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頁(1 / 1)

第四十四章 紅樓44

“梁舉人在哪?”桑語覺得自己不該抱有僥幸心裡, 都是要備考的考生了,這個節骨眼還要離開,那得是多大的事啊!

“就在門口, 奴才好說歹說才說服他跟著過來。”趙管家擦擦頭上的汗, 見主子臉色變了,也覺得這次問題很嚴峻。

桑語閉了閉眼, 讓自己冷靜下來, “你去準備馬車,我現在就去瑞王,不,康王府拜訪。”

然後她迅速寫了一封手書,“這個讓桑平送去給瑞王,記住, 誰也不能給, 得親手交到瑞王的手裡。”

管家鄭重地點點頭, 然後迅速下去安排了。

沒一會兒,郡主府的馬車就準備好了, 桑語帶著張嬤嬤, 蘭芳, 還有小廝坐上了馬車,而梁舉人坐在另外一輛更簡陋的馬車上,一起去了康王府。

梁舉人剛開始是激動的, 可在郡主府冷靜過後,又覺得自己的行為太冒失了。

這可是有關於科舉舞弊的大案, 永寧郡主真的會管嗎?她敢管嗎?

雖然她是瑞王妃, 但畢竟還沒有嫁過去, 再說了瑞王病得那麼重, 聽說一直深居簡出,那就說明他現在也不參與朝堂事務。

可除了瑞王,他也不知道能告訴誰,也不能眼睜睜看著科舉舞弊發生,而不去做什麼。

雖然明哲保身是生存之道,他家裡還有殷殷期盼的父母和妻兒,不該這麼冒險的。

但他心裡就是過不去,讀書人本該為天下先的,他要是這時候退縮了,那以後進入官場,他敢為百姓請命嗎?

梁舉人思量來思量去,最後做了決定,如果永寧郡主管,那他也要揭露這樁舞弊案。

要是永寧郡主不管,他就離開,然後裝病不參加這次科舉。

沒想到他剛下了決心,永寧郡主這邊就反應迅速,立刻準備了馬車。

坐在馬車上,梁舉人暗暗給自己打氣,然後在心裡思考,等見到瑞王後,他該怎麼說。

梁舉人是第一次來京城,更沒有進過內城,因此不知道,他們去的不是瑞王府,而是康王府。

這會兒他兀自惴惴不安,等馬車停下,也不敢隨意打量,因此也沒抬頭發覺屋簷下的匾額不對。

張嬤嬤下馬,親自過去敲門,和守門的小廝說明來意。

小廝奇怪地看他們一眼,不過沒多說,飛速進去通報了。

康王的母妃還健在,不過老太太喜歡禮佛,終年在寺廟裡包了一個院子,今日恰好不在,康王妃伺候婆母去了,王府裡隻有康王世子妃是女眷。

不過這會兒世子妃和世子還在望月湖呢,因此王府沒有主人在。

管家很快出來,對桑語告饒一聲,表明主人不在無法待客。

“是我唐突了,沒有送帖子就上門。”桑語寒暄了一句,話鋒一轉,“上午的時候,我和瑞王在望月湖碰到了康王殿下,是他邀請我們過來的,瑞王有點事耽擱了,馬上就到。”

“啊?”康王管家不明所以,不知道該不該信。

信吧,可自家王爺是什麼性子,他是知道的,絕對不會去望月湖參加詩會。而且,他現在又不在府裡,如果邀請了瑞王過來做客,怎麼也該回來才對。

可要說不信吧,這是永寧郡主親自說的,而且她都說瑞王馬上要過來了,這總不可能說謊吧?

“那我?”管家實在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康王殿下應該還在衙門,您派人去催催吧,本來不該打擾殿下辦公的,實在是我擔心瑞王的身體,雖然養好了一點,但長時間逗留在外麵,也容易生病,這才提前來通知的,就想著儘量減少他在外麵的時間。”桑語道。

管家聞言,覺得有道理,無論瑞王和郡主過來是不是王爺親自邀請的,都要通知王爺一聲才對。

他立刻打發了人去衙門找康王,自己親自迎桑語進府。

另外兩邊,瑞王收到桑語的手書,就大致明白了是怎麼回事,也讓管家準備馬車,去康王府。

他和桑語是前後腳到的,這次他又坐上了輪椅,被人推著進來。

可即便如此,一身的風華還是讓梁舉人驚了驚。

瑞王的名聲已經傳遍天下,他寫的詩和文章梁舉人也拜讀過,不得不歎服,早知道這位王爺才華驚人,卻不想他的容貌氣度也如此出色,仿若謫仙。

他忙站起來,躬身行禮,“拜見王爺。”

瑞王打量了他一下,沒說什麼,隻示意他起身。

桑語走到瑞王麵前,仔細觀察他的臉色,順便噓寒問暖,“身體如何,藥吃了嗎?”

這是在外麵,她怎麼的也要裝出賢妻良母的姿態來。

瑞王笑笑,溫聲答她的話,在外人表現出不親近但也不疏離的態度,很好地詮釋了什麼叫舉案齊眉,相敬如賓。

兩人說著話,梁舉人雖然著急,心裡惴惴的,也不敢打擾。

等到他們終於說完了,梁舉人上前,想要回報,被瑞王打斷了,“我大致知道你想說是很忙,這個得交由康王負責,你且稍等,康王一會兒就回來了。”

“康王?”梁舉人不明所以,他還不知道這是康王府,不是瑞王府。

瑞王點點頭,含笑示意他稍安勿躁。

又等了一會兒,門外走來一個瘦高的中年男子,麵色陰沉可怖,正是康王。

梁舉人嚇了一跳,如果說瑞王溫潤皎皎如天上的月,讓人忍不住心生好感和向往,那康王就是地獄裡爬出來的陰差,陰深可怖。

梁舉人戰戰兢兢,手腳都不知道怎麼擺了,同時心裡也暗暗後悔,他不該來的。

瑞王見他害怕,安撫的笑笑,“康王叔公正嚴明,眼裡揉不得沙子,凡是到了他麵前,必要查個水落石出,誰阻攔都不好使。”

所以你大可以大膽地說出來,無論什麼事,隻要康王管了,那必定是掘地三尺,也要查個一清二楚。

康王的麵色嚴肅,對著瑞王和桑語點點頭,大步流星坐到上首,直接開口道,“說吧,找我什麼事?”

