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趣清苓:“小姑娘臉皮薄,被咱們看臊了。”

“知道還說。”向二嬸跟說話的婦人很熟,玩笑地啐了她一口,瞟了眼不遠處臉色難看的舒建強倆口子,話中有話地說道,“也是盈芳懂事,像我家大丫啊,沒出嫁前,啥都是稀裡糊塗的。親閨女都不記得給老子娘送傘。老張這是撿到福氣了,收了個徒兒這麼乖巧懂事。”

跟她一道的婦人立即會過意,也跟著說:“可不是,有些人啊,好好的福氣不要,愣是往外推。看看,家裡有親閨女不給送傘,留這兒跟我們幾個家裡沒人看門的爭蓑衣。虧得我下午出工前,瞅著日頭遮陰,把東西收了,不然真夠嗆。”

舒建強倆口子臉色隨著婦人們你一句我一句的調侃越來越難看。

第59章 一家鬨騰,一家溫馨

倆口子又氣又急。

一方麵氣惱侄女沒良心,有雨具卻不給叔叔、嬸嬸用,送給個糟老頭子。另一方麵,擔心家裡的東西沒趕在大雨前及時收攏。

老太太習慣午睡,大女兒又懶怠,小兒子才五歲,甭指望能做啥。

擱平日也就算了,頂多幾米篩菜乾,今個卻是曬著幾床被褥的,要是被雨淋了還了得!今年秋冬睡什麼?新棉花還沒下來,下來了也彈不了這麼多床被褥啊。

“都賴你!平白無故地曬什麼被褥。不曬就沒這心事了。”舒建強張口怨媳婦。

劉巧翠眼一瞪:“賴我?要不是你兒子隨處撒尿,把裝褥子的麻袋澆濕了,我能拿出去曬?大隊的活都乾得我累死了,還要額外忙這些,忙了還討嫌……噢!這會兒怨我了,昨個晚上你兒子往高處撒尿你咋不揍他、咋還誇他厲害來著?”

倆口子你怨我、我怨你地吵了起來。

大夥兒一看,趕緊撤,免得引火燒身。

倒不是他們冷血,而是舒建強倆口子實在是拎不清,上回也是這樣,好端端的在地裡吵了起來,一旁乾活的社員上前勸,勸著勸著不知哪句話戳中了劉巧翠的心窩,反拉著舒建強朝勸架的大吼一通。到最後,勸架的成了吵架的,這事兒整的。

有過這樣的經曆,誰還敢上前勸啊,左右雨勢小了,借到蓑衣的披蓑衣,沒借到的乾脆冒雨回去。過幾日就分糧了,趕緊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家人去。

聚在廊下的社員們眨眼走了大半,留下的多是媳婦、姑娘,怕衣服淋濕了不好看,想等雨再小些回去,或者等家人送雨具過來。見舒建強倆口子吵架吵得越來越凶,乾脆躲進衛生院,寧可看老大夫給清苓換繃帶,也比站外頭被“戰火”波及強。

慢了一步的社長馮七順,倒黴催地被吵架的倆口子拉住評理。

馮七順心裡一陣著惱,特麼好事不找我,淨一堆破事。倆口子吵架拉他評理,他怎麼評?裡外不是人!早知就不和向榮新彆苗頭了,他去衛生院,我咋地就不能去?衛生院又不是他向家開的。

“馮叔。”向剛適時走出來,“我找您談點事兒。”

“好好好。”馮七順連說三個“好”字,掙脫舒建強拽著他的手,好聲好氣勸了句,“建強啊,你看這會兒雨小了很多,天也黑下來了,再不回家裡該擔心了,和你媳婦早點回去吧,啊!”

向剛找他,沒準就是送野味的事。想到今晚又有肉吃了,還是肉香濃鬱的野味,馮七順更加懶得管舒建強的家事,說完,拽著向剛一路小跑進了辦公室,還順手把門帶上了。

舒建強瞪著合上的門板,想不通社長咋對向永良的兒子態度這麼好。難道他不怕向永良的兒子把黴運傳給他嗎?

