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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貴妃禍國實錄 烏鞘 4278 字 6個月前

。他們陷先皇於不義,也妄圖陷陛下於苦痛癲狂。”

蕭恪沒想到她會在此時提及這件事,於是問道:“何以見得?”

“其實徐家想必已經知道此番行事不會成功。但卻仍然孤注一擲,不惜搭上自己也要用如此極端的宮變手段行事,因為他們深知,當年先皇所以後來行事愈發狠辣,便是因為永寧之變嘗到切膚之痛,於是便也要用同樣的辦法,也以此將皇上置於絕望之境走入萬丈深淵,也開始猶如光宗一般行事狠辣。這樣一來,無論是朝野還是天下,必然再度混亂,而因此而死的徐家會成為新的借口,不滿之人會又多一個天下大義的理由起兵犯上,而那個時候皇上已然孤家寡人腹背受敵難以招架。他們的用心和其之毒。”

尹崇月說完再深深一拜,又道:“臣蒙師父重托,即便如今為陛下所厭棄,也務必將此中關鍵告知,方不負臣心與先人之意,望聖上明鑒。”

蕭恪靜默良久,不知他是在思索尹崇月前麵的諫言,還是後麵的話。

“朕知道了。放心,朕不會重蹈覆轍。”

尹崇月伏在地上許久,聽到頭頂上傳來這樣一句話後,才緩緩抬頭。

蕭恪居高臨下,隻見那張自己熟悉的總是掛著笑的臉龐,此時全然是淚。

“皇上……姐姐,你已度過最難一關,切莫再衝動行事。”她聲音柔和,是那麼肖似從前兩人親密無間時說話的模樣,一雙眼睛也坦誠地望過來,全然沒有對生的眷戀和死的畏懼,“今後萬難,需要你一個人麵對,我在天章殿有偷偷留下一些尋常聽來你與大臣問政時不曾注意的要點,雖未成冊,但也有不少,都夾在那本咱倆都很喜歡的《五州勝概圖集》裡,你一個人時去悄悄拿上,時不時看看,會有些幫助的。”

尹崇月再一深深埋頭,啜泣聲像被關在%e8%83%b8腔當中,隻有氣音雖話語一同流出:“我其實很開心能認識你,姐姐,我無愧於你於自己,我……並不後悔。”

一聲很輕的響動,聽了這些全然愣住的蕭恪看見一個小小瓷瓶滾至自己腳邊——已然是空了。

“滿滿!”他忽然哭了出來,叫著抱起尹崇月,可很奇怪,剛才還跟他能說會道的人此時卻沒了聲響,身上也軟綿綿的,麵容安詳,一動不動,他哭著怎麼叫,都沒有一聲回應。

三清造像眉目清朗卻冷漠異常地注視堂內所發生的一切,仿佛神仙都是如此,隻看不語,更不同情凡人的悲辛淒涼。

第59章 大結局

◎三劫已過,今恍若今生了卻,如今便是再沒有任何命運左右的未來了。◎

翻來覆去死不了是一種什麼體驗, 尹崇月最能回答。

她第一次經曆是自己作死,為了給蕭恪找條路走,不惜自己拿刀捅了自己;

第二次是為了救自己和蕭恪阻止宮變, 拉著徐熒真不顧傷口,拚了命把自己又折騰回鬼門關一次;

第三次是這次, 她萬念俱灰, 喝下毒藥, 打算和這個塵世做個了解。

不過看起來塵世倒是很喜歡她, 三次折騰,三次都把她給拖回來。

以至於尹崇月一直在想其實師父算命真的很準, 她這三劫當真都應了。

隻是這次醒過來時並沒有很痛苦, 身上沒有外傷,隻是喉嚨裡火辣辣的乾燥灼熱, 好想給自己灌水喝。

於是便有一股清泉流入口中, 尹崇月照單全收, 待她睜眼一看,卻是個懷抱繈褓的陌生女子在給她喂水。

嚇得她猛地撒手後退, 身下這張床也不是她認識的窗, 整間屋子乾淨樸素卻極其溫馨, 掛著好多孩子用的小玩意兒, 多姿多彩滿是鮮活氣息, 卻不知誤入了誰的天地。

給她倒水的女子與珠娘差不多年紀, 三十歲左右, 卻皮膚更白, 看起來也更俏麗溫婉, 笑容極其柔和, 她哄了哄仿佛被尹崇月忽然驚醒嚇到的孩子, 又抬起頭來溫柔笑笑:“你醒了?睡著的時候你喊了好久的渴要了好多次水,還沒喝夠呀!”她聲音極其親切,仿佛和尹崇月已經認識了許久,沒有一點見外。

