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怎會在這裡?”退無可退,西閒拚命叫自己迅速鎮定下來。
趙宗冕道:“想你呀。”
“王爺知道……我?”心微微下沉。如果鎮北王早知道她是誰,難道今日是早有預謀?
趙宗冕笑道:“禦史台林牧野之女,林西閒,新跟蘇家老三訂了親。”說了這句,他俯首在西閒耳畔輕聲,“第一次見到本王的那天,正是你十六歲生日,我記得對不對?”
溼潤的氣息把西閒半邊臉都包圍了,她不得不彆轉頭避開,如此卻更加露出了大片玉白的脖頸,落在趙宗冕的眼中,像是上好的雪白酥酪,想讓人咬上一口。
鎮北王永遠是個想到就做到的人。
“既然……”西閒聽他提起“訂親”,心中一動,正要再說,突然頸間微微刺痛,她愣了愣,腦中有刹那的空白,旋即才明白過來發生了什麼。
“果然,很香。”而鎮北王意猶未儘的,喉頭也隨著動了動。
原先看見趙宗冕出現的時候,仿佛整個人都結了冰,但此刻,卻如同整塊冰都化成了火,也把西閒向來的理智燒的精光。
西閒想也不想地揚手,隻聽“啪”地一聲,鎮北王的臉上已經吃了一記。
趙宗冕為人處世,行軍打仗,從來都無往不利,原本以他的身手跟反應,是絕不會讓一個小姑娘近身的,但是普天之下,又有哪個女子能動他、敢動他一根指頭?
吃了熊心豹子膽隻怕也不能夠。
但偏偏就有這麼一位,如今給他遇上了。
鎮北王尊貴的半邊臉頰上火辣辣地。
被打的愣怔了一下,仿佛也不明白方才發生了什麼。
然後,趙宗冕終於反應過來,鮮明的濃眉一鎖:“你竟敢……”抬手擒住西閒的手腕,腳下邁步往前,輕而易舉地把人抵在了牆上。
“王爺,”西閒知道麵對這位不能以常理測度的王爺,隻怕無法善了,她把心一橫:“王爺,士可殺不可辱。”
趙宗冕高西閒太多,他不得不微微躬身,才能離著她近一些:“知道你的嘴兒厲害,本王倒要好好嘗嘗。”
西閒驀地明白他的意圖,忙欲轉頭避開,鎮北王卻捏著她的下頜,迫使她無法動彈。
正在無法想象之時,隻聽得“哢”地一聲異響。
響動的聲音並不大,卻令趙宗冕猛然停住,他回頭不知看向何處,片刻,緩緩地鬆開了西閒。
“什麼士可殺不可辱,好好的女孩兒,彆學那些無能男人們的陳腐腔調。”又恢複了原先那淡淡帶笑的口%e5%90%bb,趙宗冕退後一步。
在西閒不知他到底想乾什麼的時候,趙宗冕轉身走到門口,卻又回頭望著西閒:“何況,我又怎麼舍得殺你呢?疼你還來不及呢。”向著西閒含義莫名地一笑,那高挑的身影便消失不見了。
西閒仍是緊緊地靠著牆壁站著,生恐鎮北王複從門口出現,直到確信他已經走了,才順著牆壁緩緩跌坐在地上。
驚魂動魄,六神無主,方才的驚怕後知後覺地都發作起來,就在西閒心慌意亂的時候,隔窗又傳來蘇舒燕歡快的叫聲:“你到底換的什麼衣裳,怎麼還不出來,是趁機躲開我了是不是?再不出來,我就要去揪你了!”
“就……好了。”聲音略有些沙啞,西閒以手撐地慢慢起身,待要去解衣裳,手指卻仍不聽使喚地發抖。
且說鎮北王悄無聲息撤了出來,不多時,人已經離開了乘雲峰。
他左拐右拐,最後來到了一間幽僻的院落。
從抄手遊廊裡進了廳內,便見一身白衣的文安王趙宗栩坐在桌邊。
趙宗冕笑道:“你乾什麼?”
