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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底的致富先鋒評選,吳老婆子上躥下跳,孟蕊這裡紋絲不動。養殖場上了軌道,各負責一攤大家儘職儘責。聽到孟蕊說年底給發豬肉做福利,一個個更是乾勁十足。樊愛芳想起之前吃的肥腸,推好友一下跟她商議。

“多給我些肥腸行不?那玩意鹵好了味道真不賴。”

孟蕊點頭。“你真是重口味。”

“洗乾淨的,沒味兒。”

“行,你愛吃多給你點兒。還有豬頭豬蹄,把下水給你全乎了,讓你做雜碎湯。”

“那敢情好。”

“我還計劃買兩隻羊,你要羊下水不?”

“當然要啊。豬骨頭羊下水,那可都是好東西。”

“行,好東西都給你。豬骨頭也給你一些。”

這大方的話說的樊愛芳頓時流了口水,咕咚咽一口倆眼冒金光。這日子咋好像蹦著往上走呢,剛種了地想著能吃飽飯,眨眼間肉啊油啊糧,啥都不缺了。跟老公乾上兩三年,她不用借錢就能自己蓋樓房。再也不用窩在小屋裡。

姐倆說著話孟山開始裝車,陳明宇套了件大罩衣也跟著幫忙。樊愛芳瞅一乾活的男人,湊近閨蜜小聲耳語。

“看多了你家陳明宇,我回家把我家孟山嫌棄的不行。最近對我有意見了,跟倆閨女給我告狀呢。”

“出息。”孟蕊笑笑眨著星星眼,開口應付性的說兩句。“你也彆太過分,你家孟山其實不賴了。踏實能乾、多勤勞啊。”

“嗯,也就這點了。膽兒小的跟啥似的,我就試探了一句說咱自己也養豬吧,嚇的從炕上蹦起來,一腦袋撞上了房梁。”

“哈哈、你這也太誇張了。”

“沒,真的,真的蹦的磕了腦袋。說我白日做夢,家裡糧剛夠喂人,拿啥喂豬?是不是打算把他剁吧剁吧喂了豬。”

姐倆被孟山笑的不行,樊愛芳笑完了說:“我就故意試探他一下,你瞧瞧,哪有點兒爺們的樣子。你乾這前期投入多少我能不知道,那不是誰都能跟風的。一句話,差點把這家夥嚇尿。”

“你也太壞了,知道他膽小嚇唬他乾啥?”

姐倆哈哈笑的彎了腰,臨出發孟山過來叫孟蕊上車,回頭狠狠白了他媳婦一眼。

“你這娘們又說我啥,咋不知道摟著點兒呢。”

樊愛芳毫不在意繼續笑:“摟啥啊,就你那點兒事兒還摟的回來嘛。”

孟山臉紅了紅,看孟蕊一家三口上車,指指自家媳婦滿臉抱怨。“等著,看我咋收拾你的。”

樊愛芳對老公的話絲毫不在乎,拖拉機噗噗的開著出了大院,她剛想返回聽到外頭拖拉機好像停了。咋剛出院子就停了?好奇下她跟上出去瞧情況。

拖拉機停在了路上,前頭攔著的居然是吳老婆子。她此時扒著車幫,看那模樣想扒到車鬥子上去瞧瞧。

陳明宇和孟山在車頭站了起來,倆男人對著個老太太有些無從下手。孟蕊從車鬥子裡直起身子,望著她沒好氣的開口。“你要乾嘛?這可是私人的車,你再這麼蠻橫,我可踹你了啊。”

她這話不好聽,但吳老婆子僵了一下後抬頭笑臉相迎。“大侄女,你看你這麼凶乾啥啊。我也要去公社,搭你個順風車。咱都一個村的鄉親,這麼點兒小事你不會拒絕吧?”

