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賢德妃 八月薇妮 4301 字 6個月前

於皇上的行事,等他回來,本宮也會規勸,屆時也請將軍等不吝勸諫之語啊。”

郭將軍隱隱冷笑:“娘娘的意思,微臣明白了,可到底皇上什麼時候能回京?”

西閒道:“等北境平靖,皇上自會凱旋而歸。”

此刻隻是搪塞加安定人心的話,那會兒西閒怎會想到,竟然歪打正著呢。

郭將軍自然也不會輕信這句,道:“國不可一日無君,聽說近來朝廷奏疏,都是關潛等人在負責,太子年幼無法理事,常此以往,臣怕皇上還未回來,國已將不國了。”

“這話從何說起,”西閒笑道:“皇上雖在外,但滿朝文武俱在,皇上的近臣心腹亦在,隻要能夠跟太子、本宮一體同心,政事不至於延誤,又何來國將不國。將軍這話,可不能傳出去,將軍是國之砥柱,這話可會攪亂人心啊。”

郭將軍驀地站起:“娘娘怕是亂了始末,攪亂人心的不是臣的幾句話,而是皇上失蹤在先,近臣弄權在後!”

他畢竟是賢妃的父親,又是帶兵的將軍,微微動怒,氣勢驚人。

旁邊坐的賢妃都不禁微微色變,幾乎隨之起身。

西閒卻仍泰然自若,趙宗冕的氣勢不知比郭將軍強多少倍,一來是西閒生性淡然,二來,也算是曆練出來了。

西閒淡淡一笑:“一句話而已,將軍何至於動怒?又或者,敢在本宮麵前如此,是將軍你本就沒把本宮放在眼裡嗎?”

郭將軍凝視著她,驚訝地發現皇後竟出奇地鎮定,絲毫的驚慌失措之色都無,郭將軍突然察覺殿門口處,是關潛隱現的身形。

郭將軍冷笑道:“娘娘今日,難道是鴻門宴嗎?可知末將不是那會逃跑的劉邦,若是安排了刀斧手,要殺要剮,末將不會皺半點眉頭。”

賢妃忍不住道:“父親,請慎言。”

西閒笑道:“將軍快人快語,我倒是欣賞的。可知皇上跟將軍的脾氣也是差不多?不過你有句話說錯了,你自然不是劉邦,本宮也不是楚霸王,這裡不是鴻門宴,而是將相和。”

最後一句,意味深長。

郭將軍眉頭一皺:“將相和?”

西閒道:“本宮也隱隱聽說,近來有些人時常在將軍府裡進出,也許將軍不知,其中還有很多自封州來的人吧?”

封州是文安王的地方,她這句話,意義昭然。

郭將軍嗤之以鼻道:“娘娘說我跟文安王有勾結?”

西閒道:“當然不是,畢竟賢妃人在宮中,又有身孕,如果將軍跟文安王勾結的話,將來可怎麼算呢,文安王自然是不會容得下將軍的。對不對?”

話糙理不糙。

鎮國將軍隻看著西閒,卻聽她目光轉動,看向賢妃。

賢妃臉色發白,今日格外少言寡語。

西閒道:“賢妃,你可還好嗎?”

賢妃垂首:“多謝娘娘關切,臣妾一切都好。”

西閒道:“賢妃,你告訴將軍,你會為皇上,生下一名皇子嗎?”

賢妃的臉色更加雪白。

郭將軍疑心她是要挾,便擰眉道:“娘娘,你這是什麼意思?”

西閒道:“本宮的意思,就是將軍的意思,如果賢妃生下皇子,皇上又不在宮內,將軍自然可以隻手遮天,改朝換代了。”

就像是把遮在眾人麵前的最後一層遮擋撕開,郭將軍忍不住喝道:“娘娘!”

西閒置若罔聞:“可如果沒有皇子,將軍又怎麼辦?”

