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血色。
最開始這血色隻是一點,逐漸的,粘稠的血把裡麵的幼崽吞沒……
阿宿林回頭看了一眼,瞳孔微縮,躲避的動作頓住,一條觸手毫不留情穿透了他的肩膀。
他立即斬下這條觸手。
夜鷺出現在他身邊,“這時候分神,不要命了?”
她說:“我明白你在想什麼,他疼一分,眼前這垃圾就該多被捅十刀。”
肩膀上的血順著胳膊,在指尖滴下。
阿宿林甩了甩手臂,“我知道。”
說完身形一閃,直接衝到了最前麵。
夜鷺評價:“殺紅眼了。”
不止阿宿林殺紅眼了,守在這裡的幾l乎沒有幾l個情緒正常的。
她就不是,她瘋慣了,可以十分冷靜的處理自己的情緒。
夜鷺眯起眼睛,盯著天縫的眼珠子,想著不能讓自家崽崽傷心,放棄了躍躍欲試的她慣用的同歸於儘的辦法。
她突然長鳴一聲,仰頭吼道:“臭傻*你的眼珠子好大,給老娘嘗嘗!!”
她身後的人顫了顫,看著這隻衝上去的鳥兒,眼神頗為驚恐。
這可不興嘗!!
-
同一時間。
混亂之都內部。
解伶跟獰烈有條不紊的指揮著族人避難。
這裡五年前經曆過一次打擊,所以最初的驚駭惶恐後冷靜下來,他們處理起事情來很快。
年紀愈來愈大,不再經常出門的大族老和二族老,也出來幫忙。
“大家小心點,還是跟以前一樣,幼崽在最裡麵,一定好好護著……遠遠,你跟西西他們小心點,半大孩子,不要逞強。”
“大奶奶不要擔心,沫沫大姐頭帶著我們呢!”
當初學堂裡五六歲的幼崽們,現在已經長成了半大的小少年,可以幫著族中做許多事情。
這批經曆過災難的孩子,遠比上一輩和下一輩要堅強成熟。
沫沫拍拍%e8%83%b8脯,嚴肅道:“放心吧!我們不會丟我們老大,咱們族的小少主的臉麵的!”
她幼崽時期的大姐頭範兒到如今,已經隱隱透露出了領導才能。
她扭過頭去,對著一幫十幾l個跟她年紀差不多的小少年,“兄弟姐妹們!走!外麵要是有誰敢鬨事,就地捉拿!你你你,你們幾l個,去外麵族人搬東西!咱們老大是五歲就能戰勝怪物的大英雄,咱們不能丟臉!”
“是!”
他們幾l個正是年少時候,風風火火的出發了。
大族老和二族老縱然擔憂,但更多的是欣慰。新一代的主力軍終於成長起來了,逐漸展露出他們的銳氣。
二族老望了望天空:“還好,這次沒有跟上次一樣,蔓延出來那麼多的黑氣,隻這一樣,就要少死多少人啊……”
大族老:“那邊定然是發生了大事,不然不會出現這樣的意外。”
他們可以感受到那邊戰鬥餘波的強悍。
頻繁爆炸的力量即便是在正北,距混亂之都內部居住的族人很遠,但那股餘波仍舊橫衝直撞的影響到了這裡。
甚至造成了部分房屋的塌陷。
“王城裡還好,首領那邊……
”
大族老:“我們現在隻有相信他們。”
-
中圍。
打鐵部。
“部長!部長!”
有人喊道,“你快進來躲著吧!彆在外麵忙活了!”
聰聰滿頭大汗的扭頭,隻見打鐵部裡麵它手底下的部員在對著他招手。
它喊道:“你們關門吧,我還要上街幫忙!”
“您幫什麼忙啊!外麵還有其他種族的人,不知道多亂,萬一賠上性命,多不值當!”
“說句不該說的,您都不是彌族人,不用這麼賣力氣的!”
