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誨。”

顧錦恪挑了挑眉毛,話說到這個地步,隻能放縱了。

前方噠噠行來一輛馬車,似乎是見到顧錦恪它們一行人,立即又避退開,匆匆忙忙的,反倒有些形跡可疑。

顧錦恪眉頭一皺,有些擔心是拖家帶口想要逃跑的人。

吳連已經看她臉色喝停了馬車:“誰?深夜鬼鬼祟祟,形跡可疑?”

她帶來的侍衛也快速上去包圍了馬車。

那馬車裡果然安靜了好一會,這會兒連吳連也覺得不對了。

她正準備讓人上前查看,馬車門卻被輕輕推開,當下走下來一個淺藍色衣裳的男子:“侍身見過太女殿下,見過吳知府。”

聲音如泠泠幽泉,十分好聽。躬身行禮露出的一截脖頸也是纖細白皙的。

“為何半夜在此,形跡可疑?”吳知府冷聲問道。

就見男子微微抬了抬頭,看了吳知府一眼:“知府,侍身隻是見前方幾個女子,深夜相遇,勢單力薄,內心難免擔憂,遂避退開了些,萬沒想到是殿下和知府深夜再此。”

這個理由確實有道理,再加上他抬起頭來,露出的臉白淨,眉眼更是如畫一般好看,重點是還十分熟悉,吳連放下了大半的心:“喬公子?”

那男子輕輕應答一聲。

吳連就代他向顧錦恪解釋:“殿下,應當是誤會了,這是我們清城府十分有名聲的喬公子。”

顧錦恪也對這個人有印象,她在這邊也向當地豪紳氏族籌措了一批糧食,以備不時之需。喬家就是其中氏族之一,還是氏族的帶頭人。當時的喬家的主事人就是這個喬公子。

因為他一介男子做主事人還十分配合顧錦恪,所以顧錦恪對他有些映象,後來還好奇問了問這個世家出過些什麼人,才知道這喬家也頗有來頭。

朝中兵部侍郎也姓喬,據說祖籍就是這邊的,往上追溯兩代,就是清城府的本家。隻是這些年在京城發展,還新立了祠堂,京城也多了一支喬氏,這邊就回來的少了。

顧錦恪微微點頭,這位喬公子就笑了一下,準備行禮後退了:“那侍身就不打攪殿下和知府大人辦公了。先行退下。”

“你馬車裡的是什麼人?”顧錦恪忽然問。

雖然這位喬公子應對得體,但是顧錦恪仍然覺得不對,普通男子遇見女子選擇避退正常,但是敢深夜出門還如此慌亂,這就讓顧錦恪感到十分不正常了。

加上荀己告訴她馬車裡還有人,顧錦恪立即提出了疑問。

喬公子笑容一滯,快速回頭看了一眼馬車,隨即掩飾了:“回稟殿下,是家中旁支小弟,因臉上長了疹子,不便見人,所以未曾下來。”

“是嗎?”顧錦恪盯著馬車,風嗚嗚作響,吹的泛起了寒意。

那馬車裡人似乎聽見了外間的談話,有些惶恐的推開車門,掩麵下來了,聲音帶著些顫音:“侍身喬陳見過殿下……見過知府大人。”

他整個人罩在鬥篷裡,看不清身形,又掩了麵,看不清眉眼神色,確實像一個起了疹子害怕被人看的小公子。

但顧錦恪的直覺仍然讓她覺得違和,甚至對後麵下來的這個小公子感覺熟悉。

但是豆大的雨點落了下來,雨來的又急又快,裹著漫天的風鋪天蓋地的來了。

顧錦恪隻能打住:“好了,你們回去吧。”

喬公子和喬陳福身行了一禮,往馬車處退了回去。

桑宜也立即給顧錦恪撐起了傘:“殿下,我們也回吧。”

顧錦恪點頭,招呼了吳連,轉身欲走,身後的馬兒卻忽然嘶鳴起來,焦躁不安的開始刨蹄子,然後傳來男子的驚呼聲。

顧錦恪心裡泛起不好的預感,轉頭望去,剛才還乖順的馬兒原地打轉,馬夫根本控不住,準備上車的喬氏姐弟被甩了一個踉蹌,往後退了兩三步才穩住身子。

馬夫苦著臉:“公子,這馬不知為何,忽然控製不住啊!”

