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樣一來,皇帝會派其他人接受消息渠道,也不會過多防備桑謹,桑家能安穩過度下去。

不得不說,在某一方麵看來,桑疾確實是個老狐狸,或者說,他善於揣摩上位者的想法。

隻不過,這一切都建立在兒子桑謹還在的情況下。

現在,桑謹不在了,那麼他這種小心思就做無用功了,甚至還會讓他自己的形象在皇帝麵前變得不清白。

畢竟一個死去的臣子,如果這人一心忠誠自己,並為此而死,皇帝多少還會有幾分感動。

可要這人一肚子小心思,那死了就死了,這樣的臣子多的是,這個沒了,還有下一個。

所以桑語打算把那些錯誤的日期改回來,抹去這一節。

另外,原本她以為幕後之人拿走了多少重要的東西,而桑疾為了抱住桑謹才自殺的。

可現在桑謹都死了,她是不是可以運作一番,直接變成桑疾為了儘忠,放棄了自己的兒子?

幕後之人沒得到想要的東西,惱羞成怒殺害了桑謹?

這於她非常有利,皇帝會因此更願意嘉獎於她,而桑疾也獲得了清白的名聲。

至於幕後之人拿走了前十年的賬本,那些本來就在以前送過給皇帝,上麵有什麼信息,皇帝早就知道,說不定還能借此將計就計呢。

而真正有用的,是她腦海裡近三年的正本。

這方法非常可行,唯一需要打動的就是瑞王了。

如果瑞王在稟告的時候,傾向於桑疾儘忠自殺,而不是畏罪自殺,那事情就成了。

那麼,她可以用什麼方法打動瑞王呢?

在桑語思考的時候,桑疾和桑謹的三七到了,桑語按照規矩,把那些表皮是經書的賬本,和兩人的衣服一起,全都放入盆了燒了,不留一絲痕跡。

又過了兩日,瑞王現身了,帶來一個好消息。

“王爺說的可是真的?害死父親和兄長的幕後之人找到了?”桑語激動地站起來。

“是的,”瑞王一襲素色青衣,溫雅和煦的微笑,“並且我們還審問出,他們拿到的東西並不要緊,隻是無關緊要罷了。”

桑語心裡閃過狂喜,什麼叫得來全不費工夫,她才想洗脫桑疾的罪名呢,就有現成的機會送上門了。

“也就是說,我父親不是畏罪自殺?”她語氣哽咽,激動的道,“父親,父親您的清白洗清了。”

瑞王眼底譏誚一閃而過,不過對上桑語激動的神情,什麼都沒說,而是語帶敬佩的感歎,“桑大人,是個忠心的好官啊!”

桑語擦眼淚的動作一頓,這話怎麼這麼諷刺呢?

她悄悄瞄了瑞王一眼,發現他滿臉真誠,不像在說反話。按捺下心裡的嘀咕,她又念了幾句佛,“這就好,這就好,佛祖在上,終於保佑我父洗清了名聲。”

瑞王含笑看她,隨意附和幾句。

如果不是各自心裡有數的話,僅看表麵,兩人好似都認為,桑疾真的是清清白白一忠臣。

但實際上呢,瑞王心裡有數。

而桑語也知道他心裡有數,隻不明白的是,他為何要如此說?

桑家和他可沒什麼交情!

雖然想不明白,但這件事對自己極好,桑語也不會拆穿,而是大力配合。

激動了好一會兒,她才佯裝平複心情,“敢問王爺,不知這幕後之人如何處理?”

桑語沒有問是誰,怕對方不想她知道。

“自然押解進京,等待皇上發落,逼死一個四品官和一位前途無量的舉人,必須嚴懲。”瑞王正色道。

“那太好了。”桑語立刻起身,對著瑞王深深一揖,“感謝王爺為我父親和兄長查清凶手,恩同再造,我一定會報答您的。”

“報答就不必了,這本是我該做的。”瑞王搖搖扇子,“不過有一件事,我還需要桑小姐的幫忙。”

“您說,隻要我能做的,必不敢推辭。”桑語鄭重地道。

“從假山下起出來的賬本你還記得吧,我查閱之後發現還少了三年的記錄。之後我也去了府衙,沒有找到那三年的鹽稅賬本,本王這次下江南,就是為了賬本而來,少了三年的未免不美,所以還是想要問問桑小姐,不知道桑大人是否有帶賬本回府的習慣,說不定桑府就有。”瑞王輕聲細語,和煦如暖陽。

可桑語卻漸漸麵色驚異,嘴唇動了動,啞聲道,“哪,三年的?”

瑞王懂了,溫雅一笑,“盛平三十六年到三十八年,桑小姐知道在哪?”

桑語剛想點頭,又立刻停下,往外看了看,見下人都在遠處,聽不見他們的聲音,這才細聲道,“知道。”

“在哪?”瑞王眼神亮了亮,知道自己想得不錯。

這幕後之人從沒想過桑疾會把這麼大的事告訴女兒,所以無論他們怎麼找都找不到。

可他卻覺得,相比桑家那個平庸的兒子,倒是眼前的姑娘更值得托付大事。

顯然,他猜到了。

桑語遲疑了一下,指了指自己的腦袋,“都在這裡。”

“你都記住了?”三年的鹽稅賬本,那可不是一點點,裝在箱子裡,起碼能裝滿整整兩個大箱子,而且裡麵全都是數字,就這麼記住了?

