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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很感動。

桌下,江丹瑜握緊他的手。

十指交扣。

酒足飯飽,賀新幫著一起收拾家裡的殘局。

劉潤琴都說了讓他坐下坐下,彆把衣服弄臟了,賀新還是固執地幫他們收拾碗筷,然後擼起袖子直接就開始洗碗。

江丹瑜自己買的房子那邊其實有洗碗機,但是他想著每次就幾個碗,也都是他在洗。

今天碗多,他一句話也沒說,埋頭乾活。

把江丹瑜媽媽看得一直在他背後點頭。

江丹瑜其實不太愛做家務,這些家裡都知道,他們也慣著她,很少讓她做,現在找了一個會做家務的,以後真的組成家庭了,也不至於兩個人大眼瞪小眼。

而且看得出來賀新確實是喜歡江丹瑜的,說話的時候經常都會看向江丹瑜。

做事又勤快,聽說學校還準備讓他直博。

各個方麵他們都很滿意,除了他是單親這一點,其實他們心裡有點想法的,他們怕江丹瑜遇到一個惡婆婆,給小兩口找事。

這隻能之後兩家見麵再說了。

吃過飯,江丹瑜又說請叔叔阿姨去唱KTV。

他們這也有城中村特有的KTV,歌不多,但是音響賊大。

既然要幫爸媽撐麵子,這些小錢就不要在乎。

叫了幾個車把這些人拖到新開的一家KTV,直接開了最大的一個包廂。

江丹瑜難得回家,心情不錯。

到了KTV,這個阿姨找她喝酒,那個叔叔找她喝酒,一來二去,頭也有點暈了。

KTV太悶了,她出去散散。

剛出房間就看到公司的人資打電話找她,這一層都太吵了,江丹瑜邊接電話邊按了電梯準備去一樓,出門去街邊說。

電話接通了,電梯也打開了。

她看到黑洞洞的電梯井,其實已經知道要收回腳了。

可是慣性讓她身體直接往前栽倒。

她從三樓摔到一樓,劇痛之後當場就失去了意識。

第27章 一千個一萬個後悔

江丹瑜醒過來的時候手術已經做完了。

她意識還很不清醒,感覺像是陷在沼澤裡,渾身都動不了。

眼皮好像被強力膠水粘住了,她費力地睜眼,隻睜開了一隻,另一隻半開半眯地,不受控製。

入眼就是病房的天花板,她一時沒有想明白這裡是哪裡。

又或者剛才的全身麻醉讓她根本就沒有辦法思考。腦袋裡好像是些破棉絮,運行得非常遲緩。

耳膜裡聲音也像是從外太空飄進來的。

“幺兒,幺兒你醒了啊。”哭聲越來越響,終於遊蕩在耳邊。

“媽……”嘴巴好像也張不開。

“幺兒,我可憐的幺兒,天啊……”劉潤琴聲音都哭到沙啞。

握著她的手,還是不能接受醫生說的話。

從電梯井裡摔下去之後,做完手術醫生說她基本沒有再站起來的可能了。下半輩子都得靠輪椅生活。

“不要哭了,幺兒醒了看看想吃什麼。”江海說。

不過他的眼睛也很紅。

“醫生說現在不能吃東西。”她媽媽回道。

江丹瑜嗓子仿佛是腫的,一股子血腥味。

疼痛蔓延過來,像是鋪天蓋地的岩漿,厚重又緩慢,讓人無法躲避。

身體的每一寸都在痛,好像是被大卡車碾壓過後,碎骨紮進肉裡。

“痛。”她說。

“幺兒,媽媽知道你痛,媽媽知道你痛。”曾經生江丹瑜的疼痛重新回來,不過這次是在心臟上。

劉潤琴恨不得摔下來的是自己,反正她已經這個年齡了,哪怕摔死都沒有關係,可是她的女兒才二十多歲,正是大好的年齡。

她還沒有結婚,還沒有生孩子,事業正是紅火的時候,她怎麼辦?

“叔叔阿姨,丹瑜醒了嗎?”賀新拎著從店裡買的飯回來,兩老自從昨晚就沒有吃過東西,賀新也不忍看到滿臉淤青腫脹的江丹瑜,隻能幫她照顧好兩個老人。

沒想到一走進來,就聽見兩老在說話。

快步走到江丹瑜身邊。

“丹瑜。”才叫了一聲,心也碎了。

江丹瑜木楞楞的樣子,好像還沒有從麻醉中清醒過來。

她的眼球上都是淤血,看著有些可怕,不過更多的是心疼。

“我去叫醫生過來。”賀新把飯菜放下,去醫生辦公室找醫生過來。

江丹瑜想起,自己好像是從電梯井摔下來了。

那時候她已經看到了黑洞洞的電梯井,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很嚴重嗎?

好痛,渾身都在痛。

“我怎麼了?”她吃力地問。覺得已經很大聲了,但是在父母聽來像在耳語。

“幺兒,我的幺兒。”她媽媽說不了兩句又哭起來。

實在是心疼,做母親的都是這樣,孩子是自己身上的一塊肉,傷在她身上,卻仿佛是在用刀子割她的心。

早知道去什麼KTV,唱什麼歌,叫那些人乾什麼?

