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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貴妃禍國實錄 烏鞘 4226 字 6個月前

著急?”

尹崇月何等聰慧, 立即理解了盧雪隱的意思。

他要的就是守株待兔, 以自己為誘餌,捉下這些人給皇帝看, 來得人越多越能證明他是無辜的, 因為盧霆陌也被抓了,為什麼這些逆黨烏泱泱都跑來救還沒落罪的自己, 卻不去救真正已經定罪要被殺頭的主犯?

蕭恪又不是傻子。

她回到宮中第一件事, 便是告訴先一步回來的蕭恪, 盧雪隱說自己不是逆黨,皇上你又不會相信, 我就不重複強調了, 但是可以借這個機會看看誰要興風作浪, 守株待兔便能等到線索從天而降, 何樂而不為?

蕭恪也恢複了往日的鎮定平和, 沉默半晌, 答應了她。

“隻是你要幫朕辦一件事。”蕭恪說道。

尹崇月有點惴惴不安, 一般來說, 蕭恪對她稱“朕”時, 便是要她當個聽話的臣子, 她沒有拒絕餘地。

“朕有話想讓你去問問太後。”

“是關於先皇的事麼……”尹崇月大概知道蕭恪想知道什麼。

“事到如今朕才知曉, 太後所知遠甚於你我。有些事隻能從她處得知了。”

從蕭恪處離開至寧壽宮這一路,尹崇月心事重重,每走一步都是滿心疲憊。原本輕快的心情全都不見,隻覺得自己仿佛被看不見的浪尖推至天高,卻仿佛即將摔下來,毫無安全感可言。

但見到徐熒真那一刻,她還是本能打起精神擺出戰鬥狀態,行禮都十分雄赳氣昂。

“你是替皇上來的吧?”

徐太後當然知道她的來意,適才蕭恪已經和尹崇月講過自己之前與太後的一番對話,因此尹崇月並不意外:“有些話,皇上不方便來問太後,便隻能我來了。”她和徐熒真你來我往這些回合,也不必裝模作樣了。

“大理寺死牢的事,你們已經看過了?”徐熒真說這話時格外平靜。

尹崇月點點頭道:“觸目驚心。”

“其實皇上大可不必憂心,此事先皇也是在永寧之變後才接手下光宗曾用過的密牢。”

徐熒真的話倒像是真的不放在心上,而尹崇月卻有點驚訝,先皇把徐太後當做棋子,卻這也告訴她麼?

似乎知道尹崇月的疑惑,徐熒真淡淡說道:“你如今也常伴帝王左右,自然知道天威難測,但難測並非不可測,如果不是你甚知他意,他又怎麼會讓你來問我這些?不過你們不必擔憂,我隻是知道但並未親眼見過,如今知道的,或許還不如你們多就是了。”

“太後在宮中多年,自然明白,你知道多少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皇帝認為你知道多少。”尹崇月總覺得有點怪,太後應當知道盧霆陌被抓,她居然真的沒有任何觸動麼?

“就算把我送進密牢,我也不會說出更多。”

“憑太後的指引和那一支釵環,我知道不少舊事,我平生不愛欠人人情,所以今日索性就還給太後。想必太後已經知道盧霆陌被抓且定罪的事情,如果您想從旁相助,眼下就是最好時機,隻要在這時告知皇上更多舊朝之事,他也會聽太後一言。”尹崇月起身不知道蕭恪會不會這樣想,但此事爭取到太後對他們來說是極為重要的。

“他被抓又關哀家何事?”徐熒真看向她,“難不成你和皇帝覺得是個逆黨便與哀家有關?”

“可是,盧霆陌如今已定了謀逆大罪正被關押……你……不想救他麼?”

徐太後用一種奇異的目光看向尹崇月,這種目光不是驚慌或是羞憤與傷痛,而是真真正正的驚詫:“我為什麼要想救他?”

“你們不是……青梅竹馬,曾經有過婚約?”這次輪到尹崇月也詫異了,難道瘋子也會騙人?

