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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女殿下帶人去了那邊,尚且沒有其他消息傳來。”

江墨心裡鬆了口氣,隻是氣沒鬆完,又忍不住提起來了。

“隻是當時我見朝堂上三皇女和五皇女信誓旦旦,陛下也目光憂慮,清城府怕是難逃此劫。”江太傅道。

她能隱隱察覺到,最近三皇女五皇女的視線也在清城府,便是剛剛歸朝沒有多久的宰相公仲,目光也是放在那邊的。

江墨手裡的茶杯一晃,熱茶潑在了手上。

雖然他內心深處也知道,顧錦恪願意為此跑一遭,說明清城府地動十有八九,隻是內心總有僥幸,現在聽祖母一說,平日裡壓抑的擔憂就克製不住了,手上也失了分寸。

江太傅皺眉,她的心思還在女皇的問話上,沒有特意觀察江墨,見江墨熱茶潑在了手上,不由得念叨一句:“怎麼這樣不小心?”

她忙喊了侍人過來,給江墨清理一下。江墨也趁機收拾了下情緒,才坐下來看向江太傅,發現她眉頭緊鎖,不由得擔憂:“祖母為何事煩憂。”

江太傅看他一眼:“你的親事。”

孩子也長大了,既然他問了,江太傅也不吝嗇講講。

“女皇今日單獨召見我說了會話,言裡言外是三皇女,男子嫁人是人生的頭等大事,我也想問問你是怎麼想的。”

江墨這下完全控製不住情緒了,剛上手的茶杯裡的茶全潑在了地上,茶杯也脫手而出,在地上滾了幾圈,然後不知撞到哪個角落,碎開了。

江墨的臉色也像滾落摔碎的茶杯露出的內裡一樣,白白的。

他這樣明顯的異樣,讓江太傅直皺眉:“你怎麼了。”

江墨怔怔,一時也沒有聽清她的話:“啊?”

江太傅看著他:“你不喜歡三皇女?”

江墨怔怔回過神來,本能的點點頭。

江太傅皺眉看著他,隨即竟然眉頭舒展笑了笑:“那你不必擔憂,我原本就是想拒絕的。這個事情,我看陛下透出來的意思,是三皇女心裡有意才提出來的。我原還為難不知你心意,恐阻了你的你前程。你不喜歡,自是最好了,到時候重新拿了畫頁來,挑一個喜歡的,皇室便不會再打注意了。”

她頓了頓:“正好,我也並不想你沾染皇室。”

尤其是三皇女。

江太傅為官幾十年了,算是一路陪著女皇走過來的老人了,又教導幾個皇女長大,她了解女皇,也大概了解幾個皇女,除了有些摸不透皇太女顧錦恪以外,其他的她自覺看的通透。

比如“不受寵”的三皇女,當年那麼寵愛的元侍人留下的孩子女皇會漠不關心?

不見得!

真關心了賢貴君會毫無芥蒂的撫養這個孩子?毫無隔閡,如待親子?三皇女能平平安安順遂的長這麼大?

比如太女,小時候她送江墨去宮裡,江墨和太女走的近,她作為太傅自然也觀察了。

女殿下聰穎不錯,表麵備受寵愛也不錯,但那麼小的孩子讀書習字練武可謂是冬練三九,夏練三伏。更是格外會拿捏分寸。

一個還沒定性的被嬌寵的孩子如此周全刻苦,太女是真的過得好嗎?

也不見得。

今年幾個皇女入朝她也看的清楚,便也不想自己寵愛的孫子以後陷入傾軋。

她摸了摸江墨的頭:“你的母親父親在才華,為官上都稍顯平庸,我也年紀大了。以後我若走了,你若嫁入皇室,我便沒辦法庇佑你了,這些年遺留的人脈影響和聲名,恐怕還會成為野心家掣肘你的把柄。”

她若死了,門生和朋友們自會照拂她寵愛的孩子,但這是福也是禍,落在手握大權的野心家手裡,肯定會將江墨利用的徹徹底底。

她歎息一聲,江墨蠕動的唇瓣就不得不停住了。

他自然知道祖母的顧慮和為他操的心。隻是,他難道要放棄顧錦恪嗎?