方才在乘雲峰院子裡,他聽見的那一聲響動,正是趙宗栩投石警示,趙宗冕因知道,所以才停了手。
“這話不是我該問你的嗎?”文安王責備地看了趙宗冕一眼,把一杯茶推到他跟前兒,“先前你不是說……那林家女孩子既然已經定親,你就不要了的?今兒又是怎麼了?”
其實鎮北王比太子趙啟更早一步知道西閒的身份。
隻不過,當時在太子的接風宴上那一句回答,雖然一方麵的確是心裡有那麼個美人影子,但另一方麵,正像是文安王趙宗栩當時所擔憂的。
趙宗冕的回答,隻不過是巧妙的把當時的局拆解開了,同時他毫不避諱自己的好/色風流,也會讓太子趙啟安心。
假如一個有軍功的王爺,且渾身上下沒有絲毫的缺點,對太子殿下而言……那非但不值得欣慰,反而是件極可怕的事。
所以當時趙宗冕答的那句,可謂一箭雙雕。
因此在聽說林西閒訂了婚之後,趙宗冕心底浮現那個美人影子,雖略覺遺憾,卻也並沒有起強取豪奪之意。
他雖風流,卻還不至於就缺了這樣一個女子。
誰知道……人算不如天算呢。
文安王說罷,趙宗冕不回答,隻是起手將那盞茶一飲而儘,像是渴極了的樣子。
“你從來殺伐決斷,行事乾淨利落。且多少千嬌百%e5%aa%9a的女子任由你挑選,就彆去為難人家了,”趙宗栩苦口婆心地,“聽說太子那邊也已經知道了,太子隻怕也擔心你鬨事呢,鬨出來,對太子也很不好……你索性就到此為止吧。”
太子趙啟原先大包大攬地把此事應承下來,結果第一錯找了蘇舒燕,差點鬨出人命,弄的太子殿下忙向蘇家致歉。
如今終於找到了人,卻是蘇家未來的兒媳婦,倘若趙宗冕再做出點什麼來,太子殿下`身上自然也乾淨不了。
“王兄,”將空杯子放在手裡轉來轉去,趙宗冕若有所思:“王兄,我忽然改了主意了。”
文安王愣怔:“說什麼?”
趙宗冕不答反問:“王兄該知道,我為什麼把那二十個宮女都賞給底下那些崽子們吧?”
皇帝所賜的宮女,都被鎮北王賜給了他麾下那些沒成親的將士們,這件事京城裡幾乎人儘皆知了。
趙宗栩笑:“你不是看不上她們嘛,那好歹是禦賜的,也隻有你敢做出來。”話音未落,文安王臉色一變,他仿佛猜到了趙宗冕想說什麼。
果然,鎮北王笑道:“林家的丫頭,我看上了。”
第10章
兩位王爺四目相對。
畢竟深知鎮北王的為人,半晌,文安王道:“好吧,你要真非她不可,此事必然又要引發轟動。你是於國有功的,皇上跟太子都還算器重,但總也要有個限度,如果破了這個限度,他們未必會一味的容你。”
趙宗冕笑道:“你放心,這件事落不到我身上。”
“什麼話?”
“王兄你怎麼忘了,當初是誰答應我會玉成此事的?”
趙宗栩愣住:“太子?”
鎮北王道:“當時那麼多朝廷官員在場,他太子殿下未來的儲君,說話總不能跟放屁一樣,且又不是我逼他的,是他主動兜攬說包在他身上。我如今要定了那林家的美人兒,管他用什麼法子呢,終歸君子一諾,駟馬難追,給我辦成了,才是他太子殿下的威能。”
文安王瞪了他半晌,苦笑道:“我想太子這會兒一定後悔當時答應的太快了,如果再知道你不放手,還不知怎麼頭疼呢,不過既然你想把此事仍舊推給太子,那你可記著,事成之前,千萬彆再為難那林家的姑娘了,我看那女孩子不同一般,倘若逼出事來,不好收場。”∮思∮兔∮在∮線∮閱∮讀∮
趙宗冕泰然自若地回答:“那是當然,我難道是那種急色的人嗎?”
