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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會她一聲。

這麼大的事,為什麼沒人來問問她的意見。

看著許蘭芳一臉殷勤的笑容,祝美娣心裡升起一股嫌棄。一看就是小門小戶出身的,沒點大家閨秀的樣子。

沒有她操持,兒子的婚姻竟然這麼將就。蕭敬邦那個沒用的到底怎麼挑的兒媳婦。

心裡的鄙夷,一絲不漏地表現在臉上,皺著眉問:“鼎升呢?回京都了怎麼也不來看看我這個媽。”

許蘭芳的笑容一下僵在臉上,心裡罵了句死老太婆!

可此趟前來的目的還沒達成,隻好憋著,深呼吸兩下,細聲細氣地說:“鼎升才剛調過來,忙得實在抽不開身。他那工作您也知道,性質跟咱們的不一樣,相信媽能體諒。您有什麼事和我說也一樣,我回去會轉達給鼎升聽的。有什麼需要的,也可以和我說……對了,我給您買了五斤新鮮的水蜜桃。城裡買不到這麼好的桃子,我是特地托人從鄉下買來的。待會兒您嘗嘗,好吃下次再給您帶……”

祝美娣得知兒子很忙,實在抽不開身才讓他媳婦來看自己,臉色好看了不少。

坐下來問兒媳婦的身家背景。

“你家哪裡的?父母做什麼的?家裡兄弟姐妹有幾個?都是怎麼樣的條件?……”

一連串的問題拋出來,問得許蘭芳尷尬不已。要不是想到那筆財產,她早就摔凳子走人了。

“媽,那個我和鼎升是他西寧部隊的領導做的介紹,我家的條件在當地還可以,當然不能和蕭家比了……”

祝美娣聽一句,哼一句。

許蘭芳牙一咬,索性開門見山:“媽,你不知道,家裡的二層洋樓,被爺爺還給國家了。我和鼎升剛調來京都,沒個落腳的地方,如今住在招待所……鼎升那邊的公房還不知道啥時候能分下來……”

二層洋樓退還給國家的事,祝美娣先前從苗柏森那個遠房表弟嘴裡聽說了,當時生氣,此刻倒是過了氣性,隻是想到自己兒子結婚了,彆說婚房,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還得住招待所,忍不住怨聲載道:

“蕭敬邦在乾什麼!兒子娶媳婦了,連個住的地方都不給安排。他自己好歹也是軍部退下來的,弄套房子會沒有辦法?他就是這麼懦弱!沒我撐場麵,應得的待遇都爭取不到……”

“媽您彆氣,爸倒也不是不想給我們安排,而是吧,他聽了小叔的話,跑去城西買地造房子,手頭的錢都花得差不多了……”

“買地造房子?他有病啊!”祝美娣譏諷道,“城西那邊荒涼的,跟鄉下有什麼區彆?好好的公房不要,跑去城西造房子,怎麼?想改行當農民了?”

許蘭芳見說了半天都不到點子上,心裡著急:“媽,爸買了好大一塊地,據說還幫小叔一家付了買地費,他哪來的錢啊?我真擔心,爸那麼老實厚道,不會四處借的吧?可如果是這樣,小叔一家太不厚道了,拿爸借來的錢起他們家的房子。”

“蕭延武打小就精明,坑兄弟的錢也不是不可能。至於蕭敬邦哪來那麼多錢……”祝美娣不由想到自己藏起來的妝奩匣子,心猜該不會被蕭敬邦尋著了吧?轉念想想又覺得不可能,那匣子她藏得很隱蔽,而且挖的地洞不屬於私人用地,彆人不會往那處挖地基的,除非是看著她埋的,否則絕對找不到。

