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養大的孩子,傷在兒身,痛在父心,他偷偷使了銀錢買通人,讓人將上好的補品和日常所需送出宮外,然後送到皇陵,就怕在皇陵的顧錦繡生活過得差了。

顧錦繡在皇陵昏迷不醒的日子其實還是不錯的,畢竟女皇暗中照料著,但是這些她本人和她府中原來的人是都不知道的。

從一國皇女變成圈禁在皇陵方寸之地的庶民,沒幾個人受得了這樣的落差,尤其是原來皇女府裡的下人,主榮仆榮,主死仆隨,他們也跟著顧錦繡被關進了皇陵,一輩子都要留在這裡,這很難不讓人心生怨恨。

尤其是期待父憑子貴的青夏。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一直喝著湯藥是怎麼懷上的,但是老天既然送來了這個孩子,肯定是想要他富貴榮華的,但是沒想到還沒來得及將孩子的存在說出來,他就受了顧錦繡的牽累成為了人下人。

渾渾噩噩幾日後,青夏已經決定將肚中的孩子打掉了,因為如果顧錦繡不是三皇女,而是皇陵底層被圈禁的庶民,這個孩子的存在隻會毫無意義,並且成為青夏的拖累。

但是多年相處,他對顧錦繡不是一絲一毫的感情也無的,在下定決心把這個孩子打掉以後,他先去室內看了一眼顧錦繡。

顧錦繡還躺在床榻上,她之前淺淺醒過來一次,但是很快又睡著了,青夏給她掖了被子,手指描摹過她俊秀蒼白的五官。

“主人,你已經不是三皇女了,侍身做這個決定,你不要怪侍身,侍身也是迫不得已的,”

他說著,牽了她的手碰了碰自己的腹部,孩子差不多也才三個月,並沒有很明顯,因此摸著也沒有什麼感覺,但青夏看了一眼平坦的小腹,卻笑起來,前些日子從留言開始的驚慌仿佛也被他笑了出來,他無力道:“主人,你怎麼不是三皇女了呢?”

若是,他隻要偷偷生下來,腹中的孩子就是三皇女府的長女或者長子了!

他惋惜著,卻忽然發現腹上的手變指為爪,扣住了他的手腕,陰測測的又無力的聲音響起:“你說什麼?”

上次顧錦繡蘇醒的時間段,模模糊糊察覺不對也沒有深究,但是現在她睡醒,她聽到了什麼?

她不是三皇女了?

她怎麼不是三皇女了?

還有,這個一眼就能看出簡陋的屋子是哪裡?

她不應當在皇宮裡昭賢宮嗎亦或者三皇女府?

她心底升起難以言喻的恐慌,聲音更冷了一些,直直盯著青夏:“你最好說清楚!”

青夏也被她嚇得不輕,這些日子他們本就是驚弓之鳥,每日精神都是緊緊繃著的,尤其青夏還有一個孩子,顧錦繡這樣突然醒來,又突然發火,嚇得青夏一個激靈,即使被她攥住手腕,也尖叫一聲,然後後退兩步狠狠跌坐在地上。

“啊!”男子的尖叫恐慌又短促,顧錦繡剛剛醒來,手上並沒有多少力氣,她拽著青夏手腕,青夏一跌倒,她猝不及防的也被扯了下去,“嘭”的砸到了青夏身上,碰到愈合的傷口疼的她倒吸一口冷氣,但幸好下麵是人肉墊子,緩解了很多。

但這也讓人很不高興了,她眉眼生了戾氣,正要發火,就見青夏瞪大了眼睛,臉色一片蒼白的捂住了肚子:“孩子!……孩子!”

他顫顫巍巍的語氣尖厲有恐慌,顧錦繡皺眉:“什麼孩子?”

