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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積少成多, 想在秋收前把修補所需做出來。

這天該和泥了,水土加在一起稀糊糊的,陳明宇怕把千層底浸泡壞,就趁媳婦不注意脫了鞋乾活。之前他就想這樣了, 可孟蕊不讓。

千層底全是用布和麻繩做出來的,最怕的就是水和泥。這麼每天泥裡出來進去,要不了幾天就得報廢。

孟蕊給兒子喂了奶過來乾活,他腳上沾滿了泥所以根本沒看到。上午九點多,忽然發現土坯裡居然有紅色的,蹲下仔細瞅,又伸手摸摸。

“陳明宇,你是不是把鞋脫了?”

說著話她趕快跑到老公身邊,拉著他到旁邊石頭上坐下。伸手去拽他的腳丫子。陳明宇根本都沒覺得疼,看媳婦緊張這樣趕快安慰。

“不是我的腳破了,我根本沒疼。”

孟蕊已經提起水壺衝他腳上的泥,絲毫不嫌棄的邊衝邊用手扒拉泥土。很快傷口露了出來,果然破了個小口子。一丁點大的傷口,可能是被麥秸給紮破的。

“是鞋重要還是腳重要?”她給他衝洗傷口,開口沒好氣。“就你這細皮嫩肉的,能跟那些粗糙的大老爺們比嗎?他們仍石頭堆裡都沒事,你個小麥秸都能紮破。”

數落完,又心疼的拿手絹給他擦擦。“疼的厲害嗎?回家拿紅藥水抹抹,下回再這樣不許你來了。”

陳明宇雖說長的像個小白臉,可他一直以大男人要求自己。被媳婦這麼護著,無奈的想笑。接過水自己衝洗,開口道。

“就破了點兒而已,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上學沒乾活所以一時不適應,你等我適應幾天就好。”

“還想適應?你想幫忙就乖乖給我穿上鞋,否則就帶著兒子玩。我自己乾。”

“好,好,我穿上鞋。”他在家呢,怎麼可能讓她自己一個人乾。

中午抽時間到公社買了兩雙膠底鞋,這玩意不怕水和泥,可它不透氣,大夏天捂的腳非常不舒服,而且很有一股膠皮味兒。

兩口子都穿上了膠鞋,誰也不用嫌棄誰。晚上脫了鞋在院裡洗腳,孟蕊洗了一遍換了水又洗一遍。洗完了回屋在炕上彎著腰聞聞自己的腳丫子。

“臭。”

“自己還嫌棄自己啊?”

“我怕你嫌棄。”

媳婦說話是越來越直接了,剛結婚的時候還婉轉一點兒,想一想。如今是想什麼說什麼,一點兒彎都不轉。他上炕脫鞋,用腳丫子扒拉她。

“我的是不是很香?”

他媳婦嫌棄的扒拉開,“一股膠皮味兒。”

“這回咱倆都一樣,你不用糾結了。”

孟蕊嗬嗬笑的十分開心,湊近老公摟住他脖子。“是不是我做什麼你都陪我一起?”

“這還用問嗎?”

“你這人、寫信的時候那麼浪漫的,一回了家看見我最多說句好想你。咋的,土坷垃地裡把你沾惹的沒詩情畫意了?”

“你要聽什麼?”

“念首詩聽聽吧,讓我也感受一下高雅文藝。”

“還真有一首挺好的現代詩,不過我念不全。給你念幾句啊。

假如我來世上一朝,隻為與你相遇一次。

隻為了億萬光年裡的那一刹那……”

“沒了?”

“後麵的忘了。”

“寫的真好,像不像是在寫我們。兩個天差地彆的在人海茫茫相遇。不管,你回去得把它背下來,寒假回來念給我聽。”

“好,背下來。”陳明宇笑笑,接著往下念“一刹那裡所有的甜蜜與悲戚。那麼,就讓一切該發生的,都在瞬間出現吧……”

想給她念情詩,又有些不好意思,覺得肉麻。可看到媳婦眼睛裡的光和向往,他到底還是念完了全篇。

席慕蓉的《抉擇》,他一眼就看進了心裡。抉擇,再來多少回他也會很快注意到她。仿佛哪裡見過,仿佛宿命中的吸引。

男人伸手將她摟進懷裡,“該感謝孟香。”

“為什麼要感謝她?”