光是想一想這個假設,江墨就覺得自己不能呼吸了,鐫刻在心底的人,陪他走過那麼多歲月,又怎麼可能放得下?

他仰頭看向江太傅,目光堅定下來:“祖母!”

“嗯?”江太傅看他。

……

京城的風雨過去,迎來了太陽,隻是太陽高懸了幾天,深秋裡,竟然也沒有積蓄出什麼暖意。

女皇高坐鳳椅,看著手裡剛收到的八百裡加急遞到京都的折子,耳朵聽著下麵一身狼狽的驛差說話。

隻是隨著他說話,正在早朝的大人們也不由得凝了心神,皺起眉頭。

小將的聲音又乾又啞:“五日前,清城府一帶暴雨侵襲,隨後地動,袤延千裡。地生裂縫,城垣廟宇、官衙民廬,傾頹推圯,民眾多有死傷。”

女皇拿在手裡的折子顫了顫。

三皇女當即站出來,麵色憂慮:“母皇,地動已有五日了,尚且不知今日清城府是何模樣,要加緊調撥銀錢與糧食賑災。”

五皇女也站出來:“母皇,清城府受此災害,女兒心甚痛,願前去賑災。”

她的話語鏗鏘有力,臉上都是悲痛和義不容辭。

女皇看了她們一眼,又看向其他大臣:“你們呢,有什麼要說的嗎?”

黎啟左右看了看,當即站了出來:“陛下,當即賑災確為第一要務。”

女皇點點頭,揉了揉眉心,她忽然看向地上的驛差:“太女呢?你從清城府來時太女做了什麼?”

江太傅想到前兩日江墨同她說的話,目光也挪了過去。

朝中的大臣目光又聚攏在她身上,對啊,太女提前去了清城府。

驛差跪在地上一愣,太女殿下?

但她不敢抬頭,隻%e8%88%94了%e8%88%94趕路乾裂出血口的嘴唇,腦子還有些木愣愣的,不假思索的脫口而出:“太女殿下……臣下出發時,太女殿下在救人。”

吳大人將折子遞給她的時候,雨下的正大,吳大人拿了一件蓑衣,匆匆交代她:“你速去京城報信,殿下還在救人,本官也要過去幫忙了。”

她跑出去牽馬的時候,鬼使神差回頭看了一眼,就看見了雨中徒手搬運倒塌石頭梁柱救人的太女殿下和吳大人她們。

她當時眼眶一熱,地動的惶恐都消了大半,印象也深刻,女皇一問,幾乎是脫口而出了。

朝中的大臣們一時眼底驚訝,太女竟然真的深入清城府了?

三,五皇女垂下了眼睛。女皇拿著折子的手一頓。

驛差的腦子卻忽然轉過彎來,又道:“殿下來了清城府後,不僅告知了可能地動的消息,還儲備了藥材,糧食,甚至教了所有民眾如何逃生……”

她越講越興奮,最後總結道:“清城府地動在半夜,能逃生的最大功勞應該歸功於太女殿下!”

女皇嘴角終於在聽了這麼久的壞消息後,微微揚起,露出一點笑意。

朝中大臣更是嘩然,顧錦恪做的這些並沒有上折子,她們也是不知道的。不過若是真的上了折子,在地動之前,她應該能被禦史參一桌子奏折。

朝中大臣的反應幾個皇女也感受到了。三皇女不禁後悔,當時她怎麼就沉默了呢?地動的消息可是她先說出來的,清城府的人要感謝也是應該感謝她啊!而且若是她堅持說話了,女皇派了她去,這些事她也能做的,這些功勞……

三皇女掩住自己的心痛和心裡其他不舒服的感覺,抿緊了唇。

五皇女也是心情複雜,一時後悔一時疑惑。她可是比所有人都先知道會地動的,而且上一世顧錦恪在清城府賑災的事情辦的很糟糕,民眾怨聲載道嗎?怎麼她提前出發了,就什麼都不一樣了?

