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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願意撫養兩個孩子的。他們都不願意,族裡能接受啊?”

在她看來,宗族都是那些回事,吃絕戶財的常有,欺負寡婦人家的更是場景,免費幫族裡養孩子的,那幾乎沒可能。

“你到時候啊,就說放棄桑廬那些家產,反正也沒幾個錢,等你嫁入王府,那點子還不夠你一身新衣裳的。就拿那些當誘餌,讓他們爭去,這樣就沒人和你搶孩子了,搶去乾嘛,自己花錢養嗎?沒人是傻瓜。”

李夫人說得振振有詞,語氣裡的堅定讓李六娘也放下心來。

等到桑語桑度帶著兩個孩子,跨入這富貴窩,看到的就是這情形。

李家長和李夫人打扮富貴,一身的金銀玉器,而李六娘陪在一邊,一身素白的衣裙,顯得整個人柔弱極了。

當然不看她臉色塗脂抹粉的話,還以為她是在認真守孝呢。

相比之下,桑語穿著淺青色素裙,頭戴珍珠發飾,就顯得那麼不起眼了。

不過在場的人當中,她身份最高,縣主品級是可以讓她見一品大員不用行禮的。

李家主和李夫人隻是掛名皇商,身上沒有品級,見到桑語自然要行禮。

桑語在此之前並不知道桑家和李家還有親,完全沒關注過這家人,現在也不過是送孩子來而已,笑著扶他們起身。

看在孩子的麵上,桑語把自己放在晚輩的位置,見禮過後,就讓桑度上座,和李家主交談。

桑度也不是來找茬的,也沒有和皇商家多牽扯的意思,直接介紹了兩個孩子,然後讓他們去母親身邊。

誠哥兒牽著弟弟,乖乖巧巧地給外祖父母行禮,然後噠噠地跑到李六娘麵前,甜甜的道,“娘。”

“誒,”李六娘眼眶泛紅,神情激動,“好孩子,娘可想你們了,這半年在叔伯家可乖?”

“娘,我們乖,哥哥,上學了。”諺哥兒才三歲,已經有了自己的思維邏輯,但他的語言體係還沒完全形成,因此說話一字一頓,但足以表達想法了。

“是的娘,我已經會背弟子規了,”誠哥兒一臉驕傲,揚著笑看母親,“我還教了弟弟,諺哥兒也會背一點了。”

李六娘的笑容一僵,這兩孩子可真像桑家人,讀書就是他們最重要的事。

這讓她不由地恐慌,她真的能把兩個孩子帶走嗎?

桑語雖為縣主,但畢竟年紀還小,也不願意和李夫人說東說西,就裝作感興趣,看著李六娘和兩個孩子交流。

可李六娘這反應,讓她忍不住眼睛微微一眯。

不對勁,很不對勁!

一般母親聽到兒子這麼乖巧愛讀書,都會很開心的,可剛剛李六娘的神情,居然是恐慌,還夾雜著一絲愧疚,是愧疚吧?

她微微側頭,用眼角餘光觀察起李家主和李夫人,同時留意桑度和他們的對話。

“兩個孩子已經送來了,以後就仰仗李家主和李夫人照顧了,桑家不勝感激,這是族人湊出來的兩千兩銀子,就當兩個孩子日後的嚼用。”桑度道。

李家主有點意外,對桑家來說,兩千兩也不是小數目吧,居然還真的為了兩個沒父親的孩子拿出來了?