尹崇月雖然也是個自來熟,但剛經曆生死之際,一時也不敢接她的話,隻是問道:“這是哪裡……”

“這是我家。你不用害怕,沒人會來追你的。”陌生的夫人向尹崇月展示友好,“看你害怕的樣子,可憐見的,我再去給你倒點水,你幫我看著一下女兒可好?”

人家都把女兒交給自己了,再提心吊膽表現出來似乎也不大好。

再說她也真的很渴。

尹崇月隻能按捺不安,點點頭,努力不去想自己為什麼還沒死這個問題,從陌生夫人手中小心翼翼接過繈褓,看她緩緩起身去給自己倒水。

這孩子睡得倒熟……被自己嗷嗷一嗓子還沒喊醒。

尹崇月手拖繈褓低頭看去,卻是倒吸一口涼氣,嚇得脊背寒毛都豎起來,差點將繈褓扔出去。

——那裡麵包著的根本不是什麼孩子,而是一個木偶,沒有麵目,做成嬰兒大小裹在其中。

這是惡夢吧?是陰曹地府的考驗?是閻王老兒的測試?

救命,按照道理她是修行之人,死後不歸閻王,該歸地藏菩薩管啊!不對,她又不是學佛法的,好像地藏菩薩也管不著。

死了,這回是真的死了!

尹崇月心想大家都是鬼,你不怕我我也沒必要怕你!可是當那陌生夫人端著水走回來時,她卻還是渾身發抖往後躲去。

然而對方恍然未覺,從她懷裡接過繈褓裡的木頭娃娃,輕聲哄了哄,慈母溫柔的神色和語調都仿佛這是自己真正的親生骨肉一般,看得尹崇月毛骨悚然,一動不敢動。

這時門忽然開了。

尹崇月求救般抬眼望去,差點哭出來,心想陳麓你怎麼也死了!

進來的人正是陳麓,他身上穿著常服,並未著甲胄,看著也不像死人。

陌生夫人見他進來便抱著孩子迎上去說道:“相公,小姑娘她醒了。”

陳麓攬過自己妻子的肩膀,用尹崇月從來沒聽過的溫柔聲音道:“夫人辛苦了。”

“你我之間還說這個,真是……你快抱抱阿薇,她可想你了。”

尹崇月便真的看到陳麓猶如慈祥的父親一般抱起那個木頭的孩兒在懷中,輕輕哄逗,然後又遞回給妻子柔聲道:“我與客人說些公事,阿薇都困了,你哄她先睡了。”

陳夫人與陳麓相視而笑,點點頭,抱著孩子朝門外走,走出去一半卻又回來道:“小姑娘下午燒了好一會兒,如今好了正是渴的時候,你彆光顧著和人說話,記得倒些水給她喝。”

“還是夫人心細,我曉得了。”

陳麓目送陳夫人離去後,轉身看向屋內床上,隻見尹崇月緊緊扯著被子一角,臉色比送來時還要蒼白,整個人抖作一團。

瘋了,都瘋了!

這屋裡一定隻有自己一個人正常人!