“不拉。”

“哎,你這……”

孟蕊不按套路出牌,把老婆子弄了個張口結舌。愣了一瞬後她一腳塌上踏板,那模樣好像強行往上坐。

孟蕊利索的翻下車,一把揪住她薅了下去。“說了不拉,你聽不懂人話是咋地。”

伸手不打笑臉人,你這媳婦懂不懂規矩?看孟蕊不接招,吳老婆子馬上改換招數,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此時按往常應該趕快勸,老婆子訛人可是很難纏的招數。可孟蕊偏不進她套路,起身上了拖拉機,招呼孟山開車走。

孟山夠聽話,發動車子一腳油門噗噗的很快消失在路上。吳老婆子都驚呆了,哭嚎都忘了。一個人坐在路邊差點被拖拉機飛濺的灰塵淹沒,呆滯成了一座雕像。

樊愛芳站在養殖場門口嗬嗬笑,看吳老婆子注意這裡了反手關上了門。愛乾啥乾啥吧,姑奶奶懶得跟你打機鋒。

返回喂鵪鶉,說起這個大家都猜老婆子是想打探鵪鶉蛋的情況。這麼一說大家更不屑了。就你兒子那幾頭豬也想爭當致富先鋒,還是回家先掙一筆實實在在的錢再說吧。

吳老婆子吃了憋,氣鼓鼓的回家。心裡醞釀咋跑孟蕊養殖場實地探查一回情況,萬一兒子這兒數量不夠的話她計劃找私人借幾頭過來。豁出去了免費幫他們喂養幾天,到時都可以充數。

她那計劃沒找到機會實施,公社乾部騎著車子到村兒裡來了。倆人拿著包徑直去了孟蕊家,她聽說了情況趕忙跑去。

進大門後,孟蕊家大院兒已經圍滿了看熱鬨的群眾。大家議論紛紛,中心隻有一個——孟蕊被當選為今年的致富先鋒,三天後市報社的記者會上門采訪。縣領導會親自來,集體參觀她的養殖場。

“不對啊,不對。”老婆子著急忙慌推開人群擠了進去,逮著公社領導劈頭蓋臉問:“我兒子也開加工廠,養豬。這致富先鋒為啥不是我兒子的?”

公社領導望著她,開口問“你是誰?”

剛才太衝動了,這回麵對領導的冷眼,老婆子終於知道了害怕。“我、我是吳強他娘。”

“吳強?”領導回憶一下。“哦,知道。你兒子那點兒小打小鬨還不夠格,跟孟蕊沒的比。想當致富先鋒得繼續努力才行啊。”

啥?她兒子跟孟蕊沒得比。他兒子比不上孟蕊?

吳老婆子真希望自己聽不懂,可她偏偏聽懂了。周圍人的嘲笑、鄙夷,一個個望著她看笑話。她心裡難受的翻江倒海,張著嘴好想跟這些看不起她兒子的人吵一架,可啥話都沒說出來,兩眼一翻栽倒在了地上。

“娘、”

吳強他大姐一進來就看到這一幕,伸手就去接她娘。扶著老太太又是掐人中又是掐虎口。終於把人弄醒過來。

老婆子睜開眼睛,看誰都像在笑話她。有氣無力的扶著閨女的手掙紮著站起來:“走,走,回家。”

上躥下跳一個多月,到頭來在人們嘲笑的眼神中灰溜溜的落寞收場。

孟蕊這邊,因為領導要來參觀,接下來幾天大家開始了細致的大掃除。周末她沒回市區,親自帶著大家搞衛生。

豬圈裡出的乾乾淨淨,每天打掃三回。鵪鶉這邊也是犄角旮旯都打掃的清清爽爽。院子裡物品堆放整齊,飼料屋子裡同樣整齊乾淨。袋子堆的好像排著隊。

白天侍候家畜,晚上打掃衛生。一個個加班加點的但沒誰抱怨。老板被評為致富先鋒了,大家與有榮焉,感覺渾身用不完的勁兒。

縣長親自帶隊參觀,養殖場裡一個個整整齊齊的穿著利索係著圍裙。女人們統一花布圍裙,男人們統一深藍的。

“好啊,好。孟蕊同誌時代的楷模,這養殖場搞的真不錯。”

孟蕊穿著呢子大衣全程陪同,對領導謙虛的笑。“領導過獎了,我就是膽子大敢乾。”