聰聰隻是道:“關門吧,關門吧。”
它拎著棍子和護盾往街上走去。
它不是彌族人,但是它的朋友是,朋友的族人還在它年幼的時候照顧它,給它一口飯吃。
做熊不能忘本,也不能忘記情義。
-
這半個小時的時間如此難熬。
祭祀光柱接連受到衝擊,即便周圍的東西全都轟碎了,那緩慢旋轉著的神格也沒有遭受到一分一毫的損傷。
源源不斷的各族的人往這邊湧來。
湧來的人竟遠遠趕不上死亡的人數。
洛倫佐重傷昏迷,被扯到角落裡丟著,連個護著他的屏障都沒有。
剩下的主戰力,隻剩下了精神力在虛境的人。半個小時的極限壓榨式戰鬥,即便是虛境,也已經消耗的差不多。
夜鷺、阿宿林、溫多琳、雅百列女王幾l個在虛境之中也是巔峰存在的人,渾身浴血,血肉之軀擋在神格之前。
他們畢竟是凡軀。
以血肉之身,對抗完全體巔峰期降臨的天縫,非長久之計。
“長姐。”
卡洛斯勉強撐著,羽劍忽隱忽現,這是力竭的表現。
“長姐,你還好嗎?”
溫多琳眼神平靜:“嗯。”
夜鷺偏頭問:“還有力氣嗎?”
阿宿林悶咳一聲,“……這是死戰,沒有剩不剩力氣,隻有死不死一說。”
夜鷺:“老頭子你呢?”
亞伯拉壓下喉間血氣,冷哼一聲:“我很好!”
夜鷺往前一步:“你們隻有一條命,真到了山窮水儘的時候,拚命也是我先來。”
天縫:‘陰魂不散。’
它翻湧著黑氣的觸手飛速刺出,然而一道透明的屏障,無形降臨在了眾人身前。
‘天道——!’
獨眼不知察覺了什麼,突然怒吼,‘你竟然用‘意誌’攔我!’
“不是天道。”
一道陌生的成年男子低沉悅耳的聲音從神格中響起。
被血色填滿的神格忽的開始發出哢哢的碎裂聲響。
一道又一道的裂紋出現在上麵,綻放出燦然純潔的金色。
然後——
轟!
神格猛地碎開!
周圍阿宿林等人瞬間抬起手臂阻擋能量波,避退百餘步。
天地之間為之一清!
碎裂的神格漂浮定格在空氣中,細弱微塵散發著神聖的光輝。它們定格隻有一瞬,緊接著就是飛速凝聚,空中恍惚出現了一抹修長挺拔的影子。
是鮫人族幼王那具身體的成年體態模樣。
金色微卷的長發散落在腰際,一雙碧藍色的眼睛深邃無比。
他身上穿的是神格彙聚後凝成的白色長袍,眉心的菱形徹底形成,中間一道血色長痕。
聖潔而乾淨。
一時間,熟悉他的人,竟有那麼片刻不敢認。
寧刃:“現在是我們兩個之間的戰鬥了。”
糾纏了這麼久,早就該落下帷幕。
天縫盯了他眉心片刻:‘壓榨時間吸收的神格,渙散無比,萬年前你可以打敗我,是因為我出生不久,現在憑這種沒有凝實的神格,無法驅逐我,所以想拉著我跟你一起死在這裡嗎。’
它爆破了一條觸手,瞬間就炸沒了寧刃的意識屏障,證實了寧刃神格沒有凝實的猜測。
‘我們做個交易,神格,你給我,我不傷害這裡的任何生靈,立刻就走。’
寧刃忽的笑了笑。
“我還有些力量沒有收回。”
他說:“你或許會對他們感到熟悉。”
天縫:“什麼?”
