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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堂香事 浣若君 4319 字 6個月前

光下臉色格外的蒼白,似乎頗有些站立不穩的樣子,於是上前,一把扶住了她,問道:“妹娃,你怎麼啦?”

錦棠腦中嗡嗡響個不停,閉眼許久,再睜開眼,才道:“無事,我不過是遇到了一位故人爾。”

陳淮安的第二任妻子,通文墨,曉詩書,%e8%83%b8懷大度,還擁有一個商業帝國的黃愛蓮,就這樣突如其來的,與錦棠擦肩而過。

錦棠上輩子見黃愛蓮的那一年,她自己二十六歲,而黃愛蓮,已經三十歲了,與陳淮安同齡,當時已經是個中年婦人。

而且,錦棠在京城,可是號稱公府之冠的。也就是說,世家的正頭夫人之中,難得有生的如她一般嬌美豔麗的。

畢竟娶妻娶賢,一般的公府人家,娶妻的時候,賢德和家世,比相貌更重要。

錦棠到京城之後,頭一回跟著陸寶娟出門應酬,便驚的整個京城的貴婦們都跌掉了下巴。她嬌豔明%e5%aa%9a,身姿纖婉,也不似普通世家貴女一般,有種木頭似的嫻靜端莊,明豔動人,任是哪家的男子見了,都得駐足多瞧上兩眼。

問上一句:這是誰家的婦人。

至於黃愛蓮,或者年青的時候,以她的相貌,可以說一句端莊大氣,便人到中年,也可以說一句溫婉賢淑,但絕對稱不上美貌。

她是京城數一數二的大商人,在錦棠與陳淮安尚是夫妻時,就曾見過幾回。

黃愛蓮確實文彩緋然。

與人聊天,也總喜歡引述一些上古故事。上古時期的強國們如何如何,當上古時期的國家之間爭霸,又是如何如何的戰火紛雲。

她開設著一家名叫白雲樓的酒樓,內部裝湟,極儘奢華,茶與酒的種類,皆極為精貴,全是窮碧落,下黃泉也難得的精品,而價格又極為高昂,京城的達官貴人,以能上她家的茶樓吃茶吃酒為幸。

據說,就連當朝的皇帝,都曾幾番微服私該,隻為到她家的茶樓吃一盅好酒。

錦棠就曾在白雲樓茶樓,聽黃愛蓮說過很多關於上古國家的國事兒,於她的談吐言論,也有一種莫名的敬佩。

這黃愛蓮,相貌不算絕美,但因其風度行事,以及富可敵國的財富,廣而結交的手段,%e8%83%b8懷與謀略,在京城,簡直就是一個傳奇。

要說陳淮安是因貌而移情,倒也罷了,黃愛蓮不過一個相貌普通的女子,就因為有錢,生了兒子,陳淮安就移情彆戀。

這才是錦棠最受不了的。

尤其是和離之後,陳淮安被流放的那一年,恰林欽也死了,黃愛蓮曾用世間最卑鄙的手段,一回又一回的折磨錦棠,不停的給她%e5%90%9f一些莫名其妙的詩,講一些看似深刻的話,一幅救世主的姿態,一步步將她踩入深淵,以至於錦棠初聽到黃愛蓮的聲音,便覺得格外的反胃。

走到客棧的最後一進,一處月門前坐著倆石獅子的地方,黃愛蓮拂了拂衣擺,給身後兩個白衣少年使個眼色,說道:“我獨自去會貉台就好,你們在此守著。”

貉台,寧遠堡如今最大的土司,也是將要在寧遠堡掀起一場戰亂,最終與境外的羌人裡應外合,殺到整個河西走廊兩三年都緩不過傷元的那個人。

他居然會和黃愛蓮認識?

黃愛蓮方才說,沒有永遠的敵人,也沒有永遠的朋友,有的,隻是永遠的利益。

哪麼,她和貉台必然有勾扯,而這場判亂,應當也就有黃愛蓮的手腳了。

一場損傷近萬人,持續了整整一年的戰爭,黃愛蓮在其中,又起著什麼樣的作用?

