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麼。

第10章 新屋、舊屋二選一

兩人邊走邊說,迎麵碰到一隊人,恰是被向榮新派出來尋舒盈芳的,見人尋到了,大夥兒舒了一口氣。

說真的,一下午沒找到人,原本隻是抱著懷疑態度的也都紛紛提起了心。生怕真的出啥事。如今人找到了,又見她除了胳膊的傷外其他完好無損,徹底放下心。

結隊把清苓送到舒家,正好,向榮新也在那兒。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天也晚了,大夥兒散了吧。今兒個辛苦你們了,回頭我讓李三兒給你們記滿工。其他事明天再說。盈芳丫頭,你也累了,胳膊又受著傷,回去早點休息。”向榮新看天色不早了,手一揮,讓眾人解散,他自己也準備回家吃晚飯。

和清苓走了一路的婦人趕緊站出來道:“書|記,還有個事咧。你道舒丫頭大中午的為啥上山?她屋裡的口糧被舒家那些人刮的一口不剩,離分糧還有不少天,她一個姑娘家怎麼過日子?還有啊,不是我說,她家三間瓦房被舒建強一家住了,那舒家原先的土坯房不是空著嗎?換給她住不就得了,非要讓她睡柴房……這麼熱的天,不中暑才怪咧,難怪會從小坡林摔下來……”

“你個吃飽了撐的老虔婆!俺們家的事還輪不到你個外姓人操心!滾滾滾!都給老娘滾!”

聽說大孫女找到了,舒老太礙於麵子不得不出來迎一迎,聽到婦人攛掇大隊書|記要把舒家老屋分給死丫頭住,好臉色哪還維持得住,立馬發起飆。

婦人也怒了:“姓舒的,論外人,你們一家才是外人。”

舒老太和老伴早年是從東北遷過來的,在江北一待數十年,骨子裡還是脫不了東北人的習慣,包括口音。找的兒媳婦也儘是北方逃難過來的人,除了生活習性合得來,聘禮都省了。

婦人夫家也姓向,逮著這一條回敬道:“你要這麼說,豈不把咱們書|記也罵進去了?你家的屋內事咱們沒資格管,可你趁著建軍倆口子剛走、後腳就把他自己掏錢造的新房子霸占了,還把他寶貝閨女攆去住柴房,這事兒老天爺都看著咧,當心建軍倆口子半夜去找你……”

“你!”舒老太氣得直跳腳,還想叉腰對罵,被向榮新一個凜厲的眼神嚇住了。

舒老太帶著小兒子一家霸占大兒子房子這事他是知道的,隻是插手管比較麻煩,隻要沒把人趕出去,住正屋還是住柴房說實話不是他管的範疇,到底是人家的屋內事。

何況一個是建軍的親娘,一個隻是收養的閨女,倫理上肯定偏向前者。卻不知這一家子背地裡還乾著搶人口糧的勾當,這事要是不管,他這個大隊書|記如何安穩民心?

這麼一斟酌,向榮新開口道:“建軍娘,都是一個生產隊的,傷感情的話少說兩句。今個晚了,彆的我不多說,就說兩個事:一,建軍是你大兒,他的房子由你這個當娘的住沒人能說啥,但建強一家本不該搬進來的。這樣,要麼他家搬回去,盈芳丫頭住回正屋;要麼兩家置換,你家老屋那房子舊是舊了點,但離河近,用水還算方便,屋後的自留地也大,東側還留有一間半的宅基地。你們好好商量,再決定到底住哪邊。決定換的話,明兒讓建強把老屋的房契拿來,回頭我去公社把戶主改了。不想換也成,明兒我帶人過來幫你們搬家,建軍家的正屋還給盈芳丫頭。”

舒老太一聽,恨得眼珠子都凸出來了,張嘴就要罵,卻見向榮新轉頭對清苓說:“今兒晚上盈芳丫頭你去老屋住一晚,柴房實在不是住人的地方。”

完了接著說第二樁事:“盈芳丫頭自個兒的口糧,還得建軍娘還給她。具體數目多少,盈芳丫頭你說。”

什麼?不僅要把房子讓出來,還得把吃進去的口糧都還回去?那怎麼成!

