袋大聲吹,“我們隊長他爺爺是軍人,在戰場上讓子彈打壞了身體,就在新民大隊後山休養。他爸媽和哥哥都是烈士,隊長他感同身受,關心自己隊裡的烈士家屬有什麼錯?前幾天下冰雹,我們隊長還給隊裡的烈士家屬修了屋頂呢。”
他滿臉不忿,“我們隊裡的人來買東西,聽見有人胡說八道,當然要告訴我們隊長!”
章主任也不跟他們廢話,見季天澤來,他就知道是帶不走溫九鳳了。
但舉報信是真的,他又不是無事生非。
帶不走?那就在這裡毀了兩個狗男女的名聲。
他冷笑後揚聲道:“行啊,關心烈士家屬關心到人家床上去了唄?”
“你怎麼說話呢?”民兵隊的吼著上前。
蘭小兵推推搡搡分毫不讓,“敢做還不敢讓人說了!”
章主任厲喝,“夠了!你們不是想在這兒調查嗎?舉報信我也拿來了,你們就守著大家夥解釋吧!”
季天澤一腳把湊到自己身前的蘭小兵踹遠了點,“行啊。”
章主任斜眼看著一直不吭聲的溫九鳳,陰陽怪氣,“溫同誌,你確定讓我在這兒調查?”
溫九鳳搖頭,不等彆人嚷嚷,她掀開櫃台上的板兒走出來,“在門外頭吧,彆影響鄉親們買東西。”
圍觀群眾:“……”這時候誰還有心情買東西?
大家一窩蜂湊到門外,彆說沒人買東西了,另一個售貨員林園都擠到溫九鳳身邊,跟溫三鳳一邊一個,老母雞似的護著她。
章主任拿出信來大聲念,念得好些趕集的人都湊過來聽。
念完信,章主任得意瞧著沉著臉的季天澤和麵色有些發紅的溫九鳳。
“現在解釋吧!信裡說得這麼仔細,總不會是空%e7%a9%b4來風。”
“就算是季天澤在山上救了溫九鳳,咋倆人都衣衫不整?怎麼的,倆人一起抱著從山上滾下來的?”
“聽說溫同誌你在家躺了兩天才起來,是季知青他太虛,等你摔狠了才救下你啊,還是頭一回亂搞,搞太激烈了啊?”
“信裡還說,前幾天下冰雹那天,季知青在雨天跟溫同誌一前一後回大隊,溫同誌第二天走路腿都走不直。季知青去給其他烈士家屬修屋頂之前,還在屋裡哼哼《打靶歸來》,這大雨天的季知青是打了什麼靶?”
章主任帶著惡意的問話,讓好些趕集的老百姓尤其是一些聽懂了的男人,都忍不住擠眉弄眼,哄笑出聲。
認識季天澤和溫九鳳的,看倆人的眼神都帶上了鄙夷。
溫三鳳氣得渾身發抖,溫九鳳拍拍她胳膊,沒將這種惡意放在心上。
她上輩子麵對的惡意多了去了,臉紅也是因為外頭太陽太大,她皮子薄,曬得通紅。
剛才堅持要在門外,溫九鳳就是想把事情鬨大,等章主任把這些惡意的猜測說出口。
她隻要在大庭廣眾見證下去一趟醫院,驗證自己沒有性經曆,讓醫院出個證明,那些惡意有多少都會被打回去。
之所以不能去革委,是因為在不暴露空間的前提下,她不一定能抵擋的過那些混蛋的內心黑暗,還是個雛兒。
在這方麵,溫九鳳一點都不天真。
聽章主任說打靶,她心想,季天澤大概是想打,可能沒當場打她一頓,有點不甘吧。
季天澤還是抱著胳膊,臉上淡淡的,“問完了?”
章主任哼笑了聲,“麻煩季知青和溫同誌解釋清楚吧。”
季天澤懶洋洋抬起濃黑的眼睫,眼神玩味,“信裡連我回了知青點在自己屋裡唱了啥都一清二楚,想必要是沒藏我床底下,大概就是住我隔壁,寫舉報信的人叫陳鳴吧?”
