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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大夥兒指定都樂意。我琢磨著呀,明年要是收成還是這樣好,我去縣委爭取爭取,看能不能撥點款給咱裝台發電機,村裡有了電,乾啥事都方便。寬裕了再買台電視機,農閒了聚在公社大院裡看電視,讓大夥兒都樂嗬樂嗬……”

這應該就是深得人心的原因吧。沒有誰會不喜歡時時刻刻為社員著想、引領社員奔康莊大道的書記!

一夜無話。

第二天早上,清苓一蘇醒就起床了。

向剛讓她不用早起,可怎麼說也是師傅家辦席麵,且是因為收了她這個徒弟才破費開席的,哪有不去幫忙、倒反在家睡懶覺的道理。

因此,她快速地拾掇完自己,歸整好昨天買的東西,把昨個早上吃剩涼井裡的粥和花卷拿出來熱了吃了,隨後抱上那壇釀成了的雲芝酒,腳步輕快地上師傅家去了。

儘管才六點出頭,張家就已經很熱鬨了。

鄧梅領著幾個熟悉的婦人,圍在井台邊擇菜、洗菜。

向二嬸在幫張奶奶鋪桌、擺凳。

桌椅板凳是大夥兒從各自家裡扛來的,單靠張家這點桌椅可不夠。

看到清苓進來,婦人們衝她善意地笑:“盈芳丫頭來啦?手裡抱著啥好東西呀?”

“我自己釀的一點藥酒,送給師傅喝。”清苓盈盈淺笑著道。

婦人們紛紛誇讚,反正說好話不要錢:

“老張這徒弟收對了!還沒開始教呢吧,就學會釀藥酒了。”

“盈芳丫頭打小就聰明,要是建軍倆口子在,好好培養,以後逃不掉是個知識分子。”

第97章 比過年還豐盛

“現在照樣可以當知識分子呀,老張肚子裡墨水滿著咧。丫頭啊,你跟著你師傅好好學,把他肚裡那些墨水全給吸收過來,爭取當個鼎鼎有名的大醫生,不用你背著藥箱到處跑,人自己會揣著錢袋子、巴巴找上門來的那種。那可就吃香了!”

“到那時候,嘿!咱們大隊也出名了。藏著個大名鼎鼎的舒大夫,誰還不知道咱雁棲大隊的名號啊。”

“你咋知道盈芳一直會在這兒住啊,剛子在部隊的表現據說非常優秀,說不定過兩年就當上乾部、分上房子了。到時候,盈芳一準跟著剛子隨軍,要不然,年輕氣旺的壯小夥兒,哪受得了兩地分居啊……”

“得了得了!不說你們還越侃越遠了,沒見人小姑娘臉都紅了麼,當是你們這群沒臉沒皮的已婚婦女啊。”鄧梅瞅見清苓白皙的臉蛋頃刻間爆紅,忍著笑打住了這個話題。

這時,向剛恰好提著肥溜溜的胖頭魚來井邊剖殺,眾人見狀,不由得一通大笑。

尚不知情的向剛,被笑得一頭霧水,不過看到俏臉飛霞的清苓,心下頓時了然——八成又被能說會道的嬸子們聯合打趣了。

俊眉一挑,朝清苓招招手:“來,幫忙把半隻魚頭送去永福哥家,昨兒答應他的,不好不兌現。”

“哎!”清苓見有事可做,如釋重負地籲了口氣。

在嬸子們善意的哄笑聲中,羞噠噠、甜蜜蜜地跑到向剛身邊,看他手起刀落,一忽兒工夫就把魚頭從胖頭魚身上切了下來,利落地一剖為二,半隻魚頭裝進菜籃,讓清苓提去張永福家。

