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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堂香事 浣若君 4268 字 6個月前

,說實話,深受葛牙妹的影響,氣量還有些窄,容易拈酸吃醋,與人斤斤計較。

陳淮安為人性子疏朗,在這方麵,於她有過容忍,實在是太多太多了。

轉過身子,悶悶往前走著,忽而身後有個婢子喚住錦棠,笑著說道:“三少奶奶,大喜啊,小皇子今兒微服,也來替咱們家賀滿月了,如今就在府東門外,三少爺叫您緊去接他呢。”

錦棠也有許久不曾見過朱玄林了,哦的一聲,笑著提起裙簾,因這丫頭自己不認識,還問道:“你是那一房的?”

婢子道:“奴婢是花草上的,三少奶奶當不曾見過吧。”

錦棠轉身快跑了幾步,幾步到東門上,果然見外麵停著一駕馬車,恰是小玄林往昔來看她時,常駕的那一輛。

她因見車前站著的不是德勝,而是一個麵生的太監,心中忽而騰起狐疑來,站在門上不敢出去,問道:“這位公公,咱們小皇子人呢?”

車簾打起,恰是小玄林的臉:“糖嬢嬢,本宮在這兒呢。”

錦棠又鬆了口氣,笑道:“那就快下車,嬢嬢帶你去看小阿荷。”

陽光照著小玄林的半張臉,他蒼白的額頭滿滿的全是汗,囁嚅了片刻的唇,他忽而咧嘴就開始哭了:“糖嬢嬢,本宮……”

這時候錦棠才瞧清楚,這孩子的額頭上,抵著一張極為鋒利的匕首。

第215章 調兵遣將

錦棠頓時轉身, 撥腿就跑,高聲尖叫:“來人啦, 救命啊……”

兩個神武衛的侍衛, 一人起肘, 一人接身體,錦棠一句救命才喊到一半,就給人放軟,抱起,扔到馬車上,捉走了。

一個是皇帝唯一的子嗣,一個是首輔家生完孩子的兒媳婦,居然就在熱熱鬨鬨的滿月宴上, 叫人給憑空捉走了,而捉他們的人連蹤跡都不曾掩,他就是神武衛的指揮使, 林欽。

而且, 林欽此番鬨的可謂是轟轟烈烈,滿城皆知。

他綁了人之後,大搖大擺出城, 命令侍衛們直接把小皇子和羅錦棠給帶到了離京城二百裡遠的河間府。

早上綁人, 傍晚到河間府, 然後,就在前往河間府的途中,林欽命部下給皇帝送了份征討檄文。

京城百官, 長達兩個月的時間,幾乎全在繳討陳淮安,在於從各地而來的百姓們對抗,卻不料,長期以來,忠心耿耿的寧遠侯居然會直接起兵,叛亂。

日暮時分,皇帝在乾清宮中,此時文武百官集聚,皆在等首輔陳澈的到來。

過了半晌,殿門外的內侍們一陣喧嘩,是陳澈來了。

“檄文在何處,讀來於老臣聽聽。”陳澈說道。

皇帝擺手:“閣老,檄文朕不能讀於任何人聽,朕隻問你,淮安何在,朕要見淮安。”

陳澈問道:“為何?林欽要反,左不過打著清君側的旗號,天下的逆臣賊子們,古往今來用的皆是這一套,他起檄文,咱們應對即是,為何要找淮安。”

皇帝氣到手都在抖,忍了半晌,終是親自把林欽差人送來的檄文遞給了陳澈。

陳澈不過掃了兩眼,立即合上。

檄文確實是清君側,但在檄文之中,林欽痛述黃玉洛的宮闈之亂,甚至明明白白兒說,皇帝在先帝多病時,與皇後私通,才有的弟弟朱佑乾,皇帝德行不正,他是替天檄討,要求皇帝退位,自己要扶持小皇子朱玄林登基。”

多完美的劫持。

他先是告訴小皇子,說要請他去陳家給小阿荷賀滿月,把小皇子從宮裡哄了出來,再接著,又拿小皇子誘出羅錦棠來,皇帝與首輔兩家的命脈,隨即就握到了手中。

陳澈道:“皇上,林欽說這檄文,他要您親自站到午門上,宣於百姓們聽,徜若您不,他就要把檄文張貼到城門外,叫天下百姓都知。”

皇帝一巴掌拍在佛案上,震的桌上紙筆簌簌。

他道:“他手裡有玄林,有羅娘子,朕此時起兵,他若傷了玄林,朕又該怎麼辦?”

