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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她的異樣,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然後雙手作揖行禮,“康王叔。”

桑語一愣,原來這就是康王,她也忙跟著行禮,“見過康王。”

康王從聲音裡確定了是瑞王沒錯,淡淡地點頭,對瑞王能站起來還出現在這裡,完全不好奇,隻道,“要走?”

“是的,”瑞王含笑,“康王府一向不耐煩這樣的場合,今天怎麼過來了?”

康王並不隱瞞,“牢裡抓了一個人,審問過後從他嘴裡知道了一點消息,我過來看看他話裡的人是不是確有其人。”

瑞王點點頭,打算告辭,雖然以他的身份,這些不算秘密,想知道就可以知道。

但他一向信任康王,知道無論發生什麼,他都會妥善處理,也就不摻和了,更何況他剛剛也發現了一件不得了的大事呢。

然而康王卻好似想到了什麼,出口攔住了他們的腳步,“你們率先離開,是發現了什麼?”

瑞王頓了頓,決定實話實說,把剛剛的經曆,和他的猜想都說了一遍。

康王的臉色越發陰沉,“這事是真的。”

“怎麼說?”瑞王也嚴肅起來。

“趙三是因為偷盜進監獄的,偷的東西不算名貴,但主人家卻花錢打點,要求最嚴苛的夾刑,這是懲罰偷盜最重的刑罰沒錯,但一般用上了這個,幾乎是九死一生。這家人是要他死的,牢裡那些人是什麼德行你也知道,隻要不是犯了不可饒恕的大錯,他們都願意給予方便,隨便撈一些油水,這不算大事,我向來不管。沒想到趙三身無分文,也無親無故,為了活命,他主動提起了一個消息。他偷東西的時候,潛入主人的書房,無意中聽到了舞弊這兩個字。”康王解釋道。

“我派人去查看了那個院子,已經人去樓空,也查問了院子的原主人,是登記在一商戶名下,但那商人常年不在京城,這院子是他偶爾過來的時候臨時落腳點,裡麵隻有一老漢照看。聽鄰居說,這老漢會瞞著主人把房子偷偷租出去,這次是租給了一個外地的舉人,具體是哪裡來的,叫什麼不知道。現在舉人離開了,院子收拾得乾乾淨淨,什麼都沒留下,老漢也消失了。”

“那是誰打點牢獄,讓他們對趙三用重刑的?”瑞王問道。

康王搖搖頭,“說是一個老漢,描述和看院子的那個是同一人。”

也就是說,現在線索斷了。

“那您出現在這裡,是想要看看那個舉人是否會出現在詩會上?”瑞王詢問道。

“沒錯,根據趙三的描述,那舉人臉上應該一顆痣,就在左眼眼尾的地方。”康王道。

這可不算高明,不說那舉人會不會來參加,即便來了,這次詩會人數眾多,想看清楚所有人是不可能的。

其實在科舉的時候查驗,是最方便的,但那會兒就已經晚了,要是真的有舞弊,估計很多人都得到了答案。

而如果那帶痣的舉人真的是這屆考生的話,他也不可能認識其他得到答案的人。

也就是說,這次考試白考了,對新帝的威望也是一個沉重的打擊。

還有另外一個方法,那就是現在去稟告新帝,讓換掉現在已經擬好的題目,加班加點的話,三天時間完全來得及加印另外一批試卷。

但這樣一來,就可能讓幕後之人逃掉,畢竟能進行舞弊的人,顯然位高權重,不然他哪裡拿到題目?

這人一定是權臣,或者帝王身邊的人,隻要帝王有動作,他很快就能反應過來,然後壓著不讓那個有痣的舉人考試,就萬事大吉了。

瑞王眼裡容不得沙子,康王更是,所以兩人商量著,要怎麼在考試前,揪住狐狸尾巴。

就在這時,被派去跟蹤的小廝回來了。

“啟稟主子,已經查清楚了那人的身份,是繕國公牛家旁支庶子牛桐,他父親任五品侍郎,有三個嫡子和五個庶子,他是其中一位。奴才一路跟著他去了牛府,他似乎被嚇到了,回府後就把自己關在了屋子裡,一直沒出門。”小廝低聲彙報。

瑞王和康王對視一眼,知道這家夥絕對不是舞弊案的主謀,一個勳貴家出來的紈絝子弟,又是旁支庶子,絕對沒有任何地位。

但他真可能意外聽到了什麼消息,這才膽大包天弄了一份假答案出來騙銀子。

瑞王直接吩咐道,“讓人把他偷偷騙出來,不要惹人注意,然後打暈了送到……”

“送到我府上去。”康王接口,“這事我來查,你還在養病呢。”

“好吧,”瑞王妥協,這樣確實更妥當。

之後瑞王就帶著桑語離開了,這次沒發生什麼意外,他們順利回到了郡主府。

瑞王本想帶桑語去園子的,不過桑語考慮到府裡的桑家族人,想和他們透透氣。

雖然不能和他們多說什麼,但讓他們彆出門,老實待在府裡還是可以的,免得受了牽連。

瑞王點頭答應了,並沒有說什麼這事很機密,最好怎樣怎樣,他相信桑語有分寸。

下了馬車,目送著瑞王離開,桑語一回到府裡,還沒來得及去族兄他們的院子,就聽到了趙管家過來稟報。

“發生了何事?”桑語看他一臉著急,顯然是有大事。

趙管家的臉色確實很不好,隱隱還帶著不耐,不過他的聲音依然四平八穩,聽不出任何情緒。

“郡主,桑家老宅有下人過來彙報,說是那邊鬨起來了。您之前吩咐過,沒有重要的事,不要打擾譚少爺他們學習,老奴就沒知會他們,等您回來再處理。”

桑語微微皺眉,“問清楚是什麼事了嗎?”考試沒幾天了,他們之前不是還好好的,現在在鬨什麼?

