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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一個嗎?他徒弟還有電工們不來?”

“二嬸隻說老師傅,保險起見,還是多備點吧。萬一人來了飯菜不夠吃那就尷尬了。”

“那行,咱們把粽子包完就開始做飯。粽子晚飯後再煮,煮熟了燜到明兒早上吃正好。”

“鍋裡的粽子煮熟了嗎?”盈芳問。

薑心柔以為她餓了,說:“熟是熟了,不過粽子燜得越久越好吃。你要餓的話,先拆個小的墊墊肚子,小的應該夠糯了。”

盈芳忙道:“我不餓。我就是想著二嬸冒著雨來給咱家傳話,一會兒給她捎倆粽子回去嘗嘗。”

說著,她找了個閒置的笸籮,從專門泡鹹鴨蛋的鹽水缸裡撈了六個醃得正當時的鹹蛋。

薑心柔聽閨女這麼說,起身拿了個海碗,掀開鍋蓋,飛快地拎了三隻五花肉粽、三隻豆沙蜜棗粽出來,放砧板上涼著。

“你趕緊去照看孩子,你二嬸家我去一趟,還有你師傅家也要送一份。蜜棗還是你師娘拿來的呢,說說是你家棗樹打下來的棗,可要變成蜜棗工序煩著呢。”

盈芳一一點頭:“聽您的。”

事實上,即使她娘不說,她也會給師傅師娘拎一串粽子去。但這事由她娘來做,比她跑一趟效果更好。

盈芳回到東屋逗仨娃玩。

差十來天就滿六個月了,三個寶貝比起一個月前又大了很多。

盈芳拿出記錄寶貝蛋數據的小本本,又從針線笸籮裡翻出皮尺。

“來,媽給你們量量身高。”

她分彆抱了抱三個娃,然後把他們並排放在小床上,先給大寶貝量,頭圍、肩寬、胳膊長、腿長、腰圍、%e8%87%80圍腳長……從小腦袋到小腳丫,挨個兒量一遍。

量完老大量老二,量完老二量老三。

三胞胎以為盈芳在陪他們玩,小胳膊揮得歡快,嘴裡發出“咯咯”的笑聲。大寶貝和二寶貝尤其興奮,到後麵還飆上了高音,你來一聲、我來一聲,完了還咿咿呀呀的,好似在討論誰飆的音區更高。

相比之下,小寶貝要安靜得多。儘管也在笑,卻很少像大的兩個——“咿呀”的尾音高得能衝破天際。小寶貝是那種沒人理也能安靜得躺很久的乖娃子。當然了,誰要是抱他逗他,他也會給麵子地衝你甜甜笑。

收好小本本、放好皮尺,盈芳拍拍手,然後把三個娃抱到床尾,一律頭朝前,指指床頭方向的布娃娃:“來,給媽看看,你們仨誰爬得快?”

吃飽喝足又歇了大半小時,是時候運動了胖娃子們!

老大老二興奮地尖叫一聲,吭哧吭哧往前爬。

老三懶洋洋地翻了個身,顯然不想進行這麼無聊的比賽,明擺著仰躺更舒服。

“三娃你不能這麼懶!”盈芳哭笑不得,“你當時差點難產,身子骨比哥哥姐姐要弱,更要多鍛煉。來,咱們試試,能爬多少爬多少,媽不強求。”

“嗷嗷。”大寶貝快接近終點了,小臉漲得紅撲撲,扭過頭衝弟弟咿哩嗚嚕。

“看,你哥都爬那麼遠了,你加油!”

