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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讓我把這些票分三份,師傅您一份,書記和社長也一人一份。”

張有康看了眼清苓挑出來的幾張煙酒券,了然地點點頭:“那你就按他說的送去吧,用不著隱瞞這些券的來處。我這份就送你向二叔,這幾天得虧他們倆口子幫忙。”

“師傅,既是剛子哥送您的,您且收著。向二叔那邊,我看看其他票,這兒還有好多呢。”

“那怎麼行!其他票是剛子給你的,你好好收著。結婚用到的東西可不少,彆大手大腳地亂花。我年紀大了,煙準備戒了,酒的話,家裡那些夠我呷到過年。等年底,嶽軍肯定也會給我帶瓶酒回來。這票給了我我也用不著,白白放到過期多可惜。”

張有康擺擺手,執意讓清苓把他那份送去向二家,“趕緊的,給你向二叔送去,他指定歡喜。前些天多虧他們倆口子幫忙,請客那天又送來一大盆黃鱔泥鰍,答應他有煙酒票了給他的,可一時半會我也弄不到這些票,還是剛子貼心,給咱們解了燃眉之急。”

“那好吧,師傅我去了。”

清苓想想師傅這把年紀了,戒了煙也好,至於酒嘛,拜師宴那天才送了一壇雲芝酒,師傅肯定沒喝完。因為舍不得,輕易不拿出來請客人喝,似乎就書|記%e8%88%94著老臉求到了一小盅,還隻倒了杯底一點點。書記喝的不過癮,今早碰到還跟她嘀咕師傅小氣。

第106章 羨慕不來的

聽師娘說,那壇酒被師傅藏在了房裡,每天隻呷一半小盅。那麼一壇子起碼能喝到明年上春。待春暖花開,她再去山上瞅瞅有啥好東西。運氣好,再給師傅泡上一壇藥酒。

至於其他的票,和錢一起揣進隨身小荷包。

倒不是小氣不送些給師傅師娘,送他們也未必肯收啊。倒不如哪天去縣城時,買些適合他們的禮物,直接提家裡去。

郵遞員送信來的時候,正好是傍晚,社員們大都已經收工回家。不過離天黑還有段光景,清苓當散步,沿著田埂,慢悠悠地抄近道走了三家。

果然如她師傅說的,向二叔看到她送來的煙酒票,高興得原就不大的眼睛眯成一條縫,搓著手一個勁地說:“這怎麼好意思……這怎麼好意思……我就那麼一說,不是真想要……”

清苓抿唇笑著,將票塞到他手裡:“二叔,我師傅說了,前些天得虧您和二嬸幫忙,否則肯定忙不過來。幾張票謹代表心意,您要不收那就是嫌棄。”

“咋會嫌棄呢,我高興都來不及。”向二叔握住票不撒手,回過神才意識到被清苓打趣了,笑指了指她說,“嘿!你這丫頭!學會調侃人了啊。老實交代,是不是被剛子帶壞了?”

清苓俏皮地吐舌,朝向二叔揮揮手跑了。

接著去了書|記和社長家。

得知是向剛寄來、點名送他的,向榮新稍推辭了一番,就高高興興地收下了。

倒是社長的反應出乎清苓預料——他居然讓他媳婦斬了條大筒骨,讓她提回家燉湯喝,受寵若驚。

“拿著吧閨女。”社長媳婦愣是把裝著大筒骨的菜籃挎到清苓胳膊上,“今兒剛去縣城割的,回來涼在井筒裡,還新鮮著咧。之前陸陸續續收了剛子那麼多野味,總想不出回他什麼禮好。俗話說吃啥補啥,你前陣子胳膊傷著,正好拿這骨頭補補。”

“不用的嬸子……”清苓想婉拒。

“拿著!”社長敲了敲煙鬥接話,“還是說你瞧不上我家的東西?”

