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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兩家開始吃飯,吳桂花才磨磨蹭蹭地來到廚房煮掛麵。

二營長在盥洗室刷牙洗臉,聽到隔壁倆屋,尤其是301傳出的說笑聲,心裡的浮躁感越加強烈了。

“沒菜了,就吃甜麵吧。”吳桂花端著兩碗煮熟的掛麵回到屋,拿出一包年前剩下的紅糖,讓張濤自己拌。

張濤看著糊成一團的麵條,一點胃口都沒有,起身戴上軍帽:“不吃了。”

吳桂花梳頭到一半,聽丈夫說不吃,炸毛了:“你啥意思啊?我起早做好了麵,又說不吃。早說我這麼早起來乾啥?”

“起早?”張濤冷笑,“太陽都曬陽台了,還早?你知道隔壁三營長、四營長的愛人幾點起來麼?五點就去山那邊掘野菜了,回來還做早飯……”

“好哇!敢情你早就不滿意我了?羨慕彆人家的媳婦兒,那就休了我換個新的啊!姓張的,你就是個死沒良心的!我跟著你從一無所有到現在,你倒好,功成名就了就想踢開我了?我告訴你沒門兒!”

張濤的臉黑成鍋灰,譏誚地道:“功成名就?就我現在這樣?哈!吳桂花,你可真看得起我!”

吳桂花臉色一變,還想說什麼,張濤已經摔門走了。

“啊啊啊!”吳桂花泄憤地掀了桌,兩碗麵飛到牆上,再落到地上,留下兩攤印記。

“你說隔壁在鬨啥幺蛾子啊?”馮美娟走到陽台,一臉八卦地豎著耳朵聽動靜。

李建樹無奈地說:“不就是鬨口角嗎,咱倆又不是沒鬨過。”

馮美娟:“……”

回到飯桌旁,咬牙切齒地啃饅頭。

再隔壁,盈芳小倆口也聽到動靜了。

盈芳咬著筷子說:“會不會是我喊了馮嫂子挖野菜,沒喊吳嫂子的緣故?”

“不會。”向剛慢悠悠地喝了口粥,往她碗裡撥了幾筷炒雞蛋,“快吃,吃完咱們乾活。”

“啥活?”盈芳抬頭看他,“你傷沒好……”

“不出去,就在家。”

盈芳臉唰地紅了。

向剛知她想岔了,笑著指指陽台上那袋用剩的泥巴:“不是嫌陽台光禿禿的不好看嗎?一會兒找個人搬些砌牆剩下的磚頭上來,圍個小花圃出來,你想種什麼?”

盈芳一聽能在陽台種花,杏眸晶晶亮。

“好啊,讓小金去山裡尋些花種子回來,角落再種點小蔥啥的……不過找人幫忙會不會太麻煩?還是我去背吧。你不知道,小金的力氣可大了,它和我一起,能替我分擔掉大部分重量……”

小金懶洋洋地盤在陽台曬太陽,聞言,睜開小眼睛投來一記“那都是小意思”的傲嬌眼神。

向剛這下知道為什麼她一個人、卻能將兩個成年女人都未必扛得動的行李,輕輕鬆鬆從老家帶到省城了。

這丫頭,膽子果真不是一般的大,就不怕被人發現、拿她當妖怪抓起來麼。

得!要操心的事又多一樁!

揉揉眉心,耐著性子勸道:“你我都知道小金的能力,可外人不知道。萬一引起懷疑……”

“也對。”盈芳沒等他分析完就想通了,笑笑說,“那就照你的意思。”

正好,後勤派了個炊事班的小兵來給他們送豬肉。

搬離部隊後,每個月夥食補貼的形式變了,不再是糧票和錢,而是改發米麵油鹽和一斤豬肉。

考慮到向剛還在養傷,後勤那邊派了個人把這個月的補貼送到家。

這下,盈芳連菜場都不用去了。

一斤豬肉,半斤拿來醃鹹肉,存放的久一點;半斤新鮮吃。

再加上今早挖的野菜,怎麼都夠吃三五天了。

她忙著把小兵送來的東西拎進西屋,那廂向剛已經讓人下樓搬磚了。

“營長,您是想在陽台砌個坑鋪泥種菜吧?”

