東西。

大隊長皺著眉,帶著人上前。

就算他是大隊長,也沒人給他讓位置,還是後麵幾個青壯也好奇,幫著他擠進去,這才看清楚被圍著的李栓民。

隻見他坐在高高的板凳上麵,腳下踩著一個奇奇怪怪的東西。

那東西上頭有個大洞,都不用李栓民出手,旁邊就有村民趕緊將整個玉米放進去,而後李栓民便踩著踩踏,神情輕鬆地踩了幾下,玉米粒就從下麵漏了出來,漏進簍子裡麵。

伴隨著眾人幾聲驚呼。

大隊長:“!!!”

-

“栓民叔,來來來,你坐裡麵來,這外麵太曬了!”

“栓民叔,你這個東西太方便了吧!”

“我以前見過一個手搖的,根本沒有栓民叔這個方便,還難弄得很。”

“我來踩我來踩,栓民爺,今天你的活兒我幫你做了!”

“呸,你就是想要用機器來做你的活兒,我來,以後脫玉米粒我都幫栓民叔了。”

“栓民叔帶來了這個機器,那以後肯定不用再脫玉米粒了,你們不要占便宜,來來來,栓民叔喝點水!”

……

因為缺乏工具,白芷做出來的這個玉米脫粒機非常簡陋,甚至因為材料多半是木頭,所以根本撐不了幾天就要壞掉。

但對於村民來說,還是非常震驚了。

以至於李栓民從被排擠,瞬間變得極受歡迎。

他們將他拉到屋簷下休息,給他用搪瓷杯倒水,而後激動的人就稀奇地坐上去,開始踩了起來。

李栓民有些受寵若驚。

“這是我家小芷做的,她昨晚熬夜做出來的。”李栓民忍不住又有些驕傲。

“什麼?!竟然是白芷做出來的?!”

“天啦,白芷太厲害了!”

“果然是文化人,白芷成績很好的。”

“她要是高考的話,肯定能夠考一個好成績!”

“都怪陳桂芳家那三兄弟!”

“不過他們也得到了報應,我昨晚還聽見他們嚎呢。”

……

大隊長比較沉穩,雖然見過類似的產品,但聽到李栓民說是白芷做出來的,還是激動了兩分。

這東西隻用腳踩,脫起玉米粒來,實在是比手搓快了不知道多少倍,而且手一點也不難受,十分方便。

這年頭,一到了收獲的時候就是搶時間的時候。

大隊長忍得住好奇,但彆人忍不住。

跟著他的一個青壯立刻將正在踩的人擠下去,自己坐上去,又放了個玉米上去,蓄力,而後——使勁兒一踩。

“啊!壞了!”

“二狗子,你惹大禍了!”

白芷被人從家裡叫來的時候,曬穀場圍了不少人。

那踩壞玉米脫粒機的人正哭喪著臉,一臉擔憂,他媽站在他的旁邊,揪著他的耳朵罵罵咧咧,顯然非常生氣。

“小芷,壞了……”李栓民聲音竟然帶了兩分委屈。

他才嘚瑟了一個上午,竟然就壞了,實在是委屈得很。

“白芷啊,你二狗哥不懂事,不小心給你踩壞了,咱們給你賠,你說怎麼賠就是了。”那二狗子的媽咬著牙說。

她滿臉心疼,但到底是個有責任心的人,還知道賠償。

“沒事,是木材不經用,換了就是了。”白芷說著,拿著扳手等工具修了起來。▲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剛剛出門的時候聽說是玉米脫粒機壞了,她心裡對這個情況就有數。

很快,木頭一換,玉米脫粒機又能用了。

李栓民臉上重新露出笑容,掉了不少的牙笑了出來,滿臉褶皺,難得如此開心。

“呼——白芷太厲害了!“

“竟然還能修好,白芷你怎麼知道的呀?”

“是呀,白芷你竟然還會這個!”

……

“書上學的。”白芷淡淡的,站起來。

“文化人果然是文化人,白芷你可要繼續讀書,讀書才有出路,反正李家還要賠你口糧,好好複習,明年一定要參加高考呀!”村民勸道。

大隊長卻是神情一動:“白芷啊,那這個東西……你還能做出來?”

“有材料就能。”白芷眼中閃過笑意。

魚兒上鉤了,第二個目標實現。

果然,大隊長和李家村的人都激動地搓手。

機器等於省事,等於省時間,等於受歡迎,等於能夠租出去,等於能夠換糧食!

-

白芷第二次上縣城,這一次,她身後跟了兩個壯勞力,他們帶著大隊長給的糧食,隨著白芷來到廢品站,搬回去兩大板車各種各樣的“垃圾”和廢鋼。

這倆壯勞力接下來幾天都不下地了,給白芷打下手,幫著她“製造”更多的玉米脫粒機。

原本大隊長隻安排了一個,白芷隻說了一句話,又多了一個幫工。

——碾米機。

隻要材料夠,她還能造出碾米機。

當然,就是材料不夠,簡易的碾米機也能做出來。

——這是全星際最博學科學家的驕傲。

因為一個簡易玉米脫粒機,以及還沒造出來的碾米機,白芷和李栓民在村裡的地位空前提高。

村裡給白芷記了一個乾部的工分不說,還給了兩個幫工,兩個幫工到了白芷手上,是不是造碾米機,還是做點白芷想要他們做的,就是白芷說了算。

電費也被村裡包了,大隊長是個有遠見的人,不說碾米機,他堅信就是玉米脫粒機的價值就大於電費。

李栓民去曬穀場也不再乾活,隻要時不時踩兩下腳踏就行。

白芷想讓他在家裡給她“幫忙”,不去乾活,他還不願意,覺得自己幫不上白芷,還是去曬穀場“乾活”比較好。

“我家小芷打小就是這樣,像她爸!”李栓民爽朗的聲音響起。

“是呀,我也記得小芷她爸爸以前就是維修工,十裡八村就他最厲害,什麼都能修。”

“對!”李栓民驕傲地昂起下巴。

白芷和李栓民地位高漲,村裡提起他們都是一臉讚歎,而李香香一家,頓時成了村裡排擠的存在。

本來就怕沾到他們的黴運,現在更是敬而遠之。

“什麼玩意兒,不就是會做個什麼機器嘛,有什麼用嗎?!想當個維修工都不可能,廠裡也不會要她,得意什麼啊!”陳桂芳大聲罵道。

不過以前她罵人,住在隔壁的李栓民他們能聽見,現在隔壁卻不是他們。

“小聲點,還要看書呢!”一個男聲響起。

哦,現在他們隔壁還有知青,這知青還要看書。

陳桂芳還想罵,被李香香拉了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