“沒想到桑小姐還有過目不忘之能。”瑞王讚歎擺手,“這大概是誰也不知道的吧。”

“沒到那種程度,”桑語不好意思地搖搖頭,“我背了一個月,而且父親說,讓我不要告訴任何人,除了兄長。”

“那你為什麼願意告訴我?”瑞王的笑意加深了一點,嘴角不自覺揚起。

“您為我父親洗清了汙名,還抓到了害死他們的凶手,值得信任。”桑語斬釘截鐵地道。

瑞王的笑容僵了一下,隨即立馬變得自然,快得桑語都無從覺察。

“那麼我或許得請桑小姐進京一趟了。”

“進京?”桑語一愣,“去京城乾什麼?”

“一是我著急要回去,從揚州到京城,需要坐船一個月,你正好在船上把賬本默寫下來,一入京就可以直接抬入宮牆,送皇上閱審。二來,桑小姐不想看到害死你父兄的人被行刑嗎?”瑞王道。

“可以嗎?”桑語遲疑。

“自然可以。”牽扯上謀反這麼大的事,皇帝不會容忍,很快就會有動作了,最晚不過今年年底就可以看到他們的下場了。

瑞王已經預感到了,眾皇子的奪嫡之爭,已經到了白熱化,將在今年徹底有個結果。

這與他關係不大,自然能好好看戲。

至於桑語……瑞王眼神深了深,揚州可不是安全的地方,相比之下,京城有他在,能保障她的生命安全。

桑語思考了一下,覺得沒有拒絕的必要,於是答應了。

兩人商定三日後出發,在這之前,桑語要先安排好府裡的事。

桑寧年紀大了,自然不能隨她進京,桑正是府裡的大管事,還管著桑家產業,得留在揚州。

另外李石夫妻管理桑李氏的嫁妝和李家的產業,這些也都在揚州和姑蘇兩地,不能跟她去京城。

因此桑正派了他大兒子桑平夫妻隨行,夫妻倆都是二十來歲,非常能乾。

另外還有四個丫鬟,十來個搬行李的小子。

二十來人在瑞王的大船上一點也不顯眼,畢竟這豪華三層的大船,至少能載上百人,而瑞王身邊常年跟著七八個伺候的太監,以及五十幾個侍衛。

瑞王對桑語不錯,直接把她的廂房安置在了自己旁邊,很大的一間,比她在桑府裡的閨房都要精致。㊣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透過天青色帳幔,能看到上好檀木製作的大床上細致地刻著不同的花紋,靠近窗邊的梨木桌上擺放著一打宣旨,以及精巧的筆墨紙硯,桌子邊角放著一個小巧的圓肚花瓶,插著一朵含苞待放的蓮花。

這裡處處透露著女子閨房的細膩婉約,就不知道瑞王原本是為誰準備的,現在反倒是便宜她了。

不過……瑞王紙筆都準備好了,暗示得這麼明顯,難道是要她一上船就趕快乾活的節奏?

嘖,黑心資本家呀!

第十八章 紅樓18

心裡抱怨,桑語動作卻不停,在廂房轉了一圈之後,就自覺坐到了桌子前。

看來來來往往收拾東西的丫鬟,她嘴上吩咐道,“快彆忙活了,先歸置好就行,等需要什麼了,再拿出來。蘭若過來幫我磨墨。”

四個丫鬟,分彆是蘭芳,蘭若,蘭秋和蘭笤,蘭芳成熟穩重,善於管理,桑語把她當成房內的管家。

蘭若伺候書墨,蘭秋性子爽利,做事風風火火,跑腿的是桑語都叫她去做,蘭笤手藝好,尤其是廚藝,基本把廚房大師傅的手藝都學了個遍。

雖然這次出門,也帶上了府裡的廚子,可有時候泡個茶,弄個小點心,她也能動手。

四人聽到桑語的吩咐,立刻快速規製好,然後輕手輕腳地出去。

沒一會兒,蘭若就提著乾淨的水回來,幫桑語研磨。

等都準備好,桑語心裡也打好了草稿,確保把桑疾留給桑謹的消息磨平了,然後快速寫下來。

桑語曾以為,這麼多內容,怎麼也需要一整個月的時間,可沒想到她似乎練過速寫的本事,賬本寫得又快又好,字體就像印刷一般規整,又不像印刷那麼呆板,簪花小楷,婉約柔美。

不過一上午的時間,她就完成了小半本。

中午的時候,蘭芳和蘭笤提著食盒過來,“小姐,瑞王讓人送來了吃食。”

“是什麼?”桑語放下毛筆,轉動幾下手腕,這才覺察出幾分酸軟來。

“是用素菜做的魚,瑞王考慮到您要守孝,專門安排了擅長做素菜的廚子。據說這廚子能用素菜做出肉味。”蘭秋語氣歡快地開口,一上午的工夫,她是一點沒閒著,除了幾個瑞王特定的區域不敢去,彆的地方都走了一遍,還和瑞王的太監侍衛搭上了話。

當然了,她能這麼順利,也是瑞王親自吩咐了,要好好招待桑小姐的結果。

要知道,為了這位嬌客,瑞王還重新布置了一番廂房,這是從未有過的待遇,也不由他們不重視。

因此當蘭秋過來打聽消息的時候,他們也是能回答就回答。

當然了,蘭秋也沒問彆的,就是什麼時候用膳,午餐準備了什麼,今天會經過那些地方等等基礎的消息,他們自然給麵子。

桑語看看自己的右手,再看看擺在桌子正中央的那條魚,如果不是提前說了這是素菜做的,她還以為是真魚了。

嘖,看來瑞王這麼體貼的份上,她也不算白辛苦一場。

桑語嘗了一口,和真魚味道相差無幾,鮮美甘甜,果然好吃。除此之外,桌上還有四個蔬菜一湯一甜品,以清淡養生的藥膳為主,看來瑞王的身體是真的不好,廚子做什麼都不自覺加藥材進去。這些味道也不錯,基本嘗不出藥味。

這樣做出來的藥膳,藥效可能大打折扣,但不會敗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