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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攀 星幣汣 4356 字 6個月前

病情我還沒告訴他,會不會,會不會……”

“總不能瞞一輩子,瞞著他也不公平。”袁冉笑著繼續在道德層麵加碼,“退一萬步說,不接受也是人之常情。”

姚安予聽這話實在有些不吉利,剛撮合的姻緣可不能新郎官讓跑了,便勸道:“要不再等等?我也沒想瞞他,本來是打算等你完全康複後再和他說——”

“小福。”袁冉打斷對方,“即便沒有痊愈,我依舊有權利選擇愛,同樣,他也有權利選擇不愛。”

“啊……啊……”程序員出身的姚總啊了半天,“這個邏輯我無法反駁。”

掛了電話,袁冉長舒了一口氣,穩住姚安予,他的計劃就算成功了一半。

手機再次震動,是沈季書的新信息。

「明天我會來南山。」

袁冉噗嗤笑了,這真是……剛編排了人家的行蹤,對方就隔空響應了。

想起上次對方說的,讓自己收好那枚戒指的事……他眸光微轉,飛快鍵入回複。

次日一早,袁冉剛下樓就看了打著雙跳的大型SUV停在樓下。

進了車,袁冉似笑非笑拍了拍異常豪華的內飾,“看來你公司效益不錯啊,明年真的要跳槽來南山這種小地方?”

沈季書沉%e5%90%9f了會兒,給了個分外模糊的答案,“隻是個人選擇。”

“哈,還挺神秘。”袁冉翻下遮陽板,“昨天在信息裡答應得那麼痛快,你就不問問今天去醫院乾嘛?”

沈季書沉%e5%90%9f片刻,再次給出了一個教科書級彆的政治正確答案,“每個人都有隱私,你如果想告訴我,自然會說。”

“那我說,”袁冉今天似乎心情不錯,嬉笑著緩緩傾身過來,在近得不能再近的距離,“我精神方麵有點問題,以前嚴重的時候也做過一陣子瘋子。”

見沈季書神情一下子變得難看,他立刻補充,“不過你彆擔心啊,我沒有攻擊性,是個好瘋子。”

“小冉,”沈季書啞著嗓子喚他,“彆這麼說。”

“噗——”

袁冉笑出了聲,從包裡拿出處方藥瓶在沈季書耳邊晃了晃,快要見底的藥片在瓶子裡撞擊翻滾,發出清脆又沉悶的響動,“真沒騙你,你聽,上次開的藥也沒剩幾片了,今天得去取下個療程的量。”

“哦,對了。”他把藥瓶塞回包,又轉而掏出那枚戒指,“這個還你,然後你就可以隨便找個地方把我放下來了,我自己去醫院就好。”

車在紅燈前緩緩停下。

沈季書轉過臉,看了看這枚戒指,又看了看袁冉,眼裡透出雜糅著懇求的茫然,

“就不能收著麼?”

“哈?你聽聽你這說的是什麼話。”袁冉拿著戒指在沈季書鼻尖晃了晃,“這可是你和前夫的婚戒啊!”

“我明白的,今天收回來,往後就沒有理由見你了。”沈季書直白道,“你從來不回我信息,接電話也總是在忙。”他扯出一個有些勉強的笑容,“這個程度我還是看得出的。”

袁冉乾笑兩聲,很難用“彆擔心,能見上,你還有利用價值”安慰對方。

為打消尷尬,他隻好轉了話題。

“為什麼一直留著前夫的戒指?”

“這枚不是。”沈季書回答完,立刻反應過來這話有歧義。

紅燈變綠,他踩下油門,“這枚是我照著記憶裡他手上那枚重新定製的,同一個品牌,同一批原石,同一個製作者,等了大半年,前陣子終於拿到了。”

袁冉不自覺咽了口唾沫,隻覺掌心裡這枚小東西有些燙手。

“你這樣……有意義嗎?”

沈季書直視前方,並沒有回答。

過了好久,就在袁冉快要陷入微微顛簸的安眠,卻聽耳邊忽遠忽近傳來話語。

——“現在有了。”

“比我還瘋。”他含含糊糊嘲諷,意識沉入睡海。

第66章 %e5%90%bb一口因果

一小時後,SUV在醫院大門口停下。

袁冉下車前囑咐沈季書,彆在車裡等自己,無聊的話可以去周邊逛逛,自己看完診就聯係他。

沈季書點點頭,透過車窗裡戀戀不舍看了他一會兒,直到後麵的車開始接二連三按喇叭,“那待會兒見,記得聯係我。”

進了醫院,雖然已經對幽閉空間有了很大耐受力,袁冉還是選擇了走樓梯上去。

熟悉的階梯,一步又一步,一層接一層,盤旋而上,自從病情穩定後,爬樓梯就有了這麼點邁向康複的象征意義,這是袁冉心底隱密又自得的享受。

他已經下定了決心,要儘快獨立起來,積極複診就是其中重要的一環。

祈願有了回響。

麵診臨近結束。

林醫生照例在厚厚的診療本上寫下數段記錄,最後在末尾慎之又慎圈下一個碩大而規整的句號,而後抬起頭,由衷微笑道:“袁先生現在的情況已經趨於穩定,之後保持半年複診一次的頻率即可。”

“誒?”袁冉撓了撓頭,勉強自己維持著冷靜姿態,但又覺得多此一舉,眼前這個溫和持重的醫生,見過他無數次的不堪與歇斯底裡。

他隻覺得心尖是熱的,手心是熱的,眼眶也是熱的。

“袁先生。”林醫生起身繞到辦公桌前,向袁冉伸出手,“恭喜。”

袁冉壓抑著心口不斷湧動的情緒緊緊回握,“謝謝您,真的謝謝您。”