她的聲音透過風雨聲隱隱約約的傳來。

顧錦恪心神不寧,話忽然衝到嗓子口,不由自主的喊了出來:“吳連,示警!地動了。”

幾乎她話一落下,地麵已經在晃動了,跟在吳連身旁的拿著個鑼鼓巡邏的侍衛也條件反射的一錘敲了下去。

這仿佛是一個信號,街上的鑼鼓聲穿透風雨,忽然急躁的響了起來,連綿不絕。

那馬夫還在馬車上,聽見著鑼鼓聲,心跳都停了,馬兒也受了刺激,焦躁的跑起來,馬夫大喊:“救命!”

隻是顧錦恪這裡也正自顧不暇,地麵晃動的十分厲害,桑宜的傘摔落在地上,一時風雨朝著她們撲麵而來,周圍的房舍磚瓦滑落,隨即塌陷,顧錦恪透過風雨聲都能聽見磚瓦不斷摔落砸壞的聲音,還有房屋倒塌的轟鳴聲,隨即是民眾驚慌的,撕心裂肺的呼救聲。

“地動了!快跑!”四麵八方都在傳來這句話。

顧錦恪勉強穩住身子,把身後站不穩的桑宜一把撈進懷裡,命令道:“抱頭蹲下。”

他們在的街市寬闊,房屋雖然在塌,但是建築低矮,暫時還沒有波及到她們。

桑宜雖然慌亂,但是他向來聽話,當即蹲下`身。

“馬夫,跳車!”然後他感覺到殿下鬆開他的手,朝馬夫喊話,往剛才的路去了。

桑宜想拉住她,讓她一起蹲下,不要涉險,但理智克製住了,顧錦恪不會隨他蹲下的。

他隻能讓自己趕緊適應,不要成為她的拖累。

馬兒狂躁的厲害,四處衝撞奔逃,甚至往宅子的方向在靠。可是那裡塌陷的正厲害,即使是雨夜裡,也能看見轟然倒塌的灰塵和聲響。

馬夫不知所措,隱隱約約聽見顧錦恪的命令,死死咬著牙,抱頭直接跳了下來,砸在了地上。

荀己習武,更快一些穩定下來,在顧錦恪身旁護持著。

顧錦恪看了她一眼:“荀己,你小心些,你去救人。”

她看了一眼前方摔在地上的兩個公子,還有四周的呼喊:“孤也去救人。”

“殿下,荀己的職責是保護你。”

顧錦恪抿唇:“快去!我有自保之力。”

她的聲音溫和,沒有命令,荀己卻根本無法拒絕,隻能衝進了雨幕裡。

顧錦恪看了她的背影一眼,然後扭回頭也衝向摔倒在地上不知道什麼情況的喬家兄弟。

她先扶起就近的喬公子,發現他隻是有些暈眩,當即放了心:“抱頭蹲下,不要亂動。”

她命令道。然後轉頭扶起披著鬥篷的小公子靠在喬公子懷裡:“你們互相照顧一下取暖,如果地動停了,趕緊翻找衣物避雨,不要躲在廢墟旁邊。”

閃電伴著雷聲而來,天際一瞬間亮如白晝,喬家兩個公子也看清了顧錦恪。

雨水順著她的臉滑下來,發絲有些狼狽的貼在臉上,她清麗脫俗的臉上都是認真急迫,眼裡是顯而易見的擔憂:“孤去救其他人。”

喬公子明顯感覺到自己懷裡正動著手頓了一下,然後就此停住了。有什麼東西硌在他的小腹。

顧錦恪見他們兩人都沒大礙,起身往其他地方救人去了,吳知府帶著人勉力跟上她。

她們匆匆而去,背影消失在黑夜裡。

風雨仍然在繼續,吹起了依偎在一起的喬氏兩兄弟的衣袖衣擺。▲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喬公子低下頭看他,卻見懷裡被風吹起衣袖衣擺接壤處,閃出鋒銳的銀光。

