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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姓死亡無數,皇帝就忍不住激蕩的心情。

瑞王拿出了厚厚一疊紙,“這是我派人去西北各地查出來的。”

他一定調查了三個省份一千多戶百姓的土地,有種半畝地的,有種一分地的,也有一些是隱田,偷偷種在了山腳旮旯裡。

人選是隨機選擇的,種得最多的也不過是兩畝地,但無一例外,產量都很驚人。

那個種了兩畝地的人家,家裡有十幾口人,光青壯就有十人,但家裡的田隻有兩畝地。

他們偷偷在山裡,這裡一分那裡幾分地種,開出了一塊塊土豆地,總麵積差不多兩畝,收土豆五千多斤。

而從這戶人家打聽來的消息,他們從十幾年前就拿土豆當主食了,這也是為什麼他們家裡地這麼少,還養活了十幾口人。

七個兒子三個閨女,一個不少地全養大了。

除此之外,其他被調查的人家,也差不多都是這樣,因為家裡窮,怕吃不飽,會種一點土豆,彆的糧食就用來交稅,而產量高的土豆,用作一家人一年的糧食。

那些百姓因為要交稅的緣故,隻能種一點點土豆,所以形不成規模,也就沒引起上麵官員的注意。

可如果朝廷願意把糧稅改成收土豆,相信那些百姓們很樂意全部種上土豆。

“不行,雖然產量高,但你上麵也說了,儲存不易,會比五穀更艱難一點。”皇帝激動過後,立刻抓住了重點。

土豆要保存得好,才能放一年,但這也就是極限了,再久就會腐壞了。

而且發芽的土豆還有毒,這個是不能作為稅糧的,不好保存。

“是這樣不錯,但這個可以作為軍需糧。”西北邊陲那一大片地方,駐紮了許多軍隊,為了防止北邊來的騎兵突襲,他們建立了大量的土堡。

而這些土堡堅固耐用的同時,還有一個效果,那就是陰涼乾燥,是適合儲存土豆的好地方。

官府隻要計算好,每年收多少土豆,一部分運送到邊疆,交給邊軍手裡,一部分磨成粉,也能保存很久。

而這些,是給北邊的百姓減少負擔了,畢竟土豆的產量大,如果還能用於一部分抵消稅糧,那他們自己留下的會更多,日子也會更寬裕。

皇上背著手走來走去,“產量大這是個好處,我會交給朝臣,讓他們仔細商議。你這個建議,利用西北大片無人的地區種植這個,看著是不錯,無本的買賣,但到哪裡去弄人?”

種糧食也需要大量的人口,在沒有實現機械化的古代,除了大量的人,沒彆的法子。

而麻煩的是,這些地方一般是乾旱少雨,水資源不足,人多了也會渴死。

所以移民也不可取,到頭來,土豆隻能改善百姓的生活,並不能解決根本問題。

根本問題是,周朝疆域遼闊,從南到北,從東到西,每年都有某個地方發生災難,雖然朝廷有太平倉,但倉庫的糧食也不是能隨意調動的。

再加上貪腐,甚至都不能保障太平倉裡的糧食是滿的。

地域遼闊的邊疆,也需要大量的士兵鎮守,而這些士兵每年也會消費糧食。

土豆,並不能作為這樣能存儲的糧食存在。

瑞王早就預料到了,於是拿出了另外兩種措施,一是怎麼解決西北地廣人稀,以及人多了用水的問題。

首先這一點比較困難,那就解決怎麼在人力有限的情況下,最大限度地開發土地種植麵積。

這個桑語在信上有提到一點,那就是發展好用的農具。

其實,在農具的改良上,並不像現在表現出來的,隻是簡單的鋤頭,犁耙。

皇家的能工巧匠們,還能製作出更省事的東西。

每年皇帝和皇後都要舉行農桑儀式,兩位尊貴的帝王和國母,當著眾人的麵,親自下場耕種和紡織。

並且他們還做得有模有樣,真以為這是皇上皇後會呢。

其實不是,是那種耕種機已經把最難的部分完成了,而皇帝隻是稍微動動手,做做樣子就好了。

皇後那邊也一樣,織機自己就能完成了,有沒有皇後那雙手,都能完美織出一匹布來。

這樣的技術,和現在的機器有異曲同工之妙,可為什麼隻皇家有,百姓完全不知道呢?

很簡單,這樣的東西絕對不能推廣。

封建時代下的王朝,其實是農民組成起來的社會,如果說有九成的農民,剩下的一成是商人,地主,讀書人,匠人等等也不足為奇。

因為這個社會就是這樣的,農民才是主體。

如果把那麼好用的機器推廣了,不是為農民減輕負擔了,恰恰相反,是會摧毀他們。

機器出來,首先購買的就是地主,然後大量的佃農失去收入來源,變成不穩定因素。他們吃不上飯就會鬨事。

其次是有土地的農民,因為有了機器,地主雇傭人手的成本一再降低,利潤更高,那麼他們就會購買更多的土地。

這個時代農民雖然是主體,但他們卻是實際意義上上的最底層,誰都能踩一腳。

有功名的讀書人,有資本的地主,甚至是有手藝的匠人,最後所有的農民都將失去他們的土地,天下大亂。

織機也是一樣,有更好用的,但民間廣為流傳的,還是那種笨拙的,織一匹布需要用上好幾天的,甚至需要織布的人心靈手巧才能完成。

原因很簡單,對於普通的農戶來說,織布也是一項重要的收入來源,幾乎和種地一樣重要。

如果說百姓家裡吃飯靠種田,那穿衣和日常的油鹽醬醋,就得靠織布。

如果織機什麼都能搞定了,還又快又好,那百姓家裡就失去了一半進項,日子艱難。

這還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當資本發現了織機,就會促使原本的糧食地,變成桑蠶地,糧食會減少,社會更加動蕩。

