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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榮新一度走路都帶著風。

小賣部還賣瓜果,具體賣什麼卻得看季節。天熱賣西瓜、菜瓜、黃金瓜,天涼賣甘蔗、金桔、大紅柿。

這幾年隨著知青以及身強力壯的年輕社員日漸增多,——半大小子們終於成壯勞力了,公社陸陸續續開出了上百畝荒地,可算是把能利用的角角落落都利用起來了。

向榮新常和蕭家幾口人嘮嗑,知道城裡人稀罕時令瓜果,因此特地騰出幾畝專門用來種西瓜、甘蔗、蘋果、梨。

蘋果、梨這些果樹,除了栽下去的頭一年需要經常維護。等栽活就輕鬆了,不像地裡的莊稼需要天天去伺候。隻需三不五十去澆澆水、瞅瞅長沒長蟲就行了。到第三年開始,就等著結果吃果子了。

而且果樹種在山腳、河邊,不占良田,灌溉有山溪、河水;附近的人家還把雞啊鴨啊的放養在果樹下,連施肥都省了。

因此,向榮新的這個決定,很受社員們擁護。

雁棲公社的集體收入又多了一筆進項,這筆進項除了用於公家開支,結餘到年底按人頭分給各家。

不僅有錢分,夏收時彆的公社分糧,雁棲公社除了分糧還分瓜;秋收也比彆的公社分的多。水果除了自家吃,還能用來走親戚送禮。

至於甘蔗,這東西可不全用來當水果啃,副食品收購站歡迎得緊。恨不得所有公社都像雁棲公社一樣,每年都往他們那拉甘蔗。他們則運去蔗糖加工廠生產白糖。白糖那可是全國範圍都稀缺的好東西。

盈芳一家出門早,到山腳時,渡輪碼頭的首班船才發出,嗚嗚的鳴笛聲,打破晨曦的靜謐。

“太爺爺,大橋怎麼還沒通啊?通了不就直接能從大橋到縣裡了,大家夥兒就不需要坐船了呀。”暖暖丫頭開啟新一天的十萬個為什麼。

老爺子拄著手杖,邊走邊耐心地回答小丫頭的問題:“快了快了。”說著指指江對岸,“看見沒,那邊還有些柵欄沒裝上,等全部裝上,大橋就通了。”

“大橋開通,那渡輪還開嗎?”好奇寶寶接著問。

“那就不曉得咯。”老爺子笑嗬嗬地捋了捋胡子,“得看坐船的人多不多,不多就減少班次,少得可憐那就不開咯。不過碼頭還是要的。”

“為啥呀?”

“這個我知道。”陽陽舉手搶答,“爸說過,碼頭不光停靠客船,還停靠貨船。”

“對咯。陽陽真聰明!”

“是爸爸聰明!”

“哈哈哈……”

說笑間開始爬山。好在台階直通山腰,走起來很穩當。

三胞胎很孝順,爭著要扶老爺子。

盈芳和薑心柔把他們拉住了。

“太爺爺喜歡自己走,真走不動了有小李叔叔呢。你們還小,力氣不夠大,萬一扶不住,都會摔下去。”

“媽我力氣很大。”陽陽不服氣地高舉胳膊給他娘看,“你看,我肉可結實了,我力氣真的很大。不信你問弟弟妹妹。”

“好好好,你力氣很大。”盈芳敷衍道。

陽陽見狀不高興地噘嘴:“你不相信我。”

“哥我相信你。”晏晏小大人似地安慰他。

大概這樣的情形不是第一次了,陽陽摟住弟弟的肩:“弟還是你最好,咱媽都不相信我。下回我也不信她說的話了,我就信你說的。”

你對我好,我也對你好。兄弟倆相互抱團取暖。

暖暖捂著嘴偷笑,隨即跑到她娘身邊,促狹地指指兄弟倆:“娘你看。”