錦棠在原地頓了半晌,回頭見葛青章還跟在自己身後,也是為了斷他的心思,故作佯怒,氣呼呼道:“罷了,既你不肯送信,信我自己送就好,你且回房呆著去吧。”

葛青章無奈,喚道:“妹娃。”

錦棠停都不停,轉身就走。

她是不能再叫葛青章像上輩子一樣,執著的跟在她身後,一邊是暴虐的,嘴裡隻會咒罵的老娘,一邊是哭哭啼啼,總是過的不幸福的她,撕扯著他的心,將他撕扯的的千瘡百孔。

回到房中,外麵一片啞然,錦棠於是翻出一份河西堡的地圖來,仔仔細細的看著,一心二用,半開的窗子裡,還一直望著窗外。

她是個腿細腳軟的女子,當然不可能行翻牆,到彆人的窗外偷聽之事,不過,她可以等黃愛蓮出來,然後,跟著走上一段兒。

照她對黃愛蓮的了解,她是個嘴裡藏不住話的人,而她又喜歡豢養一些,對自己唯唯喏喏的人,隻要有人問及,她必定口若懸河,濤濤不絕,就要洋洋灑灑的講下去。

一看她所帶的那兩個俊美小奴子,就是腦子裡裝滿了水,慣會溜須拍馬逗她說話兒的。

錦棠覺得,就算她隻是跟著走上幾步,也能聽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果然,約莫一個時辰後,黃愛蓮帶著她的兩個俊美到不似真人的少年,又從來路上,出來了。

錦棠仍是方才哪件青直裰兒,清瘦小少年的打扮,怕要驚動葛青章,遂吹熄了燈,往床上卷了一床被窩兒,拉上簾帳,假裝個就寢的姿態,就悄悄兒出門了。

第84章 見錢眼開

“貉台這個老家夥, 還真當我黃愛蓮是個頭發長,見識短的弱女子, 妄圖三十萬兩銀子就打發我。”黃愛蓮走在最前麵, 夜風吹著長發緩緩撩動, 二十歲時的她,仔細瞧著,眉清目秀,算得上是個美人了。

涼州人多不懂官話,是以,她聲音並不低,反正這些愚人,沒人聽得懂她在說什麼。

身側一個白衣少年笑著, 極儘卑躬屈膝的樣子:“以姐姐您的口才,定然是說服了貉台的,但不知最終, 他要給咱們多少銀子?”

黃愛蓮伸出一根蔥白色的手指頭來搖著, 勾唇一笑:“五十萬兩,我保證給他一個,叫官府不敢妄動, 隻能眼睜睜看著他叛亂, 擄虐的大法寶, 他隻得放手,追加二十萬兩予我。”

兩個少年於是放聲朗笑:“還是姐姐高明,轉手之間, 五十萬兩銀子。哪可是咱們整個涼州府,官府一年的稅收啊。”

黃愛蓮勾唇冷笑:“一群愚人爾,皆不過本姑娘掌中的玩物,他們,還不夠叫本姑娘塞牙縫呢。”

走到客棧門外,這黃愛蓮是騎馬來的,所以,要兩個少年一左一右,扶著她上馬。

上了馬,黃愛蓮側眸瞧著客棧照壁處站著個相貌極為清秀,紮著馬尾的小小少年,還於馬上,遙遙給他飛了個%e5%aa%9a眼兒,這才悠悠兒的,叫兩個少年牽著馬,轉身便要走。

雖不過偷聽了幾句話而已,但錦棠頓時就明白了。

上輩子貉台在河西堡勾結境外的羌人作亂,亂事持續了整整一年,朝廷遲遲不派兵追剿,直到最後林欽率著神武衛殺到,才能生擒貉台,止住戰事,應該是,黃愛蓮給了貉台一個可以叫他震懾朝廷,叫朝廷不敢輕舉妄動的籌碼。

而最後,應當是林欽救下了這個籌碼,才能圍殲,最終打敗貉台。

錦棠賣一壇酒才能賺一兩銀子,為了這一兩銀子,她跋山涉水幾千裡路,要到河西堡開辟新酒坊,每天夜裡都在絞儘腦汁,改善酒品的質量,改進壇子的造型,為了不叫人有可趁之機,在酒裡下東西,敗壞名譽,甚至想出用蠟封酒壇子的辦法來,隻為能造出一壇好酒。

