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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太早,天剛蒙蒙亮, 時針剛指到六點, 還不到吃早飯的時間, 於是簡堯下樓去接了杯熱水。

簡堯捧著水杯回到房間, 他呆坐了一會兒就打開了電腦。

這台電腦很少有打開的時候, 畢竟簡堯沒什麼愛玩的網遊,搜資料看視頻也有手機完美代替,所以電腦就成了房間裡的裝飾品,隻有霍衍偶爾會用用。

開了電腦後簡堯登上了自己企鵝, 果然看到了幾個消息。

給他發消息的都是“原主”的朋友, 這些朋友都還在首都,“原主”離開之前他們都不能理解,畢竟隻有削尖腦袋想去首都上學的,幾乎見不到首都土生土長的人離開首都去小縣城讀書。

雖然不理解,但朋友們依舊跟簡堯保持著聯係,等著簡堯高三回去。

簡堯的戶口在首都, 可以換個地方讀書, 卻不能換個地方高考。

高三那年簡堯必須得回首都。

“你今年過年回不回來?”

簡堯回複:“要回來。”

過年肯定要回首都, 家裡兩個老人年紀大了,安陽縣又沒有機場,得先坐飛機到省會,然後轉動車到最近的市,到了市裡再轉乘大巴過來,實在是太麻煩了。

比起兩個老人動,簡堯和簡安之動起來更安全。

朋友顯然在上課偷偷玩手機,簡堯的消息剛發過去他就立馬回複道:“行啊,到時候咱們哥幾個給你接風洗塵,我在上體育課,最近咱們學校旁邊新開了一家VR體驗館,裡麵不少新遊戲,等你回來了咱們一起去。”

簡堯又跟對方聊了幾句。

“原主”以前的朋友圈子並不小,有男有女,都是跟他一樣土生土長的本地人,家裡不說多有錢,但條件都不算差,初升高的時候原主轉學來了小縣城,還有幾個去讀了國際學校,有兩個高中就出了國。

回憶“過去”的時候,簡堯才發現,“原主”及朋友們眼中的普通,對他來說已經算是家庭環境非常優異了。

包括鞋櫃裡那麼多爽名牌球鞋也都是“原主”跟朋友們一起去買的。

原本“原主”關係最好的朋友是一女三男。

女生姓鄭,跟原主是樓上樓下的鄰居關係,從小就在一起玩。

另外三個則是幼兒園時期就在交往的朋友,彼此住得也不遠,小時候經常去對方家裡睡,幾家的父母因為孩子的原因關係也不錯。

剩下的則是關係不錯,但遠遠稱不上死黨的人。

有時候他們也會給簡堯打電話,雖然不是天天聯係,但有時間就會一起開視頻,要麼抱怨生活裡的瑣事,要麼聊一聊簡堯的近況。

簡堯也會跟他們聊自己的生活,所以這四個好朋友雖然沒見過霍衍真人,但也知道簡堯交到了新朋友,還比他們大一歲,這個新朋友因為家庭原因甚至都住到了簡堯家裡。

反應最大的是楊子傑,簡堯當時剛說完他就陰陽怪氣地說:“我們還擔心和你去了縣城過得不好,結果不僅過得好,新朋友都交到了。”

鄭玲:“你怎麼好像在拈酸吃醋?簡堯換了學校肯定會交朋友啊?”

楊子傑嘴硬道:“我吃醋?我吃個屁醋,等過年簡堯回來,我往死裡踹他屁股。”

後來他們也知道了霍衍是周氏集團的大少爺,對霍衍的好奇心才變重。

鄭玲甚至在給簡堯打電話的時候對簡堯說讓他對霍衍好一點,還問簡堯要不要帶霍衍去看看心理醫生——她是網上的評論看多了,同心情占領了高地。

但這也確實讓簡堯鬆了口氣,他不希望這些“朋友”討厭霍衍。

因為他不知道“原主”和他會不會在哪一天調換回來,如果哪一天換回來了,“原主”不喜歡霍衍,“原主”的朋友們也厭惡霍衍,那他離開後留給霍衍的,依舊是個充滿惡意的世界。