“回郡主,打聽清楚了,是那位譚少爺帶回來的梁舉人,因為不滿王舉人老是搶他的東西,就吵了起來。”趙管家給桑語細細地解釋。

“您之前不是安排了下人定時送吃食和炭火過去嘛,還安排了幾個下人在那邊照顧學子們的起居。可是王舉人等人看不上梁舉人和破廟裡帶回來的三位,平日裡廚娘做好了飯食,都得他們先挑,廚房準備的熱水也得他們先用。之前王舉人他們都忍了,一心在看書,可今天不知道怎麼回事,熱水就被用完了。昨晚梁舉人特意強調,今天會請一位同窗過來,需要一壺熱茶,廚房也給準備了,可等梁舉人的朋友到了,廚房乾乾淨淨,什麼也沒有,甚至冷水都沒了。那邊院子裡的水,都要去街尾的井裡挑,那個時間點,正好是附近的婦人在井邊打水洗衣服洗菜的時候,梁舉人不好意思去,因此等同窗都走了,茶水也沒備上。”

“下人呢?我不說了,無論如何都需要有一個人留守?”桑語微微皺眉。

留下人在那,既然照顧那些人的起居,反正人都已經住進來了,何妨照顧好點,也能多獲得更多的好感。

同時也是防備他們鬨出什麼事,當初知道譚族兄還請了住在破廟的同窗,她就知道可能會有矛盾。

畢竟原先桑家的親朋好友,即便不是個個有錢到能在京城購買院子,那也不會貧困到去住破廟,住客棧的錢還是有的。

隻不過客棧裡魚龍混雜,吵吵嚷嚷的也妨礙學習,知道桑家有院子,離貢院還近,就請了他們幫忙。

一方是真的很窮,而另一方至少是不缺吃穿,兩方人住到一起,難免有摩攃,那院子又不大,僅僅一個二進院。

因此她特意讓趙管家派了下人過去照看,解決他們衣食住行的問題,這樣隻要他們把心思放在書本上,短期內也不會鬨出摩攃。

誰想到,這都快考試了,居然還鬨出事了。

桑語揉揉額頭,今天真是一出接著一出。

趙管家低下頭,這也是他辦事不力,派出去的人不醒事,“都被王舉人他們支出去了。”

“也就是說,他們是故意的?故意在知道梁舉人有客人的時候,把下人都支走,然後把廚房的水用光?”桑語挑眉。

“是的。”

“嗬,”桑語都無語了,還是熊孩子嗎?都要考試了,做這些小動作有意思嗎?

“那麼我猜,這事不是一次兩次了,之前梁舉人他們肯定忍下了,為什麼這時候鬨出來?”

梁舉人他們能住在郊外的破廟,顯然是性格堅毅的人,所謂窮秀才富舉人,中舉後他們就能得到一些供奉,不可能真的窮到隻能住破廟。⊥思⊥兔⊥網⊥

除非他們並沒有接受那些富人的好處,或者拿了一些然後錢用作其他地方了。

不管拿去做什麼了吧,他們敢大剌剌在京城這地界展現自己的窮困,而不是敏銳的害怕其他人異樣的眼神,就說明他們心裡有一杆秤。

這樣的人,王舉人他們的行為也都是小事,之前忍了,現在就更不可能忍不下去,除非有讓他們無法忍受的事發生了。

趙管家愣了愣,他還真沒想到有這回事。

桑語看了看天色,“這樣,你親自去一趟,詢問清楚,如果理由恰當的話,我可以另外給他們提供住處。”

趙管家立刻皺眉,“郡主,這個不行,雖然府裡的空院子還有很多,但您和他們非親非故的,恐會惹來非議。”

“我說的不是這裡,”桑語笑笑,“你忘了,之前從內廷分配來了幾個店鋪,我記得其中有兩個是帶院子的,不拘哪個,把他們安排進去住幾天就是了。”

趙管家恍然,“是,郡主!”

解決了這件事,桑語先去了桑譚的院子,隱晦地提到了舞弊,讓他們這幾天就不要出去了,免得受到牽連。

桑譚嚇了一跳,忙鄭重其事的道謝,“郡主放心,我會警告他們的。”

桑語點頭,沒有和他們多說,回去後換了身衣服,然後在心裡琢磨這次的舞弊案。

怎麼想她都覺得詭異,難道那些人真的不怕嗎?

剛剛死了那麼多人,他們就敢頂風作案了,是一點教訓都沒記住啊。

雖然這事怎麼想都覺得違和,但現在線索太少,桑語也無法猜測事情的發展。

而且離科舉隻有四天了,也不知道瑞王和康王來不來得及。

琢磨來琢磨去,她都沒有頭緒,桑語決定不想了,反正不乾自己的事。

她才剛這麼想呢,趙管家就給她帶來了一個驚天消息,這事還真的可能牽扯上她!

桑語:……

“說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桑語語氣嚴厲的道。

“郡主,梁舉人不肯說,隻道請您舉薦給瑞王,這是關係到桑家族人前途的大事,請您無論如何都要重視。”趙管家搖搖頭。

他剛剛盤問了很久,梁舉人就是死鴨子嘴硬,什麼都不肯透露。

另外他還鬨著一定要搬出去,無論他怎麼勸都不答應,寧願去住破廟,也不願意留下。

趙管家覺得事情可能真的有點嚴重,這才過來彙報。

桑語心裡一咯噔,不會吧?不會又是和科舉舞弊有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