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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衣也顯得空空蕩蕩。

唯一的亮色是那極致鮮豔的唇,紅得幾乎要滴血, 這是不正常的, 病態的, 可在那如玉般俊美溫潤的臉上,卻帶出了動人的緋色, 讓人忍不住咽口水。

他依靠著躺椅, 手裡不是書卷, 而是賬冊,微微蹙起的眉頭下,是琉璃般淡漠的瞳孔。

可能是因為沒有外人在場, 他卸去了那偽裝到骨子裡的溫潤,淡漠, 蒼涼, 以及無所著落的空蕩襲滿全身, 就好似一片羽毛隨風飄零, 沒有歸途。

桑語的心狠狠抽[dòng]了一下,不知名的酸軟在%e8%83%b8腔中化開,影響了她的思維,也觸動了那絲絲縷縷的情弦。

桑語不否認,自己是個顏控,但現代社會待久了,美男已經見了很多,尤其是娛樂圈,各種款式的帥哥層出不窮。

可隻有這一刻,她突然有了一股子衝動,想要得到他。

桑語頓住腳步,狠狠閉了閉眼。

桑語,你想什麼呢,這可是瑞王!

你們的身份差了十萬八千裡,不能因為人家好看,極致的好看,就給自己找這個大的麻煩吧?

該死的,那是真的好看!

桑語懊惱地用手捂住臉,覺得自己沒救了。

之前不是還挺清醒的嗎?有地位有錢,然後找個身份差,也沒能耐,隻要好看的男人。

這樣她能掌控住,也不用麵對其他的麻煩,怎麼偏偏這會兒控製不住自己的心呢。

……啊啊啊!

桑語在心裡崩潰大叫,完了她正打算重新給自己築上防線,美男千千萬,不必糾結這一個。

然後就聽到了溫潤暗含虛弱的嗓音,“桑小姐,你怎麼來了?”

桑語放開手,乾笑著麵對瑞王。

此時的瑞王已經坐直,麵上重新戴上了溫和的假麵,身體也板正優雅,好像自己從來沒虛弱過,也從不曾像之前那麼無力。

好的,這是把自己當外人了。

桑語心裡吐槽,卻又一次淪陷。

如果沒看到他剛剛破碎虛弱的樣子,或許她還能把瑞王當成這個虛假卻有距離感的男人。

可偏偏她看到了,心一點點糾起來,不疼,就是悶悶的。

好吧,桑語第一次知道,原來自己內心是個大女人,喜歡病弱的,柔弱的,美男……

或許……她內心深處還盼望著去拯救這個美男呢……

呸,什麼狗血劇情。

桑語在心裡鄙視自己,麵上卻一派大方,同樣帶上溫和的笑,“聽劉公公說,王爺最近生病了,我過來看看。”

瑞王表情不變,眉毛都沒動一下,“我這是老毛病了,沒有大礙,多謝桑小姐費心。”

這話……怎麼聽怎麼像趕人呢。

桑語頓了頓,若無其事道,“是挺費心的,我絞儘腦汁做了吃的喝的,倒是把家裡兩個熊孩子養得健壯,偏對瑞王一點用都沒有,可不叫我操心嘛。”

瑞王渾身一僵,淺色的眸子裡閃爍著說不清是什麼的情緒,握著賬本的手用力,把紙捏得都變形了。

他筆直的身體顫了顫,隨即像是逃避一般,轉過去咳嗽了一聲。

這就像連鎖反應,撕心裂肺的咳嗽破喉而出,瑞王咳得彎下腰去,一改剛剛的淡定從容,虛弱而狼狽。

桑語疾走幾步,快速而用力地按壓他背上某幾個%e7%a9%b4位,直到咳嗽聲漸漸平息,這才放開了手。

這是兩人才注意到,他們的姿勢太親密了,瑞王坐著,桑語一手扶住他的前麵,一手在他背上操作,就好像把他整個人抱在懷裡。

剛剛驚天動地的咳嗽占據了瑞王所有感官,現在回過神來,頓時僵得不敢動彈。

桑語也是心潮澎湃,臉頰都紅了。尷尬地放開手,想說點什麼緩解這奇怪的氣氛。

然後就看到了瑞王紅得滴血的耳垂,可憐...可愛……

所以,瑞王也是第一次和女人近距離接觸嗎?

