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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下來。

即使隔了這麼個距離,她依然感覺跟昨天一樣,耳朵裡被吵得一陣轟鳴。

有了村乾部助陣,張慧芳的氣勢又足了起來,叉著腰對林淑英罵道:“查啊,你有本事就查啊!我的帳都是書記主任看過的,有什麼問題他們難道看不出來嗎?鎮乾部下鄉的時候你不也過來鬨了?是不是把我的賬本收上去查了?他們一個個青天大老爺,至於連這點都查不清楚嗎?”

“那是你們官官相護!就算查出來了也不會告訴我們平頭百姓!”林淑英絲毫不輸陣,指著村支書跟村主任罵道,“你們一個兩個都護著這賤人,難道以為我不知道嗎?連那個林委員也一樣,腳都伸到她褲.襠裡去了!”

所有人都聽見林淑英後麵緊跟著飆出的那一連串汙言穢語,不知道從這個女人的嘴裡怎麼能飆出這麼多難聽的話。

趙楠楠一個未婚的小姑娘在這裡聽著,簡直尷尬得麵紅耳赤,同時覺得林委員這槍躺得真是莫名其妙。

村支書原本不打算說話,讓這兩個婦人吵夠了之後再打算出聲,然而林淑英越說越過分,令他火冒三丈,用力一拍麵前的桌子:“林淑英你嘴巴給老子放乾淨點,你再這樣就給老子滾出去!”

他的力氣比起這兩個婦人來不知要大多少,發出的聲音震天動地。

他這一喝,讓原本在指天誓日地說著在場所有的男性村乾部都跟張慧芳有一腿的林淑英立刻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聲音戛然而止。

村支書的年紀比她大,輩分比她高,而且又是村裡的書記,無論從哪個方麵說都能鎮住她。

果然老虎一發威,兩個婦人就都沒了聲音。

剛剛林淑英在罵的時候,張慧芳雖然沒有她那麼大的嗓門,但也是絲毫不讓地回罵。

“看什麼?”村支書冷喝一聲,“坐下!”

林淑英動了動嘴唇,看上去非常不服氣卻又軟弱的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村支書在扶著椅子,轉頭看向對麵。

張慧芳正被婦女主任拉著,被他這一喝也嚇了一跳。

婦女主任順勢說道:“坐下,快坐下,吵吵嚷嚷的像什麼樣?”

會議室裡總算恢複了安靜,村支書的聲音響起,先給這兩人各打了五十大板。

“你們這兩家的事,從我上任起一直鬨到現在,隔三差五就來這麼一出。你——”

他一指林淑英,皺眉道,“有什麼問題就向村裡反映,動手打人又打不贏人,就去人家院子門口燒黃紙撒冥幣,你缺德不缺德?”

“還有你——”他一指張慧芳,原本聽著村支書訓斥林淑英的張慧芳被他指住,神情裡頓時浮現出了一絲慌亂。

她坐在原位,等著村支書的訓斥。

村支書吸了一口氣,才說道:“她在你家門前燒黃紙撒冥幣,你就在他院子裡潑屎潑尿,這麼不像樣的事虧你乾得出來!我們龍崗村氣氛向來和諧,大家都是一家人,你們兩個還是妯娌,結果卻鬨成這樣,對我們美麗鄉村建設造成了非常不良的影響!”

他充滿威嚴地頓了頓,拔高了聲音質問道,“我們村委會是不是每天隻要處理你們兩個的事情就夠了?其他事情我們就不用做了!”

趙楠楠看著他把這麼一頂帽子扣下來,這兩個剛才還氣勢洶洶的婦人就心虛地低下頭不敢看他。她們不怕因為自己做的那些事情而在村民中被指指點點,甚至把這當做是武裝自我的榮光,可是她們承受不起因為自己影響大局帶來的指責,那太過沉重。

這一刻,趙楠楠對村支書心悅誠服,這就是說話的藝術。

良久,張慧芳終於找回了遺失的鎮定,用正常的音量道:“明天我就去鎮上找領導,然後把我這賬本全都複印一份出來貼在公示欄上,讓所有人來看清楚我張慧芳到底是什麼樣的人,我到底有沒有做過對不起村裡人的事。”

“隨你。”村支書的語氣還是那麼硬,“不管你貼也好,不貼也好,總之如果以後再讓我看到你這樣,我就報警,讓派出所的同誌來教教你到底什麼事情能做,什麼事情不能做。還有你——”

見他看向自己,不等他說完林淑英就梗著脖子道:“明天我也去鎮上,去跟鎮紀委反映。告訴他們張慧芳違法違規,私吞公款,讓他們來調查。鎮上要是管不了的話,我就去縣上,去市裡,不要以為我沒文化好欺負!”

在場隻怕沒有一個人敢這麼想。

她坐在椅子裡,抬高了手臂,依舊是一副指天誓日的架勢,聲音回蕩在會議室裡:“我沒文化,可是我兒子有文化,他是在法院的。張慧芳侵吞了我們家的田,我讓我兒子去法院起訴她。”

趙楠楠握著筆,從村乾部們的臉色看,他們顯然是覺得林淑英是去鎮上也好,是去法院起訴也好,隻要不再搞這樣的幺蛾子,隨便她怎麼樣都行。

果然,村支書說道:“好,你要起訴她是你的事,村上管不了,但如果讓我再聽到你到處亂唱這些謠言,就輪到我去法院起訴你。到時候彆說你兒子在縣人民法院,就算你兒子在市中級法院當院長也沒有用,你記住了。”

被警告過的這兩個婦人終於徹底消停下來,村支書將目光移到了正在做會議記錄的趙楠楠身上,叫了她一聲:“小趙,會議記錄做好了沒有?”