小寶貝渾然不覺自己落後了一大截,慢悠悠地吐了個泡泡,往前挪了兩寸。完了熟練翻個身,又改成仰躺了。

盈芳:“……算了算了,等你大些再練爬吧。”

大的兩個爬爬蟲似地扭到了床頭,一人一個布娃娃抓著玩了起來。

“嗷——”

大的不喜歡布娃娃,他喜歡布老虎。可布老虎在床尾,因他一貫躺床尾,伸手就能夠到。

床頭是二寶貝的地盤,一溜掛的淨是布娃娃。咋辦?粗豪地扔掉手裡的布娃娃,身子一趴,又開始往床尾挪。

吭哧吭哧……

盈芳看得都累。

半途抱起大寶貝,想讓他歇會兒,豈料小家夥不乾,扭動四肢嗷嗷嚎著愣是要自個爬到終點。

盈芳:“……”

看看扭著屁股努力往前挪得歡的老大,再看看懶懶躺著看床頂風鈴的老幺,不明白同是從她肚子裡出來、前後相差不到一個小時的親兄弟,為毛一個精力旺盛過頭,一個懶得連翻身都慢吞吞,差距咋會這麼大!搭搭勻多好啊!

薑心柔兩手胳膊各挎一個籃子,先去老張大夫家送粽子、茶蛋,再從老張大夫家前麵的弄堂,繞去山前向二嬸家,回來時帶回一個消息。

“聽說又一撥知青下來了,你二嬸報名打掃知青站,說是能掙六個工分。要不是她消息靈通,還搶不到這麼輕鬆的活。”薑心柔倒了杯涼茶灌了幾口,舒服地歎了口氣。

“又有知青來咱們公社啊?”盈芳愣了一下。

“可不是,這撥據說還都是初中文化。你說十五六歲的姑娘、小夥兒,又都是城裡嬌生慣養的,下鄉能頂什麼用啊?彆禍禍莊稼才好。”薑心柔抽嘴嘀咕了幾句。

盈芳笑了笑:“上頭的初衷是好的,去年糧食歉收、棉花減產,擔心再回到過去那樣的災荒年,因此加大了支援力度,調撥更多知青上山下鄉。可高中文化的知識青年畢竟有限,這不初中生也編到了隊伍裡。”

“也對。反正這事兒最頭疼的是書記、社長,跟咱們關係不大。”

盈芳想想也是。轉頭拋開這個事,逗兒子、閨女去了。

第584章 誰要誰拿走!

最頭疼的確實當數向榮新。

上頭撥知青下鄉,照理說是一件極為光榮的事兒。去縣裡開會的時候,甚至還看到彆的公社為了能多分到幾個知青打口水仗呢。

知青多意味著勞動力多,勞動力多意味著糧食增收、棉花增產。更何況這些勞動力都是知識青年,公社小學的老師有著落了。

對大字不識的老一輩人而言,熱血沸騰的知識青年能投入到自己公社的建設,是國家撥給他們的支援,是值得慶賀的大好事兒。

但這些人裡並不包括雁棲公社的書記向榮新。

在前後經曆四個知青四種作死法之後,向書記心裡其實並不希望上頭再安排知青落戶到雁棲公社。真心不希望。

“十七歲的男娃好啊,體格強壯點,足能頂一個壯勞力。”縣南某個公社的大隊支書說。

向榮新在心裡嗤了一聲:屁!林楊那年到公社的時候,滿十九了吧?結果咋樣?——肩不能扛、手不能提,一邊插秧一邊把插好的秧苗踩歪,抬幾塊石板架個橋第二天保管找你請假……

“十六歲的姑娘好啊,文化高、素質好、待人處事熱情高,適合安排到衛生院或小學……”

屁!

向榮新沉默地敲敲煙鬥。

他當年也是這麼想滴,於是把看上去最有涵養又有文化的許丹安排到了衛生院,結果咋地?公社的牛棚關不住她,愣是跑去省城蹲大牢了!

還有不少人在細數知青的好。唯獨向榮新心塞得不行。

雁棲公社不像彆的大公社,分什麼第一大隊、第二大隊……規模最大的一直排到第十大隊。

雁棲公社一塌刮子倆大隊,分到的知青不管多少就隻有江口埠和近山坳兩個大隊合力消化。

不像那些大隊多的,分到十個八個也覺不出啥。大不了一個大隊分一個,分化了這幫知青看他們怎麼作!

