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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貴妃禍國實錄 烏鞘 4238 字 6個月前

拿蕭靖做樣子,也算有所成就,還順帶讓蕭海珠一同進學,也算自己功德圓滿。尹崇月重新換過一次藥後,叫來兩個姐弟。

蕭海珠顯然是沒有睡好,本該鮮妍豐潤的臉蛋看上去卻十分黯淡,眼睛下麵兩團不符合年紀的烏黑,倒是蕭靖樂滋滋的,他忽然發現不用進學就是不用早起,睡得相當滿足。

然後尹崇月的消息便讓他們姐弟的心情徹底調換。

“明日進學照常,公主你也去。”

蕭海珠愣住後徹底鬆了口氣,麵上也終於浮出笑來,她弟弟則忽然蔫了下去,恍惚道謝又恍惚坐下,很是可憐。尹崇月想和蕭海珠說說話,便讓人帶走癟茄子,屋內僅留她們名義上的“母女”二人。

“謝謝貴……母妃。”蕭海珠鄭重朝她又行一禮。

“其實皇上也覺得你是很好的。”尹崇月說道。

蕭海珠愣了愣,一時不知該怎麼接。

其實蕭恪的原話並不是這樣,他昨夜消氣後也認真聽了尹崇月的建議,卻是反問:“我看得出來她有心%e8%83%b8和謀斷,不似一般閨閣瓶花,但她養父母自幼教了她什麼,我們是不得而知,她對謀反真的一概不知?若是她存了彆的心思一味做小伏低之後再發力,你我臥榻之畔豈容這樣的人安枕?”

“你的擔心我也有想過,但是她確實很愛自己的弟弟,至少不會利用蕭靖去做旗子來謀算什麼。我們隻要手裡有蕭靖在,她就不會做出格的事情。”尹崇月是這樣回答的,“而且……我總覺得,若他們長大成人後蕭靖糊塗被人利用,反倒是蕭海珠能勸上一勸懸崖勒馬。她的脾氣不大好,但遠見智識還是夠的。”

“那我們就還是按兵不動?”蕭恪顯然已經被說服了,但仍然有氣,“太便宜那些人了。”

“有什麼好便宜的,皇上仁德,又是照拂原本該論罪的廢太子後裔,已是仁至義儘,最好皇上想辦法攛掇他們再說再鬨,到時候看看朝野輿論怎麼說?”尹崇月%e8%83%b8有成竹地笑了,“他們最看重的不就是自己的清名嗎?要是你生氣了,他們更有底氣說自己是直諍之臣不惜冒犯天顏冒死進諫,可你越穩如泰山,越顯得他們跳梁小醜了。更何況,我覺得,搭到一半的建築不能讓旁人拆了,更不能自毀。皇上已經在之前忍於心多次,積壓宿怨至此,要是半途而廢,那才叫得不償失。”

尹崇月的話總是很有效,她希望自己對眼前這個小女孩說話和對自己男人說話一樣好使。

“其實我一直很想問你。”尹崇月希望自己的語氣足夠平靜,“你是否有聽過自己曾祖父廢太子的事情?”

蕭海珠頓時警覺,這個話題實在太危險,可她看向尹貴妃,卻看不出陰險和惡意,仿佛真是想知道她心中所想所以有此一問。於是她想,既然是有求於人,就算自己落了話柄,也更好讓尹貴妃放心,若是貴妃沒有這個意思,她又有什麼不可坦然相告的呢?想清楚後,她便落落大方地實話實說:“聽過許多,從前身邊的……人都誇曾祖仁厚親和。”

“你也是開過蒙讀過書的,你覺得仁厚親和與做皇帝關係大不大?”尹崇月又問。

“我知道曾祖不適合做皇帝。”蕭海珠黯然說道,“但……也罪不至此。”