他剛剛在審問那個膽敢向瑞王賣假答案的牛桐,希望從他身上得到些許消息。

結果府裡的下人來報,說什麼永寧郡主來了,還是他親自邀請的,瑞王也會來。

康王就明白,一定是發生了和科舉舞弊相關的事,於是立刻放下手裡的事,趕了回來。

一進來,他就看到學子打扮的儒生,當下就心裡有數了,也不打招呼,直接詢問梁舉人。

梁舉人咽咽口水,實在害怕神情可怖的康王,瑞王溫和地笑笑,安撫他的情緒。#思#兔#網#

梁舉人這才顫巍巍開口,“拜見康王殿下,學生此來是為了舉報,舉報有人科舉舞弊。”

他偷偷看上麵三人的反應,卻見他們一點也不意外,好似早有意料,心下猜猜,難道朝廷已經知道了這事?

不過說都說了,他就繼續說完吧,“我和桑家桑譚是好友,他知道我住在破廟後,就邀請我去了他家,並且還好心地帶上了破廟裡的其他人。在桑家居住的還有他們的親朋,因為人數過多,桑家人就搬去了郡主府,把房間空給了我們。我和眾位學子是非常感激的,日常有點摩攃,也不放在心上。可就在前晚,其中一個姓毛的舉人偷偷來找我,說我的學問好,願付一百兩銀子幫他做一份試卷。那是他從其他人那裡得到的,說是某位大儒出的,是考前訓練。我當時沒多想,答應下來,說今天送走了客人就幫他寫。可是昨天我越想越覺得不對勁,這位毛舉人和王舉人一樣,以前是看不上我和破廟那些人的,還經常給我們使一些不大不小的絆子,他要是想請教學問,為什麼不去找王舉人,畢竟他們的關係一向好,而王舉人的學問也不錯,我們是同鄉,我知道王舉人的學識很不錯,而他們一群人也信服他,不該放著王舉人而找我的。”

“於是我細細看過那些題目,然後發現了不對勁。進京城後,桑譚給我們送來了一些資料,有此次主考官的文章,和他以往出的題目,我發現那張試卷的風格和主考官如出一轍。如果我沒發覺不對,還以為是那位大儒根據主考官的風格模仿出的題,可今天和同窗好友交談後才知道,主考官喜歡務實的風格,而那位大儒的文風就華彩多了,兩人不說完全看不順眼,但也不會互相模仿。至少,如果那張試卷真的是大儒出的,絕對不會是這個風格。”

“由此我想到了舞弊,就質問了毛舉人,並威脅他不說實話,就不會把寫好的答應給他。他可能是急了,一再地加錢,我都沒有答應,他逼不得已才透露了實情,說題目是從一內侍那裡買的,花了整整一萬兩銀子。我當下大驚,於是等王舉人回來,就借口他用光了熱水,不依不饒地鬨出來,想要讓郡主知道。”

說完梁舉人低下頭,不敢看桑語,畢竟那位毛舉人好像是桑家某個外親。

不過桑語倒不覺得有什麼,而是想著,今天真是線索大放送,以前一點風聲都沒有,可今天走到哪都和舞弊有關,也是沒誰了。

“那除了他,你還知道其他人嗎?”康王詢問道。

梁舉人搖搖頭,“毛舉人是瞞著他們的,但我不確定。”

“試卷帶來了嗎?”

“沒有,被毛舉人搶回去了,不過我都記得。”

康王沉思了一會兒,直接道,“你就留在康王府,等下我讓管家給你安排個院子,你把題目都默下來,交給管家,然後什麼都不用管了,靜心學習去。”

梁舉人點點頭,被管家帶了下去。

康王轉頭看桑語,“這事還需要郡主配合。”

“王爺您說,需要我做什麼?”桑語點點頭,答應下來。

“以你族人的名義,給住在桑宅的那些人下個帖子,邀請他們到彙賢居一聚,理由就是給他們講解此次科考的忌諱,他們一定會來的。”康王道。

“好的,隻是毛舉人會來嗎?”他自己舞弊的事暴露了,梁舉人又是被趙管家請走的,難道他不會心虛?

“無事,接到你的消息,我已經派人暗中把他們監視起來了,不來更好,說不定能讓他狗急跳牆去找和他接頭的人。”瑞王道。

桑語眨巴著眼,對著瑞王豎起了大拇指,太機智了有沒有,反應迅速啊!

瑞王也覺得桑語很是聰慧,從梁舉人的異常行為第一時間想到了舞弊,然後果斷帶來了康王府,還記得他瑞王是個病人。

兩人在這裡對視,互相欣賞著對方,而康王毫不猶豫地打斷,壓根沒覺得他們之間的氣氛有什麼不對。

“牛桐那邊已經審問清楚了,他卻是一無所知,隻是喝花酒的時候,聽到隔壁有人提到舞弊兩個字,就心動了,想要騙點錢。我讓人去查了當時有誰在隔壁,得到的消息是一個大內侍衛,但具體是誰,伺候的姑娘不認得,是初次去玩的。”

這就很蹊蹺了,大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