剩下半隻魚頭,左右成不了席麵菜,乾脆留著晚上自家幾個人吃。

魚身刨掉魚鱗、去掉腸子,洗乾淨跺成塊狀,撒點鹽巴醃入味,做紅燒魚給大夥兒加餐。

確實是加餐,張家二老的席麵單裡,可沒有這道菜。但大夥兒不知情呀,以為二老客氣,不僅上大肉、還上大魚,簡直比過年還豐盛。

向剛殺完魚,還要宰雞殺兔。

不是家養的,就“撿”到野豬那天獵到的山雞和野兔。家裡養兩隻雞已是極限,養多了費糧食不說,也容易被有心人舉報。

至於兔子,一來得有籠子,關窩裡容易刨地溜走。然後還得蔬菜、蘿卜地伺候,否則容易生病。於是乾脆都殺了,豬肉不夠,野味補嘛。

雞殺好交給嬸子們褪毛、洗內臟。

向剛則負責剖兔子。兔皮被完整地剝了下來,洗乾淨和早先那幾張兔皮放一起,等晾乾了,拿鈍鈍的鏟刀鏟掉皮上附著的油膜和殘肉,然後浸到清水裡泡個一兩天,使皮毛恢複到鮮皮時的狀態,便硝製成功了。

天冷了給丫頭做件坎肩,裡外都能穿的那種。毛絨絨的一定很暖和。

兔肉同樣切成塊狀,放到燒紅的大鍋裡熗炒,不用放油(一來兔肉本身含有豐富的油脂,二來做葷菜放油對節省慣了的村民來說是極大的浪費),倒是需要擱點老酒去去膻味,隨後放入切片、切段的生薑、蒜頭、蔥白、辣椒,再撒入鹽、滴入醬油、添夠水,擱爐子上燜燉。

兔肉比較容易燒熟,所以火不需要很大,因此用的是土坯小爐,就支在院子裡。肉的醇香,不久便從鍋蓋縫裡溢出,香得一乾幫活的人個個吸溜鼻子,直呼“饞死個人”。

向剛料理好兔肉,回到灶房給幫張奶奶跺肉糜,準備做紅燒獅子頭和肉丸子湯。

十斤野豬肉,量也不算少了,一部分跺肉糜,帶皮夾肥的部分,切成小塊燜紅燒肉。

清苓那十斤肉二老不肯用,昨兒買回了鹽,把肉來來回回搓了兩遍,醃成鹹肉後,回頭分一半給省城的師兄嘗嘗。

張奶奶把肉切成厚度均勻的長條,每條都穿個洞,拿草繩係上,讓清苓拿回家陰乾。

今兒開席麵,人來人往的,被人看到家裡這麼多肉,保不齊又傳出閒話來。討人厭的舒老太婆始終覺得她大孫女胳膊肘往外拐,何況這次分肉,唯獨老舒家沒分到,要是知道自家不僅有紅燒肉吃,還多餘了這麼多鹹肉,指不定怎麼鬨呢。

二老想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卻不知舒老太逮著機會就咬人。

這不,清苓挎著菜籃去張永福家送魚頭,半路遇到去牛棚給兒子送早飯的舒老太。

這個點送早飯其實有點遲了。不過誰讓老舒家沒一個人勤快呢。

打從舒建強關進了牛棚,劉巧翠像失了魂似的,上工死樣怪氣、下工唉聲歎氣,渾身提不起勁,經常神神叨叨不知在嘀咕啥。

舒彩雲性格完全遺傳了她娘,屬於典型的好吃懶做型。平時被舒老太督著多少能乾點活,如今見她娘這麼懶怠,她也乾脆破罐子破摔,耍起賴皮——早飯吃完就跑得不見人影,美其名曰“采蘑菇”、“耨野菜”,天知道帶回來的野菜,連個淺笸籮都裝不滿。被舒老太追著打是常有的事——打的時候哭天搶地,打完照舊往外蹦躂。

這麼一來,家裡的活全部壓在舒老太一個人頭上,她也想撂擔子不乾,可誰讓關牛棚的是寶貝兒子、且是唯一的兒子了呢。

大清早又是喂雞、又是做飯,積了一肚子火無處瀉,送飯途中碰到清苓,發現她挎著的菜籃裡有半個魚頭,立馬飆火,痛斥清苓親疏不分,這麼好的魚頭,不孝敬自個的阿奶,居然送給外人吃。

說著動手動腳就想上前搶。

清苓眼明手快往路邊一躲,看著形象全無的舒老太,皺了皺眉說道:“阿奶,你這是什麼意思?魚頭又不是我的,我隻是幫忙送一下。”

“小賤蹄子還學會撒謊了!不是你的會躺在你菜籃裡?誰家那麼大方?不用嘚啵了,肯定是你的!快給俺拿來!你小叔在牛棚,吃不好睡不好瘦了一大圈。你做侄女的,送他半個魚頭補補身子,這不理所應當的事麼?還不快拿來!”