文安王聞言,幾乎噴茶。
從彙碧山莊回來後,天越發熱了。蘇舒燕因為體胖怯熱,動輒汗流不止,便懶怠動彈,也少往林家跑了,隻叫下人送了幾趟新鮮瓜果,叮囑西閒得空要時常過去找她。
正七月流火的時候,突然發生了一件事。
有人彈劾林牧野貪墨徇私,而那出首告發林牧野的不是彆人,竟正是先前派人來提親的曹家,戶部的曹郎中。
這日林牧野怒氣衝衝回府,楊夫人不知如何。林牧野道:“想不到人竟顛倒黑白、無恥卑劣到這種地步!”
楊夫人驚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原來,這一陣子禦史台正在查曹郎中貪墨一案,也不知曹家用了什麼高明的手段,慢慢地竟將此事按壓下去。
林禦史心中自然憤懣,有一次不免放了幾句話,說一定事有蹊蹺之類。
誰知前幾日,突然曹郎中狀告林禦史,說他先前在負責查證自己的案子之時,借著權勢之便,要挾曹郎中家答應娶林家的姑娘。
林禦史氣的渾身發抖,對夫人道:“那個無恥之徒,居然說是我逼著他娶西閒的,他是想息事寧人才派了媒人上門……他還假作正義地跟上司說,後來他幡然悔悟、決定不受我的脅迫之類,才主動地反悔,決定不結這門親事了,你聽聽,這簡直是放屁!”
楊夫人也覺聞所未聞:“這明明是把整件事顛倒過來了,難道上官會聽他的?”
林禦史怒道:“如果細細地查證辨明,自然不難,難的是我怕有人借機包庇,故意要整我而已。”
果然給林牧野說中了,又過數日,禦史台下了命令,說是林禦史涉嫌以權謀私,此事正在詳查,在此期間,林禦史不得接手任何案件雲雲。
林牧野吃了這一悶棍,卻無計可施,又見小人橫行,君子蒙冤,大暑天的,越發氣的病倒在家裡,爬不起來。
期間,西閒伺候湯藥,不離左右,自己卻少茶缺飯,又加上心疼父親,忙的也清減了好些。
這日午後,門上突然報說蘇三公子來了。
西閒正在父母長房裡,聞言忙先入內回避。
多虧了西閒連日來的周到伺候,林禦史病情也大有起色,蘇霽卿入內,行禮後說了好些慰問的話,又道:“我父親原本也要親來,隻是官差事忙,他叫小侄帶好,讓伯父好生保重身體為要。”
又將帶的諸多補品之類,轉呈給楊夫人。
這種雪中送炭之舉,讓楊夫人跟林禦史十分感動。楊夫人望著蘇霽卿眉目周正舉止大方,自然越看越愛。她便故意將西閒叫了出來,道:“你三哥哥拿了好些補身的好東西來,有好些我都不知怎麼炮製的,你去問問明白,再瞧瞧拿些什麼給人家回禮。”
蘇霽卿好久不曾跟西閒見麵了,如今一見,瞧她穿一件半新不舊洗的有些發白的麻布衣裳,係著淡灰的腰帶,纖腰越發不盈一握。
蘇霽卿心中疼惜,不便顯露,便先指點她那幾樣花膠、海參等的泡製方法等。待說罷,西閒道:“請三公子稍坐。”便往外去了。
蘇霽卿回頭望著,悵然若失。楊夫人回頭笑道:“是了。我差點忘了,昨兒有鄰居送了兩樣新鮮的瓜果,平日裡隻你們家送東西過來,所以我特意留著,如今你來的正好,隻怕西閒也忘了……就勞煩你出去跟她說一聲吧。”
蘇霽卿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