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3頁(1 / 1)

領了。

“行!就照你說的辦!”

第二天,書記揣著介紹信跑了趟郵局,找郵局領導如實反映了這個情況。

碰巧,縣委乾部來郵局視察工作,聽到“雁棲公社”四字,心裡倏地一緊——那不是老首長眼下居住的地方嗎?

上頭幾次三番來電話叮囑他們好生照顧,可這位退下來的老首長就是個不按牌理出牌的人,撥給他的房子平時不住人倒也罷了,可給一輛車住是幾個意思?他本人卻顛顛地跑去了江北的雁棲公社——據說是他孫女婿家。

以至於,“雁棲公社”這個從前默默無聞的貧窮小公社,如今深刻地印在了縣委班子這幫人的心裡。聽到這四個字就起條件反應:“雁棲公社怎麼了?”

縣委乾部一插手,郵局就算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也沒轍。

遮羞布一攤開,氣得該乾部頭冒青煙。

第599章 不能姑息!

特麼的,這幫龜孫子!做出來的事兒簡直沒眼看!他們在老首長麵前說話都不敢大小聲,這幫龜孫子隻是送個信件卻還偷懶,不僅不送上門還被人冒領了去。

“快去把那天子送信的郵遞員找來!讓他跟著向支書到現場認人。老汪,這件事你親自督查,務必把冒領的人揪出來!包裹趕緊找出來帶上,省得人跑兩趟。算了,我和你們一起去!”

來時就向榮新一個人,去時綴了一串尾巴——縣委乾部、郵局副局長、郵遞員以及拉來抬包裹的學徒工。

且不求郵遞員心裡的陰影麵積幾何,僅是新來的學徒工就已被嚇得心驚膽戰。

他無論如何都想不到,昨兒來查包裹單的人哪是什麼鄉巴佬、窮癟三啊,分明是某個大人物的親戚。早知就彙報領導,讓領導出麵處理了。偏偏擔心被領導嫌無能,瞞著沒說。

這下完了!對方要是當著領導的麵將他捅出來,好不容易到手的工作,豈不是沒捂熱就要拱手交還了?不要啊……嚶嚶嚶……

向榮新領著四人回到公社,大喇叭召集年紀在二十五歲以下的女同誌到公社集合。

郵遞員雖然沒法描述清楚那天代領包裹單的女人具體長什麼樣,但依稀記得那人挺年輕,瞅著像是結婚沒多久的新媳婦。

年輕小媳婦們聽到廣播,陸陸續續來到公社。

郵遞員看一眼,搖一下頭。

書記在名冊上劃一道杠。

“都不是?”眼瞅著名冊上符合年紀的小媳婦們都劃上了一條杠,不禁納悶了,“那還有誰?”兩個生產大隊符合年紀的小媳婦們都來過了啊。

“會不會是被彆個公社的人冒名領走了?”老張大夫捋著花白的胡子插了一句嘴。

“應、應該不會吧?”郵遞員傻眼了。

他汗流浹背仔細回憶:“……那天我記得很清楚,是農忙第一天,渡輪隻開一班,我因為前一天下班晚了沒給自行車打氣,早上臨出門才打的,這麼一耽擱,趕到碼頭遲了,沒顧上看外頭的布告就匆匆上了船。

下船才聽說農忙開始了。可來都來了,我就想著把江北片區的信件發了再回,結果沒掐準時間,分發到雁棲公社時,返程的船要開了。

剛巧在三岔路口碰到那位女同誌,就問她是不是雁棲公社的,是的話勞煩捎一下社裡的包裹單。那女同誌沒說不是雁棲公社的,還問我誰家的包裹單,我說是矮墩橋頭的舒盈芳,她說方便的,我就讓她簽字領走了……

事情經過就是這樣。我當時急著趕班船,沒有多想,總以為單憑包裹單是領不了包裹的,哪曉得……對不起!是我工作失職!我願意接受懲罰……”

“懲不懲罰是你們郵局內部的事,我們現在要做的,是揪出那個冒領的人。”向榮新一臉嚴肅。

“沒錯!要是不追究,有一就會有二,決不能姑息!”社長頂著蕭三爺肅殺的目光,汗涔涔地說。

“乖囡,你找兩個人幫忙把包裹搬家裡去,你也跟著回去。這裡的事有我。”

蕭三爺話音剛落,郵遞員和學徒工立馬上前,各抬起大包裹的兩個角,殷勤地送到了盈芳家。

“包裹取來了?”