青夏仿佛失了神,喃喃道:“殿下你的孩子啊,可能也是唯一的孩子,在我肚子裡。”

他嗬嗬笑了一聲,忽然抬頭看她,尾音還是痛苦的顫音:“殿下,你勾結山匪,謀害太女被定罪了,貶為庶民,終身圈禁皇陵,就連和江太傅家的小公子婚事也泡湯了!你一無所有了,侍身的肚子裡懷著你的孩子,但是剛剛……”

他眼角落下淚來:“這個孩子……大約也是沒有了。”

他的身體因為痛苦而輕輕顫唞。

顧錦繡瞪大眼:“怎麼可能?”

她重複喃喃:“怎麼可能?”

但是一邊說著,她一邊從被她壓著的青夏身上翻下`身來倉皇道:“太醫!太醫!去傳太醫!”

“哈哈哈……”青夏笑起來,但他很快因為肚子裡尖銳的疼痛聲音漸漸低下來,喃喃道:“皇陵怎麼會有太醫啊……”

顧錦繡的身子也是發著抖的,賢貴君怎麼沒有保住她,讓她進了皇陵?

證據又是怎麼拿到的?

婚約也沒有了?

她驀地想起一個人,狀若瘋魔:“顧錦恪…顧錦恪……啊啊啊顧錦恪!!!”

肯定是顧錦恪害了她!

他們的混亂確實沒有喊來彆人,但是撞上了悄悄來給賢貴君送東西的人。

來送東西的自然知道賢貴君的對顧錦繡的寵愛,聽說有一個孩子,慌忙去救,因此這件事情很快在消息靈通的人耳裡小範圍傳開了。

顧錦繡手中提著筆正在練字,就聽到這消息,當即也是一驚:“顧錦繡有孩子?”

辛雙點點頭:“也不知那初侍是怎樣懷上的。”

畢竟皇室對初侍的態度一向是皇女們教導人事,暖床的工具,如果王君嫁進來有了身孕,經過皇女和王君一致同意才能允許的。

青夏這個完全不合規矩,若是三皇女沒被廢之前鬨出來,大約也是要去父留子的。

但偏偏顧錦繡圈禁皇陵,不可能再娶夫生女,這個孩子又格外重要起來。

顧錦恪不由搖搖頭,原書可沒有這一個孩子,看來是完全偏離劇情線了,不過,也許暗地裡是有的,畢竟前期顧錦繡沒娶親時,青夏一直是個解決穀欠望的人。

因此她多問了一句:“孩子呢?怎麼樣了?”

辛雙皺眉,搖了搖頭:“約摸是保不住的,就是這兩三日的事了。”

顧錦恪歎了口氣。

而顧錦繡則是要瘋了,在青夏疼的臉色蒼白昏過去後也沒有人來服侍,她也出不去這一方小小的院子時,她不得不絕望的接受了自己被貶為庶民,一切無望的事實。

而她嫉妒的那個人,仍然坐在她渴望的那個位置上。

顧錦繡的消息傳進皇宮後,賢貴君和女皇也不是沒有想過拯救,但是一來他們被盯得太緊,二來聽了人描述,覺得保住孩子的機會不大,又不知是女孩還是男孩,糾結猶豫一下,最後隻能涼薄的放棄了。

顧錦恪對她們的選擇倒不意外,當一件事情的付出遠大於收獲,如果不是偏執的情感,很少人會舍得這樣投入。

聽到消息的江太傅雖然也知道此事站在她的角度她也會這麼選,但是並不妨礙她剛剛在皇室受過挫的情感往另一個方向想。

皇室實在是太涼薄了!

她想這樣同孫子說,但是環顧四周不見江墨的身影,她不由得追問:“公子呢?”

“公子自送了五王君回來後就恍恍惚惚的,關在屋內一直還沒出來過,大人忘了?”服侍的人道。

江太傅一愣,帶著人匆匆去了江墨的院子敲門,裡麵毫無反應,她隻能讓人撞開門進去看看,就看見枯坐在地上好無反應的江墨。

“墨兒,墨兒?”江太傅使勁晃了晃他的肩膀,才見人麵色蒼白的抬頭看她,一雙眼微微動了動:“祖母。”