第42章 堅持與否

懷裡倚靠的人似乎也察覺了他的視線,隨著他的視線也垂頭看了一眼,然後銀光一閃而逝,這裡又隻剩下了黑暗。

兩個人相對沉默,地麵的晃動的弧度似乎也小了下來。但是雨仍然在不停的下,喬陳穩住身子站起來,雨水已經把他澆透了,寬大的鬥篷也掩不住高挑纖細的身形,他聲音低低的道:“我去幫忙。”

喬公子在他準備走的時候,拉住了他濕透了貼在手腕上的袖子,喬陳回頭看他。

他也狼狽的厲害,但一雙眼睛溫和包容,仿佛所有的陰暗的心思在他眼裡都無所遁形:“我也去幫忙。”

他站起來,目光直直的看向喬陳:“無論其他,至少現在……她得活著。”

他最後四個字說的輕飄飄的,隔著雨幕更是縹緲。

喬陳卻聽懂了,他抿著唇轉身跟著剛才顧錦恪離開的方向去了,喬公子在後麵追上他。

遠處,馬夫看著兩個人的身影錯愕的睜大眼睛,桑宜也看見了他們離開的方向,撐著身子站起來追上去了。

……

這一夜後來在顧錦恪的記憶裡是很雜亂的,風雨雷電交加,四處都是殘垣斷壁,耳朵裡聽見的都是呼喊求救,偶爾悲痛欲絕的哭聲裡也會有驚喜的笑聲傳來。

幸好地動前的準備很多,即使地動讓每個人都悲痛欲絕和,但是之前的準備安排挽救了無數生命,提前準備的救援有序進行,也給了很多人第二次希望。

顧錦恪正帶著人在刨一個客棧,客棧下麵還有微弱的呼救聲,倒塌下來的石塊很多,她便也親自上去幫忙,隻是她挖著挖著,發現身邊多了幾個人。

她微微側頭一看,竟然是桑宜和喬家兩個公子,桑宜見了她忍不住哽咽一笑:“殿下,我也可以幫忙的。”

他剛剛來的路上看到了的都是殘垣斷壁,不由得生出了更多惶恐和慶幸,他不敢想象,如果殿下沒有堅決的選擇來這裡,頂著壓力安排地動後的事,這個府城,今夜又會有多少死傷?

顧錦恪手上不停,一身狼狽的衝他笑了一下:“嗯,一起。”

桑宜看著她,心口砰砰跳起來,他覺得現在的殿下溫柔的不可思議,也強大的不可思議,心裡的仰慕之情幾乎滿溢出來,而排解這些滿溢情緒的方法,就是跟著殿下不停的挖掘,不停的救援。

喬家兩個公子也沉默的看了顧錦恪一眼,然後上手開始搬開附近的碎石,他們雖然力量稍小,但是也並不喊累,一直堅持跟在顧錦恪身後,顧錦恪不禁心頭認同讚許。

等到把客棧底下的人救出來,看見她的%e8%83%b8膛起伏時,幾個人都忍不住一喜,心裡閃過輕鬆。

等喊人把她抬了下去,顧錦恪抬頭就看見對麵一直沉默的喬陳公子蹲下`身也笑彎了眼。

隻是顧錦恪很快注意到他滿手的傷,有些沁著血,有些已經被雨水泡的發白了,她往喬陳身側看了一眼,一起蹲下的喬公子竟然也沒有好到哪裡去,大約是現在停下來了,手還在不自覺的微微顫唞,便是跟在她後麵的桑宜,也是如此。

她不由得蹙了蹙眉,往前跑了兩步,從來接人的大夫手機拿了些乾淨的布料,從懷裡掏出辛雙每天給她準備的金瘡藥,丟到了蹲著的喬陳懷裡:“給,擦點藥。”

喬陳和喬公子都是一愣,抬眼看她。

顧錦恪已經收手又掏了一瓶金瘡藥出來,事急從權,她拉過桑宜的手,拔開藥塞把傷口深的地方撒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