雖然是醫患關係,但相處了兩年,年過半百的林主任看到袁冉出門時,還是忍不住煽情了一把,“袁先生,你一直都做得很好,往後也請大步向前走吧,但如果需要幫助,也請不要猶豫,記得回來。”

袁冉抿住唇沒敢回頭,生怕讓這場會診以落淚結尾。

他側對著林醫生,深深鞠了一躬,而後利落打開門,一如對方所祝福的那樣,大步踏入潔淨明亮的長廊。

林醫生欣慰地點點頭,轉身往座椅走,卻聽身後剛閉合的門又開了。

他應聲回頭,“袁……宋先生?!真是稀客,快請坐。”

宋知舟麵無表情坐進剛剛袁冉坐的那張椅子。

上麵還帶著對方鮮活的體溫。

這還是宋知舟第一次進入這間診療室,他環伺四周,代入著袁冉每次就診的視角。

“宋先生,您是和袁先生一起來的麼,他剛出——”

“我每年給貴科室捐贈可觀的經費,隻是為了林主任可以儘心治療他。”宋知舟毫不客氣打斷對方。

林建東微微皺眉,登時明白這是金主來視察工作了,他微微一笑,並不為所懼。

“首先,即便宋先生並非資助方,麵對病患我從來儘心儘責,其次袁先生的病情已經穩定,甚至可以說是基本康複。”

“可他不記得我了!”

宋知舟猛地起身,死死盯著對方,“你說他情況好轉很多,我才嘗試和他見麵,可他完全不記得我了。”

說到這裡,他又頹然坐回椅子,捂住額頭喃喃,“他不記得我了……”

“宋先生,臨床上的康複並不代表一切恢複如初。”林建東並沒有受到宋知舟的影響,冷靜道,“更何況我們麵對的是何其複雜的人類大腦。”

他給宋知舟倒了一杯水,“在治療過程中,很多時候醫者隻是給予患者一個努力的方向,康複過程也離不開大腦的自我修複機製,您說的這個情況固然遺憾……”他坐回醫師椅子,語重心長道,“作為袁先生的主治醫生,我不能透露太多治療細節,隻能說袁先生迄今為止的所有努力,我都看在眼裡,真的非常不容易,他能恢複如今的程度,您不為他高興麼?”

「您不為他高興麼?」

宋知舟落寞地行走在醫院廣場。

他怎麼能不為袁冉高興,如果“努力忘記宋知舟”和“康複”隻能二選一,毫無疑問,他希望袁冉選擇後者。

命運是如此公平。

宋知舟一直等待著屬於自己的審判,卻沒想到懲戒竟然會以這種方式來到。

他被結結實實困在了,曾經自己最擅長的伎倆裡。Ψ思Ψ兔Ψ網Ψ

——口吐謊言,頭戴麵具接近袁冉,演繹預先設置好的劇本。

輪回流轉,他再次站上了舞台。

而這一次,他連名字、身份和過去都是假的。

謊言是屬於宋知舟的原罪。

他已經真真切切感受到了這份罪孽遺留的惡果是多麼可怖。

他甚至不敢想象,若某天袁冉想起了自己,或者真正的沈季書出現,或者其他任何突發倩況……自己將會被打進何種煉獄。

後悔已來不及,他走得太急,失去了回旋的餘地,是貪婪讓他站上了懸崖峭壁。

袁冉迅速通過好友驗證,還爽快答應見麵那一刻,就該警覺的,可他太貪婪了。

發現對方完全記不得自己,還認錯了人,他明知不對,依然將計就計冒名頂替,隻因一想到袁冉要去和彆人相親,他就嫉妒到快要發狂。

現在的他陷在全新的劇本裡,扮演著一個叫沈季書的人,在現實和捏造中切換著滅頂的痛苦與歡愉。

他自嘲地想,也許用不了多久,來掛林建東專家號的就是自己了。

「我結束了 你在哪兒呢 還是我去找你」

袁冉的信息將宋知舟拉回明靜地。

苦潮退去,岸邊唯留沈季書,天地回複歡愉。

「就來,等我!」

袁冉給沈季書說了位置,便在路邊等待,而後又毫不意外看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

孫朋英今天沒像上次看到的那樣散漫,他穿著灰藍色工作服,弓著背埋頭工作,就那麼沿著路沿機械地掃著。

越掃越近,不一會兒,飛揚的塵土就到了袁冉近前。

孫朋英的存在一如既往讓袁冉感到不適,他皺了皺眉,想離遠些等人,剛抬腳就撞上了帶著清涼香氣的身軀。

“對不起,來晚了。”努力扮演著沈季書的宋知舟笑著攬過袁冉肩頭,兩人在頃刻間調了個位置,“有灰。”

袁冉不著痕跡從對方懷裡跳了出去,“那走吧,車呢?”

“在對麵的停——”

話還沒說完,袁冉已經大步流星往馬路對麵走去。

宋知舟剛打算跟上,卻又在中途頓住,麵上柔和在須臾間退了個乾淨。

他轉身,居高臨下望著近處那個悶頭掃地呢佝僂身影。

感知到視線,孫朋英驀地抬頭,在看清眼前人的刹那,手中掃把蹴然滾落地麵。

此刻的孫朋英眼中滿溢著懼怕和怨毒,卻連大氣都不敢出,他哆哆嗦嗦彎下腰,重新撿起地上掃把,僵直著脊背,向另一個方向疾步離開。

宋知舟輕嗤一聲,這才往袁冉離去的方向趕去。

到停車場時,袁冉已經抱著臂等在車旁,見到他來,忍不住分享喜悅,“今天醫生說我基本痊愈,以後不需要經常來了。”

他既高興又悵然,“那真是太好了,恭喜你。”

“既然不用經常跑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