就……有點可愛。

桑語心裡發笑,同時喜悅的心情溢上來,她若無其事地離開瑞王身邊,倒了一杯茶,放到他手上。

瑞王動了動僵硬的手,握緊那杯茶,喝了一口,緩解了喉嚨裡的乾癢,這才溫聲道,“謝謝。”

“我才要說謝謝,謝謝王爺幫我懲治李家。”桑語笑意盈盈道。

瑞王不自在的轉過臉,“是他們自己辦事不力,與我無關。”

“真的嗎?”桑語語氣裡帶上了遺憾和一絲絲落寞,“我還以為王爺是看到我受欺負,特意幫我的,看來是我自作多情了。”

瑞王一頓,有話幾乎要脫口而出了,不過最終忍住了,淡淡的道,“桑小姐不必多慮,我把你帶上京,本也不該看你受欺負。”

口是心非!

桑語在心裡下定義,然後又忍不住試探了一下,“李家倒沒什麼,隻那做法惡心人了點。我怕的是西平郡王府,他們有權勢有地位,爵位還比我高,我一個孤女實在怕他們耍手段。”

“他們不敢!”瑞王的語氣冷下來,眼中還帶著淡淡的殺意。

桑語心裡好笑,麵上卻擔憂道,“真的嗎?西平郡王府看起來富貴至極的模樣,哎,我之前擔心孩子,衝動了點,想要逼郡王府道歉。我早該想到的,我是那個牌麵上的人啊,不過西平郡王還算公道,真的把那個帶頭的小廝趕走了。即便他還有一個剩下郡王庶女的姐姐,也沒有讓郡王府徇私。”

說完桑語忍不住吐吐舌頭,天哪,這茶言茶語的,連她自己都受不了。

可這會兒為了勾男人,她居然真的說出來了。

桑語渾身抖了一下,然後忙搓搓手背,恢複原樣。

然她不知道的是,瑞王雖然轉過身去,但眼角餘光一直跟著她,把她這幅作態看得一清二楚。

瑞王的眼底閃過一抹笑意,麵上則不顯,配合的道,“你放心,有我在,西平郡王府必定給你一個交代。”

“這……不好吧?以勢壓人終歸不妥。”桑語故作遲疑的道。

她覺得這一刻的自己像極了反派,或者魅上的妖妃。

而那個被她魅惑的對象,明明什麼都知道,卻好似真的被蠱惑了般,“是他們以勢壓人才對,我是教他們規矩。”

桑語差點噗呲笑出聲,不行了,這出戲她演不下去,圓了一句立刻轉回了主題,“我聽說西平郡王府之所以那麼富貴,是因為他們參與了茶葉買賣和海貿。”

“沒錯,西平郡王的老家就在福建,和現在的茶商胡家有千絲萬縷的關係。在西平郡王府權勢滔天的時候,他們就掌握了福建大半茶葉生意。後來他們又拉了一些權貴入夥,這才達成了如今的規模。至於十三行那裡,西平郡王府一直有與之聯姻,上一任縣主就嫁給了廣州當地的地頭蛇肖家家主,這家人在十三行極有勢力,裡麵的管事有一半是他們家人或者和他們有關係。”說起正經事,瑞王就自在多了,清醒冷靜下來後,默默往後退了一步,保持了一貫的距離。

桑語斜眼看到他的動作,沒說什麼,這男人屬兔子的,你蹦一下,他跳三下。

今天已經逗得夠多了,再來估計又該躲著她了,於是她正經起來,“你怎麼知道得這麼詳細?”