他不能為了霍衍跟這些“朋友”們絕交,因為這些朋友不是他的,而是原主的。

但他也不能因為這些“朋友”委屈霍衍,因為對他自己來說,隻有霍衍才是他的朋友。

所以他唯一的辦法,就是讓他們友好相處。

好在在他的鋪墊下,首都的那些“朋友”即便沒見過霍衍,也都覺得霍衍不會是個壞人。

主要是分隔兩地還好,但過年霍衍肯定是要跟他一起回首都的,回了首都就肯定避不開楊子傑他們。

霍衍要是留下來,麵對的也是一棟空蕩蕩的房子,沒有朋友和親人。

簡堯自己不知道一個人過了多少次年,但放在他自己身上他能接受,畢竟孤家寡人聽起來挺慘,可實際上也就那回事,過年當天一個人吃碗麵,玩會兒手機看會兒視頻,一天也就過去了。

尤其是現在還有外賣,不像以前過年很多商鋪關門,想買菜都不好買。

可簡堯自己能接受,但卻不能接受霍衍也要度過這樣的新年。

簡堯看了會兒電腦屏幕,朋友沒有再回消息,他就先去廚房做早飯。

最近他確實懶了很多,因為霍衍起得比他早,所以最近這段時間幾乎都是霍衍在做早飯,他隻負責吃。

家裡的吐司已經沒了,簡堯就拿了掛麵,煮了兩碗清湯麵,麵上再臥一個荷包蛋,煮好後就去敲響了主臥的房門。

“你怎麼這麼早就醒了?”簡安之打著哈欠來開門。

簡堯:“媽,我把早飯做好了,快下來吃吧,正好有個事還要給你說。”

簡安之抹了把臉,又把額頭的碎發向後抹去,沒什麼精神地說:“什麼事啊?現在就說吧,彆跟你媽我賣關子。”

“過年能不能帶霍衍一起回去過年?”簡堯小心翼翼地去看簡安之的臉色,唯恐簡安之不高興,“不然今年他就得一個人過了。”

簡安之:“說什麼呢?這事兒要你操心?你彆管,我早就安排好了。”

“我先洗漱,你自己先吃。”

簡安之的房間裡有浴室,不用去一樓,簡堯自己走下了樓。

簡安之速度很快,看樣子隻刷了牙卻沒洗臉,她坐到簡堯對麵,把糖心荷包蛋吃完之後才說:“我跟你爺爺奶奶都商量好了,今年霍衍跟我們一起回去過年。”

“這下你放心了吧?”

簡堯抬頭,衝簡安之露出一個格外乖巧地笑容。

因為簡堯隨母姓,所以對兩老的稱呼就很多變,有時候是爺爺奶奶,有時候是姥姥姥爺。

總之就是怎麼喊,兩個老人都會應。

吃完早飯沒多久,霍二姑又來了。

這次來得不止霍二姑,霍大姑也來了,她們背著竹編的背篼,帶著兩筐菜和自家做的鹹菜,像是在把簡家當成親戚走。

簡安之對她們的態度很好,還留她們到家裡坐坐。

霍大姑和霍二姑從邁進簡堯家以後就不知道把在哪兒落腳。

兩個人做賊一樣,躡手躡腳的走到客廳,簡安之讓她們不用拖鞋,踩臟了拖一拖地就行了,但霍大姑和二姑不願意,脫了鞋光腳踩在地上,進了客廳也不太敢坐沙發,還是簡安之一邊一個把她們按了下去。

霍二姑抬起頭看著簡家的裝潢,眼神與其說是羨慕,不如說是震驚。

她十五歲還不到十六歲就嫁了人,離家之前住的也是簡堯家旁邊的霍家老房子,嫁到村裡去之後,房子的條件還不如霍家,老光棍願意花錢娶媳婦,但娶完媳婦就真是一分錢都沒有多的。

