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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金“絲絲”兩聲:你確定是“咱倆”?

清苓:“嗬嗬嗬……彆那麼計較嘛。”

……

夕陽下,張有康老倆口一個把養著的兩隻小母雞趕進雞舍,一個提著水桶潑院子。院子裡的青磚地在大日頭下曬了一天,火燙火燙的,井水潑一潑,給它降降溫。

再把飯桌抬到院子裡,趁著這會蚊蟲少,早點扒幾口飯,完了打著蒲扇乘乘涼。

夏天嘛,大家夥兒都喜歡在外頭吃飯。離左鄰右舍近的,捧著飯碗、隔著籬笆院牆聊個天什麼的,嘮一嘮白天村子裡發生的大小事。

不過張家這房子起的有點偏,最近的鄰居都隔了一塊地。

老倆口也不愛東家長、西家短地嘮閒嗑。年歲越大越耐得住寂寞。

張有康除了一周六天去衛生院當值,閒下來就侍弄他那些寶貝草藥。

他老伴患了類風濕性關節炎,這幾年不再下地。左右有張有康掙的工分,和兒子兒媳寄回來的錢和票,夠倆口子過日子了,安心地在家縫縫補補、喂喂雞,還在屋後自留地種了點菜,倒也沒多閒著。

清苓叩開張家院門的時候,老倆口正準備開飯——一人一碗雜糧粥、兩個玉米麵窩窩頭,外加一小碟醃菜、一盤蒜頭煸炒長豇豆。

看到清苓提著一隻通體灰撲撲、尾羽有點長的雞進來,老倆口納悶極了。

“閨女,你手裡這是********可不是!咋提在手上?哦喲我的傻閨女!這雞哪能捏著脖子提呢,這麼提,不得把它掐死咯。”張有康老伴無比心疼那雞。

這年頭雞鴨豬羊都是金貴物。一般人家想養還想不起。

尤其是豬,一年的嚼用,比養個孩子還費。也就生產隊有能力養上幾頭,一來是交任務;二來嘛,交掉任務,餘下的肉挨家挨戶多少也能分點兒。過年要是一點葷腥都不見,還叫過年嗎?

至於個人家裡,能養上兩隻雞就已經很不錯了。即便如此,也要精心地照看上一年,等到過年了才殺。平時誰家會殺雞宰鴨來吃啊。

因此看到清苓手裡的雞,還被掐著脖子提著,老倆口既納悶又心疼。

這丫頭,彆不是拿早上那些錢,去哪兒淘換了一隻雞回來吧?看情形,還打算把它吃掉。看著蠻蠻乖的姑娘,居然這麼敗家……

“張爺爺、張奶奶,咱們進去說話。”清苓回頭看了眼,下山路上是沒遇到什麼人,地裡乾活的都收工回家了。但保不齊村子裡有人走動啊,看到她提著雞進張家門,往那一家子極品跟前一說,又有的煩了。

因此在張奶奶拉開院門後,迅速跨進院子,到堂屋卸下背簍、竹籃,並將山雞塞到張奶奶手裡,解釋道,“這是我在山上撿的,我這胳膊沒法殺雞,勞煩張奶奶幫忙拾掇了。嘿嘿,二老不介意我在這兒蹭頓飯吧?”

轉念想到二老歲數大了,山雞肉又老,八成咬不動,遂又說道,“咱們燉鍋雞湯咋樣?把雞肉燉的爛爛的,吃到嘴裡即化的那種。正好,我這胳膊張爺爺不是說最好得補補麼,雞湯最補身了。”

老倆口彼此對了個眼神,這丫頭拐著彎送他們雞肉吃呢。

掃到清苓受傷的胳膊,老倆口心裡有了譜。一隻山雞一頓哪吃得完,三個人燉半隻足夠了。另外半隻,正好家裡還有小半壇黃酒,焯熟之後切塊鹽醃做醉雞,讓丫頭帶回家,三五天就能下飯了。

“隻是閨女啊,山雞野的很,你咋抓到的?胳膊沒事吧?”接受了清苓的好意,張奶奶問起雞的來由。

“沒事呢。”清苓抬起胳膊,給二老看,同時樂不可支地和二老分享撿野雞的過程,“那雞是自己撞到樹乾暈過去的,我拿藤蔓綁住它就下山了,沒費什麼勁。哦對了,我還摘了不少果子,味道挺好的,我一個人吃不了這麼多,放久了容易轉味,您倆也拿些去吃。”

說著,從背簍裡倒出小半簍野果。張家養著雞,蛋是不愁吃的,清苓便沒分他們野雞蛋。

第27章 又想霸占她家了?