尹崇月很喜歡她此時說話的坦率和真摯,便也放緩聲音,循循善誘道:“不止你我知道他罪不至此,先皇知道,皇上也知道,其實光宗更是知道。但他們為了皇位,便隻能裝作不知道。與皇上鬥,並不是與他本人你來我往鬥法,而是在與權力和權勢相搏,試問古往今來太平王朝裡,誰又敢保證自己真的能贏過這二者?霍光伊尹之事想效仿的人如此多,可便是這兩人的身後都諸多非議。你的弟弟還是個小孩子,被人拿來這樣當做靶子朝皇權挑釁,和讓他去死沒有什麼區彆。皇上計較,但也不計較,他計較的是自己的天命所授,不計較的是你與你弟弟兩人終究是無辜的。”

從沒有人這樣同蕭海珠講過話,她愣愣聽著,瞪大眼睛,隻覺每個字都值得去再去咀嚼。

“所以,你不必太緊張,皇上是不會對你們做太過分的事,但是我希望你能做一些事回饋皇上的這份安心忍讓,比如好好讀書?”尹崇月說著很嚴肅的事,卻忽然笑了。

蕭海珠見過尹崇月華服莊容的明豔,但與她率真的這一笑比,什麼身外之物都黯然失色。可她也仍然有不明白的事情,於是問道:“那讓我去讀書……又是何意?”

“當然是有朝一日能像我一樣,勸人時頭頭是道,說得人心服口服。還有就是明白一些做人的道理,畢竟這些話,是大人永遠不會告訴你的。”尹崇月想到大理寺的密室,想到師父的欲言又止,肅容後一字一頓說道,“你必須學會,還要帶著你弟弟一起學,你們一定要學會把命運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第49章

◎蕭恪啊蕭恪,不是你的問題,是這個男人,他真的太會了!◎

尹崇月的傷勢逐漸好轉, 太醫院的大夫們也終於覺得可以放心:自己的腦袋是不會掉了。

尹崇月曾問過師父,到底曆史上的妖妃是什麼樣呢?

師父一反慣常的慈愛隨和,很嚴肅的教育她:那些利用自己對帝王的影響力, 以此作惡累及蒼生的便是妖妃。而那些明明帝王作惡卻累及內圍的則不算。

尹崇月如今仔細思量,要是自己真一個意外沒了, 說不定蕭恪發飆乾些很不人道的事情, 自己是不是妖妃這件事還值得商榷。不過經此一役, 她的名聲倒是水漲船高, 要不是盧雪隱從中作梗,八成皇後都已經當上了。

責任過於重大, 這個皇後還是不當為妙。

再說當了皇後哪還有機會往外跑?

蕭恪即使仍然在為之前尹崇月當著他的麵思念情郎的事生氣, 這事兒實在有損他天下之主至威至尊的尊嚴,於是原本想讓尹崇月好些回玄極觀祈禳祝禱順路見見父母的事便擱置下來, 蕭恪表示, 以尹崇月如此水性楊花的毛病, 是必然要借此機會和盧雪隱偷情的。

尹崇月則很真摯的表示,如果我提前彙報給你我會去偷情, 那就算不得偷。

蕭恪認為這是要誅九族的歪理, 不予置評。

兩人打打鬨鬨好幾天, 尹崇月回玄極觀的行程才算定下。

其實尹崇月知道, 蕭恪並不在意這個, 他隻是擔心自己傷勢還沒好就舟車勞頓, 路途雖然近, 但萬一像去邰州那次又遇到什麼風險, 也是很麻煩的。自己男人的關心固然溫暖, 然而她也確實很想出去走走, 關在宮中養傷比傷勢本身還算折磨。

尹貴妃輕裝簡行, 隻帶充足的殿前司禁軍護衛,並且不宜宣揚以免太多人知曉於安全無益,所以知道這次行程的人並不多。裴雁棠也是與禮部從前同榜的好友見麵才知道的,於是他緊張又焦慮地在大朝散朝後就跑回家,官袍也沒脫,夾著官帽一溜煙衝進屋裡。

“乾嘛?怎麼沒去大理寺?”珠娘正在屋內縫補舊衣,見自己相公火急火燎回來不知為何。

“尹貴妃她……”裴雁棠上氣不接下氣,好一會兒才說順,“她要去玄極觀啦!”