不對,大家如果都是死人,那大家都不正常!_本_作_品_由_思_兔_在_線_閱_讀_網_友_整_理_上_傳_

她思維最混亂之際,陳麓已走至窗前,朝她深深一拜:“驚嚇到了尹貴……姑娘,實在抱歉,隻是各處都風聲鶴唳,隻好將你送至我府上躲避,不得已出此下策。”

陳麓又變成尹崇月熟悉的模樣,讓她略微冷靜,但心中還是恐懼非常:“陳大人……我……你夫人……那個孩子……”她不知道該怎麼說。

陳麓似是安撫她一般,給她倒了杯水後才開口說道:“我妻子……是個瘋子。”

尹崇月的恐懼消失了,沉默的悲哀迅速占據她剛剛蘇醒的心。

“她十年前就已經瘋了。當年先皇駕崩,恐宮中生變,大行之前命我於殿前待命戒備。”陳麓坐在方才自己夫人做過的床前椅子上,用很平靜的聲音敘述這段過往,“那天叛賊亦有作亂,隻是在京郊鬨事影響不大,並未波及宮內……隻是我回家了才知道,那天我妻子帶著剛滿一歲的女兒回娘家京郊的花園陪父母消夏共敘天倫,家中遭到逆賊襲擊,我泰山大人與嶽母皆被殺害……還有我的女兒,也死於亂軍之中。”

尹崇月想,這比她方才的經曆更恐怖,這是隻有在陰曹地府才會聽到的悲劇。

“我妻子拚死護住女兒,身負重傷,因失血昏迷僥幸逃過一死,然而醒來得知噩耗,便徹底瘋了。”

“去邰州的路上,你拿來哄路邊小孩的撥浪鼓……還有後來你見到姚思延,說瘋子也是有感情的……是因為這個。”尹崇月想起前塵往事,隻覺唏噓悲涼。

陳麓默默點頭,又道:“是我不放心其他人照顧你,我妻子雖然人是瘋癲的,但卻溫柔如舊,嚇到尹姑娘實在抱歉,我替她賠禮。”說罷麵帶愧疚起身,朝尹崇月行禮。

尹崇月趕忙伸手攔住他說道:“這有什麼好賠禮的,不用……千萬彆,我能活著,隻怕還是陳大人的功勞,隻是不知道……”

陳麓卻肅容朝尹崇月又是一拜,正色道:“方才是為夫人唐突,這一拜,是我替自己寫的。”說罷竟然單膝跪地。

尹崇月方才蘇醒,渾身使不上勁兒,七手八腳想去扶陳麓,卻隻抓住他袖子怎麼也拽不動很是著急:“這是乾嘛!咱倆都這麼熟了,你還救過我的命,要謝也是我謝你才對!”

陳麓卻很認真地搖搖頭:“姑娘不要推辭,我這樣做必然有自己的理由。”

他說得如此鄭重,尹崇月倒手腳不知往哪放了,隻得聽他講完。

“自喪女瘋妻之後,我便深恨廢太子殘黨,一心隻希望其黨羽儘滅,還天下太平,讓我家中之悲劇莫要再有。於是我始終為皇上儘心竭力,無奈殘黨勢大,卻難掃平。但自姑娘入宮後,施展雷霆手腕軍師智謀,直至今日,終於徹底平息逆黨。尹姑娘,你是我的恩人,因此我為你做事,自當萬死不辭。”

陳麓聲音磊落言語坦蕩,隻以軍中單膝跪禮拜謝,尹崇月也未想到他有如此遭遇和心境,聽他說了原因後,不受這一謝倒顯得自己扭捏造作,於是便等他起來,才開口說道:“逆黨根除並非我一人之功績,大人言重了。”

陳麓沉%e5%90%9f後說道:“我想不隻是我,皇上也是這樣想的。”

尹崇月聽他說道蕭恪,一時不知說什麼,其實方才確認自己還活著,她便知道蕭恪給自己喝的藥決計是假的,他或許隻是想真的看自己是想要出宮的自由還是性命罷了……隻是自己這個答案,不知道他喜不喜歡。

“皇上肯放我走?”她低著頭問道。

“皇上沒有和我說任何一句話。”陳麓歎氣道。

“皇上讓你去暗殺盧雪隱……你為什麼放他一條生路?抗旨是很危險的。”尹崇月本想接一句,尤其是皇上這般城府如此之深的人的旨意,卻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

“因為盧大人是尹姑娘你心上之人,我不能戕害他,但我亦不能辜負皇上信任,於是我讓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