寧刃雙手結印,平靜道:“見證了曆史的時間裡,有
我的力量。以神明之身,請天道幫忙。”
話音落下,天空變得比之前還要黑。
一條金色的河流出現在黑色天空之上,奔騰流轉間,充斥著時間與宿命的氣息。
混亂之都內外、乃至北域,所有可以看見這一幕的人,紛紛震撼的抬起頭。
“天上怎麼會有河流?”
“應該問,河流為什麼會是金色的吧……”
好美,好夢幻的一條河流。
獰烈跳上房頂,站在解伶身邊,極目遠眺。
獰烈:“好想去那邊親眼看看……”→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解伶:“我們的責任,是守好家。”
“嘖,說說都不行,迂腐。”
解伶按住心口,望著那金色河流,呢喃:“又感覺到了熟悉的氣息,是誰呢……”
金色河流突然波動一瞬。
河流上方忽然出現了一卷上古古籍,在眾目睽睽下翻開了一頁,天空降下一道縹緲的聲音,讀了句古籍上麵的評語:
[他是走過自由蠻荒之地的聖者。]
白發中夾雜著兩縷紫色的半神從河流之中走了出來,手中拿著戒尺,笑意溫和,約莫二十歲。
他周身也彌漫著神明的氣息,隻是比之寧刃,要弱上很多。
“阿元……”
在場所有人,除了夜鷺之外,隻覺得這個長相極其仙氣的男子十分陌生。
“夜長元聽召而來。”
古籍再翻幾l頁,又讀。
[他是蘭華帝斯永不熄滅的火種。]
黑發黑翼的君王從河流中走出,身著君王服飾,麵容十分少年氣,約莫十五六歲。
他聲音清脆,也對著寧刃笑了笑:“厄裡加蘭聽召而來。”
[他是混亂之都過早長眠的幼主。]
陡然矮成一小節的身影從河流裡跑出來,灰藍色頭發紮成可愛小揪揪,有點嬰兒肥的臉十分稚嫩,約莫四五歲。
小孩對著寧刃嚴肅抱拳:“阿刃聽召而來!”
寧刃感覺到陌生又熟悉。
這三個不同階段的他,隻是曆史中被評價的影子,沒有本體的許多記憶,似乎是獨立個體,卻又完全跟他心意相通,聽他指
揮。
奇怪又新奇的感覺。
寧刃微笑著對他們伸手:“跟我一起戰鬥。”
上古時期的他先是看了眼河流,抬手一揮,似乎是從裡麵召出了什麼,那抹淺色流光飛快的掠向東域。
然後才握住他的手,“好。”
寧刃:“你……”
青年時期的他食指抵住唇瓣,“噓,給我學生一個結局罷了。”
寧刃點頭。
於是青年時期的他朝著夜鷺的方向看了眼,然後融入了他的體內。
下一個是厄裡加蘭。
少年時期的他給了他一個擁抱,“你……哦,是我自己,真是厲害,守好這裡。”
寧刃:“放心。”
兩道時期的他融合,他的神格凝實度直接拔高到了另一個層次。
寧刃望向最開始的他。
阿刃左右尋找著什麼,沒有立即走向他。
寧刃:“找什麼呢?”
阿刃苦思冥想好久秒,然後一拍腦袋瓜:“想起來了!”他借了點寧刃的力量,朝著混亂之都某個方向一抓——
一抹張揚的紅色從混亂之都飛出來,落入阿刃手中。
他把這紅色披在身上,係好。
紅色鬥篷後麵繡著的小太陽似乎在真的散發著光芒。
“這是我的戰袍,我最好的朋友送的,是不是特彆帥。”小孩眼睛晶晶亮亮的。
寧刃的指尖拂過這紅色鬥篷的邊緣,眼中浮起追憶之色,片刻後,他嘴角彎彎,“嗯。”
他小時候感覺挺外向的,怎麼長大後就變社恐了呢。
他朝阿刃伸出手。
這次小孩毫不猶豫的握住。
他以一種小孩子特有的臭屁和單純的語氣,讓寧刃想起了他最開始那個懵懂無知,且讓他付出了巨大代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