趙楠楠已經在用最快的速度,把他們說的話提取有用的信息出來整理在案,聞言抬起頭來對村支書說道:“稍等,還差一點兒。”

她此刻非常慶幸,在自己前任的那些會議記錄裡也有這兩位的精彩戰況,她才知道該怎麼合理的把他們這場罵戰轉化成文字記錄下來,不會手忙腳亂。

她在這裡奮筆疾書,所有人就在周圍奇怪的沉默著,等待著她把會議記錄做好。

趙楠楠加快了速度,後麵的筆記不免變得有些潦草起來。

“好了!”等寫完最後一句話,她立刻站了起來,把這個會議記錄本推到了村支書麵前,“書記您過目。”

村支書隨手拿過,目光在上麵掃了一遍,沒有發現什麼問題,於是推到林淑英麵前,說道:“這是你的發言記錄,你自己看清楚,沒問題的話就在上麵簽個名,按個手印。”

林淑英的氣焰已經徹底的消了下去,似乎打定主意不再這麼鬨,而是走正規的程序。

“等我看一下。”她說著,從菜籃子裡摸出了眼鏡盒,掏出老花鏡戴上了,把上麵寫的東西一字一句的看過去。

趙楠楠站著有些忐忑,不知道自己這樣記錄下來,她會不會有什麼不滿。

不過還好,林淑英對她的記錄顯然不覺得有失偏頗,很快就拿過了筆在上麵簽下了自己名字,還按了手印。

村支書又把記錄本給了張慧芳:“你也看一下,沒問題的話也簽名按手印。”

張慧芳也看了一遍這會議記錄本,也沒有異議,同樣簽個名,按了手印。

會議記錄本回到了趙楠楠的手裡,她看著兩人的簽名,都是歪歪扭扭寫在這記錄本上,又留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

到這裡,這場爭吵總算落下了帷幕。

林淑英拿起了自己的菜籃,還是那樣神氣的樣子:“沒有什麼事情的話,我就先回去了。”

村主任朝她揮了揮手,看得出村支書不想再跟她說什麼:“你回去吧,淑英姐。”

而張慧芳則在自己的座位上,開始把她帶來的那一大堆東西重新裝回她的文件袋裡。

收拾好之後,也對村乾部們說:“那我也先走了,我還要回去上班。”

“快回去上班吧。”回應她的依然是村主任,“以後不要再這樣鬨了,太不好看了。”

張慧芳也是有點心虛,尤其是聽到後麵林淑英說要直接訴諸法律的時候。

趙楠楠看到她的臉色現在還不大好看,果然是害怕國家機器,紀律部門。

這兩人都離開了,剩下她們坐過的椅子還沒擺回原位,用過的茶杯還放在桌上。

村支書站起身來,說道:“散了吧,有什麼事情需要做的就去做吧。”

眾人應和著,各自從位置上起身,離開了這個會議室,就剩下趙楠楠跟婦女主任還在這裡。

趙楠楠跟她一起收拾茶杯。$$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她一邊收拾,一邊忍不住問了剛剛就很在意的問題:“姐,明天就是周六,他們去鎮上去了也白去,讓他們這樣鬨不會怎麼樣吧?”

“不會怎麼樣的。”婦女主任很有經驗,“去了縣裡,最後還是要回鎮上的,回到鎮上又還是要回到村裡解決,書記鎮得住她們。”

趙楠楠唏噓地想,這就是村民自治的藝術啊。

第11章

11

上班第一周就這麼過去了,趙楠楠打開日曆看了看,她是十一月二十多號才來報到的,也就是說,她第一周隻上了兩天班,第一個月的班也隻要上不到十天,就這樣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還能拿到一半的工資,可以說是非常厚待了。

不過聽說不管是新入職的公務員也好,村官也好,第一個月的工資發下來都會比較遲,因為他們新入職還有很多手續要辦。

她想要見到錢,還得等到下個月,或者下下個月。

周末,因為囊中羞澀,所以她呆在家裡沒有出門,也沒有上她的同學群,而是拿起了拖把跟抹布開始在家裡搞起了衛生。

倒是難得休假的父親一大早就高高興興帶著他的裝備出門了。

他的裝備就那麼幾件套,趙父並不像他這個年紀的男人那樣喜歡打麻將,他的愛好是攝影還有釣魚。

趙楠楠看他今天出去帶上了他最高檔的設備,極其隆重,仿佛要去赴一場盛大的約會。

在他穿鞋的時候,趙母問他:“跟老劉約了啊?”

她手裡拿著購物袋,也是準備一早出去買菜。

“不不不,”趙父直起身,“不是老劉,是我的新病人。”

“就是你之前那個病人?”

見丈夫點頭,趙母說道,“喲,這麼快就跟人家交上朋友了啊?”

“你不懂,”趙父說道,“我跟這位周先生雖然年紀差的有點遠,但是我們一見如故。何況他現在身體要恢複,早上也睡不久,正好我們都喜歡攝影也喜歡釣魚,他就約我周末不用值班的話一起出去釣魚攝影,畢竟他初來乍到,對我們這裡不熟嘛,”

“嗯,人家初來乍到,你陪陪他確實也好。”趙母也不反對,“可你怎麼去呀?人家有車你沒有啊,要騎女兒的電動車去不?”

“不用。”趙父擺手,穿好了鞋子,“他的管家會開車來接我。那我中午就不回來吃飯了。”

得了一個忘年交,趙父好像連帶著覺得自己都年輕了幾分,走出去的時候連蹦帶跳的。

趙母站在原地看了他半天,然後失笑,轉頭對把頭發綁了起來在家裡搞衛生的女兒說:“瞧你爸這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