暖暖喜歡叫盈芳“娘”,兄弟倆則習慣喊“媽”。

反正都一個意思,家裡人也就由他們喊。一路喊到現在,暖暖喊習慣了,盈芳也聽習慣了。

“小心點,山路不比平路。”盈芳懸著牽住她小手,不再讓她竄來竄去。

“拾掇得真不錯。”一路上,老爺子感慨,“想咱們剛來那年,上個山還得靠鐵耙開路,哪像現在,一路石頭台階,走起來既不累,又清爽。要是還像當年那樣,老頭子我估計爬不動咯。”

“爸,你不說我還沒注意,這幾年你的老寒腿似乎沒再發作過了。”

薑心柔看了眼老爺子的腿。想剛來那年,走個地道都氣喘籲籲,倒反這幾年,爬個山、上個坡都臉不紅、氣不喘。當然了這是好事,高興都來不及。

“那可不!”老爺子提起不再複發的老寒腿一臉嘚瑟,“沒見我早上打一遍逍遙拳、睡前喝一盅乖囡泡的藥酒,雙管齊下,要是還發作,那可太沒天理了。”

大夥兒都笑了。

暖暖甜甜地說:“太爺爺,您一定會長命百歲的。”

“哎呀呀,暖暖丫頭咋能這麼乖呢!”老爺子開心地哈哈大笑。

幾乎是一路笑著來到山腰。

“太爺爺您瞧,那裡就是爸爸上班的地方。”

看到標識禁區的木排,暖暖懂事地指指群英寨方向。

“對!所以咱們不能去打擾,咱們去那邊。”老爺子手杖一指前邊不遠的竹林。

“那邊我去過,媽媽帶我們來挖過筍。”歡笑了一路,陽陽又開始搶答,早把方才的不愉快拋置腦後了。

“現在也可以挖啊。這個時候的筍也還嫩的,咱們挖幾株回去炒酸菜。”

“對啊,既然來了,不如去挖些筍,帶著去野炊的時候煮湯喝也好啊。”

大家都躍躍欲試想挖筍,乾脆卸下背簍、竹筐,在竹林裡忙活起來。

三胞胎純粹是打醬油的,論出力根本指望不上。

一來嫩筍都埋在地下,沒點觀察力發現不了;二來挖筍得有工具,還得有技巧,這些他們都不具備,不幫倒忙就不錯了。

不過看他們興致這麼高昂,盈芳也不好打擊他們,不時誇幾句“乾得好”、“寶貝蛋好棒”,把人哄順毛了,開開心心到一旁耨野菜去。

常吃的幾種野菜,寶貝蛋們都認識,並且常往家裡搬。畢竟農村的春天,山上、地裡的野菜簡直和野草一樣瘋長。要是下過雨,那就更像雨後春筍、冒發個不停了。

像薺菜、野莧、馬蘭頭那是隨便挖。水蔥、水芹菜偏愛溼潤的環境,得去山溪邊找。

農家娃彆的指望不上,但天好的時候、拿個小鏟子去山腳挖挖野菜、抓些蚯蚓毛毛蟲回家喂雞鴨,這是常乾的事。

雖說盈芳家不缺勞動力,也不缺吃的穿的,但這方麵從不嬌慣他們。同齡孩子能幫家裡做什麼,她家孩子也能做。

第652章 順毛技巧有長進

如今家裡的雞吃的蟲子、鴨吃的蚯蚓、牛吃的牛草是三胞胎負責的。

一天當中,上午一個鐘頭、下午一個鐘頭,是三胞胎的勞動時間。

一如老爺子說的,不缺他們做這點活是一碼事,會不會是另一碼事。人隻有不斷努力變強,將來才能成為對社會、對國家有用的人。

其餘時候,是跟在老爺子幾個後頭紮馬步練拳,還是排排坐在盈芳身邊看書識字都隨他們。//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當然,這個年紀喜歡玩是天性,約好伴兒、約好時間,並注意安全,盈芳幾乎從不反對。

隻是讓人哭笑不得的是,繼二狗子之後,陽陽據說已經成了村裡學前娃娃們的頭了。暖暖和晏晏也很受同齡小夥伴的歡迎。每次出去玩或是結伴打牛草,都前呼後擁的。嘖!

