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姨開始替梁灼大討老人的歡心:“瞧這上好的和田,多潤多細啊,得花多少時間養?這孩子一看就用心了。”

“你總替他說好話。”梁老太爺道,神色緩和了很多,說的話未見寬和,“送個章子倒是龍鳳呈祥了,什麼時候能給我送上真龍真鳳。”

這話說的讓人費解,但是在坐都清楚不過老太爺的意思,這是在催梁灼結婚生子呢。

梁灼卻故意曲解:“爺爺,真龍真鳳不好找,咱家再勢力滔天,也沒法把神話變成真的。”

梁老爺子冷笑,“你這嘴倒是沒白長,上次給你介紹的顧家小姐見了嗎?”

梁灼一臉輕鬆:“我太混了,人家看不上我。”

梁老爺子怒極反笑,“你這麼混賬,我養你來做什麼?你看看你都多大了,差不多的年齡,沛小子的媳婦兒都有身子了,隻有你這麼一天天瞎胡鬨。”

“哦?是嗎?”梁灼轉過一點身子,準確的從人群中找到梁沛,他同父異母的親弟弟。

他朝梁沛拱手:“恭喜了。”

梁沛看了眼梁老太爺,人畜無害的朝梁灼笑了一下,“大哥也要加緊些。”

梁灼收回目光,心裡暗暗玩味,梁沛在外玩的有多花,梁家人是一清二楚的,恐怕他弟媳肚子裡的這個不是梁灼的第一個孩子吧。

“起來吧。”梁老太爺終於中止梁灼的跪禮。

梁灼很利落的站起來,老爺子斜了他一眼,道:“還不快去換身衣服,穿成這樣,等會兒怎麼見客?”呷了口茶,又叮囑:“等會兒規矩一點,未必沒有小丫頭看上你。”

梁灼卻一動不動,半晌,聲音平常如訴家常,道:“爺爺,我喜歡男的,這一點您難道不清楚嗎?”

“啪”梁老爺子將手中的茶盞狠狠墩在桌上,“你就是喜歡貓,喜歡狗,也得結婚,你就是明天要死,今天也得結婚!”

梁灼淡淡抿唇,抬起頭,眼中的光輕浮而寡淡,好像在冷眼旁觀一個糟糕無趣的故事。

儘管他什麼也沒說,還是輕易激怒了梁老爺子,他拍著桌子道:“你這是想反了天了?我還沒死呢!你彆以為你私底下暗自聯絡董事們的事,沒傳到過我耳朵裡。”

“怎麼?現在翅膀硬了,想在我這個老頭子底下翻天?我告訴你,沒有我的允許,你什麼也不是!”

“還不結婚,不結婚怎麼傳宗接代,不結婚怎麼對得起祖宗!”

梁老太爺的話如雷貫耳,落進了在座每一位梁家人的耳中,他們有的仍在看好戲,有的卻暗自警醒自己,知道這話不是說給梁灼一個人聽的。

由於情緒太過激動,梁老太爺忍不住咳嗽起來,劉姨邊替他撫背灌水,邊給梁灼找台階:“還愣著乾嘛呢?快去收拾收拾,等會就要開宴了。”

梁灼卻依然沒有動作,仍舊冷冷的望著上首的威儀老人。

劉姨乾著急,正要想彆的借口支走梁灼,已經平複下來的梁老太爺聲音宛如洪鐘:“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這逆子就知道氣我!”

“參加什麼宴會?他不準去了!給我去跪祠堂!跪一天!沒有我的允許不許出來!”

劉姨一臉愁緒,“您這是何必?挺好的孩子,就是倔了點,這不也是隨了您。”

“我去。”淡淡的聲音像叢林中彌漫不散的霧氣,飄進了在座所有人的耳中。

劉姨一愣,手下的老爺子已經激動起來,“給我滾!”