“閨女啊,那奶奶不跟你客氣了,這就拿進去拾掇。燉雞湯費工夫,你陪你張爺爺先吃起來啊。”

說罷,張奶奶去灶房忙活了,並琢磨著雞湯燉上後,折幾根小蔥、攤兩張雞蛋餅,給丫頭加餐。

張有康朝著灶房喊了聲:“記得擱點黃芪、大棗、黨參。”

“曉得咧!”張奶奶輕快的嗓音從灶房傳來。

清苓忙道:“張爺爺不用的,純雞湯也夠補了,彆浪費藥材。”

張有康手一擺:“純雞湯有啥好喝的,聽我的準沒錯。來來來,咱們先吃起來。”

清苓哪好意思讓老人在那頭忙、她坐這頭吃啊,意思意思地喝了幾口雜糧粥,聽老大夫說道:“你今個進山裡頭去了吧?下回彆去了,遇上狼群就遭殃了。不然你說,山裡頭那麼多鳥雀、山雞,村裡人咋都不去抓?不就是怕遇見狼麼。外圍能吃的,就剩一天一長的蘑菇了,彆的莫說果子,野菜都找不到一叢……唉……”

清苓吐了吐舌:“老爺子您放心,我可不會和自己的小命過不去。”沒說隻在外圍轉轉,因為她的確進山了,隻是有小金在,彆說狼群,老虎都不敢近她身。“今天是真運氣,平時正如您說的,挖到點蘑菇、木耳就不錯了。”

“那就對咯!”張有康欣慰地點點頭,“沒什麼比平平安安更重要。”

“大爺聊啥呢,這麼開心。”打從張家門前過的村民,笑嗬嗬地插嘴問。借著夕陽的餘暉,眼角掃到清苓,愣了一下說,“這是建軍的閨女吧?敢情在大爺這呢。難怪你小叔一家叩你家門沒人應。”

清苓趕忙喊了聲“叔”,又問:“我小叔?是找我有啥事兒嗎?我一大早就出門了,還沒回去過咧。”

“那趕緊回去看看,具體情況叔也不清楚,就老遠看到你家門外圍著一撥人,聽說是你小叔還有你奶在叩門,似乎是出了點啥事,嚷嚷著要你出來給錢啥的。”村民不是個愛湊熱鬨的,知道的不多,又趕著回家吃飯,嘮了幾句就匆匆離去了。

“要不先去瞅瞅?萬一有啥事咧。”張有康見清苓皺眉凝思,提議說,“橫豎雞湯要熬上個把鐘頭,忙完了回來喝正好。走!大爺陪你去。”

清苓想想也好,萬一那一家子喊半天沒人應,推門進去既沒瞧見她也沒瞧見蛇,回頭又想霸占她家了,豈不是前功儘棄?

……

那廂,舒建強讓劉巧翠把放在丈母娘家的孩子牽回家後,讓倆孩子蹲老大家門口,“芳芳姐”、“芳芳姐”地喊。

“記住,那死丫頭開門出來後,你倆就上前拽著她要菜。俺們家沒菜吃了,後院那麼多菜她一個人吃不完,讓她摘點給俺們。”

舒建強叮囑倆小的。

十一歲的大女兒舒彩雲撅著嘴說道:“阿爹,俺不要住舊屋,舊屋太破太臟,而且都沒俺的房間。俺要住原來那屋。乾啥要搬啊。不搬,後院的菜全是俺們的,想吃多少吃多少,乾啥這麼麻煩……”

五歲的小兒子舒寶貴也跟著嚷道:“俺也要住新屋,不要住舊屋,俺也要住新屋,不要住舊屋……”

“嚷啥嚷啊!”舒建強生怕被鄰居聽到,捂著倆孩子的嘴低喝,“等那死丫頭被毒蛇咬死了,新屋舊屋都是俺們家的……你倆就在門口喊,看那丫頭出不出來,不出來也甭進去,屋裡頭有蛇,咬著可就完蛋了。要是那死丫頭出來,讓她摘筐菜給你們送家去。回頭讓你奶收拾她……”

一聽有人收拾,舒彩雲心裡舒坦了,但依舊噘著嘴說:“可是爹,大熱天的,她要一直不出來,俺們就得一直蹲門口喊啊?”