這麼想著,她定了定神。

抬頭看到兒媳婦那急切的似乎想從她口裡獲取些什麼信息的眼神,驀地反應過來。

嗬嗬,看來這兒媳婦不是個老實的。東拉西扯的都沒離開過錢這個字,搞半天是想從她嘴上打聽蕭家大房的家產啊。

原本,她確實想把那筆錢留給兒子的。可兒子在事情發生後扔出的斷絕關係書實在太寒她的心了,乾脆誰也不說,保不齊哪天還能出去呢。

祝美娣緩緩地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睥著許蘭芳:“行了,探監結束,你回去吧。既然嫁給了鼎升,那就好好儘到妻子的責任。不是你過問的不要管。”

許蘭芳急了,跟著站起來道:“媽你等下,我……”

祝美娣沒睬她,拖著長長的腳銬,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探監室。

許蘭芳氣得踢了一腳凳子。

“哎喲!”

凳子是鐵鑄的,疼得她腳趾頭都麻了。

“該死該死該死!”

白瞎她一毛錢的桃子和三分錢的車費。

居然竹籃打水一場空。

第756章 分了瘋了

祝美娣回到牢房,桃子經過層層檢驗,也送進來了。

“喲!今兒啥日子啊?咋都送桃子。”

和她一個監房的女囚們圍攏過來,不等祝美娣招呼,就伸手拿起來往衣擺擦擦就吃,邊吃邊囫圇道,“這毛桃青澀了點,沒有仙兒姐家送來的好吃。”

祝美娣嫌惡地瞪了她一眼:“我這是兒媳婦送來的水蜜桃。”

再不滿意那個兒媳婦,桃子好歹是人家送的。而且牢裡往往就是這樣,彆的娛樂沒有,家人探監的次數、送進來的東西,都會拿來攀比。

“誰跟你說的這是水蜜桃啊?賣桃子的人?哎喲喂我的傻大姐,這哪是水蜜桃啊,這就是普通的毛桃,鄉下人家屋前屋後隨便種著吃的。”啃得正歡的女囚笑得差點被桃肉嗆到。

邊上一女囚給祝美娣解惑:“仙兒姐的家人也來探監了,比你早回來幾分鐘,說現在城裡不抓黑市買賣了,街頭巷尾到處都是鄉下挑上來賣的桃子、梨子,這不給她各送了一籃子進來。那桃子和你這個應該一個品種,個頭還大一些,說隻賣兩分錢一斤……”

祝美娣看著散落在桌上的桃子,不敢置信。

“多少錢一斤?”

“兩分錢吧,買得多估計還能再便宜點兒。”

祝美娣捂著%e8%83%b8口大力喘氣。

兩分錢一斤的破桃子,這一兜充其量五斤,就是說,那個女人拎著價值一毛錢的破桃子,騙她說是多難得的水蜜桃,還妄想從她手上討好處。

鼎升娶的這是啥媳婦兒啊!

祝美娣一臉絕望。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盈芳一家提著大包小包,擠上了火車。

不止三胞胎,連老爺子都抑製不住的興奮。

一年多沒見雁棲公社那幫會下棋的老同誌了,真是想念啊。又能在村口那棵舒展如傘狀的老槐樹下,大殺四方了。

遠在千裡之外、那被他念叨的以公社書記、社長為首的會下棋但下得並不精的臭棋簍子們不約而同地打起噴嚏。

“書記,幸虧春耕前咱們把田分了,瞧這稻子,結得多飽滿、杆子多挺拔壯實啊!隻要老天爺再下個一兩場雨,不來個大豐收都說過不去啊!”