梁灼定定望著上首,轉身。

他確實去了祠堂,但是並沒有跪,走個過場罷了。

如今,梁氏表麵上還是由梁老爺子說了算,實際上,梁灼已經以一人之力幾乎架空了他,完全掌握梁氏隻是時間問題。

他實在不必再如從前一般,做老頭子手裡的傀儡,聽之任之。

今天他對他當眾發火,表麵是為催婚,實際不過想要敲打他,並且告訴梁家的其他人:“梁家還是我說了算。”

外人隻能看到老頭子對他的所謂重視和寵愛,哪裡知道爺孫倆暗地裡的較量。

其實他倆的關係非常簡單:梁家需要一個繼承人,這個繼承人必須聰明,有能力,最重要的是聽話,前兩點梁灼是梁家之最,至於第三點,在過往的經曆裡,梁灼將自己偽裝的很好,至少當著老爺子的麵如此。

因此,他被選中了。

數十年如一日,如今,他終於可以擺脫老頭子的控製。

按理來說,這是好事,可是不知道為什麼,他的心裡有點空,沒有想象中的喜悅。

傍晚時分,梁灼離開梁宅,下起了雨,他開著車,漫無目的的行駛,不知不覺間,已經到了林風裁家樓下,大雨模糊了一切,他將車停在雨中,開了車窗,不顧暴雨迎麵,仰頭看向林風裁家的窗口。

漆黑一片。

關了車窗,點了支煙抽。

他開始思考自己為什麼總要來尋他。

似乎是因為總能從他身上得到特彆的安慰:也許是一句話,也許是一個笑臉。

林風裁從不會主動打探他的隱私,可是所言所行,總是走在他的心上。

梁灼淡笑。

如今他又來了,可是這一次,他被一種連自己都搞不懂的情緒裹挾,林老師又能有什麼神通安慰他?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暴雨如瀑,梁灼待在車上沒動,忽然,有一輛車駛了過來,停下後,林風裁從上麵下來,扶著喝醉酒的林嘉川。

梁灼熄煙下車,走近他,叫住他。

林風裁聞聲回頭,臉上的神情從茫然驚訝到焦急,然後對他說:“快進來。”

那一刻,梁灼的心中一輕,有種很空卻很重的東西從他的心底被抽走了,他情不自禁的笑起,才發現,原來隻要林風裁站在那裡,望著他,他就能被安慰。

林風裁家裡,那張曾經被梁灼嫌棄過的沙發其實是折疊的,放開以後便是一張足夠睡一個成年人的沙發床。

梁灼看著林風裁替自己收拾寢具,不作一聲。

他還沉浸在林風裁剛才的話裡——他要出國,待夠一年半載才回來。

林風裁收拾妥當,道:“好了,有什麼需求就來敲我的門,當然,最好沒有需求。”

梁灼在“床”上躺好,林風裁又為他端來一杯涼白開。

離開時,他拉住他的胳膊,瞳孔深邃幽黑,“林老師,你真夠狠心的。”

林風裁扶了扶眼鏡,問道:“怎麼狠心?”

梁灼道:“明天就要出國,今天才告訴我。”

林風裁把他的手塞回到被子裡,輕輕將被子邊緣的皺起碾平,“很抱歉。”

第二天,林風裁醒來,拉開窗簾,雨已經停了,空氣中漂浮著雨後泥土的味道,小區裡的老樹很多,鳥鳴一聲脆過一聲。

他推開臥室門,屋子裡倒不似外麵,靜悄悄的,林嘉川和梁灼都還在睡,怕吵醒在客廳睡覺的梁灼,林風裁去外麵買早餐,順便晨跑。

提著早餐回來,梁灼還在睡,林風裁去看了他一眼,目光落在他的臉上,忽然發覺梁灼的臉頰染著不正常的緋-紅,他忙將手覆上他的額頭,熱的不正常,梁灼發燒了。

“梁灼?”林風裁疾聲喚他,沒有動靜,又伸手推了推他,好不容易才把他弄醒,鬆了一口氣。

大概是感覺到了身體上的不適,梁灼眉皺的很深。

“你發燒了。”林風裁道,“現在感覺怎麼樣?”

