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肉去溫老大家,讓在磚瓦廠上班的溫三民隻要不在公社住,騎車帶她上下班。

“大伯你忙你的吧,我今天跟林園姐商量好了,要去她常換豆腐的地方換點豆腐回去,我自己家去就行。”溫九鳳下來自行車,軟軟道。

見大伯皺眉,她鼓鼓腮幫子,比起原來活潑不少,聲音雖軟卻堅定,“我自個兒下班都走過好多回了,今天穿的也不少,您這陣子忙,真不用管我。”

溫老大確實挺忙,他準備騎車去縣城一趟,看能不能去農管所蹲一蹲,問問還有沒有旁的法子。

“那行,你帶手電筒了吧?”

溫九鳳笑著點頭,“帶了。”

等溫老大走了,溫九鳳把窗戶上的木板都卸下來立在門口,林園和李主任才一起過來開門。

林園估計是遠遠看見溫九鳳坐自行車來的,開了門盤貨的功夫跟她閒聊。

“九鳳,天可越來越冷了,你自行車還沒買著啊?”

溫九鳳蹲在地上清點從村裡收上來的竹篾暖壺,聞言皺巴著小臉嗯了聲,“不光魚坪縣沒貨,隔壁吉成縣也沒貨,女士自行車本來量就少,一來貨全都讓人搶光了。”

自行車票說難得,可對溫四鳳來說也不算太難。

她公公於軍成是縣委書記,她丈夫於亮是鋁廠的,怎麼也能弄得著票,自行車票九月底就給她了。

可有票有錢,偏偏買不著女士自行車。

溫九鳳不是沒想過學著騎大梁自行車,她平衡性不太好,原身身高又比不上她上輩子,將將一米六。

她上了車子夠腳蹬子都費力,更彆提腳點地了,上來下去都很不方便,跨梁想都彆想。

想她看起來身嬌體軟的一個姑娘,踩著腳蹬子高抬腿能把自己抬翻了車,也是一把辛酸淚。

溫三民扶著車子讓她學了一下午,看得膽戰心驚的,因為停車不好停摔了兩回,家裡就再也不提買大量自行車的事兒了。

梁北市自行車賣的比較好的是金鹿,還有滬市來的永久和京市的鳳凰牌,金鹿不產女士車,鳳凰產的也少,隻有永久牌產得多點,但是縣城裡貨一直不太多。

林園住在公社裡,對這些比溫九鳳還了解,也知道現在好些東西跟豬肉一樣,都是捏著錢票也買不著,歎了口氣沒多說。

中午吃飯的時候,林園和她男人李主任就多念叨了幾句。

她是真喜歡溫九鳳這小姑娘,溫溫軟軟又聽話,乾活還仔細,比自家那個皮小子好太多了。

“這還沒下雪呢,下了雪在雪地裡走一個多小時,腳都彆要了。”林園咋想咋愁。

李主任不大理解,“實在不行先買大梁車子不行嗎?大不了就騎慢點。”

小孩子還能偏著腿從大梁底下踩腳蹬騎大梁自行車呢,溫九鳳一個大姑娘咋就騎不了?

林園瞪他,“你們男人家就是不細心,要是她騎洋車騎得溜也就算了,騎不好就算有大梁洋車子給她騎,真下了雪還不夠摔的。”

李主任被她念叨地無奈,用筷子點了點回收站的方向,“那沒法子,實在不行讓人收一套零件,找修洋車子的給組裝一輛出來不行嗎?”

林園眼神亮了,拍拍大腿,“咋不行呢,還是我男人聰明!”