“熱啥熱啊,你爹下地都沒喊熱,讓你倆蹲樹蔭下喊幾聲就嫌熱了?沒出息的東西!”舒建強不耐煩地揮開大丫頭,卻對小兒子慈眉善目,“寶貴你乖,跟你姐擱這玩會兒,那死丫頭要是一直不出來,趕緊回家喝水去,彆曬暈咯。爹走了啊。”說罷,扛著鋤頭懶洋洋地出工去了。

舒彩雲瞪著她爹的背影,掐了弟弟一把:“你敢一個人跑回家去,看俺不揍死你丫的!”⑨本⑨作⑨品⑨由⑨思⑨兔⑨網⑨提⑨供⑨線⑨上⑨閱⑨讀⑨

舒寶貴疼得哇哇哭,喊著要找爹。

舒彩雲心裡一動,想到個主意,拉過弟弟哄道:“貴啊,你對著院子哭,讓芳芳姐早點出來給我們摘菜。早點摘完菜,姐帶你去小河旁玩,小河裡有魚,可好玩了。”

舒寶貴畢竟才五歲,一聽有得玩,很是聽話地對著籬笆院牆哭起來:“嗚嗚嗚……芳芳姐你快出來……俺們家沒菜吃了,你給俺們家摘點兒菜……芳芳姐……”

時值午後兩點,村民們要麼是去地裡乾活了,要麼在家縫縫補補躲太陽,很少有出來走動的,聽到小孩兒的哭鬨也沒當回事兒。哪家的熊孩子皮癢了不被揍一頓、嚎半天的?

而舒建強倆口子中午才把倆孩子接回家,這個點就讓他們過來敲門,用意很明顯:無非是想讓大侄女心疼、愧疚,然後飛快地摘上一筐菜,幫忙挑去老屋。

哪想到屋裡根本沒人,倆孩子在門口蹲了個把小時,妥妥滴中暑了。

舒彩雲還好,熱了知道躲樹下扇風,無非就是露著的皮膚曬紅了。

舒寶貴就慘了,一心貪圖去小河邊玩,扒著籬笆牆沒離開過。不到半小時,臉蛋曬得通紅通紅,卻出不了一滴汗。軟在舒彩雲身上講話都不利索:“姐……魚……玩……”

舒彩雲一摸她弟弟的額頭,燙得趕緊縮回手。這下真嚇著了。弟弟可是她家的寶貝疙瘩,爹娘、奶奶的眼珠子、手心肉,這要是病了可不得發瘋啊。

何況她爹走前再三叮嚀:讓弟弟玩會兒就回家。說到底,弟弟就是個跑場打醬油的。問大堂姐討菜的任務,主要落在她肩上。結果倒了個個兒——弟弟中暑了,她卻沒事。回去被爹娘打死都有可能。

越想越害怕,乾脆眼白一翻,也跟著歪倒在地上。要病一起病。這下爹娘、奶奶找不出茬了吧?

第28章 可笑的一家人

夕陽落山,村民們陸續收工回家,舒建強倆口子登記了工分、去大隊交了鋤頭、鐵鍬,興衝衝往家走。

大丫頭沒來地裡報信,多半是討著菜了。看吧,薑果然還是老的辣。那死丫頭想跟他鬥?早著咧!

劉巧翠跟在丈夫身後,同樣喜得滿麵春光:“他爹,貴兒他們姐倆今個要是討到菜,明個再讓他們去討些米麵、雞蛋回來。怎麼說也是俺們家的東西,那死丫頭下得去口……”

“那是當然!”舒建強得意洋洋地說,“不止吃的,柴禾都要討回來。房子暫時便宜她了,看她得瑟到幾時……”

正說著,前方傳來舒老太哭天搶地的嚎聲:“哪個殺千刀的喲,把俺們家的寶貝孫子害成這樣……”

倆口子心裡一個咯噔。

“彆不是貴兒出啥事了吧?”

“快去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