不過他沒表麵出現,連連推辭,“這兩孩子也是我的外孫,哪裡能收桑家的銀子,這不是見外嘛,桑兄弟拿回去,萬萬不可。”

“還請李家主收下,養孩子不容易,再說了,我這裡還有一個不情之請。”桑度沒有動那些銀票,直接說明了此行最重要的訴求。

“桑兄弟直接說,但凡我能辦到的,一定全力以赴。”李家主樂嗬嗬地道,以為桑家要接著兩個孩子,求他辦事。

算了,看在六娘即將嫁入王府的份上,他們所求他就一並辦了,也免得他們之後知道,鬨著要回孩子,損了王爺的臉麵。

“是關於兩個孩子進學的事,誠哥兒已經五歲,原本已在族學裡啟蒙,現在沒這個條件,還得請李家主上心,給他們兄弟找個夫子,明年諺哥兒四歲,也該認字了。”桑度道。

李家主撫著胡子的手微微一頓,臉色有點不自然,但還是接口道,“這個桑兄弟放心,找夫子是小事,我一定叫兩個孩子好好讀書的。”

話說西平郡王府也有給府裡的孩子請先生,雖然這麼多年下來,也沒有一個考中秀才的,但王府請的先生,肯定比桑家人好。

“給李家主添麻煩了,孩子的教育是大事,廬兄弟去了,這兩個孩子的未來,我們這些當叔伯的,少不得上心一二。如果兩孩子以後能考中舉人進士,廬兄弟泉下有知,也一定會瞑目的。”桑度笑著寒暄。

“是是是,這是好事。”李家主不知道說什麼,有點心虛,視線都偏移了幾分。

聽到他答應的這麼痛快,桑度心情也不錯,覺得這李家雖然是皇商,但也是和善人家,兩孩子在李家長大,應該也不差。

於是他笑著道,“我這位侄女,是二房疾兄弟的遺孤,疾兄弟曾在揚州任同知,因為一些原因,和獨子遇害沒了,皇恩浩蕩,體恤獨女不易,特恩賜了縣主爵位。如果沒有意外,縣主會常住京城,這孩子從小就好讀書,年紀雖小,學識卻不差。隻遺憾是個女兒身,不能考科舉。我此趟帶著她來,是打算認認門,等以後縣主會代替我們這些叔伯,時常來李府拜訪。京城桑家也就這三個孩子,本該相互照應才對。”

桑度並沒有把希望桑語考教弟弟學問的話說出口,但桑家人重視學問,桑語來了,詢問兩孩子的學問,也是正常的。

李家沒必要阻攔,再說了,桑語可是縣主,李家巴結還來不及呢。

桑度原以為,李家主聽後,會像之前那樣滿口答應,沒想到他居然開始支支吾吾起來,“這個,就不必麻煩桑縣主了,對了,縣主不是還要守孝,哪能為了這點小事折騰。”

桑語眯起眼,覺得這事處處透著古怪。

她先看了眼神猶疑的李家主一眼,再看強裝鎮定的李六娘,突然道,“其實,廬嫂子這麼年輕,又長相貌美,是可以再嫁的,不必在桑家守著。”

李六娘臉色大變,端著茶杯的手不穩,“啪”的一聲,茶杯掉到地上。

這響動驚起了廳堂內所有人,都紛紛向李六娘側目。

桑度是個聰明人,不然桑族長也不會派他來京主持捐糧的大事,看到李六娘這番臉色變化,再想想剛剛桑語的話,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他臉色微沉,順著桑語的話往下說,“我們桑家並不阻止寡婦再嫁,如果廬弟妹有這個想法,也沒關係,但孩子我們得帶回去。”

“不行!他們是我的孩子。”李六娘當即叫道。

這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她已經生了外嫁的心。

桑度麵色變得嚴肅,“既然李氏想要再嫁,那為什麼還要我們把孩子送來?難道是想瞞著我桑家,把孩子帶走?就不說帶著孩子好不好嫁,兩孩子在繼父家,哪裡有自家好?”