“沒有她撬你牆角,你現在就嫁給吳強了。”

好像還真是這麼回事,孟蕊打了激靈想想覺得受不了。“要是孟香……你是不是不會接近我的?”

“你有婚約在身。”

“所以、你是很早就喜歡我了?”孟蕊退後一下,望著他的眼睛滿臉都是興奮。“說,說,你到底什麼時候喜歡我的。是不是一見鐘情?”

“睡覺。”

男人臉紅了,抱著她滾落枕被間。小兩口一番深入交流,剛結束外頭傳來老娘的喊聲,說昊昊餓了,讓抱孩子進去。

陳明宇趕快起身穿好衣服,開門將兒子抱進來。孟蕊動都沒動,由著他放好兒子讓寶貝吃奶。

“我是不是太懶了?”

陳明宇笑笑上炕:“你還叫懶。你要是懶這世上就沒勤快的了。快睡吧,明天還得早起。”

“都是你把我慣壞了。”

嘟囔一句她打個哈欠伸手摸了一下他胳膊,好像在確認他在身邊。然後沉沉睡去。

陳明宇笑笑拉熄燈,室內陷入黑暗。一家三口炕上睡覺,腦袋挨著腦袋。

一個暑假,兩口子把土坯做了不少。八月底陳明宇離開去上學,臨走千叮鈴萬囑咐他老婆彆太拚了。

“我預估著咱們這裡想要下戶還得兩三年,你彆急,有時間給你準備。寒假回來我跟你挖山洞。”

“知道了。你在外照顧好自己,彆老想著省錢。家裡有加工廠收入,雞養的不少,日子很寬裕的。”

“好。”

男人走後大隊進入農忙的收秋季,今年孟媽媽沒去上工在家看孩子,孟蕊開始忙活加工廠。兒子大了不需要那麼頻繁喂奶,家裡雞蛋多,孟媽媽每天給孫子蒸雞蛋羹。這玩意隔水蒸,隻要注意彆忘了一般不會糊。

秋高氣爽,這天收到老公寄來的毛線,二斤多的米色純羊毛毛線非常光滑,陽光下泛著淡淡的光,一看就不是那便宜貨。

拿到東西她犯愁了,這玩意她是真不會織,這麼好的東西非讓她□□壞了不可。

“找誰幫忙織?大家都挺忙的,秋收後就得做一家人的針線。”

“嘀咕啥呢你?”院子裡老娘開口問。

“明宇給我寄的毛線。我嚴重懷疑他是故意的,明明知道我不會織毛衣,還給我寄毛線回來。”

“那不然咋,他給你織好了寄回來?”

“那還是算了,我不為難他。我找愛芳幫忙給我織。”

跟樊愛芳互換了活計,她給人納鞋底,人家幫她織毛衣。等寒假陳明宇回來時,她這毛衣已經穿在了身上。陳明宇一見就誇。

“我就知道你穿這個好看。”

“是挺好看的,好多人都羨慕,說你有眼光。”

“對了,試試這個,穿毛衣外頭更漂亮。”

男人從包裡拿出一件女式毛呢外套。淺灰色、中長款到膝蓋,大翻領。脫掉外頭那土不拉幾的棉衣換上這個,頓時整個人都變了個模樣。

“好漂亮。”男人眼中滿是讚美,又從包裡拿出一條牛仔褲。“最新款的褲子,說是從外國進來的。你穿上試試。”

孟蕊伸手接過。“外國的褲子!”