薑心柔抱著嗷嗷待哺的大寶貝迎出來。

“嗯,郵局人員順便給帶來了。”盈芳伸手接過大寶貝,抱裡屋喂奶。

薑心柔在外頭拆包裹,邊問:“包裹單誰領的查出來了嗎?”

“還沒呢。”

“不是找郵遞員過來指認了嗎?這都沒認出來?”

“興許不是咱們公社的。”

“這話怎麼說?難不成是彆個公社的人冒領?可是為什麼呀?咱家貌似沒和其他公社的人結仇哇。”

薑心柔昨晚甚至羅列了幾個可能惡意冒領的人選:一個是舒老太、一個是張紅、還有就是江口埠的胡家人,這幾個多多少少和閨女有過口角之爭。哦,還可以加一個——前不久被老蕭攆出去的張菊香。

除此之外,她想不出誰會那麼壞心眼,故意領走閨女的包裹單且不知會他們?

可郵遞員既然說代領的人不超過二十五歲,範圍就更小了,要麼是胡家的人,要麼是張菊香的知青兒媳婦蔣美華。

“蔣美華方才也來了,還主動和我聊天。郵遞員沒說是她。”盈芳喂飽了大寶貝,任他坐在席子上玩,隔著門簾縫看娘親在堂屋拆包裹,眼底若有所思,“媽,如果真是隔壁公社的人,我倒是想到一個。”

“誰?”

“劉繼紅。”

盈芳也是在她娘提到蔣美華時突然想到的。

既然不是自己公社的人,那麼,隔壁兩個公社稱得上認識自己的就隻有劉繼紅。不僅年紀符合,領了包裹單又不捎給她的緣由似乎也說得通。

“我和你爸說去。”薑心柔沒心思顧包裹了,起身跑到公社,和丈夫咬起耳朵。

蕭三爺聽後,打斷滔滔不絕在縣委乾部麵前努力刷好感的郵局副局長:“我記得郵遞員說是在三岔路口碰到的人,既然雁棲公社找不到,那就去隔壁兩個公社看看。說不定人就藏在那兩個公社裡。”

“這……會不會太興師動眾啊?”副局長皺皺眉,包裹都送到了,也讓郵遞員深刻反省並道歉了,當事人卻不依不饒地要求挨個公社找,是不是過了點?

“我覺得這位同誌的提議很有道理。出了這樣的事,郵局確實有錯,需要反省、道歉,以杜絕今後再發生類似的情況。但那個代領的人一樣要追查清楚,到底是好心辦壞事還是惡意冒領。以此給大夥兒提個醒:包攬了好事那就做到底,不要再出現這種情況了!”縣委乾部正愁沒機會在老首長家屬麵前刷好感,對方主動給他遞了個台階,自然不會放過了。

於是,一行人轉戰隔壁倆公社。

因蕭三爺心裡有明確的目標人物,大夥兒並沒走冤枉路,第一站就到了沿江公社的徐建坤家,意即劉繼紅的夫家。

第600章 睚眥必報蕭三爺

“啥?找我兒媳婦的?她在縣裡上班還沒回來啊。這陣子農忙,她和我兒子住在單位宿舍沒回來。”徐母一臉戒備地打量眾人,“你們找她啥事兒?還是說她在外頭犯了什麼錯?我就知道,這婆娘不是個安分的!才嫁到咱家幾天,蛋還沒下呢,就惹事惹到家裡來了!我跟你們講啊,要是這婆娘真在外頭惹了事,你們隻管去軋棉廠抓她,跟咱家沒關係!彆想拖累我兒子!”