舒老太兩眼一瞪,叉腰大罵:“誰拿她口糧了?你們哪隻眼睛瞧見了?小賤蹄子說啥就是啥了?那俺還說你們這些人搶了俺們家的口糧沒還咧!”罵完眾人,又指著清苓橫眉豎目,“小賤蹄子反了天了!攛掇著外人跟自家人鬨!俺們大兒辛辛苦苦把你養這麼大,是讓你來跟俺們鬥的?養不熟的白眼狼!”

清苓秀眉輕挑,沉靜的眸光回視著老太太,一字一句地回道:“阿奶,我不回嘴不代表我不會罵人,我隻是敬你是我爹的娘,但做人要留一線,你身為長輩,不說在我爹娘死後幫襯我,還三番兩次偷我的口糧,今兒更是把我僅剩的白麵搜刮的一口不剩,這已經不是占便宜了,這是想讓我死啊!還有,小柴房冬天有多冷、夏天有多熱你又不是不知道,可你和小叔一家占了我家的正房不說,連我家的被褥、蒲扇都占了去,一件都不留給我,要不是鄉親們見我可憐,湊了床棉絮給我,我恐怕早見爹娘去了……”

“胡說八道!”舒老太心虛的眼神左躲右閃,大聲嚷嚷,企圖蓋過孫女的聲音,“大夥兒彆聽她的!小賤蹄子是俺們家大兒撿來的,如今養大了心也跟著大了,想獨占俺們家大兒的房子,還想把俺趕出去……”

“阿奶,是不是我胡說你心裡有數。我敢當著大夥兒的麵起誓,若我舒盈芳說的話裡有一句虛假誇大,甘受天打五雷轟。阿奶,你,敢麼?”

“我……”舒老太當然不敢。她可是篤信菩薩的,逢年過節祖宗可以不敬,菩薩是必須要敬的,還想讓菩薩保佑她小兒一家長命百歲、興家發財咧。

一個身姿筆挺、義正辭嚴,一個支支吾吾、眼神躲閃,大夥兒還有什麼不明白的,紛紛噓聲:

“他嬸子,這就是你的不是了。盈芳丫頭掙的口糧,孝敬你也用不著那麼多啊,一口都不給她剩,你不會是想餓死她吧?”

“難怪這丫頭瘦得跟竹竿似的,建強家一雙子女卻白白胖胖,敢情是把人家的口糧搶過來吃了……嘖!”

“劉巧翠,你這樣虐待大哥大嫂的娃,不怕你哥嫂倆半夜找你們去啊。舉頭三尺有神明,缺德事做多了當心遭報應……”

“……”

第11章 彆怕,是我!

大夥兒越說越大聲,到後麵就差指著舒老太鼻子罵了。至於舒建強、劉巧翠倆口子,其實就是個窩裡橫,一旦人強我弱,立馬跟個縮頭烏龜似地躲舒老太後頭悶屁都不敢放一個。

“你們都給我閉嘴!”舒老太大吼一嗓子,“一個個真是鹹吃蘿卜淡操心!俺們家的事用不著你們管!滾!都給俺們滾!”

“滾就滾!當我們愛聽你家那些醃臢事呢!不過滾之前,你得把搜刮走的口糧還給盈芳丫頭!”

“對!建軍的房子也得退出來。建軍倆口子在時把盈芳當成寶,你們倒好,把她當成草,就差逼死她了。建軍的房子你們住得虧不虧心?”

“……”

舒老太氣得褶子臉充血,論個人戰鬥能力,她是很強啦,可再強也鬥不過這麼多三姑六婆齊開炮啊。更何況還有大隊書|記這尊菩薩頭坐鎮,撒潑也站不住腳。

眼瞅著天越來越黑,向榮新也不讓清苓報數目了,直接讓舒老太拿五十斤大米、三十斤細麵出來。沒幾天就要雙搶了,搶收完了搶播種,播種完了分夏糧,這點糧足夠一個姑娘家撐到新糧下發還綽綽有餘。反過來要是拿多了,舒老太恨得一拍兩散,盈芳丫頭也未必討得了好。

除了口糧,鄧梅還讓劉巧翠拿出一床乾淨的床單、枕頭、薄毯子,又揀了小柴房裡能用的生活品,領著清苓往舒家的老屋走。

婆媳倆欲哭無淚,瞪著被大隊書|記提走的大米、白麵,仿佛是在喝她們的血、啖她們的肉。

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

死丫頭賤丫頭!回頭一定要她好看。哼!她舒家的大米、白麵是那麼好拿的麼。今兒個提走八十斤,改明不拿回一百六,跟那賤丫頭姓!

