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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示意他順著梁灼來。

長老歎了口氣,大概在內心默默感慨一句“梁家休矣”,不情不願的執筆上書,然而,在第一個墨點還沒落到紙上的時候,身後一道聲音響起,他被迫暫停。

這聲音雄渾:“梁灼不配。”

祠堂裡的眾人紛紛轉過頭,看向了說話的人——梁允弦。

他邁門檻而入,向梁灼處走來。

包括林風裁在內,所有人都神色驚詫,隻有梁灼依舊坦然自若,“二叔,我怎麼不配了?”

梁允弦勢在必得的笑著,目光在元老們的臉上一一掃過,最後看向梁灼:“你當然不配,梁灼,你的用心險惡至極!”

梁灼露出個饒有趣味的笑來:“二叔詳細說說。”

“這就要問問各位叔伯了。”梁允弦眯著眼在元老們麵前走過,仿佛巡邏的警犬,神情凶惡。

“你彆以為我不知道,你和他們之間達成了什麼協議。”字字鏗鏘,音落,鷹隼般的視線射向梁灼,指著梁灼的鼻子道:

“你答應了給他們不少好處吧。”梁允弦笑著道,再次看向自己的叔伯們,“他給了你們什麼好處,我日後…若有了能力,也給的起。”

這個“有能力”指的是什麼,所有人心知肚明。

元老們互相看著彼此,沒有說話。

祠堂裡除了元老們,還有一些年輕有為的小輩,聞言嘩然。

家主接任這麼隨便的嗎?隻要給元老們好處就行。

元老們沉默不語,小輩們又議論紛紛,梁允弦卻並不退縮,直言:“如果讓梁灼成了家主,梁家百年的基業就要毀於一旦了!”

聲如金石落地。

梁灼靜靜望著他,背靠祖宗牌位,目光平靜而深沉,如極目遠眺的雄獅,“二叔,我不配,誰配?”

梁允弦沒有接口,笑笑,那目光卻分明在說:“當然是我!”

他的醉翁之意,在場眾人了然,梁灼道:“好,可見二叔也是奔著這家主之位來的,既然如此,我們就公平競爭。”

他打了通電話,不到五分鐘,高修出現了,手裡拎著個公文包。

看到高修,林風裁就意識到梁灼早已想到梁允弦的這麼一出。

果然,高修從公文包裡取出文件當場分發給元老們,同時也分出幾份給小輩們。

看梁灼這番動作,梁允弦漫聲道:“梁灼,是父親他老人家讓我來的。”

他輕飄飄的一句話落進了所有人的耳朵裡,雖然梁老爺子此刻還在病床上,但是他的餘威猶在,讓人生畏。

梁灼和梁允弦的目光對撞,傳遞著彼此才能理解的意思,半晌,梁灼道:“我知道,你上次洗錢的事,爺爺幫你兜住了。”

梁允弦道:“你彆誣陷我。”

然而他話音剛落,已經聽到幾聲倒吸涼氣的聲音,眉緊皺起,一把抽過旁邊人手裡的紙張。

他的表情漸漸凝固了,這薄薄幾頁紙上,寫滿他這些年在集團內部行下的班班劣跡,從洗錢到貪汙受賄,不一而足,讓人驚歎。

梁允弦的臉色變得冷而蒼白,幾乎失去血色,梁灼風輕雲淡,道:“二叔,無論我配不配,你,不配。”

梁允弦將紙揉了,整個人都冷了下來,緩聲道:“梁灼,是你逼我的。”

扔下這句話,梁允弦放出一段錄音來,是劉姨的聲音。

女聲虛浮,是忐忑的緣故:喊我離開的人說是小灼找我,我跟著去了,卻沒見到他的人影,我隻好走了。

祠堂裡安靜極了,女聲雖小,但十分清晰。

聯想到在眾人中廣為流傳的梁老爺子從輪椅上摔下去的細節:劉姨離開一會兒,梁老爺澆花時摔倒。

劉姨這離開就顯得可疑了,而讓劉姨離開的梁灼最為可疑。

錄音放完了,所有眼睛都瞄準梁灼。

林風裁也有些擔憂的望著他。

梁灼看著梁允弦,不知道在想什麼,忽然一笑,“二叔,你是什麼意思?懷疑我謀殺爺爺?”

“謀殺”兩個字這樣堂皇的講出來,不禁讓元老們皺眉。

梁允弦道:“證據確鑿。”

“哦?這就算是確鑿了,”梁灼道:“人證呢?誰叫的我。”他冷下聲來:“把這個人給我找出來。”

梁允弦早有準備,那人不一會兒就到了,是個小夥子,一直低著頭,隻敢拿腦袋頂看人。

“抬起頭。”梁灼淡淡說。

那人抬起頭,一張獐頭鼠目的臉,梁灼道:“我的確認識他。”

梁允弦的臉色明朗起來,以為終於勝了梁灼一招,然而下一秒,聽到梁灼道:“在監控錄像裡。”

一聽梁灼提監控,梁允弦忽然啞聲。

梁老爺子出事那天,家裡的監控錄像不是全係統癱瘓了嗎?這也是他對劉姨的錄音有把握的原因。

比隻言片語的錄音更有價值的當然是錄像。

如果真有錄像,梁允弦不敢想下去,故作淡然:“拿出來看看。”

這時,林風裁看到,梁灼向高修微一示意,高修便從公文包中拿出一個優盤。

林風裁忍俊不禁,暗道不用再看了,今天,梁允弦的一切所作所為,都在梁灼的掌握之中。

而事情的發展正如林風裁所料,梁灼黃雀在後,梁允弦滿盤皆輸。

看到錄像的一刻,梁允弦的臉比祠堂□□刷就的牆壁還要白。

梁允弦就這樣出局了,幾份文件一個u盤,像白色的蝴蝶,飛進祠堂,成了梁允弦的噩夢。

梁灼轉過身,目光掃過眾元老:“各位爺爺,我再給你們一次機會,你們可以重新選擇要不要支持我。”

