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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貴妃禍國實錄 烏鞘 2685 字 6個月前

大人殺了我再跑,但盧大人拒絕了……”陳麓無奈苦笑,“盧大人是高潔傲岸之人,自然不會這般行事,隻是我也是走投無路才出此下策。後來是太後派人來製止我,如今徐家曾經的一些留在宮中的耳目手下皆已為她所用,她差遣其中一位心腹來,說已是準備好屍體代替盧大人,讓我去交差。”

尹崇月沒想到徐熒真會這樣幫自己,一時也是不知該說什麼,似乎她已經不太會看人了——又或許她從來沒有會過。

“那後來呢?”她隻能這樣問。

“後來我迫於無奈,打算交待差事後索性自殺謝罪,誰知皇上卻讓我戴罪立功,帶您出宮。”

“他……真的什麼都沒和你說。”

“沒有。”陳麓頓了頓,“但是,他說不想再見到你了,後麵的話,有人會說。”

“是誰?”

陳麓打開門,邁入屋內的正是薛平。

待他出去關上門後,屋內便隻有兩個人了。

“薛姐姐……”尹崇月不知怎麼忽然想哭。

薛平似是不忍,又似埋怨,隻站在床前也不坐下,沉聲道:“貴妃……你真是……太糊塗了!”

尹崇月不知該如何回答。

“我自幼隨皇上長大,他全身心信任過的人唯你一個,即便這次的事情,他也是因恐懼失去你和對你的信任所致,而你玉石俱焚,當真是不給她半點轉圜……”說至此處,薛平深一口氣,“罷了,事已至此,再說什麼都是無用,皇上讓我來告訴你,你說的話,他會記得,但你這個人,他是一定要努力忘掉的。”

滾熱的淚滑過麵龐,尹崇月心中淒愴道:“忘了也好……”

見她如此,縱然薛平心中不忍,也還是繃住麵孔,泠然道:“他說你便和盧雪隱去就是了,再不許入京,否則格殺勿論。那藥死不了人,吃了頂多燒兩天,你不會有事的。皇上還說,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們不管在哪裡逍遙快活,享受到的天下安樂也都是他的恩賜。”

這氣話真的很像蕭恪說的,尹崇月悵然想。

“還有你的父母……皇上會給他們帶話說你沒事,隻是對外,你是一定要死的。這已是天大的恩典了。”

……

“還有盧雪隱也死不了,他被徐太後安置在玄極觀等你,你們速速離去不得逗留。”

“薛姐姐……替我謝謝皇上。”尹崇月聽完後輕聲道。

“皇上你知道你寧可一死既是不願意在宮中一世,也是想證明自己寧願死也不會背叛他。他願意為這份勇氣和決然給你一條生路,隻是,過往種種,姐妹金蘭的情誼,就全都無了……你,保重吧……”

薛平說完要說的話,履行過職責,又從懷中掏出一本書來:“太後讓我也給你捎帶一件東西,說是送你的禮物。我要回宮了,娘娘的喪事還要大辦,娘娘自己離去時注意彆讓人看見了。”他語氣頓住,似乎猶豫許久,終是說出口來,“其實我一直很佩服娘娘您……也嫉妒過羨慕過……但現在……隻希望您過得快活。尹貴妃,就此彆過了。”

說完她便頭也不回地離去了。

尹崇月趴在床上控製不住地落淚,許久,拿起那本書,發現是當初徐熒真送給自己的司馬承禎《坐忘論》

惡生死之苦,愛生死之業……

她輕輕默念,翻開書頁,裡麵掉出一張寫有這句話的字,還有另一張素白小箋,上麵用徐熒真極具力道又兼美感的筆體寫著一句詩:

如何四紀為天子,不及盧家有莫愁。

尹崇月心中難過,但仍不住感慨,徐熒真這個娘們兒,祝福彆人都要拐著彎罵人,當真是惡毒。

結果似乎書頁裡還有其他,尹崇月再次翻開,看見裡麵夾著好幾張五百兩的銀票,外加十幾片金葉,更有一張徐府的地圖,上麵畫著許多暗道。

尹崇月心下大驚,想著不會徐府下麵還有什麼奇怪東西吧……但這次她可不敢再知道了。隻是不知道徐熒真將這件事告訴自己用意為何。

算了不想了,她真的好累。

三劫已過,今恍若今生了卻,如今便是再沒有任何命運左右的未來了。

尹崇月不想再睡,又覺得還是按照蕭恪的話快點離開就好,不要再節外生枝了。她便叫來陳麓,在他的護送下前往玄極觀。

此時秋夜聞雨,到處都是潮濕的蕭索。

路上卻見帝京官宦之家大門均已掛上蒼白的燈籠,城內儘是縞素,她忍不住去問陳麓:“死個貴妃,排場這麼大?”

陳麓實話實說道:“您死之前……不,是尹貴妃薨逝之前,已由皇帝下旨為後,他們不是為尹貴妃辦國喪,而是為尹皇後。”

尹崇月一時百味陳雜,在自己的喪儀中穿行,莫名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玄極觀,她的故事開始的地方。◤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裴雁棠和珠娘早就等在此處,兩人都是一副劫後餘生的眼神看尹崇月,尤其裴雁棠,哭得像是尹皇後真死在他麵前一般,他又是叮囑尹崇月千萬不要回來,又是大包小裹把自己收拾好的盧雪隱的東西都給她拿著,囑咐到千萬彆欺負他盧賢弟。

尹崇月覺得裴雁棠的認知有錯誤,以她自己的身手水平,怎麼也打不過一個前樞密院禁軍兵馬司樞密副使。

但裴雁棠就是不放心,他告知盧雪隱已經在一處隱秘地點等待,那裡有兩匹備好的馬,可以帶他們儘快離京,包裹裡有衣服乾糧,還有匕首蒙汗藥以及一切出門在外用得上的物件,遇到匪徒千萬彆手軟。

說到此處他又是落淚,珠娘勸了好久,他才鬆開攥著尹崇月袖子的手。

尹崇月知道,裴雁棠與盧雪隱這次告彆,隻怕也是天人永隔了。

或許未免自己兄長受到連累,盧雪隱從邰州回來都未曾見過他一麵,如今也沒能話彆。於是尹崇月隻好自己向裴雁棠保證,她一定不欺負他的盧賢弟,待他情緒穩定,才兀自出發。

秋雨纏綿之際,她又見到了盧雪隱。

他們好像總是會在下雨時見麵和分彆,這次也不例外。

隻是這一次,他們相間不是為了分彆,而是為了奔向共同的命運與遠方。

不需要說太多,盧雪隱摟過尹崇月,沉默些許後,鬆開手扶她上馬,而後他自己也跨於馬上。

“我們去哪裡?”尹崇月問道。

“你在邰州時說過,靈州和巴州的雨更妙,我們去那裡。”他的聲音仿佛此時兩人不在奔命,而是尋常出門遊幸。

“好,就去那裡。”尹崇月笑著說道。

二人相視後共同打馬,踏過秋雨沾濕的路,踏過長夜漫漫的秋,踏過人生最艱難的一次考驗,朝夢想的自由和生活一路狂奔。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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