清苓囧:“……哪能呢!”哪怕真的瞧不上,也不會在嘴上說呀。

“那就拿去。對了,剛子跟你說了吧?代銷點馬上就要開起來了,到時候,美芹調去售貨,她那個護士崗位,就由你負責了。你準備一下,隨時上工。”社長順嘴交代了幾句。

“哎!曉得了!”清苓脆生生地應道。

工作事小,工分事大。態度絕對要端正,否則就是給自己拖後腿。

當晚,張家的晚飯桌上,多了一道由筒骨熬的冬瓜湯,味道的確蠻鮮美的。

回到家,坐在煤油燈下,清苓提筆給向剛回信,轉達了一番師傅師娘對他的關心,並彙報了送煙酒券的事,最後,提及社長,誇他這段時間像變了個人似的,對她既熱情又友善,也不知什麼原因……

第二天,郵遞員又來雁棲公社送信了,這回是張有康的。

清苓直呼“運氣好”,正好讓郵遞員將她給向剛的回信帶走。省得特地跑一趟縣城,抑或四處托人捎去郵局投遞。

這次,信是送到公社衛生院的,因為張有康還沒下工。

聽聞是張有康省城的兒子寄來的,恰好在公社開會的幾個大隊乾部,呼啦一下圍攏過來,七嘴八舌地問:

“老張,你兒子又給你寄票來了?”

“老張,有沒有多餘的肉票,我拿口糧跟你換唄。”

“老張,……”

張有康礙於大夥兒在場,隻粗粗掃了眼信紙內容,樂嗬嗬地對大夥兒說:“我兒子媳婦這次來信,是慶賀我收了個好徒弟來著。票確實也寄了些過來,不過那是送我徒弟的見麵禮。人不能來,禮總不能少了。”

“盈芳這下有福咯!拜了這麼個好師傅,家裡底子殷實,孩子又隻有一個。”家中有和清苓差不多年紀女兒的公社乾部,掩不住心底的羨慕嫉妒,酸溜溜地說。

被點名的清苓,不知該怎麼接這個話茬,進退兩難間,書記捧著茶缸走過來說了句公道話:

“行了,都乾活去吧!少在這拈酸吃醋。盈芳丫頭福氣好,那是她命相好,有些東西是冥冥中注定、羨慕不來的。”揮揮手,把嘮閒嗑的幾人攆去乾活了。

“美芹,你這些天抽空把手頭的活,慢慢教給盈芳,過陣子你調去代銷點,你這空缺,由盈芳頂上。”書記走之前,叫住馮美芹叮囑了幾句。

“我省得的。”馮美芹早就聽當社長叔叔說過這個事、一心期盼著早日去代銷點上工,遂爽快地應道,然後喊過清苓,“來,我先教你怎麼盤藥櫃庫存。”

“去吧,跟著美芹好好學學。”張有康也說。

清苓便跟著馮美芹去藥櫃前轉悠了。

“美芹要調去代銷點?盈芳要來咱們這替代美芹的工作?”許丹看到這一幕,詫異地不敢置信。

她前幾天來大姨媽,不知是來之前吃了冷食、還是彆的什麼緣故,總之身子不爽利,連請了數天假,直到今天才上工。住的地方又隻她一個人,因此還不知道大隊代銷點已明確要開、並且連崗位都已安排滿了的新聞。

乍一聽,滿心不舒坦。

想她一介知青,在這窮鄉僻壤的山旮旯隻能做個小護士,日複一日地跟一幫泥腿子打交道。看不到明天,更無法談未來。

憑啥舒盈芳一個初中沒畢業的鄉巴佬,也要來衛生院、和自己平起平坐了?憑什麼呀!

可誰理她呀!真當自己是根蔥了。

張有康搖搖頭,沒接許丹的話,兀自低頭翻看醫書。

許丹隻好跟到馮美芹和清苓身側,試探地問:“盈芳,你是怎麼說服書記讓你頂替美芹的?咱們公社想來衛生院掙工分的人不少吧?”