對了,還沒問扣工分的事呢,書|記剛剛說了,大隊乾部接下來幾天加班加點,統計出來就分糧。再不下通知就來不及了。

可辦公室裡有旁人,闖進去催這個事不怎麼妥。

可不催吧,扣工分的事到底行不行啊?那死丫頭上半年掙的工分可不少,摔了一跤硬氣了,不僅借書|記的手奪回了她那份口糧,還獨占新屋。照這麼看,夏糧分下來,恐怕也占不到她便宜。

不行!必須把這事兒攪黃咯!

舒建強心裡積了事,也不跟媳婦吵了,一肚子火氣地衝回家,肚子餓死了,先吃飯,吃完再去社長家密談這個事。

誰料,家裡黑燈瞎火,灶台也冷冰冰的,哪有現成飯吃?

舒老太揮著雞毛撣,正在堂屋唾沫橫飛地罵孫女,怪她隻顧著玩、變天了也不知道,狂風暴雨前都不記得把院子裡的被褥、菜乾收回去。搞得菜乾成了泡菜,被子也浸了水、絞了又絞之後還是濕漉漉的,今年冬天沒法過了。

老太太邊打邊罵,不時還嚎上一通。

舒彩雲挨了打,又痛又怕,抽抽噎噎哭個不停。

舒寶貴顧自在那玩,抽一團濕乎乎的棉絮,搓成一個個小球,說是湯圓……

倆口子整個人都不好了。

……

舒家老屋這天晚上鬨得雞犬不寧。

張家則在昏暗卻溫馨的油燈下,開始了豐盛的晚餐。

下午逮到的兩隻山雞,宰了一隻。

向剛回來後,照例給書記和社長各送了一份。也沒多送,就四分之一。送多了還以為山上的野味多麼容易打呢。

剩下半隻當晚讓張奶奶燉了。一盤口味正宗的小雞燉蘑菇,一鍋鮮香營養的筍乾山雞湯。

另外那隻,向剛提議暫時養幾天,等他回部隊了順路給張大伯捎去。

照他說,乾脆帶活雞算了。現殺的雞肉怎麼地都比熏雞、臘雞香吧。左右清苓家的雞舍修好了,她那兩隻打算留到過年烹的山雞可以提回家自己養了。張家的雞圈裡,臨時養上三隻雞,倒也不會惹人注目。反正月底前就捎去省城了。

清苓二話沒有表示讚同。陷阱是向剛挖的,山雞是他抓的,他說送誰就送誰。何況張大伯如今成了她師兄,胳膊肘自然向著自家人拐了。

張有康倆老卻拚命搖頭不同意:“那哪成啊,我們倆老的跟著你們吃點肉就已經很占便宜了,哪能單獨占一隻……”

“沒事兒,咱們想吃還能再抓,大伯他們在省城,不是過年過節可吃不到新鮮雞肉。”向剛說道,“不過明天開始,上山的人恐怕要多起來了。”

這並非猜測,往年都是這樣。今年開春雨水充沛,入夏陽光充足,不止地裡的收成好,山上的作物也茂盛。又見他和清苓每次下山都滿背簍、滿竹筐,不少人怕是心裡早就盤算開了。

前幾天沒人上山那是因為忙著雙搶,如今農忙過了,每家肯定會有人上山。膽子小的隻敢在山腳那一片采蘑菇、耨野菜。但也不乏膽大的,見他進進出出這麼多趟都沒事,保不齊也想進深林抓點山雞、野兔什麼的。

第60章 叼還是不叼,是個問題!