陳澈家裡還有個才滿月,還在吃母%e4%b9%b3的小孫女兒呢,他又能怎麼辦?

皇帝不停的踱著,忽而想起什麼來,說道:“淮安,快去把淮安找來,他曾經就與朕說過,林欽必定要反,朕不曾信過他,快把他找來,看看他可有什麼辦法。”

半個時辰後,太監回來了:“皇上,陳淮安並不在城中。”

“他去了何處?”

“他留下的口信,說無論小玄林還是羅娘子,他俱皆會安安全全的帶回來,請您此時就調遣兵力,準備好與林指揮使一戰。”

馬車隻將錦棠和小皇子帶出了城,出城之後,林欽隨即棄車換馬,讓錦棠和小玄林也換了馬,同趁一匹,由侍衛們擁簇著,就在他身後。

身後騎兵陣陣,於初夏的綠野上騰起黃煙,越過一片又一大片的良田,整支隊伍紋絲不亂,所過之處,把夏眼看將收的麥浪齊齊被踏倒在地,遙遙望去,仿如過境的蝗蟲,但比蝗蟲更可怕,因為他們鐵騎鐵甲,隊伍整齊有序,一看就是久經沙場,勢不可擋的。

因是快馬,一路到河間府不過三個時辰,等皇帝收到起兵檄文的時候,錦棠和小皇子已經到河間府了。

這河間府,本就是林欽小時候住過的地方,也一直以來,是他暗中為自己而布的老巢,離京城不遠,又背靠渤海,攻可直達京師,一呼百應。

退可轉入渤海,算是條活路,實在是個起兵造反的好地方。

到了河間府衙,林欽召集部下,便去陪兵布陣,商議接下來的攻防了。

錦棠和小玄林是由吳七伺候著。

行軍打仗之中,一切自然以簡為宜,一到地方,吳七便端了兩碗小米粥,並兩隻饅頭來,給錦棠和小皇子用。

錦棠接過粥來,問道:“吳七,你家指揮使就隻占了河間府?”

吳七笑道:“咱也不知道呢,小的雖說伺候著咱們侯爺,可行軍上的事,他是從來不與小的商議的,你來嘗嘗這饅頭,他們大灶上蒸的,味道還可以吧。”

錦棠接了饅頭過來,掰了一半給小玄林。

朱玄林並不接饅頭,正襟危坐著,抬起頭來,一雙眸子裡竟是錦棠從來未見過的老成,他道:“糖嬢嬢,陳大人曾經對父皇說過很多回,說寧遠侯必定要反,但是父皇從來不曾在意過。”

“這種事情,不是人能料定的。”錦棠攪了攪粥,舀了一勺給朱玄林,道:“殿下,咱們奔波了整整三個時辰,滴水不曾進過,你先吃了粥再說。”

朱玄林簇了簇眉頭,斷然搖頭:“糖嬢嬢,每每本宮讀三國,其中一句記猶深:東漢末年,漢室日益衰弱,董卓廢漢少帝劉辯立獻帝劉協。曹操將獻帝迎至許昌,並以皇帝的名義號令諸侯。

父皇常說,身為天子,被諸侯攜持,是普天之下無出其右的恥辱。他說,徜若終有一日有這種事情發生,無論他還是本宮,皆要殉國,以血此恥。”

錦棠將他攬了過來輕拍著:“有嬢嬢在,你就絕不會成為獻帝劉協,現在咱們吃粥,好嗎?”