一千個一萬個後悔,可是已經沒有用了。

隻能聽醫生說的,沒有直接撞擊到頭,能活下來已經很幸運了。

隻是她的女兒啊,好不容易出人頭地,未來卻要成為一個大小便都不能自理的人。

她完全沒有指望賀新能照顧江丹瑜,這種情況下哪怕是短暫地願意照顧她,未來也會嫌棄她累贅。

她都知道的。

她現在隻希望自己活久一點,能照顧江丹瑜,就像她還是個孩子的時候,也是自己給她把屎把尿,洗衣服喂飯。

沒關係的,有媽媽在就好。

媽媽會照顧一輩子的。

醫生來做了簡單的檢查,確定江丹瑜情況已經穩定下來,又給家屬交代了幾句才走。

他們住在單人病房,這裡的單人病房很貴,兩老平日裡節約到買菜都要摳那五毛一塊,但是他們不能讓江丹瑜住多人間。

“叔叔阿姨你們先吃飯吧,都一天沒有吃東西了。”賀新說。

其實他自己又何嘗不是呢,但是現在絕不能讓她父母倒下。

他好不容易把兩老勸到旁邊吃飯,自己坐到江丹瑜的身邊。

她的臉上有一塊被劃爛了,估計以後也恢複不好了,昨天不能找美容室的醫生給她縫線,以後留疤是肯定的。

但是他很慶幸她活下來了。

他看著她,江丹瑜的眼睛也看著他。

仿佛有很多想知道的,賀新尋到她的手。

一直覺得她的手很好看,很漂亮,也很柔軟。

現在裡麵滿是積液,幾乎要把皮撐破。

渾身都是腫的,包括她的手。

他就這麼握著她的手,江丹瑜好像也沒有知覺一樣。

“丹瑜……”剛剛叫出她的名字,他聲音竟然就哽咽了。收住話頭,重新說話。

“沒事的,我會好好照顧你的。”

能讓他說出這樣的話,她心中已經有了不祥的預感。

“說。”她腫脹的嗓子眼像是要嗆血一樣。

“沒事,養養就好了。”他說。

“說。”江丹瑜費力地又重複了一遍。

“醫生說……”

“小賀!”劉潤琴大聲喝止。

她飯也不吃了,衝到江丹瑜身邊。

“小賀,你先去吃飯。”

不由分說將他推開。

“痛。”江丹瑜沒辦法繼續糾結這個問題了。

尖銳的疼痛像是岩漿灌到她的肌膚裡,將她的皮肉血液骨髓都燒乾稍裂。

哪怕已經在輸止痛的藥水,還是不行。

痛,痛到想死。

乾脆地了結這種痛苦。

“媽,痛。”她一直無意識地呻[yín]著。

劉潤琴心都碎了。

“媽媽馬上去找醫生,江海你是死人啊!快去喊醫生來!”

賀新已經先一步出去找醫生了。

醫生來,看她痛到脖子上青筋鼓起。

很快拿來針給她打。

杜|冷|丁。

打了江丹瑜才逐漸安靜下來,又昏昏睡去。

此後的兩天都這樣,醒來就痛到想死,醫生給她打藥。

哪怕已經跟家屬講過了這個藥最好是不要繼續打,劉潤琴卻沒辦法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女兒痛成那個樣子。□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幾天以後,江丹瑜才終於不需要杜|冷|丁。

她也知道了自己的真實情況。

她走不了路了,以後大小便也沒有辦法自理。

太荒誕了。

恐慌和疼痛一起侵襲而來。

她隻想馬上離開這個世界,到下一個遊戲裡去。

而通關的鑰匙就是賀新。

“媽,賀新呢?”她問。

好像很久沒有看到他了。

劉潤琴愣了愣,一邊給她擦手,一邊說:“他回去了。”

“回去?回哪去?”江丹瑜茫然地問。

“他說家裡有事,就先走了。”劉潤琴說。

“電話給我,我打給他。”她說。

“丹瑜,有的話不需要說那麼明白,你知道嗎?”劉潤琴說。

江丹瑜一下慌了,什麼意思?賀新看到這個樣子的她跑了?

她要頂著這張被毀容的臉和殘破的身體在這裡過一輩子?然後再重來?

如果她自殺的話能不能重新開始遊戲?

還是就沒有了?

遊戲真的存在嗎?

還是一切都隻是自己在出事之後的一場夢?

江丹瑜不知道了,“我打給他!”她又說了一遍。

不會吧?

不會這樣吧?

“你的手機摔碎了。”她說。

“沒事的,有媽媽在,媽媽會一直陪著你的。你之前給的錢媽媽都存起來的,夠我們生活的。”

“媽電話卡還在嗎?給我。”江丹瑜說道。

她不能就這樣活一輩子啊,她怎麼可以接受,明明前幾天還是光鮮亮麗的,意氣風發的,現在告訴她,她要一輩子這樣?

江丹瑜重新整理思路。

“我出事之前人事還在打電話給我,公司還有好多事要等著我處理。”江丹瑜說。

劉潤琴這才猶豫了。

“電話卡給我,手機借我一下。”她說。

“我也需要交代一下工作。”她說。

“你先休息,你現在……還怎麼處理那些事情。”

她身體各個地方都有不同程度的傷,這幾天一直躺在床上,忍受著痛和麻木腫脹的肢體。

“電話給我,媽媽。”江丹瑜重複。

“我去給你搓搓毛巾,看看能不能擦擦。”她避而不談,離開那裡。

江海進來了,坐在她身邊。

“電話給我,爸爸。”

她一隻手打著石膏,一隻手插著針。

“你的手機在你媽媽那裡。”他說。

“那把你的給我。”江丹瑜說。

可是賀新的電話是多少?

她完全不知道。

她隻記得一個電話。

那就是周彥辰的。

可是也沒有辦法了,她拿電話打給周彥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