小兵看上去不過十六七歲,卻是個機靈的小夥子,上下兩趟用竹筐背上來幾十塊磚,不用向剛指揮,就蹲在陽台上利落地砌起磚牆。

不一會兒,貼著陽台牆體砌好了一溜窄坑。

蛇皮袋裡的泥倒進去,就夠填半個坑。

小兵二話不說,提著蛇皮袋下樓。

半個鐘頭後,背回一袋黑黝黝的泥,抹了把沾到泥汙的瘦削臉蛋說:“營長,這是我從養殖場那邊挖來的,肥力一定好。”

這下,砌好的坑總算被泥填滿了。

“不過這土的深度,種不了大菜,也就種種不怎麼需要肥力的小菜。水也不能多澆,不然會淹死。因為地下是水泥,沒法滲透。”

“懂的還挺多。”向剛打趣了他一句。

小兵臉紅了,難為情地撓撓頭:“那營長您好好休息,我走了。”

“小潘你等等。”盈芳從西屋出來,往他手裡塞了一包煙,又給他一個網兜,裝著兩個蘋果和一個水果罐頭。

“煙不是給你抽的,遇到要緊要慢的事機靈點。”盈芳笑著提點了一句。

新兵入連,分到哪兒既隨機卻也不隨機。但一般來說,分到炊事班的新兵多數是沒人脈、被挑剩的。

除非不想在部隊大放異彩、隻想混滿這幾年然後退役,那就另當彆論了。

但盈芳看得出來,這個名叫潘新苗的小兵,不像是散漫懶怠、混混度日的類型。

第309章 隔壁住了對恩愛狗

“這……”

看著手裡的大前門,潘新苗張張嘴,喉嚨像被什麼箍住了似的發不出聲,眼眶卻紅了。

香煙在部隊裡是最常見、也是最有用的融通品。

請人一支煙,勝過好話萬萬千。

尤其是他們這些被分到旮旯角的新兵,若想搞好人際關係,必要時缺不了香煙的幫助。

“謝謝嫂子,這煙我不能收。”

忍住奪眶欲出的溼潤,潘新苗毅然將香煙和網兜放回桌上,隻從網兜裡拿了個蘋果,靦腆地晃了晃。

“我吃個蘋果就夠了。謝謝嫂子!營長、嫂子再見!”

說完,竄出門下樓了。

“哎——”盈芳拎起桌上的東西欲要去追,被向剛拉住了,“不肯收就算了。”

“可是……”

盈芳想說給自家乾了這麼多活,隻拿個蘋果,是不是有點欺負人?

向剛笑笑:“我看他挺機靈的,再考察一段時間,要是沒問題,我找團長疏通疏通,給他調通信連或偵察連去,也算是物儘其用。”

盈芳噎了一下。

物儘其用是這麼用的麼?

“好了,我把陽台清掃清掃,你去做飯吧。”

聽他這麼說,盈芳才發現都晌午了。忙拿著小潘送來的一斤豬肉去廚房料理。

馮美娟也在廚房了。看到她手裡的豬肉,頓了一下,眼含探究地問:“是後勤派人送來的吧?”

“嗯。嫂子家沒有嗎?”盈芳詫異地問。

“咳,有的。搬來那天就領了,已經進肚子了。你們家可能是見四營長受傷了遲遲沒去領,所以才特地派人送過來的。”

盈芳:“哦。”

原來如此。還以為後勤那邊隻惦記自家營長呢,還小小地受寵若驚了一把。

“這麼大一塊肉,打算中午都吃掉啊?”馮美娟切著菜,不時往盈芳這邊看過來。◇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盈芳笑笑:“一個月才這麼點肉,平均到每天塞牙縫都不夠。可這天又不像臘月,放不長。我打算醃一點做鹹肉,好久沒吃到新鮮豬肉了,中午跺點肉泥做幾個丸子燉野菜粉絲湯喝。”

馮美娟抿了一下唇,不再作聲。

心裡想,肉丸子不是過年才吃的麼?她倒好,一斤肉,隻醃一半,剩下的全部做肉丸。相當於一天就把半個月的肉量吃完了啊。可真夠奢侈的!