朱玄林抬起一雙眸子來望著錦棠,被她眸中的鎮定所感染,於是接過勺了了,猶豫著吃了一口粥。

錦棠一點點的將饃掰碎了,給孩子喂一口,自己也吃一口,吃罷之後,便與小玄林靠在一處,於他講了些小阿荷的事情,望著窗外的夕陽漸落,等林欽回來找自己。

她不知道林欽為何要冒著殺頭的風險劫持皇子,甚至不知道林欽為何而反。

要知道,上輩子的林欽,雖說一直以來傾向於太後黃玉洛,但就算大權在握時也沒有反而,當南詔有亂,他還義無反顧就出征,去平亂了呢。▂思▂兔▂網▂

上輩子回憶裡的那個林欽,與如今這個怎麼他就完全不一樣了呢?

她等了整整一個時辰,眼看暮色四合,朱玄林熬不住,終於睡著了,林欽還是未歸,錦棠便坐不住了。

她出了門,便見兩側簷廊下,除了吳七之外,三步一崗五步一哨,全是守衛。

“你們指揮使何在?”錦棠於是問吳七:“我要見你們指揮使。”

吳七陪著笑道:“指揮使這不正在忙嗎,羅東家稍安勿燥,再等上半個時辰,他肯定會回來見您的。”

錦棠於是點了點頭,對吳七說道:“我才新生產過,這你們應當是知道的,這幾百裡的路程顛簸,我……”

她忽而身子一軟,就向著吳七倒了過去。

吳七連忙雙手將錦棠接住,回身喝道:“快,快去報咱們侯爺,就說羅娘子暈過去了。”

一個侍衛於是立刻轉身離去。

回到屋內,錦棠歪在椅子上躺了片刻,隻聽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林欽帶著股子風便奔進來了。

他還帶著隨軍醫生,疾步走了進來,便準備讓隨軍醫生為錦棠診脈。

她生產之後,林欽還是頭一回見。

她穿著件米白色提花壓綢的短襖,係著一件妃紅蹙金海棠花鸞尾的長裙,頭上那枚彆出心裁的綠玉凝華擰金絲簪,還是他從銀樓之中千挑萬選之後,贈予朱玄林,朱玄林又轉贈予羅錦棠的。

側首,白皙而圓潤的麵龐略有蒼白,唇卻格外的紅潤,她此時的圓潤,穿過歲月,便有小時候那樣的嬌憨。

林欽原本都已經心如灰死了的,甚至在劫羅錦棠出京的時候,都不曾多看過她一眼。

但就在看到她臉的這一刻,他的呼吸瞬時便戛然而止。

“是為從小乞丐一躍而成為整個大明最尊貴的武侯,錦衣夜行,總無人能知,還是小時候在河間府乞討時吃的苦太多,讓你產生了如此狂妄的野心,就敢拿皇帝唯一的兒子作玩笑?”錦棠本是閉著眼晴的,忽而睜開眼睛,兩道目光直逼林欽,厲聲問道。

揮退了隨軍醫生,林欽於一瞬間靜了下來:“羅東家,皇上處死太後黃玉洛的那天夜裡,你也是在場的,便在出宮之後,您也曾聽陳淮安說過,太後與皇帝不顧人倫,私相亂/倫,禽獸不如。

這,便是本侯起兵的由頭,是為正皇室血統,這個理由,可充足否。”

錦棠怕他要吵醒小皇子,也怕小皇子要聽到這些東西,極力的壓著手,示意林欽把聲音壓下去,啞聲道:“那是上一輩的事情,更何況黃玉洛已經死了。人無完人,皇上待你不差,待朝臣,江山,無一不是親力親為,至於私德,我們不曾親自經曆過,就無權妄議。

先皇還在墳裡躺著呢,他都未急,你有甚好著急的?”

林欽玉麵冷然,啞聲道:“這與本侯何乾?本侯想要這大明江山,不過要個由頭起兵而已。羅東家,你是個聰明人,本侯請你來,是為他是你於整個大明,除了皇帝之外最信任的人,從現在開始,你得負責照料好他,並勸慰他,讓他相信本侯如今的所作所為,皆是為了他好。

否則的話……”

“否則的話呢?你還能殺了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