聽他把入夥的權貴和十三行的管事都細數了一遍,背後錯綜複雜的關係,他全都摸清楚了。

“因為良種的事,皇上打算開海禁,十三行是助力,也是阻撓。”瑞王簡單地解釋了一下。

桑語點點頭,思考了一會兒,問道,“那麼胡家和肖家你們是怎麼想的,拉攏還是打壓?”〓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瑞王看了她一眼,低下頭假裝翻賬本,“沒有拉攏的必要。”

也就是打壓了,隻不過,桑語好奇看向瑞王,這其中有幾分是因為自己?

可能是她的目光過於熱切,瑞王頓了一下,才乾巴巴道,“西平郡王府的事,你不必憂心,我會處理。”

說完他又快速加了一句,“天色很晚了,你先回去吧。有消息了,我會讓劉公公告知你。”

“啊?”桑語抬頭看看天,太陽高懸,離落山還有一兩個時辰呢。

她笑了一下,故意拖著不走,“我不是為這事來的。”

“什麼?”瑞王一愣,抬起頭來看她。

可能是因為剛剛咳嗽的原因,也或許是因為心緒的變化,此時瑞王的臉色多了一絲血色,整個人也真實了一點。

“我是想請瑞王來觀禮的,我和族叔商量好了,把七房失去父親,母親改嫁的兩個孩子,過繼到我父親的名下,以後繼承我桑家的家產。”桑語手背在後麵,笑語盈盈道。

“為什麼要這樣做?”瑞王微微皺眉,“那些以後可以等你的嫁妝。你雖然有縣主的爵位,但這個並不能傳給下一代,那麼嫁妝就是你的底氣。嫁妝越多,你可選擇的範圍就越多。”

瑞王越說語氣越急促,想是真的為桑語著急。

桑語心情沒受影響,悠然地坐到他對麵,還順手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拿到手裡把玩,“嫁人?我其實不想。”

“什麼?哪有女子不嫁人的。”瑞王不解。

“哪有女子一定要嫁人的?”桑語反駁。

“可是……”

“你看,宮裡那麼多宮女女官,即便不嫁人也過得很好,還有那些清修的女道士,女夫子們,日子清閒又自在。尼姑我就不說了,我吃不了那份苦。但過個幾年,等那兩個孩子能頂門立戶了,我就去道觀出個家,我有錢有地位,以後想怎麼生活怎麼生活。”桑語慢悠悠的道。

“她們是條件不允許。”瑞王認真打量著桑語,不明白她為什麼會有這種想法。

“我也是啊,我是性格不允許。”桑語斬釘截鐵的道。

“性格……”瑞王無語。

“嫁人有什麼好的,既要孝順公婆,打理家業,還要給丈夫納妾,照管庶子庶女,做得有一點不好,就有人給你指手畫腳。這也就是算了,還得生孩子,那多痛啊,生一個還不行,得越多越好,簡直不是人過的日子。你說我這是圖什麼?”

“彆人嫁漢吃飯,我需要嗎?我的錢和縣主的爵位,把我一生的花銷都包了,那最後剩下的,也就是找人生個孩子了。可我怕痛啊,也怕死,這可是鬼門關走一遭,就我這身子骨,原就是傷了根了,要是出個意外,我多虧啊。”桑語笑著說出在這個時代算是驚世駭俗的話。

偏偏瑞王越聽眼前越亮,他頓了頓,假裝不經意的詢問道,“一個人會很孤單吧。”

“所以我會找個人陪我,身份最好很低,隻能依附於我,但長得好看。”沒錯,這就是桑語之前的打算,可誰讓她現在被美□□惑了呢。

桑語之前隱隱就有感覺,瑞王對自己不是無心,而是很有心才對。

可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他一直在逃避。

桑語想過是不是他得聯姻,可想想又不對,就他的身份,已經榮寵至極,也封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