在竹林一待半個多鐘頭。人多就是力量大,瞧!這麼會兒工夫,挖上來的筍堆在地上冒尖兒了。起碼得兩個大竹筐裝。

盈芳拿了六七棵放進背簍,野炊時剝一棵煮湯,另外的剝掉外殼,留幾片嫩殼做烤筍。其餘的讓小李去群英寨知會一聲,讓寨裡派兩個勤務兵來搬走。

不僅筍,其他的像蘑菇、樹耳、野菜一類的,挖多了也經常這麼做,因此不論是小李還是群英寨那邊都熟悉得很,嘻嘻笑著謝過他們,麻溜地搬回軍營去了。

經過四年的擴員,如今的群英寨早已不複四年前的窮酸樣,不僅編製擴充到了三百五十人,地盤更是往外擴了又擴。

如今,這片山頭的東山腰,到相鄰山頭的西山坳,都成了群英寨的地盤,穀底的訓練場、山腰的梯田,無不打理得井井有條。

李寡婦去年十月起就不再往山上跑了,群英寨這幾年陸續招了不少人手,有專門做飯的夥頭兵,開墾梯田也有因傷病退役下來的老兵。

她一個女流之輩,在群英寨建設初期能幫上忙就不錯了,總歸不是長久之計。

不過人是回了公社,但和群英寨的戰士們依然保持著聯係。

得閒時,和盈芳一樣,常給他們送些自己曬的菜乾、筍乾,中秋、除夕等節日,也會給留守的戰士們送些月餅、餃子。

同樣,戰士們休假的時候,也會下山幫忙做點力所能及的事。譬如去盈芳家搶著乾些又臟又累的勞力活;譬如幫李寡婦家翻修屋頂、加固院牆、挑滿水缸……

盈芳家人多覺不出有啥,李寡婦卻不一樣,她家孤兒寡母沒男人,如今有解放軍依靠,以前那些老愛欺負她們娘倆的鄰裡,哪還敢說啥呀。唯恐得罪了軍人被抓去挨批。

漸漸的,李寡婦不再那麼內向、拘謹了,不上工的時候也不會整天整天躲在家裡,有時去山上耨野菜、采蘑菇,有時挎著竹籃上盈芳家縫鞋墊、打毛衣。

蒼竹學習好、人又乖,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

“要是家裡有個男人依靠,小日子豈不更舒心?”目送勤務兵拿編織袋扛著春筍回寨裡,薑心柔順口感慨,“你說你李嫂子咋想的?”

盈芳曉得她娘在感慨啥,那不是退役兵裡有一個對李寡婦心生好感,去年臘八過生日,不留神多喝了幾杯,泄露了情思,邊上一圈戰友得知他的心思後想撮合他倆,結果反而把人嚇跑了。

不過這種事,無論外人怎麼看好,關鍵還得雙方當事人你情我願。

“娘啊,你快來看,我們挖了這麼多野菜了!”暖暖握著小鏟子,臉蛋紅撲撲地跑來拉盈芳。

“是嗎?媽瞅瞅,呀!真的挖了這麼多呀!沒有一棵是雜草,都是能吃的野菜,寶貝蛋們真能乾!”盈芳朝三胞胎豎大拇指。

三胞胎受到表揚,立馬樂開了花,嘰嘰喳喳地說著自己挖了多少多少,要不是野菜都堆在一塊兒,還想評比個第一、第二。

盈芳唯恐他們爭過頭了吵架,忙蹲下`身安撫:“好了,天不早了,咱們還要去看老金呢,得抓緊時間趕路。這些菜我們都帶上,等下做給太爺爺他們吃。這可都是寶貝蛋們的功勞,還是寶貝蛋們想得周到,要不然我們中午除了筍沒菜吃了。”

一聽自己的功勞這麼大,三胞胎個個挺著小%e8%83%b8脯,拿竹籃裝起野菜,然後你拎一段路、我拎一段路,往目的地進軍。大人們想幫忙提一段還不讓,非要自個來。

這就是順毛誇的最佳效果。

盈芳深深覺得哄娃真是一門技術活——哄過頭不行,容易嬌蠻霸道;不哄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