郭將軍眼中透出怒氣:“你想怎麼樣?要對賢妃不利嗎?”他的%e8%83%b8口起伏,花白的胡須隨著波動。

西閒直視著郭將軍的目光,一字一頓道:“將軍忘了當初鳳儀宮的事嗎?我身為人母,從來不做那種有傷陰騭的行徑,將軍也不必先欲加之罪!”

郭將軍怒意稍斂,又狐疑地看著西閒:“那……”

在他眼前的分明是個柔弱女子,目光卻如此清冽冷懾,幾乎令人不能直視。

西閒道:“本宮隻是想問,若沒有皇子,將軍將如何自處?或許,你看不慣皇上,也看不慣本宮,甚至不喜太子,可將軍若無其他皇子在手,這天下將是誰的天下,難道郭家要自立為王嗎?”

“我絕不會做那種亂臣賊子的行徑。”郭將軍傲然道。

西閒笑道:“那仿佛隻有擁立文安王了,可如本宮方才所說,要擁立文安王,以後賢妃如何自處?郭家也未必會見容於文安王。”

郭將軍有些焦躁:“娘娘不要說這些沒用的,末將怎會擁立王爺,自古來沒有兄終弟及的說法,至於如今皇上,不也是因為有先帝遺詔嗎?擁立王爺,名不正言不順!”

“原來如此,對將軍來說唯一想扶立的人,能夠名正言順繼承大統的,就是賢妃肚子裡的皇子了。”西閒麵不改色,緩緩說道,“既然這樣,問題就解決了。”

郭將軍疑惑:“您到底在說什麼?”

西閒看著賢妃,淡淡道:“賢妃,當著將軍的麵,你把皇子……給他看吧。”

郭將軍微怒:“娘娘!”旋即他發現賢妃的臉色大為異常,起初他以為是皇後對賢妃做了什麼,但很快鎮國將軍就會知道自己是何等荒謬。

賢妃顫巍巍站起身來,抬手捂住雙眼,淚自手底下流了出來。

她轉頭看向西閒:“你是從什麼時候知道的?”

西閒道:“我是三個孩子的母親,怎會看不出來。”

賢妃道:“你之前不拆穿,就是等今日嗎?”

西閒的眼中並無矜傲,亦無自得,隻是悲憫:“我大概能想到你也是身不由己。所以,在等一個合適的解決機會,讓大家不至於都無法收場。”

聽到一句“身不由己”,又聽到西閒接下來幾句,賢妃幾乎失聲嚎啕。

郭將軍已經失去耐心:“你們在說什麼?”

賢妃雙膝微屈,跪在地上:“父親,娘娘已經仁至義儘,趁著一切還來得及,收手吧。”

郭將軍臉色一變,走到她的跟前:“娘娘在說什麼……你有身孕如何可以跪倒……”突然他目光移動,看向賢妃腹部。

有身孕的女子,是不可能跪成這種姿勢的,難道!

“沒有身孕,也沒有皇子,”賢妃的手在肚子上撫過,俯身貼地:“父親若不收手,就隻能為他人做嫁衣裳,而且還背負著逆賊亂臣的罵名了。”

***

西閒原先在江南僻居的時候,請孫姆媽照顧泰兒。

姆媽身為奶娘,各家門庭出入,自然是見多識廣。曾跟西閒提過一件事,說是有一家婦人,經年不曾有孕,夫婿雖然疼愛,但夫家長輩每每想借故休妻。

家中為此事爭執不休的時候,突然間這婦人便有妊娠之狀,請大夫來診脈,竟果然是喜脈!

