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很慢,如在欣賞物品,一一在眾人麵前駐足,嘴上的話語像是品鑒詞。
“劉叔,你家小岩的賭債還完了沒?”
“葉伯,你老婆最近的投資是不是還挺不順的?”
“王叔,你們監察部最近幾年的進賬很可觀哪,我收到一份舉報信,您猜猜上麵是在舉報誰?”
......
梁灼的每一個問題,公的私的,都無人敢應答,他們已經僵了神,難以置信自己的諸般隱秘已經被梁灼悉數掌握。
這樣繞了一圈,梁灼終於坐回原位,如高高在上的君王,冷漠俯瞰一切。
包廂內幽暗的燈光打下的陰影掩住了他的半邊臉,他語氣陰沉,毫不留情的扯碎在座眾人的遮羞布:“諸位,你們的那點破事,我二叔知道,我難道能不知道?想必我知道的還要比他詳細些,為了你們的一畝三分地,你們唯我二叔馬首是瞻,這一點,你我心知肚明。”
“不過,如今形勢大不如前,他自己也自顧不暇,前陣子洗-錢的事,已叫我爺爺給知道了,您大家猜猜,他老人家現在怎麼想的?心裡矚意的繼承人是誰?”
“諸位,人要學會對自己的決定負責,你們現在走的每一步路,都決定了你們的未來,是黯淡無光,還是活色生香。”
沒有人作聲,但是他們心裡都清楚,事到如今,梁灼手裡捏滿了他們的把柄,其人遠非他們可以控製。
隻好先苟全自己。
一人發聲:“梁總年輕有為,我們都已耳聞目睹,心悅誠服。”
梁灼淡淡掃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不久,這樣的稱讚此起彼伏起來,聲聲入耳,句句舒心,看上去都已作出向梁灼臣服的架勢。
梁灼終於滿意,卻沒急著回應,而是提起今天開頭的那樁事:“現在還有人對我投標的事有意見嗎?”
“當然沒有,”說話的是葉伯,“一個小項目而已,我們集團不差這點錢。”
“對,梁總做事一向周全,怎麼會胡來,他這樣做一定有他的目的。”
......
“很好,”梁灼微笑,“那大家就在這裡慢慢享受,我先走一步。”
眾人目送他到門口,忽然,梁灼頓足,像是想到什麼般,回過頭道:“現在一切由我說了算,那些踩著紅線的腳可要好好收一收。”
趁著大家在緊張,梁灼輕飄的說著最殘忍的話:“過了線的腳,我親自來砍。”
......
離開會所,梁灼坐進車裡,眉間垂著淡淡的疲憊。
高修有事要報告,但是見梁灼這幅樣子,他猶豫了。
梁灼已經察覺,道:“說。”
高修頷首:“老板,易安已經交代了,之前派人暗殺您的人是二爺。”
意料之中。
梁灼沒什麼特彆的反應,車內氛圍變得沉默而凝重。
高修用餘光觀察梁灼的反應,梁灼開了車窗,點了一支煙。
“林風裁最近怎麼樣?”梁灼忽然問。
高修道:“林老師一切都好,就是和那位叫秦修璟的演員走得比較近。”這樣說的時候,高修正好看到了窗外飛速駛過的一副巨型廣告牌,上麵印著秦修璟的臉。
梁灼應該也看到了,暗自陰鬱:冷漠的家夥,四處留情,對他倒是夠冷漠,多少人聽到他的大名上趕著貼來,唯有他林風裁不聲不響。
“去素川酒店。”他吩咐前麵的司機。
素川酒店是林風裁目前住的地方。
他去尋他,教訓他。
提起林風裁,高修又有另一件事要說。
“老板,關於林先生的最新資料顯示,林先生好像有點奇怪。”
高修說的十分小心,措辭半天,才想到“奇怪”這個形容詞。
梁灼並不在意:“說說。”
高修道:“從資料上看,林先生從大約兩個月前起,不僅性格發生了很大的變化,而且忽然學會一種軍用格鬥術,很厲害,需要長期學習,但是從他以前的資料看,他好像沒有這樣的學習經曆。”
梁灼的腦海中閃現出一些林風裁動武的片段。
多厲害的林老師。
【+24章 撐著傘
“過來,我給你撐傘。”
細雨迷了視線。
“項導,小心。”身旁一輛摩托車擦肩而過,林風裁順手拉了項導一把,他兩正走在從劇組返回酒店的一段路上。
“這雨下的!”項導拔出不小心伸進水窪裡的腳,望著天色直歎氣:“拍攝就這樣被耽誤了。”
林風裁勸慰他:“已經連著開了好幾天工,正好也讓大家休息一下。”
街對麵是一排飯館,耀眼的燈彩被雨霧弄的模糊,項導視線往前探了探,剛要繼續和林風裁說點什麼,看到了秦修璟似乎正站在街對麵。
他正在和一個人說話,那人一身黑衣,身形有些眼熟,但是還沒等項導想起他是誰,那人已經離開了,幾乎讓他懷疑自己眼花。
他抹了把被雨沾濕的臉。
這時林風裁也看到了秦修璟,他對項導道:“導演,我要和秦老師吃夜宵,就不和您一起回去了。”
項導的心思還在剛才自己的那一眼花上,有點心不在焉的和林風裁擺手。
他原本和林風裁共撐一傘,此刻,林風裁把傘留給他,自己沒頂任何遮擋的跑去了街對麵,項導反應過來後,追去給他撐傘,卻見秦修璟已經快要走到林風裁身旁了,便作罷。
等快回酒店的時候,他猛得想到,那會兒和秦老師站在一起的人他還真見過!叫孫雙業,正是曾經弄壞燈柱,想要報複夏晗而不得的凶手,已經被他開除出組了。
項導一陣後怕,他為什麼要去找秦老師?難不成他的下一個報複目標是秦老師?