他的這句話讓桑語靈光一閃,想起了之前聽到的一些傳聞。

“聽說西平郡王喜歡再嫁的女子,也願意接手繼子繼女,看來李家是要和王府結親了,恭喜貴府攀上了一門好親。”桑語笑%e5%90%9f%e5%90%9f試探。

原本她沒幾分把握,猜測而已,可李家三人的臉上,居然同時露出驚慌,這就說明她猜對了。

桑度深吸一口氣,狠狠放下茶杯,“我桑家的孩子,可不會給彆人當繼子。”

說完他就站起來,一手抱起一個孩子,直接往外走,“李家女要出嫁,我桑家不乾涉,孩子我就帶回去了。”

桑語見此,也站起來,落落大方地告辭,同時在他們心上捅了一刀,“我桑家不是買子求榮的人家。”

李家主臉色一黑,這意思是說李家是賣女求榮的人家了。

桑語直接轉身,是不是的,這不很明顯嗎?

她大踏步跟上桑度,見兩個孩子眼巴巴望著他們親娘,倒是不吵不鬨。

顯然兩個聰慧的孩子,已經明白了什麼,至少桑度難看的臉色,以及行色匆匆的姿態,讓他們不敢喧鬨。

可兩個小家夥已經眼淚汪汪,咬著小手指,嘴裡鼓囊著喊,“娘。”

李六娘聞聲,疾走幾步要追過來,被李夫人喝止,“六娘,你要想清楚!是王府的貴府重要,還是這兩個拖油瓶重要。”

李六娘的腳步頓住,左右搖擺不定,臉色惶惶。

誠哥兒聽懂了,大聲喊了一句,“娘!”◎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諺哥兒不明白,也跟著哥哥喊,“娘!”

然而,李六娘最終停住了腳,沒有追上來。

桑語眼神冷了冷,知道這李六娘是做出了選擇,可憐了兩個孩子,失去父親之後,又要失去母親了。

桑語不覺得寡婦再嫁有什麼不對,可李六娘不是正常的嫁人,而是去給彆人當妾的。

側妃說得好聽,其實就是妾,本身妾生子就低人好幾等。

像紅樓裡的賈環,因為是庶出,彆說和寶玉比了,就是體麵一點的下人都比他有臉。

書裡不止一次,說他舉止猥瑣,頑劣不堪,就連平兒等下人,都可以給他臉色。

誠哥兒和諺哥兒要是真的跟著嫁去西平郡王府,那是比妾生子還不如的,畢竟人家好歹是親生的,他們算什麼,和人家養的阿貓阿狗差不多。

外人說得好聽,西平郡王府對繼子繼女好,那是當貓狗養著的,長大後也成為了世子的管事奴才。

這要是普通老百姓,那攀上西平郡王府,一輩子安安穩穩也使得。

這年頭老百姓生活不易,有些甚至願意賣身為奴,求得主家庇護。

能成為郡王府裡名義上的主子,那也是很多人求都求不來的好事。

但這和桑家無關,桑家是具有風骨的耕讀之家,家裡就是女兒都會好好培養,哪裡會讓兒子去給人當寵物養著。

桑度非常惱怒李家的欺瞞,差一點他們就害了誠哥兒和諺哥兒一輩子。

李六娘那個女人,自己貪慕虛榮就算了,居然還要坑害自己的兒子。

在桑家,隻要兩個孩子讀書努力,未來考中舉人進士,都是有可能的。

給郡王當繼子,嗬,未來成為世子的跑腿奴才嗎?

越想越惱怒,桑度大踏步離開李家,甚至都顧不得跟在後麵的桑語。

這汙濁的空氣,他一刻也忍不了。

桑語沒有在意,快走幾步跟上桑度的腳步,坐上了回去的馬車。

馬車上,誠哥兒強忍著淚水,緊緊握著弟弟的手,顯然他已經意識到了,自己和弟弟被母親拋棄了。

諺哥兒還小,有點被嚇到,茫然四顧,弱弱的道,“度二伯,娘......”

桑度喉頭一哽,“你娘她......要改嫁了。”

“以後就不是我們的娘了,對嗎?”誠哥兒咬著牙道。

自從母親回娘家後,就有那些嘴碎的婆子媳婦到他們兄弟麵前,說他娘要改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