“女中豪傑,有魄力。”

記者跟著拍照,幾張養殖場的場景後大家在大門口合影。所有工人全部站在後頭,平常都少照相的人們緊張的手都不知道該往哪兒擺。

幾天後這張照片登在了省報上,大家看到報紙上的自己,激動的又蹦又跳。有人細細看完懊悔自己表情沒管理好,被人安慰下回就有經驗的時候望著報紙上傻呆呆的自己也咧起了嘴。孟蕊被通知到省城參加頒獎典禮,到時會有央視的記者過去采訪。

“蕊,你真的要上電視了。”

“真的上電視啊。”

大家都很激動,孟蕊其實也同樣興奮。幾年準備,創業的壓力與艱辛。如今她名利雙收全都有了回報,而且這回報頗為豐厚。

穿戴一新到省城領獎,她站在一眾大男人中間成為了萬綠叢中的一點紅。瀟灑利落的身姿在電視上停留了幾秒,孟家裡三層外三層的人們瞬間被點燃沸騰起來。

“耶,是媽媽。”

昊昊一聲喊,興奮與激動並存。其他人蹭一下站起來鼓掌歡呼,巴掌拍的震山響,歡呼聲一浪接一浪。

“閨女上電視了、”

孟媽媽望著老伴,眼睛裡激動的閃現淚花。老漢抬手給她手絹,激動的雙手在顫唞。

“我看見了。”

“咱閨女、比多少小子都強。”$思$兔$網$

“那是。”

“媽媽好厲害。”

昊昊過來拉住老兩口,二老望著孫子激動的直點頭。老太太伸手把孫子摟進懷裡,老漢拉著女婿要進屋喝一杯。

“大喜,大喜啊,咱爺倆喝一杯。”

陳明宇扶著嶽父:“爹您彆太激動,等蕊蕊回來我們給她設宴接風,到時候咱們不醉不睡。”

“也行,等丫頭回來咱一起喝。”說著老漢哈哈笑,“臭丫頭不愛喝酒,這回她可不能推拒。一定得喝。”

“喝,蕊蕊肯定陪您喝。”

二老那麼興奮,陳明宇生怕出什麼事兒。人老了心血管功能退化,真不能過於激動。

衝了三杯牛奶,讓這仨興奮到臉頰發紅的人喝了鎮靜一下。晚上他帶著兒子睡在老兩口的外間,夜裡起來查看了好幾回。

老兩口當然知道女婿的用心,一早坐在廚房吃著小米稀飯感慨晚年命好。周末下午陳明宇看他們沒事,臨走的時候囑咐愛芳每天過來看看。

“放心走你的,我會看著。”

“冬天注意家裡的爐子,你最好晚上過去一趟。”

“嗯,知道了。”

每年冬天都有煤煙中毒的人。雖然嶽父挺細心,可他這幾天興奮的不行。他擔心他高興忘了。

孟蕊周六到桐城,下午下了火車老公和兒子在出站口衝她揮手。陳明宇接過她手裡的包,昊昊怕媽媽累不讓她抱。

“媽媽,我自己走。”

孟蕊親親兒子:“想媽媽沒有?”

“想了,昊昊可想媽媽了。”

“媽媽也好想寶貝。”

一家三口坐拖拉機回村兒,孟家大門口一下來,一堆人圍上來道賀。孟蕊拿了糖出來給大家發,熱鬨一番回了家才算自家人相聚。

從包裡給大家拿出禮物,昊昊拿著自己的小汽車開心的蹲地上試驗一回。然後跑外頭跟小朋友玩。

“出門在外照顧好自己就行了,給我們買這些乾啥啊。”

“娘,給你你就拿著。一輩子就穿千層底了,這回也換換花樣。”

“你彆說,這鞋子真好看。”

老太太說著嗔怪的話,卻已經把鞋子套到了腳上。給老漢的也是鞋,另外買了兩瓶好酒。

老兩口穿著新鞋在臭美,小兩口提著箱子回了自己屋。終於到二人世界了,陳明宇摟著老婆親一下,眼眸中滿是欣賞與思念。

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