“這次,安排到咱們縣的知青有點多。”縣高官挺著微凸的肚子坐在縣大會堂主席台上,麵帶微笑,“這是好事兒!說明上級領導看重咱們縣,很滿意咱們縣對上山下鄉知青的管理,也很滿意知青在咱們縣參與社會主義建設的表現,是對咱們工作的肯定……”

坐在底下聽報告的向榮新,摸著煙鬥像在摸自個媳婦兒年輕時候的臉龐,心裡嗬嗬噠。

滿意知青的表現?那一定不包括雁棲公社!

要是縣領導報告結束有個觀眾提問猜猜猜的互動環節,向榮新一準舉起手上煙鬥,朝主席台發問:求猜上一次分到他們雁棲公社的四個知青,現如今留在公社並起知青帶頭作用的剩幾個?——答:零個!^o^本^o^作^o^品^o^由^o^思^o^兔^o^網^o^提^o^供^o^線^o^上^o^閱^o^讀^o^

一個惹下一堆爛桃花撬後門逃遁;一個集陷害、誣告、脫逃、詐騙、故意殺人等多重罪名於一身並最終被判蹲大號;再一個鬨得全公社雞飛狗跳最後不知使的什麼手段嫁給了縣革委一個小乾部,戶口跟著遷去了隔壁公社的夫家;最後一個嫁了個傻子……咳,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嫁給傻子之前搞出來的糟心事兒要擱他閨女,絕壁揍得她親媽都不認識!

四個知青,沒一個省心的。

所以要是有的選擇,不管上頭分派給雁棲公社幾個名額,他一個都不想要。

誰要誰拿走!

然而事實不給他選擇機會。

端午那天去縣城開完會,向榮新領著七個知青,麵色肅殺地搭渡輪返家。

緊跟著他步伐的三男四女共七名年紀最大不超過十七歲最小不過十五歲的城裡來的祖國花朵,除了麵麵相覷,還是麵麵相覷。

貌似好像似乎接待他們的這個公社書記,並不像來之前打聽到的那麼熱情好客又惜才啊。

“向、向書記,咱們七個會安排在一個地方住嗎?”花朵一號嗓音顫顫地發問。

向榮新:“男女會分開。”

特麼上一次就是因為男女混住,導致了那樣的糟心事兒發生。這一次,說什麼都不讓曆史重演。誰敢演,他就把誰的腦袋摁到雁棲江喝碼頭排出來的糞水。

花朵二號也跟著舉手發問:“書、書記,那咱們以後吃飯怎麼辦?咱們七個人,就王平會做飯……”

向榮新眉一挑:“怎麼?你們知識青年上山下鄉建設社會主義,還得給你們配備個廚娘?”

“沒、我不是這個意思……”花朵二號快哭了。

“書記,您彆生氣,咱們這不是第一次下農村麼,不會農村的大灶,也沒生過火、做過飯,怕浪費了糧食,等過幾天適應了就好了……”花朵三號還算有眼色,看出書記似乎不怎麼待見他們,連忙站出來打圓場。

向榮新鼻息發出一個短促的音節:“哼。”

其他花朵再也不敢瞎吱聲。

所幸船到對岸了。

一靠岸,向榮新就抬腳下船。與上回接了四名知青回來時那歡天喜地的表情迥然不同。

人嘛,都有很傻很天真的過去。經曆過就知道了,領回來的哪是什麼高素質壯勞力,全他媽小祖宗!

七朵花趕緊跟上。

深怕晚一步,又被渡輪送回江對岸去了。

“來了來了!書記把知青接回來了,你們猜這次來了幾個?”

堪比情報員的鄉村信息搜集員向二嬸,穿著一身去自留地的行頭,鋤頭都沒來得及放下,扛在肩上就跑來盈芳家嘮嗑了。

端午前那場雨儘管下了一天就停了,這不今兒還開起了太陽,但很多人家的自留地被衝得有點不忍直視,都趁著中午的當口,扛著鋤頭、鐵鍁,去各自的自留地忙活。

盈芳家也一樣,好在她家自留地少,就屋後這一塊,一個早上就修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