女皇的目光淡淡掃過兩人,眼神也是一時複雜。她忽然道:“老三,你現在在戶部,就由你和黎尚書安排賑災物資到清城府吧。”⑩思⑩兔⑩文⑩檔⑩共⑩享⑩與⑩線⑩上⑩閱⑩讀⑩

三皇女一愣,隨即擺脫自己的複雜心緒,狂喜。她和黎啟踏前一步:“兒臣/臣,接旨。”

女皇微微頷首,房屋倒塌,十不存一……她看向黎啟:“多撥些銀子,具體數額定下後那來朕過目。”

黎啟應了,和三皇女對視一眼,兩人眼裡都閃著光,下朝後兩人匆匆去了戶部。

……

五天時間,顧錦恪之前提前安排的賑災流程仍然有條不紊的進行著,並逐步走上正軌,並且在實踐中得到了完善。

傷員按照輕重劃分開治傷,輕傷不影響能動的,還兼職一些雜務,比如衛生消殺,比如膳食。

外麵的民眾也分了幾撥,以工代賑救援重建。

一撥仍然四處探尋救援,一撥已經在負責重建和修繕了。

因著之前強硬接管了藥草和糧食,這幾日也尚且安穩,剛有私下冒頭高價交易的,都被互相舉報清理收繳了。

隻是讓顧錦恪個人有些無奈的是,她似乎被纏上了,比如,現在?

她剛剛從重傷員的帳篷裡走出來,麵前就被遞了一個水囊:“殿下,喝點水吧。”

顧錦恪抬起頭,就被一雙灼熱的眸子盯著,正是喬家公子喬希,喬陳站在他旁邊,目光一時掙紮又恍惚。

顧錦恪微微一頓,這兩個目光,她這幾日已經看熟了。

她看向另一側。

不出所料,桑宜從旁邊走過來,行了個禮,也捧著個水囊,笑的溫柔:“殿下巡視一日,還是喝口熱茶吧。”

喬希的目光就投過去,目光微微一閃:“是喬希思慮不周了,沒有伺候過人,做的就是不夠周到體貼。”

桑宜笑容微微一滯。

顧錦恪接過桑宜手裡的水囊,旋開飲了一口,然後看向喬希:“喬公子可以自去做些自己擅長的事。”

她這樣維護,桑宜心底泛出些甜蜜來,看著她的目光水光盈盈。

這下輪到喬希笑容滯澀了,隻是他畢竟不是尋常人,不過一瞬,臉上就毫無異常了:“喬家之事喬希已經處理完畢了,多餘的糧食也給殿下送來了。隻是喬希仰慕殿下風采,感激殿下救命之恩,折服於殿下博學和賑災措施,想跟在殿下`身邊多學一些東西,殿下……不會拒絕喬希吧?”

他說著,臉上的神情也隨著話語而變,一會兒自信,一會兒仰慕,一會兒感激,一會兒佩服和渴望,最後臉色忐忑,真切的不得了。

顧錦恪:……對,就是這樣,他也不犯錯,甚至十分配合顧錦恪的工作,捐錢捐物捐糧,給的理由正當且合理,感情真摯,還十分積極向上,求學好問,目的就是跟在顧錦恪身邊,讓人拒絕都心生虧欠。

顧錦恪隻能微微頷首,就見小公子彎著眼睛笑起來,眉眼璨璨,像個得到糖的孩子,這會一點也看不出是一個口齒伶俐,手段不差的世家的管理者了。

不過,顧錦恪看著他臉上的笑意,再看看四處破敗的景象,剛從傷員營帳裡走出的沉悶也消散了一些,心裡也輕鬆了一些。

桑宜看著這一幕,危機感頓生。

顧錦恪允了喬希跟在身邊自然不止是因為喬希的話。

喬希作為清城府有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