“大娘,我們找她問個事兒,既然她人不在,那隻好勞煩你找幾個她寫的字給我看看。”縣委乾部說道。

徐母隻想早點送走這幫來者不善的人,聞言,二話不說從房裡找出一本劉繼紅常常翻看的書,扉頁裡有她的名字。

“對上了!就這個筆跡!”郵遞員核對之後激動地嚷道。

“走!上軋棉廠問個清楚!”縣委乾部手一揮,帶著郵局一幫人趕船回縣城。∮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臨走前,握著蕭三爺的手說連番保證:一定把事情查得水落石出。

“查清楚了有啥用?”薑心柔聽丈夫回來一說,氣呼呼地道,“劉繼紅一口咬定忘了,正好又碰上農忙,她和徐建坤住在單位宿舍,回不了江北。拿這個當借口,就算咱們心裡都清楚她是故意的,也拿她沒轍啊。”

“但有這麼個瑕疵,軋棉廠肯定會撤掉她的中層乾部競選資格。”蕭三爺幽幽道。

薑心柔一愣,繼而笑道:“沒錯,主動答應捎的包裹單都能忘記,可見工作能力著實有待提高。要是連這樣的人都能選上乾部,那軋棉廠的中層,可就讓人太失望咯!”

蕭三爺勾唇淺笑:“明天早起上山,逮些野味去縣裡看幾個朋友。”

“再拎些海帶、蝦皮過去。”薑心柔心領神會,“我看了下,海帶醃得鹹、紫菜蝦皮曬得乾,儘管悶了幾天,但好在沒壞,這麼大一包,就算分一半給群英寨,咱們也吃不完。”

“吃不完就慢慢吃,再說不還有親戚朋友嘛。”這家分半斤、那家送幾兩,也剩不下多少了。

“那倒是。上回女婿她二嬸喝了碗紫菜蝦皮湯,就說代銷點要有得賣,她一準買。我明兒送些給她。苔菜的話,聽福嫂說,和油炸花生米拌拌吃很香,趕明要不試試?”

“嗯,你和乖囡看著辦吧。”蕭三爺說著起身,伸了個大大的懶腰,催著媳婦兒早點睡:“天熱我明兒早點上山,今兒早點睡吧。”

“成。”薑心柔飛快地疊好明天穿的衣裳,拿大蒲扇撣了撣,放下蚊帳。

沒幾分鐘——

“哎呀重死了!不是說早點睡嗎?怎麼還……”

“這不就在睡了嗎?”

蕭三爺低沉的笑隱沒在床板的吱嘎聲中。

“……”

第二天一早,蕭三爺單槍匹馬上山了。

可惜,隻撞上過一次成群結隊的野牛,之後那片林子又恢複了往昔的寧謐,運氣好也隻是在返程途中逮些山雞、野兔。

不過,倒是在向二叔告訴他的隱蔽水潭裡網到了一兜雜魚,不大,頂多就三根手指寬,拿來煎的話,得五六條才夠裝一盤。

但至少也是一道菜。

回到家,魚放入水缸,一窩野兔、三隻野雞,塞進竹筐裡,背去縣城。

軋棉廠的廠長是他那個小迷弟的大舅子。

喝完向九和燕子的結婚喜酒,他被迷弟邀去縣城喝了一串酒,認識了幾個朋友。

當時小迷弟說什麼“但凡有用得著的地方隻管找咱們”,他還嗤之以鼻地想:老子誰啊!京城蕭三爺!怎麼可能會有這麼一天?!

不料這一天這麼快就到來了。老臉略疼。

蕭三爺扛著野味去了縣裡,薑心柔領著閨女在家分起“果果”——

“蟶子乾、瑤柱、海帶、苔菜、紫菜、蝦皮……這次寄來的乾貨,除了蟶子乾和瑤柱加起來不到半斤,是點名送咱們嘗鮮的,其餘是糧票換的,分量不少,一半回頭送山上去,給小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