再想想自己,除了領到肉那天,切幾條瘦瘦的肉絲炒青菜,大部分都醃成了鹹肉,往娘家送了一半,剩下的,每天蒸薄薄兩片,隻要能下飯就好,哪裡嘗得出鮮肉的味道。

前後一對比,差距可真大。

馮美娟忍不住說:“你……這麼大手大腳,你愛人不會說你呀?”

“大手大腳?”盈芳不禁覺得好笑,“嫂子,就這點肉,怎麼也稱不上大手大腳吧?”

她和向剛昨天還乾掉了一隻山雞呢。除了兩個雞腿是小金吃的。

馮美娟瞪大了眼。半斤豬肉搓肉丸當天吃光,還不算大手大腳?四營長是有多寵他這個媳婦兒啊。

突然感覺心好塞。

同樣是夫妻,李建樹怎麼就那麼沒有情調呢。

哪天回來要是看到一碗香噴噴的肉丸子菜湯,第一反應絕壁不是“媳婦兒你真能乾,做的菜那麼好吃”,而是“何必這麼浪費、整點肉絲炒個青菜夠吃了”……又是差距啊。

沒等她心裡吐完槽,又聽盈芳說:“再說,家務活歸我管,他隻負責吃,我做什麼他吃什麼,敢抗議,哼,那就他自己來啊。”

說著,揮了揮手裡的菜刀。

適逢開門出來倒垃圾順便洗手的向營長,聽到媳婦兒發狠的撂話,配合地接了句:“嗯,媳婦兒做啥我吃啥,絕無二話。”

“這還差不多。”盈芳咧嘴笑了。

馮美娟突然好想摔菜盆。

特麼日子沒法過了!隔壁住了一對異於常人的夫妻,從早到晚,無時無刻不在秀恩愛。

這時,吳桂花頂著一雙泛著血絲的眼睛,麵無表情地來廚房做飯了。

看到如此憔悴的吳桂花,馮美娟心裡暢快極了了。

比上不足比下有餘,看到有人比她過得更糟心,先前那點摔鍋摔盆的煩躁感不翼而飛。

故意找吳桂花說話:“嫂子,你今天沒出去啊?我還以為你上班去了。對了,你那個單位還招人不?我今年也打算上班了,要是你那還招人,我讓老張提前打個招呼,爭取和你一塊兒上下班,路上好有個伴。”

見吳桂花繃著臉不說話,馮美娟看了一眼兀自忙著跺肉泥的盈芳說:“小舒還要上學呢,看不出來吧?人可是高材生,還在老家衛生院當過護士,知道的可多了。依我說,咱們幾家啊,數她最幸福……”

盈芳囧,這真是躺著也中槍啊。

看來,以後做午飯得和她們幾個錯開才好,省得不小心被火炮筒瞄準目標。

吳桂花“砰”地扔了手裡的鍋鏟,譏誚地看著馮美娟回道:

“我說馮美娟,話裡話外諷刺人你當我聽不出來麼?我上沒上班關你屁事!”

“再有,我的工作是我自個找到的,和部隊沒關係。彆整的你家那口子多有本事似的。嗬,‘打個招呼’……你當營長很牛叉啊?出麵打個招呼就能落實家屬的就業問題?”

“你倒是讓他去打打看呀,看他有沒有那個能耐。真有那本事,你還會一天到晚無所事事在這放空屁?早讓部隊替你安排個輕鬆快活、工資又高的崗位了吧?一天到晚就知道盯著我那份工,要不要臉?”

“你!”

“你啥你!我還沒說完呢!”吳桂花抬著下巴,轉頭又對盈芳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