祠堂裡很安靜,這裡沒有小輩們說話的份兒,安靜來自於各位老者的沉思。

梁老爺子還沒說話,他們擅自決定梁灼的繼任,實在不符合祖訓。

但是他們也有自己的顧慮:他們已經老了,在絕對的實力麵前,隻能起到儀式的作用,而他們的孩子卻都在梁氏集團工作,所依仗的無非梁灼。

至於梁灼為他們帶來的好處,隻願梁灼彆像梁老太爺一樣,急於打壓親族,讓他們的家庭落魄就可以了。

其實,梁家發家在上個世紀,起初靠的是人多力量大,家族內部極為團結,漸漸的事業越做越大,急需一個領頭人,眾人議論來去,決定由每支人家最優秀者輪流擔任,然而隨著時移事遷,權力漸漸集中起來,常常是由某一家連任幾年。

這樣一來,為了奪權,各支機關算儘,廝殺極為激烈,而當權者為了保證自己一脈權力的穩固,也會傾儘全力守成。

在梁老爺子那代人裡,他是最終在家族的血雨腥風中拚殺出來的人,成為家主後,立刻以高壓措施打壓其他支脈,最終形成唯我獨尊的局麵。

然而,人的壽命畢竟是有限的,步入老年後,他就開始尋找自己這一脈的下一個繼承人,不過,他的兩個兒子,一個沉迷於酒色癩皮狗一般,一個剛愎自用十分無能。

最終他將目光放在年齡尚小的梁灼身上,隻因他從小便表現出的驚人天賦。

當然,他的所作所為都在於鞏固自己的權力和地位,本以為從梁灼小時候便親自撫養他,可以養出一個聽話的傀儡,卻不曾想,梁灼有朝一日會反抗他。

梁家其他支脈已經苦梁老太爺日久,梁灼的出現是個機會,一方麵,梁灼有能力和才乾,可以保證梁氏在他這一代無虞,另一方麵,他們把目光投向林風裁——梁灼或許不會有後代。

如果這件事成真的話,就意味著,梁老爺子這一脈,要在梁灼這裡斷掉了,他們其他支脈坐享其成,豈不美哉。

元老們小算盤打的劈啪響,最終由年齡最長的一位開口:“我們都承認你——新的家主。”

從祠堂出來,還有最後一個環節:晚飯。

林風裁本要就剛才的事和梁灼說幾句話,然而此刻,梁灼被元老們帶去交接其他事宜,林風裁隻得和剩下的人先去飯廳。

林風裁和他們都不熟,又怕說太多話暴露了自己和梁灼沒有情侶關係的事實,便故意落後一些。

彆人當他高冷,他又是梁灼的人,也不敢湊過來說話,於是漸漸的,他在人群之後了。

林風裁走的慢,想著獨自欣賞一下梁家園子裡的景致也好,然而,還是有過分熱情的人和他搭話。

“林先生,你真的是梁灼的男朋友?”@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林風裁看向問他話的女孩兒,眉清目秀,十分養眼,隱約有點眼熟。

女孩兒見他這樣打量自己,先笑了,“咱兩在病房見過。”

林風裁想起來了,她就是那個他一進梁老爺子病房,便出口“這是誰啊”的女孩。

“你是梁灼的……”他謹慎的先問明身份。

“表姐嘍。”女孩挑著眉說,“我叫蘭溪。”

林風裁點頭,蘭溪道:“現在能說了嗎?你和梁灼真是馬上結婚的關係?”

林風裁儘量從容道:“是。”

蘭溪笑了起來,聲音脆而尖,“好啊,你竟然真願意跟了他。”

林風裁斟酌道:“不能跟嗎?”

蘭溪道:“他呀,壞透了,小時候就壞,大了以後更甚。”

林風裁也想聽聽梁灼姊妹對他的評價,便問:“他怎麼壞了?”

“我見過他把手放在老頭子的脖子上,那時候,老家夥剛睡熟。”

“他那會兒才十歲。”

蘭溪顯然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人,說起話來不但口無遮攔,而且聲音不收。

然而林風裁聽完她的故事,隻道:“然而梁老爺子現在還活著。”

“老頭子是坐在輪椅上摔的,”蘭溪不服氣道,“說不定,他在輪椅上做了手腳。”

林風裁道:“沒關係。”

他說的不是“沒證據”“我不相信”或者“是假的”而是“沒關係”。

就是梁灼如此做了也沒關係的意思。

蘭溪用看神經病的眼神看他,大概覺得他這種神經病應該和梁灼綁在一起,便快步離開了。

林風裁歎了口氣,不同於蘭溪的粗神經,他早已察覺到身後的腳步聲,知道,梁灼就在兩人身後。

他剛才的話是說給梁灼聽的。

轉過身,望著梁灼,梁灼也望著他。

“什麼時候發現我的?”梁灼問。

“蘭溪問最後一個問題的時候。”

梁灼笑了,笑容淡淡的,像水墨畫留白的部分,“林老師真會讓我失望。”

想到原書裡梁灼對他和林嘉川的隨意處決,林風裁道:“從人道主義出發,一個人沒有權利決定另一個人的生死。”

“所以”梁灼眼中浮著一種無機質的冷,“如果是我故意叫走了劉姨,你會怎麼對我。”

“我也沒有資格對你做什麼。”林風裁卻道,依然是認真的語氣,“梁灼,我隻是怕你會痛苦。”

“已經報了仇,我怎麼會痛苦?”

“因為你依然在泥沼裡,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