第98章 一言不合上蛇尾↑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說起來,你小叔那事還是你的緣故,你不咋呼,你小叔會被抓到?怨你!怨你!都怨你!”

舒老太邊嚎,邊張牙舞爪地想要搶魚頭。

清苓左躲右閃,著惱不已:“阿奶,這鍋我可不背。晚上黑燈瞎火的,我咋知道那是小叔?等看清是他時,左鄰右舍全都知道了,你以為瞞得住?這可不是我說不追究就能不追究的事。”

舒老太氣急敗壞地想要說啥,腳下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四仰八叉地摔進村道旁的田野,糊了一臉的雜草屑。

清苓看到一抹狹長的碧綠從老太太腳邊飛起,落入深淺不一的草叢,心猜是小金,心情驟然放鬆,看老太太歪在地裡、唉喲喲地呼著痛,心裡生出幾分快意,當然,嘴上仍得關心幾句,要不然老太太又有機會跟人告狀罵她不孝了:

“阿奶你沒事吧?看你中氣十足應該沒什麼大礙,那我不耽擱你躺著看風景了。哦對了,方才話還沒說完呢,阿奶你真該好好謝謝書|記,要不是他寬宏大量,隻讓小叔進牛棚反省,搞不好你要白發人送黑發人了。我這趟去縣城,沿途聽到好幾起小偷被槍斃的新聞,小叔他……”

“啊呸呸呸!你個賤丫頭!狗嘴裡吐不出象牙!”

舒老太一骨碌從田裡爬起,呸呸地吐掉沾到嘴邊的雜草,指著跑遠的清苓暴跳如雷。

清苓跑進一條巷子,扶著牆壁哈哈大笑。

小金小金真給力,一言不合上蛇尾。送舒老太吃了記狗啃屎,大快人心!

她做為老舒家名義上的孫女,不能對舒老太怎麼樣,否則會被人戳脊梁骨,但小金偷襲無障礙啊。而且就算被人發現,也是舒老太差點踩著一條蛇、被嚇摔了而已。

對!下回那老太太再敢蹬鼻子上臉,也不跟她理論了,直接讓小金上場!哼唧。

儘管多了點小插曲,但不妨礙魚頭的順利送達。

張永福捧著個大海碗正蹲院子裡吃飯,看到清苓送魚頭來,高興地講話都不利索了,還是他老爹淡定,笑嗬嗬地把清苓請進堂屋,讓老伴兒燒水煮糖水雞蛋。

兒媳婦坐月子,雞蛋不怎麼缺。但依然是精貴東西,清苓忙擺手:“大伯、大娘,雞蛋留著給嫂子補身子,娃兒要喝奶,嫂子的營養可得跟上。我進去看嫂子一眼就回了,師傅家今兒中午擺了幾桌席麵,我得回去幫忙。大伯大娘有空也過去吃嘛,反正沒幾步路。”

“咱們獨占了半個魚頭,哪好意思再上桌。”

張家人都說不去,清苓也就由他們了。

進屋看望坐月子的張嫂子,本想小聊幾句就走,誰知發現張嫂子給娃兒做的和尚小衣特彆有趣,言談中發現張嫂子對做衣裳很有一套,頓時來了交流的興致。

女人嘛,最愛嘮的就是吃穿用度以及村裡村外那點八卦了。

吃的因為物種貧瘠,花樣做不到百出,嘮的無非是哪裡有蘑菇可以摘、哪裡的野菜比較嫩。

當然,不是過硬的交情,是不會輕易嘮這個話題的。多個人分享信息,自己收獲的就少了。

穿的主調調是黑白灰、老土棉,穿時髦了會被戴上走|資|派帽子,更嚴重的,還可能被關進牛棚嚴厲批鬥。

如此嚴峻的大環境下,誰還敢穿的花裡胡哨?但穿在裡麵的小衣,%e8%83%b8`前繡朵花、肩帶鑲條邊之類的還是可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