於是合家大喜,認真養護伺候起來,如此過了半年,婦人的肚子不見很大,但是脈象平穩,換了幾個大夫,都診斷正常。

眼見到了七八月份了,婦人的肚子還是不見長,可是脈息還是如故。後來有一位經驗豐富的耄耋老大夫,診斷後指出,原來這婦人並不是真的有孕,而是因為盼子心切,所以才有“假孕”的征兆。

當時西閒聽得新奇,孫姆媽卻又說道:“其實,這不過是那老大夫心存仁厚,才沒有拆穿罷了。”

西閒不知如何,姆媽道:“哪裡的假孕能撐那麼久,難道她自己一點也不知道?隻不過是當初怕給休了,所以才吃了一味能夠調整脈象的藥罷了。老大夫知道若拆穿後,她自然就活不了了,所以才留了顏麵。”

西閒也隻是一聽,覺著甚是傳奇,並未認真記住。

但是她畢竟是生了三個孩子,如今又有孕在身,最熟悉孕婦的動作反應,可是跟賢妃相處,卻總覺著她言行舉止,很有違和之處。

後來想起孫姆媽的這話,自然更留了心,又打聽說,自打賢妃有孕,素來太醫們隻是請脈,並不曾大膽敢碰觸賢妃孕肚。

其中有一位老太醫本有此意,卻給賢妃嗬斥而退。≡思≡兔≡網≡

關潛暗中找到太醫,詢問他為賢妃診脈所得。

那太醫不敢妄言,卻也含糊透露說:“娘娘的脈象雖是胎脈,但有一次娘娘病了,本來那胎脈也會隨著異動,可奇怪的是,脈象上卻安然無恙……”

其實太醫也沒懷疑彆的,隻是怕對胎兒有礙才想一探孕身,可賢妃斷然拒絕,那也罷了。

西閒聽關潛如此回報,自然更確認了六七分了。

那日,甘露宮上一番恩威並施,曉之以情動之以理,不禁賢妃束手,郭將軍也臉色慘然,铩羽而歸。

西閒並沒有撕破臉麵,而是保全了郭氏的顏麵。

其實她甚至沒想過要為難賢妃,但賢妃回宮之後,留下遺書,便自縊身亡了。

遺書裡,她懇求西閒給郭家一條生路。

後來關潛同西閒說道:“原本龍驤衛副領嚴明義算是老將軍的嫡係,郭夫人察覺老將軍之意後,又因賢妃無法有孕,所以曾想讓嚴明義到淩霜宮內跟賢妃……咳,隻是賢妃自己不願受這般屈辱,所以才用了假孕的法子。”

西閒聽後默然良久:“早知如此,當初不該讓她進宮的。”

關潛說道:“進不進宮,又豈是她們所能選擇的?不過是背負著家族的榮耀罷了。就像是先前德妃殯天後,還有多少人爭先恐後的討好娘娘跟賢妃……想要進宮伴駕呢。”

西閒低低道:“隻盼以後彆再出這種事了。”

關潛心想:“假如皇上回來,隻怕還是免不了有這些事發生的。”

但不管如何,因為鎮國軍並沒有實際行動造成騷亂,加上賢妃自縊,所以西閒也維護了郭家的顏麵,對外隻說賢妃暴病不幸。

鎮國將軍明白皇後的苦心,又見識了皇後的風采,心悅誠服,幡然悔悟,果斷交出了兵權,並請罪辭官以示忠心跟悔過之意。

***

且說趙宗冕聽西閒說罷,倒是沒什麼特彆的反應,畢竟關潛已經將此事告知了。

西閒其實也知道,但畢竟事關內宮,還是得她稟明一番。

說完此事,西閒打量趙宗冕臉色,終於咳了聲,說道:“還有先前許充媛自求出家祈福之事,臣妾也準了。皇上不在宮中,臣妾自作主張,還請皇上寬恕。隻如今宮內並沒有彆的妃嬪了……以後,就請皇上再行擇選秀女,或者自王公大臣中再選好的了。”

趙宗冕笑道:“是嗎?那由皇後幫朕再選如何?”

西閒隻看著他,也不答話。

趙宗冕將她用力一抱:“怎麼不說話呢?”

西閒低低道:“一開口,又是有違規製,大逆不道了。”

趙宗冕道:“你打也打過朕,罵也罵過……那會兒不知道規製,這會倒是想起來了?真稀罕。”

西閒咬了咬唇,終於努力踮起腳尖,攀在他頸間,在耳畔說了一句。

說完之後,臉上早就暈紅一片。

趙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