“深圳現在有進口的服裝,這是那個深圳的同學幫忙買的。國貿大廈裡也有,不過得要外彙卷。我媽之前給我我沒要,臨走給她塞枕頭下了。”

他跟家裡的事兒,孟蕊沒發表任何意見。拿著牛仔褲瞅瞅,她穿著棉褲肯定套不上去。

“這個得換線褲才能穿。”

“那等開春了再穿。還有這個,看你習慣不習慣。”

男人居然給她買了高跟皮鞋,孟蕊接過都呆住了。這玩意她隻在京城見過,全公社也沒有哪個女人穿的。⑩本⑩作⑩品⑩由⑩思⑩兔⑩在⑩線⑩閱⑩讀⑩網⑩友⑩整⑩理⑩上⑩傳⑩

“我、我穿這個?”

“搭配這件衣裳肯定好看,就是不知道你習不習慣。先試試,我特意給你買的低跟。”

五公分的鞋跟,孟蕊穿上倒是沒覺得多高,因為她本身個子就不低。不過高跟鞋一穿立馬拉長腿部線條,整個人氣質都不一樣。

抬腳走兩步,好像也不難啊。照照鏡子,發現自己真的是變了個人一樣。雖然很漂亮,可想想錢她又沉下臉。

“你是不是又省吃儉用了?我給你帶的、你自己賺的,再加上省下來的飯錢,大概才夠你這麼花吧?”

“沒。今年找了個新活兒賺了外快,還不少呢。”

“什麼外快?”

“拍廣告。”說完笑笑給她解釋:“就是大街上貼的平麵廣告。雀巢咖啡在京上了櫃台,所以拍了許多的廣告。我想著能掙錢就去試鏡了,沒想到還真選上了。”

“咖啡?就是你之前在你家給我衝的那苦藥湯子。”

“對。”

說著給她拿出了一張他拍的廣告。上頭他身穿白襯衣黑毛線馬甲下`身西裝褲,挺直的鼻梁上架著一副金絲眼鏡,手裡端著咖啡杯目光望著遠方。一個內斂深沉的紳士形象躍然紙上。

老公又給她打開了新世界,原來長的好能當飯吃啊!拿著那張廣告,孟蕊越看越喜歡。這可比他們過年買的年畫好看多了。

“貼這兒怎麼樣?”

“你要貼牆上啊?那樣可誰進來都能看到了。”

“對。”孟蕊又趕快收起來。“放箱子裡,不然貼一年都壞了。”

當寶貝一般收進箱子,陳明宇笑笑隨她折騰。從包裡拿出給兒子買的小汽車到隔壁。孟蕊放好那張廣告,也跟著去了爹娘那邊。

一進去就聽見昊昊叫爸爸,而那個當老子的傻在當場,轉頭望著她話都不會說了。開開合合好幾次才說出口。

“兒子居然會叫爸爸了!”

“早會叫了,他說話早。為了給你個驚喜,所以信裡沒告訴你。”

陳明宇望著兒子的小臉親的不行,自從孩子出生就帶給他一次次的感動,親耳聽到孩子叫爸爸,心裡的興奮激動再次翻騰,比當初剛抱住他的小身子更甚。

一整天陪著兒子不舍得稍離,好像退化到三歲一般、陪寶貝在炕上堆積木,四肢朝下學爬行動物。看老婆進來笑他,轉頭問一句。

“山洞真的不用再去挖了嗎?”

“不用。我跟爹挖了許多了,等明年春再弄一下。不急。”

實際是跟孟爹商量好的,等他回來就休息。一年辛苦了,大家都安安生生過個年。

既然沒事可乾,陳明宇接下來就每天跟兒子待在一起。教寶貝說話,成了他最喜歡的事情。要不就是拿張紙拿支筆跟兒子亂畫。小家夥咿咿呀呀的,他一本正經教他畫線條。結果就是一團亂,紙上根本看不出是啥。

“嗯,我兒子畫的不錯。”

孟蕊一進來就聽他誇兒子,她望著他們父子滿臉笑。過到炕沿將手裡新出鍋的黃饃饃遞給老公,彎腰親兒子一口。

“叫媽媽。”

小家夥衝媽媽笑:“媽媽。”

“哎呀,親死了都。”

說完她起身要去廚房,被陳明宇伸手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