梁灼按住自己的喉嚨,聲音沙啞:“嗓子不舒服。”

林風裁嫻熟而冷靜的替他安排,言語動作都讓人安心,“喝點粥,我給你找退燒藥。”

林風裁把他慢慢扶起來,照顧著他喝完粥,喂他吃了幾粒藥,梁灼頭疼到像是有把斧頭在砍他的頭,吃完藥就又躺下了,藥裡有助眠的成分,林風裁在他視野中的形象變得虛幻,他很快重新睡著。▃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家裡有林嘉川上次生病用剩下的退燒貼,林風裁給梁灼貼了一塊。

中午的時候,林嘉川終於醒來,當時林風裁正在廚房做飯,林嘉川見到有人躺在他家沙發上,很詫異,跑去廚房問林風裁:“哥,躺著的那個人是叫梁灼嗎?”

林風裁點頭:“是他。”

“他怎麼會......躺在咱們家啊?”

林風裁邊切蘿卜丁邊說:“說是被他家裡人趕出來了,來咱們這兒借宿一晚。”

林嘉川張了張嘴,最後道:“他是發燒了嗎?我看到他貼著退燒貼。”

林風裁道:“是,你去幫哥看看他的燒退下去沒有。”

林嘉川為難:“怎麼看啊,要叫醒他量體溫嗎?我......我不敢靠近他。”

林嘉川隻見過梁灼不多的幾麵,對他的觀感是:這人挺嚇人的。尤其是每次哥哥要摸他腦袋或者做其他親昵一些的舉動,他看他的眼神都冷冷的,很不爽的樣子。

林風裁笑道:“他又不是洪水猛獸,怕什麼?”嘴上這樣說,還是親自去看了一眼,他先把退燒貼揭掉,伸手試了一下,這一試,也不用再拿溫度計了,燒沒退,還是和早晨一樣。”

林嘉川不禁擔憂道:“哥,我們等會兒還要一起出發去機場,你不會要一直照顧他吧?”

見哥哥沉%e5%90%9f,林嘉川提議道:“哥,你有沒有他親戚朋友的聯係方式?找他們來把他接走吧。”

親戚朋友?

林風裁想了一下,他倒是有林風裁助理高修的電話,還是上次高修主動打給他時存下來的。

林風裁拿出手機,正要撥通高修的電話,忽然之間,梁灼昨天站在雨裡的模樣浮上他的心頭。

那樣的雨夜,梁灼獨自出門也就算了,卻連把傘都不帶,如今,還因為淋了雨發起高燒......

梁灼稱自己被“逐出家門”,林風裁當然不相信,可是昨天的他的確反常,也許真的遭遇了什麼大事吧。

想到這裡,林風裁定了定神,把手機收起來,對林嘉川道:“小川,我改簽吧,你先走,等他燒退下去,我再去找你。”

林嘉川瞪大眼睛,“哥,你要為他改簽!”

林風裁點了一下頭,林嘉川有點吃味:“哥,你對他也太好了吧。”

林風裁耐心解釋:“他昨天冒著雨來找我,大概有什麼事要說,現在生著病,我照顧一下他吧。”

林嘉川不情不願的說了聲好,幫林風裁改簽機票,過了一會兒,抬起頭,問道:“哥,你不會反悔吧?”

林風裁拍拍他的肩膀:“當然不會。”

梁灼睡了足足一天,中間被林風裁叫起來喝粥吃藥,意識不甚清明,到了晚間,他的燒退下去,看到窗外獨屬於夜晚的森寂,開始尋找林風裁的身影。

林風裁就坐在梁灼頭附近的沙發上看書,穿著寬鬆的居家服,整個人鬆弛而自在。

意識到身邊的動靜,他放下書,“醒了?現在感覺怎麼樣?”

梁灼“嗯”了一聲,林風裁扶著他坐起來,喂他喝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