“你說這話什麼意思?盈芳咋就不能來了?她耐心、細致,做事有板有眼,在我看來,最適合做護士了。咱們公社其他人,我沒看出來還有誰比盈芳更合適的。”馮美芹不悅地皺眉道。

第107章 有票也捉急

馮美芹特討厭許丹說話時的那種腔腔,好似除了她自己,彆的人都是靠裙帶關係才能進衛生院似的。

天知道她許丹才是最大的裙帶戶——要沒有縣委乾部那層關係,真以為她進得了衛生院?看看劉繼紅幾個就知道了。不要臉!

清苓打從第一次和許丹照麵,就看出這人心機重,便沒理許丹陰陽怪氣的嘲諷,認真地捧著藥品冊子對照藥櫃裡和藥品——反正掙多少工分又不是她許丹說了算的。

某方麵來說,她跟張有康還真有師徒相——對於不喜歡的人,都選擇敬而遠之。の本の作の品の由の思の兔の在の線の閱の讀の網の友の整の理の上の傳の

見一個言語擠兌、一個不理不睬,心氣一向高過頭頂的許丹,幽怨地瞥了清苓兩人一眼,退回自己辦公桌紮心裡的小人去了。

一上午,衛生院裡沒什麼人來。清苓跟著馮美芹,把藥櫃裡的藥品粗略地認識了一遍。

到中午時,想要和老伴兒分享兒子來信的張有康,喚上清苓回家吃午飯。

許丹見他們走了,也跟著收工,午飯顧不上吃,頂著日頭跑了趟江口埠的知青站。

劉繼紅和蔣美華一心想要進衛生院,如今要是知道社長侄女馮美芹即將調去代銷點,而空出來的護士崗位,將有舒盈芳那個鄉巴佬頂上,指不定怎麼怨念呢。

許丹心裡冷笑了一聲,巴不得兩腳就到知青站。

孰料,知青站裡一個人都沒有。

敲門敲得胳膊都酸了,也不見誰出來應門。

“你找林楊幾個啊?”扛著鋤頭收工回家的社員,好心告訴她,“彆敲了,他們都不在。林楊今天請假,有事去縣城了。另兩個女知青,被請去林老根家吃飯了。”

“林老根?他家是有什麼喜事嗎?”許丹心裡不高興,覺得劉繼紅幾個真不夠意思,有席吃也不叫她。

“他家能有啥喜事啊,不就是想給他傻兒子說對象唄。”社員笑著走了。

給林大柱說對象?劉繼紅?蔣美華?

一想到同來的知青,將有可能徹底落戶雁棲公社做農婦,而且還是林大柱那個傻大個,許丹心頭的陰鬱一掃而空。

虧那劉繼紅還想嫁給林楊,都被人拉家裡吃飯去了,林楊會喜歡這麼不矜持的女生才怪。

許丹一甩辮子,懷著與來時截然不同的心情,哼著革命歌曲掉頭回住處。

路上碰到喜歡嚼舌根的裡根媳婦張紅,許丹眼珠子一轉,問她:“張嬸子,你知道咱公社要開代銷點了吧?”

“知道呀。”張紅瞟了許丹一眼,心說這知青平時看到自己,趾高氣揚、眼高於頂的,今個太陽打從西邊出來了,居然主動和自己打招呼,肯定沒安好心。於是抬頭挺%e8%83%b8地哼了一聲,繞過許丹從另一條弄堂走了。

許丹:“……”

那廂,清苓扶著師傅回到家。看到師傅從信封裡倒出來的票,嘴巴圓成雞蛋:“師傅!我師兄咋寄來這麼多票?”

張有康笑嗬嗬地把票推到她跟前:“給你的見麵禮。高興不?”

清苓:“……”

前陣子還在有票沒票的貧瘠線掙紮,突然間就飆升到了富翁行列。

話說回來,這麼多票,沒相應的錢,也買不了啥呀。

向剛寄來的六十塊,她打算攢起來,回頭布置婚房用。

儘管這話出自女方口挺羞人的。可正如師傅說的:結婚要置辦的東西不少,裡裡外外都需要用到錢。不能因為向剛說彆省、儘管花,她就真的大手大腳把錢花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