所以即便皇家有非常好用的工具,卻不能拿出來,甚至都不能叫人知道。

每年皇帝播種收割的機器,以及皇後織布的機器,都會在農桑儀式結束後,直接毀掉,第二年再造。

現在瑞王要的,就是打量製作這些機器,運到西北去,讓少量的人,最大化的耕種土地。

有了這些機器,耕種的人要輕鬆很多,那一個人負責十來畝地都不是問題。

這樣一來,其實也不用把百姓移民過去,士兵直接上好了。

這個年代的士兵本來就分兩種,一種是長年駐守邊疆的,除了守衛邊疆,就是日常訓練。

而另外一種則是兵農合一,戰時他們奔赴戰場,平時則屯田。

瑞王現在讓他們去種土豆,和以前種五穀沒什麼區彆,隻是換了一個地方而已。

皇帝想了想,覺得這個法子可行,士兵種出來的,直接供給他們自己,或者其他軍營的士兵,“那麼剩下的呢?”

那麼大片的土地,種出來的不可能全部吃完,又無法保持。

“販賣到北邊去。”瑞王道。

“不行!”皇帝騰得一下站起來,“你這是資敵。”

“不,我這是養豕。”瑞王冷靜的道。

皇帝神情一窒,這說話,也太粗魯了。

“北狄之所以南下,是為了搶劫,糧食,人口,鹽鐵都是他們的目標。但最重要的還是糧食,他們吃不飽這才一次次的進犯中原。作為遊牧民族,他們的糧食來源有限,再加上北邊氣候惡劣,尤其是冬季,生存更加艱難,這讓他們更加彪悍沒錯。可如果生存不艱難了呢?他們隻要肯賣自己的牛羊馬匹,肯進山打獵,肯采摘那些珍貴的藥材,就能換來一年的糧食,那麼他們何必拚命呢?”

“土豆與我們而言不值錢,可以換給他們,大量的換,但北邊那樣的氣候,土豆能保存多久,對於遊牧的人又有多困難?他們得帶著糧食東奔西跑,尋找鮮草和水源,所以帶一年的就已經足夠了。他們不會多存,也存不住。剩下的物資,就會換成彆的,鹽和布匹,茶葉。”

“一年年,隻要他們一次次能換到東西,活的越來越好,又何必上馬打仗呢,躲在帳篷裡享受碳火久了,馬匹上的嚴寒還受得住嗎?”の思の兔の網の文の檔の共の享の與の在の線の閱の讀の

之前閒聊的時候,桑語曾提到過一個有傷天和的法子,那就是讓草原人養兔子,他們收購兔毛。

兔子多了,會積攢羊生存的空間,尤其兔子是連著草根一起吃的,還喜歡大洞,最後的結果可能變成草原上兔子泛濫,已經養不起羊了。

當時兩人隻是說笑,閒扯到那裡,這種不留後路的法子,實在不是明智之舉。

可換句話說,這方式也不是不可行,瑞王絕對換一個更加溫和的方式,養兔子不行,養豚還是可以的。

隻要花些時間,一點點抹去那些人的血性,未來也就不用擔心北方了。

正好,這土豆的種植,也有了去向。

皇帝聽完,忍不住握緊手掌,要做成這件事,得百十年功夫。

他須得選一個好繼承人,不然朝令夕改,沒什麼用。

他忍不住看了瑞王一眼,總覺得瑞王話裡有話,有偏向某個皇子的嫌疑。

第二十九章 紅樓29

瑞王很清楚, 皇帝是在懷疑他,他坦然的道,“我的身子, 不可能有子嗣, 即便過繼了,那也不是我的血脈。給他留一個王位, 換他在我死後祭祀就夠了, 剩下的我何必多事。”

這話幾乎是在明晃晃地告訴皇帝,他沒必要投靠哪個皇子。

誰當皇帝於他來說,都是一樣的,畢竟他身體不好,能活幾年都是未知數,而即便能活到來, 也不可能有自己的子嗣, 何必折騰呢。

皇帝喉頭一哽, 想到了太子。

太子有子嗣,沒有嫡子, 但也有三個庶子, 還有嫡女和庶女。

但太子並不在乎, 一心在死前肅清朝堂,這是身為太子的公心。

而瑞王和太子其實一樣,瑞王還更慘一點, 也許他能活得久一點,但他注定沒有血脈傳承, 那做得再多也失去了意義。

也就是說, 他現在做的一切, 也都基於公心, 是為了大周江山計。

皇帝忍不住眼眶溼潤,“你呀你呀,和太子一樣惹人心疼。”

“我不需要,”瑞王淡淡地道,末了加了一句,“皇伯父。”

也就是這句伯父,叫皇帝心裡破防,認認真真考慮起瑞王的建議來。“你說得不錯,這件事我會讓人著手辦理,你身體不好,就負責監督好了。要是有哪個膽敢不儘心的,我賜你生殺大權。”

“嗯,”瑞王隨意應了一聲,皇家監察百官的暗衛都在他手裡,隻要他願意關注,那些不合心的官員,分分鐘鐘換掉。

皇帝這個權利,也不過是讓他行事更方便而已。

沒在這上麵多糾纏,瑞王提到了另外一件事,“當糧食增多後,就會變得廉價,百姓們吃飽之後,自然追求更多的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