李主任被她誇得直笑,他媳婦有錯就是‘你們男人家哪哪不行’,乾好了就是‘我男人聰明’,反正啥好事兒都是她的。

反正說的也不是彆人,李主任也就笑納了。

林園急著跟溫九鳳說,飯都顧不上跟李主任吃,在發麵饃裡夾了點辣醬,拿著就顛顛往前頭跑。

櫃台前有人秤水果糖呢,溫九鳳慢吞吞給人家裝好了,收好錢和票,開了收據單子,抬手熟練地往頭頂繩子上一夾。

零散的石榴紅單子和大件的淺藍單子隨著進出開門的風飄起來,特彆像是後世節慶日的小彩旗。

這些單子是下班前用來跟盤貨單對貨的,說不定後世的小彩旗就是根據這個變化來的?溫九鳳看著翻飛的收據走神。

林園等她忙活完,幾口把饃塞嘴裡,拉著溫九鳳跟她嘀咕剛才她男人說的話。

“我在這盯著,你趁天還早現在去。”林園從櫃台底下掏出來個兜子。

“廢品回收站的王老頭我認識,他家裡剛生了個孫子,你提兩斤紅糖過去,今天有村民送來的雞蛋我留了點,你也提兩斤,讓他幫你拾掇。”

她怕溫九鳳心疼東西,低著頭仔細解釋,“那些廢品有好有壞,你看不出來,王老頭全知道,多花點錢讓他給你留好的,起碼洋車騎著安全點。到時候我給你找個能組裝的人,還省一張自行車票呢,比買車子劃算多了。”

自行車票也能賣不少錢呢,從廢品站淘換要是能裝一輛車子,比買新自行車可便宜多了。

溫九鳳知道林園是為她好,還真沒想到能這麼乾,勞動人民的智慧果然是無窮的。

她高興得差點蹦起來,猛點頭的乖巧模樣像兔子似的。

“園姐你和李主任知道的真多!”她小嘴兒清甜,笑眯眯從跨包裡抓出一包用報紙包著的南瓜子,“這是我婆婆炒的,姐你吃,我這就去。”

她也想早點有自行車騎,這年頭有輛自行車,堪比後世有輛寶馬。

她上輩子可沒車,也沒機會開車,一直挺眼饞的,現在有機會成為有車一族,問就是瘋狂心動。

溫九鳳提著東西,高高興興往回收站那邊去,人家有的她也要有了!

王老頭看見她拿來的東西,可不是打瞌睡來了枕頭,比溫九鳳還高興。

他避著人快速收起來,拍著%e8%83%b8脯保證,“你放心,隻要有合適的零件來了,我保準全給你留著,多留點給你換著用,我都挑好看的。”

他覺得小姑娘家家的,不能買新車,也肯定願意要好看點的。

溫九鳳隻笑著點頭,“王爺爺,麻煩你了,隻要東西好用就行,好不好看的不重要。”

好東西隻要有就行,牌子啥樣,好不好看她不在乎,她們孤兒院牌的崽兒,都是實用型選手。

王老頭熱情地擺手,“要的要的,你放心,我肯定給你留好的,不過也不是天天都有賣這些廢品的,你過一個星期來拿,應該能收集差不多。”

溫九鳳不拒絕人家的好意,笑著禮貌道了再見,腳步輕快從回收站出去。

路過那些廢品的時候,隱約看見個熟悉的人影。

季天澤?他不用上工嗎?

那修長昂揚的身影讓她心頭猛地跳了一下,本來還慢悠悠的步伐趕緊掄快了點。

季天澤從一堆廢鐵中找出來一團能用鐵絲,打眼一掃就看見了蹦蹦跳跳逃跑的兔子。

他眼神淡淡,扯了扯唇角。

“哎,澤哥,溫同誌還躲著你呢?”廖凱歪著腦袋也看見了,小聲嗶嗶。

季天澤掃他一眼,“你不是喜歡?現在追上去表白還來得及。”

廖凱縮了縮脖兒,“我可不敢,老陳要知道了,能一屁股坐死我。”

季天澤:“……”