勤勤肯肯作實業,紮紮實實的賺每一枚銅板,她還以為天下間所有人的銀子,都是這樣一分一厘,拿血汗攢出來的。

卻不期黃愛蓮身為一個女子,年齡並不大,閱曆也不多,如今才不過二十歲,就把上萬人的姓命,玩弄於股掌之間,所得利益,居然是五十萬兩銀子之巨。

要說,上輩子因為眼界的原因,錦棠對於黃愛蓮沒有過多的認識,除了恨之外,也由心佩服她賺錢的本領,並覺得自己永遠也趕不上她的話。

這輩子,總因為有上輩子的先知先見,她對於黃愛蓮產生的懷疑。

至少,拿數萬人的性命做交易這一點,就叫錦棠由心的鄙視。@思@兔@在@線@閱@讀@

她不由上前一步,壓低嗓門,低聲道:“這位姑娘,您掉了樣東西。”

馬上的黃愛蓮果然回頭。

錦棠手中一枚翠玉簪子,其實是她自己的,並非黃愛蓮的,但她捧了過去,笑道:“小生於來路上撿得一枚簪子,想來,當是姑娘的。”

黃愛蓮緩緩欠腰,接了過來,側眸一笑,道:“哪就多謝小郎君了。”

有著富可敵國的身家,但是總喜歡彆人的東西,一枚簪子也不放過,哪怕是枚爛簪子,哪怕拿回去之後,也不過丟到首飾匣子裡落灰,黃愛蓮對於世間的任何東西,都有一種,掠奪性的,占有式的欲望。

而且,因為錦棠生的絕美,月光下懸鼻高挺,眸澈若水,而黃愛蓮又是一個喜歡以貌取人的,最喜相貌俊秀的小小少年們,於是不由多看了錦棠兩眼。

上下打量過,錦棠雖是男子普通的直裰,但是用柞蠶絲和紵絲相混和,再以棉布為基底,織出來的最名貴的麵料,細軟光滑,一瞧著是一身的貴氣。

再兼她住在整個河西最豪華的客棧之中,基於生著一雙勢利眼,黃愛蓮於馬上宛然而笑:“但不知小郎君住在哪間房,明日姐姐親自上門,拜謝。”

錦棠抱拳,道:“就在人字第七號房,徜若姑娘肯前來,陳某靜待之。”

“但不知,小郎君的名為何?”黃愛蓮又道。月光下一雙眸子裡滿含情愫與仰慕,垂眸望著錦棠。

重活一世,先一步勾搭上了丈夫的外室,這是錦棠始料未及的。

她仍是抱拳,又道:“至美,小生名叫至美。”

陳至美,這可是陳淮安的字,皇帝賜的。

但如今,皇帝還不曾為陳淮安賜過字,所以,按理來說,陳至美這個人,黃愛蓮應當不認識。

錦棠有此一問,是因為,她一下懷疑,黃愛蓮是否也有預知後事的能力,才會上輩子處處占儘先機,將她趕儘殺絕。

若她說出陳至美三字來,黃愛蓮會有遲疑或者停頓,就證明她也重生了,並且預知後事。

但並沒有,黃愛蓮複述了一句至美,嫣然一笑:好名字。

素不相識的,錦棠不可能知道黃愛蓮要引起河西堡的動蕩,其籌碼是什麼,就必須與她相識,並套出她的籌碼來。

黃愛蓮手中持著錦棠的簪子,放於唇邊,緩緩兒%e5%90%bb了一%e5%90%bb,側眸飛了個極具深情的%e5%aa%9a眼兒,轉身離去。

如此露骨的調?戲,和著上輩子錦棠破衣爛褸時,黃愛蓮蹬著高屐,唇紅如丹時的譏諷和辱罵,激的錦棠險些吐出來。

她站在門上,假裝是個叫黃愛蓮的美色所惑的小小少年郎,直到黃愛蓮的馬遠走,仍還不停的揮著手。

忽而後背明顯一暖,接著一個男子的臂膀已經環了過來。

身上一股墨香,錦棠隻當是陪著自己來河西堡的葛青章,以為他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