“剛子你的意思,是想帶他們進山?”張有康皺眉問。

“不,恰恰相反,接下來幾天我不準備上山。”向剛垂著眼瞼,語氣淡淡地道,“我家那屋要修,離不了人。小芳胳膊沒好全,下過雨山路泥濘難走,還是彆跟去湊熱鬨了。您二老用的柴禾,毛估到月底不成問題。走之前我會再上山一趟,幫您把柴房填滿。”

清苓差點噎到。這家夥是不是管太多了?他要修屋子去不了就不去啊,憑啥連她去不去也要管?很想理直氣壯地駁他一通,可憋半天才擠出一句:“山路比村道好走多了。”

這是大實話。村道一下雨就東一個泥坑、西一個泥坑,山路不是雜草就是細石子兒,哪裡難走了。

向剛目光涼涼地掃了她一眼,清苓立馬閉嘴不敢多言。心裡著惱地想:乾嘛怕他啊,又沒比宮主厲害,宮主發怒的時候她都不怎麼怕呢,這家夥輕飄飄一個眼神咋就慫了呢。

老倆口聽他這一說,倒是一致讚同:“確實,修屋哪離得了人啊。我到時有空也過去轉轉,多個人把關總歸放心點。既然修了,索性修得結實點,彆隻顧表麵,內裡都修修。也省得到時結婚辦大事再動土……”

說到修屋的事,張有康記起老伴兒的提醒,意味深長地看了倆年輕人一眼,吃過飯後把向剛叫到了裡屋。·思·兔·在·線·閱·讀·

向剛著實有些摸不著頭腦:“大爺,您是哪兒不舒服需要我給按按嗎?”

“不是。”張有康笑眯眯地示意他在香桌旁的圈椅上坐下,也沒兜圈子,開門見山道,“剛子啊,過年該有二十二了吧?”

“嗯。”

“在部隊有對象沒?”

向剛:“……沒。”大爺您這是閒地想當媒人了?

張有康一聽沒對象,眼中的笑意更深了,樂嗬嗬地說:“那你覺得盈芳這孩子咋樣?”

“噗……”向剛嗆著了。

想說那丫頭對他而言就是個妹妹,建軍叔和明娣嬸在時,對他照顧頗多,如今他們不在了,換他照顧他們的孩子,這不人之常情嗎?

可話到喉嚨口突然說不出來了。

那丫頭看著嬌小玲瓏,其實才比他小四歲,過年滿十八了。

十八歲稱得上大姑娘了,訂婚、結婚陸續搬上日程。大爺既然問到他這兒,說明已經有這方麵準備,開始給她張羅人生大事了。

即便自己婉言回絕,相信大爺也不會就此作罷,沒準接下來直到年前,會把全大隊的適齡小夥兒都給相看一遍。

這樣真的好嗎?想到那丫頭將和村裡諸多認識或不認識的年輕小夥子放到一起談論,向剛心裡湧起一股淡淡的不舍。這是怎麼了?莫非自己對她動心了?

一說動心,向剛的心應景地加速砰跳起來。

見向剛半天沒吭聲,張有康也不著急,慢悠悠地理著草藥,不時說上一句:“我跟老伴兒都覺得你倆挺般配,就是不知道你在部隊有沒對象,既然沒有,你倆也都到婚齡了,要不處上一段時間看看?”

“你也知道,舒家剩下的人沒個對丫頭好的,要是能找個你這樣的丈夫,下半輩子有了依靠,我和老伴兒也就放心了。當然,主要得看你倆自己的意思。婚姻乃終身大事,馬虎不得。你們兩個當事人不樂意,旁人說的再天花爛墜,今後也過不到一塊兒去。所以我先找你問問,你要有意向呢,我讓老伴兒去探探那丫頭的口風。到底是姑娘家,臉皮薄,樂意皆大歡喜;要是不樂意,回頭你得當沒這回事兒……”

向剛低頭思索了一會兒,越想越覺得把她圈羽翼下照顧是個一舉兩得的好主意,隻是……

嗓音略啞地開口:“她會不會也認為沾著我會倒黴?”

“這是啥話呀!迷信的說法你也信?虧你還是軍人。”張有康不悅地瞪他一眼,“再說了,你倆不是相處兩天了?那丫頭可有半點介意?”

是沒有。得知他被村裡人視作災星、黴星,還握著拳義憤填膺來著。

“那成,一切拜托大爺您了。”

拜托什麼?探清苓的口風咯。

張有康會過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