江太傅對他這個狀態太熟悉了,宮門口告狀回來後就是這樣的情形,好不容易送五王君出去恢複了一些,沒想到一回來就又成了這個模樣。

她清楚這是因為誰,想到顧錦恪宮門前的舉動,公仲宰相的話,再看看孩子的模樣,她心裡一軟:“你要是實在喜歡,就去吧。”⑨思⑨兔⑨網⑨文⑨檔⑨共⑨享⑨與⑨在⑨線⑨閱⑨讀⑨

她知道江墨拒絕太女的原因,表麵是膽小,但內心也是顧忌,顧忌的就是她這一把老骨頭,顧忌的也是江家。

她揉了揉江墨的頭發:“祖母還有一把老骨頭呢,如果她想要海晏河清,陪殿下再闖一闖也不是不可。”

她教書育人,忠誠皇室,鞠躬儘瘁,想要的無非是黎民百姓越來越好罷了。

江墨愣愣抬眼:“祖母……”

江太傅抬眼:“我怨恨的,是她的輕待與昏庸,完全忘記了年輕時的承諾,我以為她會一直英明。”

她目光有些空茫和悠遠:“如果太女殿下真有此心,我真的會舍得遠離這樣的君主嗎?”

畢竟這是她原來的夢想啊!

良禽擇木而棲,若是原來的木腐朽了,良禽自然會重新擇木。

她重新看向江墨,厲聲嗬斥:“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你日日如此頹喪,對得起我的教誨嗎?你讀那麼多書,受那麼多教誨,都讀到狗肚子裡去了嗎?若是真的膽怯,你連當斷則斷,反受其亂的道理都不懂得?若是真的割舍不下,為何連破釜沉舟,勇往直前的道理都不懂得?”

江墨飛快搖搖頭,他以前以為自己能接受顧錦恪身邊沒有他的,可是在城外,看到的那一幕直接擊碎了他所有的自以為,麵對那樣的場景,他這一輩子約摸都無法坦然麵對。

他……斷不了。

他拉著江太傅的袖子,哽咽又絕望:“祖母……我斷不了!”

從幼時就懵懵懂懂傾慕的人,這些年的喜歡仿佛融入了骨血,隨便一剝離,都是扒皮抽骨似的疼,也仿佛成了癮,根本斷不掉。

江太傅看著他的樣子:“若是斷不掉,你還有什麼顧忌呢?為什麼不像你讀書一樣努力解決所有問題呢?我教過你,逃避是解決事情的道理嗎?”

江墨的眼睛在她的嗬斥裡一點點亮起來。

……

顧錦恪聽完顧錦繡那邊的消息以後就沒放在心上了,她出發清城府之前一直輪換六部,之前待的是薛尚書的刑部,因著內心隱隱憂心五皇女的事,她這幾日則頻繁去兵部辦差。

因著之前處理三皇女,陳將軍之事表現出來的果決,讓兵部所有人都不敢小覷她,甚至隱隱的有些敬畏,尤其兵部尚書喬舍,見了她更是繞道走。

顧錦恪看她膽怯的模樣,實在和風光霽月的喬希聯係不上,不由得感歎,難怪之前從來沒有想歪過。

喬舍眉眼清秀,但並沒有十分出眾,氣質還有些畏縮,喬希似乎更像他的父親。因著喬希的談話,顧錦恪對這人的觀感也好不起來,見喬舍故意避著,自然不會主動撞上去,她更多是尋了兵部侍郎了解兵部事宜。

見她的模樣,喬舍自然是大大鬆了口氣,其實雖然現在有無數人畏懼顧錦恪,但是朝中準備向她靠攏的官員也並不少。大家都隱隱有感覺,下一任女皇就是這位了,都想早點培養一下君臣關係,喬舍自然也是想的。

但是奈何她有一個剛剛上京就將家中上上下下攪得天翻地覆又狠狠拿捏住的原配兒子。

想到喬希,喬舍眉頭就皺起來,看了一眼和兵部侍郎站在一起顧錦恪,眼睛疼的將視線收了回來。

喬希那個逆子的警告言猶在耳:“殿下是我護著的人,你們最好將自己的小心思收一收,不然若是攀附了殿下或者對殿下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