侯大壽搶話,“誰不知道,那個陳鳴是資本家裡出來的崽子,偷澤哥的奶糖去送女知青,讓澤哥揍過一頓。知青點的人都不愛搭理他,他寫舉報信,舉報兩個烈士家屬,革委這是向著資本家說話?”
章主任冷下臉,“不管誰寫的,我們都查過了,季天澤和溫九鳳從山上下來,從外頭回大隊,都有人看見,咋回回都那麼巧?革委不會向著資本家,也容不得你們在這顛倒黑白,為烈士家屬抹黑!”
季天澤眼神一厲,餘光掃過附近地上的磚頭。
光說話多乾巴啊,一邊說一邊打更讓人長記性,省得以後還有人過來找麻煩。
反正這姓章的上輩子為了他那個小舅子,陰過他好幾回,他早死跟這人也有點關係。
季天澤提醒溫九鳳也是因為這個人,他這陣子想著等證據搜齊了再給需要的人送過去呢,想拉這姓章的下馬的多得是。
可現在章主任嘴太臭,把他那些惡心事兒說出來也行。
把人打進醫院,沒時間擦屁股,等傷好了,姓章的也就沒工夫來算計彆人了。
但他還沒挑好磚頭,有個老太太站出來了。
“我可算是聽明白了,黑白顛倒的是你吧!”
溫九鳳扭頭看過去,是要買紅糖那個老太太,應該是公社裡的人,才會那麼柔弱被人擠得站不住,這會兒倒是有些架勢。
老太太氣得往章主任跟前走了兩步,指著他罵,“個糟心玩意兒,嘴咋那麼臭呢?你那是調查嗎?你那是滿嘴噴糞!英雄們為了保家衛國拚死拚活的,就是你這樣的癟犢子,讓英雄死了都不能安心!”
章主任被罵得滿頭霧水,他惡狠狠瞪老太太。
溫九鳳蹙著眉往前去,季天澤也往前兩步,二人都怕章主任和蘭小兵對老太太動手。
“我呸!你還敢不服氣!”老太太一口啐章主任臉上,“我當年扛著槍打鬼子的時候,要是知道拚死拚活還解放了你這種玩意兒,早一槍崩了你!”
章主任:“……”
聽出來了,他今天出門肯定踩狗屎了,這特娘又是塊鐵板。
他心裡突然有點不好的預感,對這種打過鬼子的老太太,他有點虛,“老太太你講不講理?明明——”
老太太不給他說完的機會,“講個屁!道理是講給人聽的,你要是個人就不會站在這兒噴糞!人家溫九鳳同誌明明還是個黃花大閨女!到你嘴裡怎麼就成了男盜女娼!”
溫九鳳:“……”
她眼前一黑,結果是這個結果,但她沒打算守著這麼多人嚷嚷出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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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喲,不說是個寡婦嗎?”
“老太太,你是不是因為人家賣給你紅糖才這麼講啊?”
“這咋看出來的?”
……
不光原先看熱鬨的,有來趕集的聽見章主任大聲念舉報信,也都跟著湊過來,聽見老太太這話炸了窩一樣聊開了。
老太太從褲兜裡掏出個紅色的小本本打開,裡頭職位寫的是高新公社醫院的院長,蓋著他們魚坪縣統計局的紅章,做不了假。
“我從新藍國成立前就是醫生,後來在新藍軍跟著黨走,到現在乾醫生都快四十年了,給不知道多少婦女同胞治過婦科病,接生過娃兒,是大姑娘還是小媳婦我一眼就能看出來。”老太太說起自己的專業,臉上帶著不容侵犯的驕傲。
“你們要是不信,可以跟我一起去醫院給溫同誌做檢查,到時候醫院可以出證明,到時候我也得上報組織,問問為啥革委這麼欺負烈士家屬!”