雖然守著田地餓不死人,但種地不是那麼輕鬆的事,不是把種子撒下去就能有收成。

漚肥施肥,治蟲害都要耗費人力,霍二姑長到這麼大,從來沒有離開過安陽縣。\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走過最長的路就是從村裡到縣裡的路,為了省做公車的錢,她這幾天四點就起床,收拾好東西後就出發走過來,坐公車進城要兩塊。

之前她都不會來城裡賣菜,而是低價賣給村裡人,村裡也有些留守老人,把地租了出去,自己不種地後就花點錢買菜吃。

或者去周圍的鎮裡賣菜。

她見過最好的房子就是縣裡的樓房了,那麼高,抬起頭往上看甚至會讓她覺得暈眩。

那些樓房已經是她可望而不可即的存在了,她也不知道自己這輩子有沒有機會搬到縣裡。

但踏進簡堯家的那一刻,她才發現原來這世上還有比樓房更漂亮的房子,入門的柵欄上爬滿了藤蔓,雖然已經到了冬天,卻沒有完全枯萎,院子裡的花花草草已經生機勃勃。

進了簡堯家的家門,不管是家具陳設還是地板花紋,都像是電視劇裡的房子。

她局促地坐在沙發上,眼睛卻一直在瞟櫃子上的花紋和麵前茶幾上的擺設。

霍大姑看起來要比二姑性格外放一些,穿得也比二姑更體麵,二姑穿得是洗得發白的棉服,大姑穿得是酒紅色的羽絨服,她的頭發紮得很緊,發根扯著頭皮。

但她的臉看起來卻比二姑更蒼老。

霍大姑的臉上沒有一點肉,顴骨很高,因此看起來有些刻薄,她的嗓門也很大,剛進來沒多久就朝簡安之說:“我們那沒什麼好東西,給你們帶了點鹹菜和鹵菜,都是自己弄的,我戴著手套的,乾淨!”

簡安之已經把東西收起來了,她朝霍大姑笑了笑:“謝謝。”

霍大姑的眼眶慢慢就紅了,她突然就站起來,簡安之和簡堯都沒還能反應過來,霍大姑“咣當”一聲,膝蓋就碰了地,給簡安之跪了下去。

這一下把簡安之嚇得心膽俱裂,他們家連廟都不去,佛也不拜,逢年過節也沒有給長輩下跪磕頭的習慣,所以這麼多年彆人被彆人跪了,簡安之自己都沒跪過。

她嚇得一時沒反應過來,愣在原地愣了兩秒,才連忙去把霍大姑扯起來,語無倫次地說:“你這是乾嘛?快起來,快起來!”

霍大姑依舊是那副大嗓門,還帶著本地口音:“我跟二丫這些年過得不好,看都沒看過小衍,不知道那孩子過得什麼日子,他爸不是個東西,媽也不是什麼好人,按理說,他們兩口子不靠譜,我們這兩個當姑的怎麼也該管管。”

“但這些年我們沒跟霍乾他家走動過,不知道這回事。”

“本來不知道就算了,我們沒帶過那孩子,沒給他一口飯吃,就不該拿他的好處。”

霍大姑說著說著,眼淚就落下來了:“那孩子有良心,還想著我們,他大姐二姐享了他的福。”

“但他小孩子家家,手裡能有幾個錢?肯定是你好心,養著他,還給他拿錢。”

霍大姑說著說著,身體又朝地上墜,似乎是想給簡安之再磕一個。

簡安之被說的迷迷糊糊,沒怎麼聽明白。

“這錢我們拿了,我們也認。”霍大姑用袖子抹了把眼睛,“我們沒骨氣,但我們認賬,這錢我們會還的。”

霍大姑:“我們把欠條拿過來了。”

她在兜裡找了找,找到了兩張紙,非常正式地把兩張欠條遞給了簡安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