“然後呢?”珠娘沒明白。

“她,她是一個人去!”裴雁棠說完大喝一口水,其實他已經順氣了,然而不知道為什麼嗓子眼冒煙,十分不安。\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皇上日理萬機,總不能祈禳也跟著湊熱鬨。”珠娘比他淡定得多,“不去就不去唄,你急什麼?”

“問題是皇帝不去,是不是……是不是就可以……”裴雁棠也不知是興奮還是什麼原因,一直在搓手。

珠娘覺得好笑,不知道還以為自己相公要去和尹崇月偷情,說道:“你想告訴盧賢弟?”

裴雁棠眼睛愈發閃光明亮,盯著善解人意的妻子點頭不止。

珠娘忍住笑說道:“倒也不是不行,其實之前宮裡來旨意,說讓我以誥命身份陪著貴妃同去。”

這次裴雁棠愣住了:“你早就知道貴妃要去玄極觀祈禳?”

“知道啊,比你早了兩三天呢。”

“那你怎麼不早告訴我!”裴雁棠忽然覺得夫妻之間的信任蕩然無存。

珠娘頑心大起,湊近他道:“不是你說得麼?以後還是少讓盧賢弟和尹貴妃見麵。這次皇帝這般在意貴妃,而我探出的口風裡,貴妃也不似那麼鐘情咱們家賢弟,所以乾脆還是彆讓他們過多接觸,儘量避一避嫌,免得賢弟備受相思煎熬道德拷問又求而不得,自我折磨,萬一再做出什麼萬劫不複的事,你怎麼對得起死去的先師?嗯?我說相公,這是不是你當時的原話來著?”

裴雁棠臉一陣紅一陣白,憋了半天,才挺%e8%83%b8昂然說道:“是我說的!”然而不到一眨眼的功夫,挺起的%e8%83%b8膛便又癟了回去,臉上表情也蔫了下來,語氣滿是沮喪更兼憂愁,“可是你沒見賢弟,這些天,他又瘦了。”

“惦記皇上的女人,不提心吊膽難道還心寬體胖不成?”珠娘叉腰訓斥,“活該!他要是沒這點心意,我也不讓貴妃見他了。”

裴雁棠知道夫人是對的,又心中擔心,他在大理寺秉公嚴明斷案無數,哪知到了自己家人頭上,彆說持正身心,就連果敢立斷都做不到。

玩夠的珠娘,終於拉著垂頭喪氣的相公坐在自己身邊,放緩聲音說道:“我看你就不該想那麼多,拿定一個主意,一條道走到黑便是了!要是覺得他們終究有礙倫常,那就狠下心,再不許他們往來,從中看好,威逼利誘就是了,反正你們做官的不是最擅長這個?可若是真的心疼賢弟,又覺得二人有錯但人非草木,那咱們就偷偷摸摸也不去多想彆的,乾脆乾一票大的,讓兩人有情人終成眷屬,雖然這種事肯定算不上什麼佳話,我們良心也未必能安,但終究是成全了一段緣分。更何況,你還沒有問過賢弟自己的意思,他如果願意飛蛾撲火,以他的心智與個性,你怎麼攔得住?不如儘量兜住,也算不愧對先師了。”

裴雁棠之前諸多搖擺,時長覺得要麼就管好賢弟省得東窗事發夜長夢多,可又常常覺得不若就成全賢弟的心事,替他完成一次心願。這二者也都是替盧雪隱考慮,但確實沒有問過他本人的意思,不過以他對自己好賢弟的了解,問了也未必會說。於是便想將尹貴妃出行玄極觀的事告知,看看他會不會去,也會多少知道個中真情真意到底幾何,盧雪隱又會豁出去為尹貴妃做怎麼樣的事來。

裴雁棠將自己主意告知妻子,又道:“那你隨著尹貴妃去,便做個內應好了。”

“可是見不見得看貴妃自己的意思,我不敢打包票的。”珠娘笑道。

裴雁棠見過多次尹崇月回護盧雪隱的情形,知道貴妃對賢弟絕非無情無義,是必然會見的,隻是他還得去告訴賢弟這個不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