廖凱嘿嘿笑了笑,趕緊換個方向繼續找書。

他澤哥是找組裝收音機的零件,廖凱小人書看完了,今天地裡沒啥活,他跟著來淘點新的。

廖凱餘光打量著他澤哥若有所思看了眼回收站門口的小房子,又低下頭開始扒拉那些廢品,偷偷鬆了口氣。

其實那回說想跟溫九鳳處對象,他就是跟陳彥君鬨著玩,他才十七呢,著啥急,人家溫同誌也看不上他這樣小的。

他就是覺得季天澤跟溫九鳳有點不清楚,陳彥君也有點想法,他廖凱要是不跟上,那多不合群啊。∮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不過前陣子夜裡閒磕牙的時候,陳彥君偷偷跟他說,“我覺得澤哥對溫同誌有意思。”

“啥意思?”廖凱當時沒明白,趴炕上問。

陳彥君擠眉弄眼跟個傻子似的,“你想想咱澤哥洗幾回褲衩了,他最近也不去縣城,天天下地,能為了啥洗褲衩啊。”

廖凱聽得臉紅心跳的,也聽得稀裡糊塗的,小夥子嘛,帶顏色的不管懂不懂,臉上都得染點色。

他當時還問了,“溫同誌也沒跟咱澤哥有啥來往啊。”

陳彥君哼哼,“澤哥是州官狠放火,咱是老百姓不能點油燈,前幾天晚上我去榆錢叔家還籠布,回來看見澤哥捏人家溫同誌臉呢,讓溫同誌好一頓罵。”

倆人閒聊那會兒,剛下完第一場雪沒多久,陳彥君說的是下雪那天的事兒。

陳彥君也沒聽見季天澤和溫九鳳說啥,下著雪到處都是白的,他湊近了容易讓人發現。

陳彥君說,當時隻看見溫九鳳給了他澤哥一個兜子,而他們澤哥不做人,低著眉眼笑得蕩漾不說,還拉著溫九鳳不讓走。

溫九鳳甩開季天澤的手,季天澤漫不經心笑著捏了捏溫九鳳的臉,說了句啥。

“我好奇的抓心撓肺的,可惜不敢靠近。”陳彥君話這麼說,臉上可不這麼表現。

反正廖凱就著實際點了的油燈感覺,他澤哥笑得多蕩漾他想象不出來,陳彥君當時臉上的笑挺猥瑣。

不過很快廖凱也嘿嘿笑了。

因為陳彥君說他看見,溫九鳳‘啪’的一聲打了季天澤的手一巴掌,還揚著腦袋說了兩句話,把季天澤說得臉卻黑,扭頭就走。

季天澤挨打……雖然但是,真的爽。

說了啥倆人咋都沒猜出來,不過陳彥君那天晚上就說,他放棄想跟溫九鳳處對象的想法了。

一來溫九鳳對他沒意思,二來他對季天澤的崇拜是實打實的,打定了主意要跟著季天澤乾。

長眼的都能看出季天澤和溫九鳳之間不大對勁,即便是好幾個月倆人也沒啥來往,陳彥君時不時就要跟廖凱嘀咕幾句,說這倆人肯定沒完。

廖凱聽得耳朵都要長繭了,他比陳彥君還怕季天澤,怎麼敢在他澤哥麵前還惦記那小寡婦呢?

他雖然胖,也沒長熊心豹子膽。

季天澤將周圍的東西翻找了一圈,等天色越來越暗才停下來,錘了錘腰。

天一冷回收站送過來的東西也少了,他今天找到的東西不算多,磁鐵和線圈不少,能組裝二極管和電阻電容的配件比較少。

季天澤也不氣餒,國內現在機械器件才流行沒多少年,收音機對很多人來說都是聽過沒見過的東西,能利用的配件少也很正常。

再說好東西回收站裡的人肯定都提前檢查過一遍了,金屬類的東西大多不會留到後頭這些廢品堆裡讓人淘換。

他將東西收好,扔給已經等了好一會兒的廖凱,渾不在意在褲腿上擦了擦手,去回收站的小屋找王老頭。

說話之前先扔一包煙,他自己也抽出煙懶洋洋叼在口中,“要是還有人送些小零件啥的過來,您給多留意著點,我過陣子來拿,保證比按斤賣給的價兒高。”

王老頭跟季天澤已經算熟人了,也不客氣,將哈德門小心收到%e8%83%b8`前兜裡,“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