有些來公社趕集的中老年婦女,本來在革委和蘭小兵這些人麵前,不敢多說話,現在看老太太是婦幼專家,也跟著嘀嘀咕咕附和上了。※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我剛才就想說,人家小同誌明顯眉峰沒開,胯骨軸也是內八,這就不可能是個開了臉的媳婦。”
“就是,這有了男人的媳婦和大姑娘走路也不一樣啊,革委咋還能這麼冤枉人,說話那叫一個難聽。”
“我認識啊,這不我們大隊溫家的九丫,她結婚當天,她男人就回部隊打仗了,不到晚上就走了,結果死在戰場上,唉……肯定是沒功夫圓房。”
“這是得罪了革委的人吧?先給人家潑一盆臟水,叫人家洗不乾淨,說不定是圖人家的工作。”
……
溫九鳳也不知道是被曬的,還是被各種目光給灼的,感覺臉上火辣辣的,她恨不能直接暈過去,就不用麵對這樣的尷尬。
倒不是羞澀或保守啥的,她隻是不習慣成為焦點,也不喜歡拿私事兒在外頭討論。
季天澤沒找著磚頭,還被老太太的話扔了一臉,半耷拉著眼睫去看溫九鳳。
他有點不大明白,既然是個黃瓜大閨女,她咋那麼會勾人呢?
勾得他被罵了,拱起來的火都是往下竄,嚇得他差點扶著自行車逃跑,對女人他總是敬謝不敏的。
溫九鳳沒發現他的打量,深吸口氣壓住臉上的滾燙,看向章主任。
“要是需要,我現在就可以去醫院檢查,我當時從山上下來的時候,是一位表嬸扶我下來的,我摔到了膝蓋才躺了兩天,還從那位表嬸家拿的紫藥水,她可以為我作證。”
實際上是睡不好吃不好有點營養不良,她腿也疼,被婆婆摁著躺了兩天。
“還有下雨那天,下著冰雹我也不能楞在路上被冰雹砸,躲冰雹時碰上了季知青,我們是一前一後回來的,一句話沒說。季知青是我的救命恩人,那舉報信是造謠,舉報的人必須給我和季知青一個交代,否則我公爹和我男人都不能答應。”
季天澤薄唇微勾,緊了緊下顎沒讓人發現,路上是一句話沒說,就是躲冰雹的時候罵了他。
章主任徹底笑不出來了,他確定給消息的那個人要麼是想搞他,要麼真就是吃屎長大的,溫九鳳丈夫的事兒,那人是一點沒說。
他這趟來,就是個笑話。
章主任直接把舉報信扔給季天澤,留下兩句場麵話,黑著臉推開擋著的民兵隊,去找自行車回縣城。
溫九鳳看著季天澤手中的舉報信,張了張嘴。
溫三鳳拉住她,劈裡啪啦就是一頓說:“行了,有啥事兒回家說,你下午請個假,讓我爹開個會,這事兒不能就這麼算完,你還是先彆跟季知青說話了,省得讓人看見又誤會。”
溫九鳳沒有反抗餘地地被溫三鳳拉走,不過沒忘了扶著替她說話的公社醫院院長。
她特彆認真謝過老太太,將找零的錢和票連著一斤紅糖給她,“奶奶您怎麼稱呼?回頭我上您家去謝您,您要是有啥其他需要,下回再來找我,我提前給您預留出來。”
那老太太笑了笑,“嗨呀,叫我周奶奶就行,我也沒乾啥,不用謝。”
溫三鳳乾脆利落搶過話,“周奶奶您可彆這麼說,也就您這樣的老革命能把那個王八蛋罵得頭都不敢抬,要不我們家九丫渾身是嘴都說不清。您可千萬彆推辭,要是不能去您家裡,回頭讓九丫提著謝禮上醫院裡找您去。”
周院長沒法子,隻能把自家的地址留下,提著紅糖走了。
溫九鳳慢吞吞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