火辣辣的日頭下,雁棲公社的社員們午覺起來,啃著西瓜、扛著鋤頭、鐵耙,下地還太熱,便聚在田邊的樹蔭下嘮嗑。

過年前,盈芳給雁棲公社的親朋好友寄來賀年包裹,包裹裡夾了一份信。

信上提到她爹從鳳陽縣小崗村幾個知青那裡得來的確切消息——小崗村實現分田到戶,成了全國第一個吃螃蟹的村寨。

向榮新看了信整整一宿沒睡,思量再三,決定觀察倆月,等到開春,要是沒從廣播上聽到鳳陽縣小崗村被上頭批評的消息,那麼他們雁棲公社也跟著這麼做。

那之後,他天天抱著收音機不撒手。

以前偶爾還會搜搜戲曲頻道,聽聽評書、曲藝之類的。收到盈芳的來信以後,整一個對國家新聞上了癮。

一字不落地反複聆聽不說,還逐句逐字地進行分析。看上頭對播出的新聞到底是褒揚還是貶批。

哪怕隻是一則極其普通的生活新聞,都能被他聽出不同的韻味來。

上工聽、收工聽;飯桌上聽、上茅廁也聽;在家過年聽、出門拜年聽。總之就沒見他放下過收音機的時候,就怕錯過重要的新聞。

家裡人被他搞得莫名其妙。

他也懶得解釋。忙著聽新聞都來不及,誰去理會三姑六婆的嘀咕啊。

直到開春,都沒從新聞上聽到中|央對鳳陽縣小崗村分田到戶的批判,反而聽出有大力改革國內的意思。∫思∫兔∫網∫

農村要改革,眼下最有可能的不就是分田到戶嘛!

啥也不說了,捋起袖子加油乾!

向榮新一旦想通,立馬召集公社乾部,說要學先進的鳳陽縣小崗村,將集體的田產,分分到戶,以家庭為單位,進行聯產承包。

雁棲公社沸騰了。

當然,也有個彆持反對意見。誰讓這些社員家裡認定單薄呢,分田也分不到多少。還不如跟著集體掙工分,還能多蹭點公社的便宜。不過這種情況屬於極個彆。大多數社員還是同意分田的。

不過向榮新也說了:他不強製全體社員簽字同意分田到戶,有不願意的,照樣可以像以前那樣,以生產隊為單位,每天上工、下工掙工分,一年兩次照工分分糧食。

可好田都被呼聲很高的分田到戶給分到各家去了,留給公社的都是貧瘠地。個彆反對的聲音也漸漸變成了支持。

隔壁公社見狀,都覺得雁棲公社瘋了瘋了。

哦,不,是他們公社書記瘋了。

竟然敢把集體的土地分了。這和解放前的土地私有化有什麼區彆!

區彆大了去了!

向榮新心裡嗤笑這幫人的知識匱乏:

如今的土地,誰說分到家庭頭上,就是歸個人了?所有權仍是國家、仍是集體的好嘛!

每年該上交的公糧,仍舊要按時按比例地上交。個人不過是對包乾到戶的土地有著全權負責。

可以說,從此土地、糧食和個人三者間的關係進化到息息相關。

這麼一來,自覺性多高啊!

乾得多、乾得好,地裡的收成自然好,從而意味著最終獲得的糧食也多了。

不像以前,無論怎麼加油乾都是憑工分換取,即便有不同,也是十分工和六七分工之間的差異。年複一年的,人都沒那個積極性了。

“分田這事確實多虧書記雷厲風行。擱隔壁那倆公社拖拖拉拉的尿性,到春耕結束都沒定下來。瞧那幫家夥們蔫了吧唧的懶樣,和去年的收成打平就不錯了。咱們分田的時候,他們笑話咱。等下半年分糧的時候,輪到咱們笑話他們了。”

“那是!咱們書記多有眼光啊!有句話叫啥來著?心中有溝渠……對對對!就這句!”

“對你個頭啊!”向榮新笑罵了那人一句,“讓你跟著你家小子多識幾個字就像要你命,念錯字出糗了吧?那字念‘壑’,‘心中有溝壑’!”

“嘿嘿嘿……”

第757章 悔不當初

“老向!老向!”

鄧嬸子興衝衝地朝田間走來,手裡提著一壺涼茶,沒走到大槐樹底下就雀躍地說道:

“老張頭收到了盈芳丫頭的信,說七八月份要帶著家裡老人、孩子回來避暑。信是出發前寄的,算算日子這兩天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