根本沒想過,她們這兩年陸陸續續從舒盈芳那兒搜刮的,何止這個數。

“盈芳丫頭,今兒天晚了,你胳膊又傷著,早點歇息,其他事明天再說。”領著清苓來到舒家矮舊的土造老屋,向榮新寬慰道,“既然我出口了,房子的事,明天你小叔肯定要給我個答複的。不過你也要做好心理準備,你家的是磚瓦房,又是造了沒幾年的新房,你小叔多半會選擇置換。”Ψ本Ψ作Ψ品Ψ由Ψ思Ψ兔Ψ網Ψ提Ψ供Ψ線Ψ上Ψ閱Ψ讀Ψ

清苓抿了抿唇:“不是我小氣不肯和小叔置換,實在是……那是我爹娘辛苦多年的心血,我想替他們守住……算了,明天事明天再說吧。今兒多虧書|記和諸位叔叔嬸嬸替我說話。你們的恩情我盈芳記在心上咧,謝謝的話不多說,但凡將來有用得著我的地方,叔叔嬸嬸們隻管吩咐。”

“大夥兒一個大隊的,這點忙應該的。倒是你阿奶他們要是還欺負你,你放開膽子吼一聲,叔嬸們能幫一定幫。”

陪同前來的村民客氣了幾句,幫忙把大米、白麵搬進灶房,又給灶房裡的水缸挑了一擔水,沒彆的事就各自散去了。

向榮新倆口子想著她胳膊傷著不方便燒火做飯,特地給她把灶火燒起來了才離開。

清苓說著感謝的話送他們到門口,直到人走遠了正要關門落鎖,一道影子晃過來,嚇了她一大跳。

“盈芳彆怕,是我。”

林楊從夜幕深處走出來,撓著頭說,“剛才人多,我被擠在後頭了。好在有書|記出麵,幫你主持公道。這下你奶奶他們應該不敢再欺負你了。”

眼前這個男人就是幫了舒盈芳很多回、也讓她一顆純情的少女之心越陷越深的林楊了。

礙於天黑月疏,清苓沒能細細打量,但大致輪廓還是能瞧得清的——挺拔的身姿、優雅的氣質,確實和村裡土生土長的小夥子們不一樣。難怪那麼多姑娘喜歡他,確實有這個資本。

清苓收回神思,想了想說:“林大哥,今兒實在太晚了,家裡又隻我一個姑娘家,實在不方便請你進門,有什麼……咱們改天再說成嗎?”

林楊怔愣地看著朦朧月色下越發清麗的嬌顏,突然有點看不透眼前的人兒。總覺得今天之前的舒盈芳不是這樣子的。

“林大哥?”

“呃?哎!”林楊回過神,握拳掩唇輕咳了一聲,說:“那你趕緊進去,門窗都鎖好了,我明兒中午再來看你。

這方麵他還是蠻君子的,要不然中午那會兒不單單隻是站在小柴房門口喊她、早推門進去了。

轉而想到她胳膊的傷,忙又補充:“你傷著胳膊不方便做飯,要不等你傷好之前,三餐都我給你帶來。”

“不用這麼麻煩的林大哥。”清苓忙婉拒。

已經欠他夠多的了,再欠下去,猴年馬月才還得清。

舒盈芳當初怎麼想的她不管,但如今這具身子是她的,她可不想才來這個世界、才享受自由的美好就要以身相許、糧債肉償。

隻是沒等她說完,林楊擺擺手就轉身離去了,很快就和漆黑的夜色融成一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