飯館裡,林風裁正在點菜,注意到秦修璟接了通電話,和對麵說:“您看錯了,沒有的事,我不認識什麼姓孫的人。”
等他掛了電話,林風裁也已經點好了菜,笑著推推菜單:“秦老師也看看?”
秦修璟擺手:“我相信你的品位。”
秦修璟是演員,有身材方麵的要求,林風裁特意避開碳水點,桌上的菜多是清淡口味的蛋白質和蔬菜。
秦修璟將這一切看在眼裡記在心裡。
兩人開始聊天,林風裁再次感激秦修璟那天出於義氣的一拳,秦修璟說:“原來這才是林老師這次請客的原因。”
林風裁含著笑意,讓他嘗嘗還在冒著熱氣的白灼雞%e8%83%b8肉,秦修璟吃罷,道:“林老師,你離姓夏的遠一些。”
林風裁的筷子一頓,抬頭笑問:“是兄還是弟?”
秦修璟道:“弟。”
林風裁望著他認真的視線,不解:“秦老師,你似乎對夏晗的意見很深。”
秦修璟用力嚼著嘴裡的肉塊,不知是否在沉思什麼,咽下去,道:“我不喜歡關係戶而已。”
林風裁了然,“秦老師,金錢是讓我們這個大項目運作起來的基石,有時候,我們不得不斡旋其中。”
秦修璟滿不在乎:“我知道的,林老師,不就是資本嗎?我也在試著積累了。我隻是不喜歡錢淩駕在人之上的感覺。”
兩人吃完飯,出了飯館,撐一把傘回酒店。
雨小一些了,天色完全暗淡下來,路上的行人紛紛變成深色的影子,唯有路過光亮處,才能看出屬於生命體的實在感。
林風裁注視著前方的路,儘頭處就是酒店的大樓,燈火映成一片,像雨夜裡的島,幾乎這條路上的大多數人都在那裡上岸。
一道黑色的人影凝立在距酒店最近的一盞路燈下,他沒有親自撐傘,為他撐傘的另有其人。
隔著雨霧,林風裁的視線兩次落在他的身上,他一直沒有動,林風裁忽然駐足。
正撐著傘埋頭走路的秦修璟道:“林老師,怎麼了?”◥思◥兔◥在◥線◥閱◥讀◥
“我......”林風裁不知道該怎麼說,他覺得那個站在路燈下的人他認識。
秦修璟陪林風裁站在原地。
眨眼間,對麵那人已經走了過來,皮靴踩在覆著水的路麵上,每一步都踐出一朵快速消散的漣漪。
梁灼的目光先掃過由於驚訝而發怔的秦修璟,然後是林風裁,最終定格在林風裁被雨水打濕的肩頭。
當著秦修璟的麵,他伸出手,輕彈那肩頭的水珠,眼梢掃過秦修璟拿傘的手,語間彌散著不輕不重的責怪:“怎麼撐的傘?肩膀都濕了。”
林風裁皺眉:“是我自己走的太遠。”
“遠嗎?”梁灼似笑非笑,“我看你倆挨的挺近...”
“這位先生。”秦修璟打斷梁灼的話,“您認識林老師?”
梁灼施舍般將注意力給了秦修璟,道:“秦先生貴人多忘事,我們還一起吃過飯。”
秦修璟一愣,終於想起來了,此人竟然是那位來劇組視察過的梁總!
他尷尬起來,眼間頗有點不知所措的閃爍。
梁灼卻不再理會,他的手在撫完林風裁肩頭的雨水後,便停留其上,握緊,道:“過來,我給你撐傘。”
林風裁不願,沒有動,他看一眼梁灼身旁撐著傘的高修,沒注意到他手裡還拿著一把黑傘,“你們也隻有一把傘。”
音落,梁灼接過高修手裡的傘,隻聽“嘭”的一聲,高修已另開一傘。
林風裁:“......”
梁灼往前一步,摟過林風裁的肩頭,將林風裁拉進自己的傘底。
見狀,秦修璟麵有急色,“林老師。”他叫了一聲,手下意識抓住林風裁的胳膊。
梁灼和秦修璟同時回頭,梁灼望見了秦修璟的手,眸中凜然,抬起頭,隻冷冷兩字:“放手。”
秦修璟的手依然未放下去,但力氣到底小了些。
林風裁道:“秦老師,我先走一步吧。”
“好......”秦修璟的手緩慢下滑,望著林風裁和梁灼離開的背影,僵在原地的手好久才徹底垂落下去,指尖猶帶一縷冷滑,是林風裁袖子的觸?感。
林風裁幾乎被梁灼半環在身前,雨地裡也就罷了,借口可以是怕他肩膀淋濕,可是直到站上酒店門前避雨的台階,梁灼還要一手收傘,一手摟他,好像小孩戀上了玩具,每時每刻都要捏在手裡,怕它長腿跑了般。
林風裁默不作聲的脫離他的控製。
問他:“你來找我乾什麼?”
梁灼收罷傘,理了理衣服,煞有介事:“有事問你。”轉頭望一眼林風裁。
大概是光線進到了他的眼睛裡,林風裁看到梁灼眼中的亮光一閃而過,他問道:“什麼事?”
梁灼卻不願立刻提起,“我冒著雨大老遠尋來,林老師也不招待招待我?”
林風裁無法,隻得答應。
梁灼讓高修先回去,原話是:“不用等我了。”
他說這話的時候,林風裁看了他一眼。
進了林風裁的房間,梁灼霎時覺得,獨屬於林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