仿佛是明白了尹崇月這樣發問的緣由,徐太後竟笑了出來。尹崇月說不好這個笑容的意味,這明明是個鮮妍姣麗燦若朝陽的笑,但卻滿是諷刺和戲謔的氣息,徐熒真那麼不愛笑的人,如今真的笑起來,尹崇月卻寧願她板著臉。

“那麼,貴妃,哀家問你,你是覺得,但凡與你有過婚約的人,便都是兩情相悅麼?”笑夠了的徐熒真凝視尹崇月道,“你真是很奇怪的一個人,有時候明明那麼聰睿有識,但有時卻天真恍若少女。”

“我本來就是少女……”尹崇月自己都知道這抗辯極為無力,但又忍不住說出口。

徐熒真用一種近乎幸災樂禍的語氣說道:“你與皇上也是緣定今生,那麼你入宮之前可曾對他傾心相許過?”

尹崇月啞火了。她很少有說不出話的時候,此時卻真真正正無法回答這個問題。

她和蕭恪兩個人,完全是靠著先皇與國師兩個人的籌謀聚在一處,哪有什麼緣分,全是算計。然而她們二人卻努力給自己找了個至交親友,憑借比緣分更可靠得多的感情凝結在此,結下深厚友誼。這些話當然是不能和徐太後講的。

她自己也是個棋子,哪有底氣去和太後回嘴這個話題。

“你看似每天歡欣愉悅,其實卻不開心。你自幼隨國師鬨中取靜,修行讀書,又可自由來去遊曆各地,那時你過得是什麼樣的神仙日子?你此時過得又是什麼戰戰兢兢難於言說的生活?並不是有過婚約……甚至是真做了夫妻,就會突然有情有義此誌不渝。你比我更清楚自己心中所想,但你卻不敢說。”

徐熒真即便說這樣狂妄偏執的話,也仍然是端莊的,但尹崇月卻在她眼中看出一種憤世嫉俗的厭惡,那種對紅塵不耐的鄙夷,對一切都毫無眷戀的嗤哂。

徐熒真究竟是怎樣一個人呢?

尹崇月站在她的宮中,麵對這個人,卻陷入迷茫。

送客前,徐熒真用她獨有的平淡語氣對尹崇月說道:“我與盧霆陌並無真情,入宮前的婚約,不過是令一紙肮臟的交易。其實與誰的婚約,都非我心所向。貴妃曆來以賢良聞名,還是少看些才子佳人兩情相悅的話本戲說,多想想自己如今處境與我當日有何不同的好。”

尹崇月忿忿想,當然是不一樣的!我和蕭恪雖說亂點鴛鴦譜緣起是不太搭調,但如今也算漸入佳境,不比你和先皇要好到哪裡去!

她帶著一肚子氣回了蕭恪那裡,將話一五一十轉達,連蕭恪也皺起眉頭,不知該從哪裡說起了。

“我倒覺得太後沒說謊話。”尹崇月雖然不爽太後對她的評判,但心中仍然認可方才的對話,“隻是我有一事很是奇怪。”

“我知道你奇怪什麼。我也一樣。”蕭恪沉%e5%90%9f片刻說道,“其實她本可以在先皇殯天後自請離宮的,找個修行什麼的借口都沒有問題,可她還是選擇留下,我以為她是為了徐家繼續站在權力中心,但如今看來卻未必。她提醒你去見姚思延和去大理寺,明麵上好像讓你陷入危險,可實際上卻……卻好像助我們更進一步接近真相。”

尹崇月與他心有靈犀,不住點頭道:“正是!不然她又乾嘛和你先提密室的事情,很是怪異。她好像並不介意輸贏,隻是……好像很是享受。”

“一時半會兒看不清,便不去想了。我有一件事要說與你聽。”蕭恪又換了尋常的稱呼,人也不似剛才那麼緊繃,“你說得沒錯,果然有人來救盧雪隱了。”

“我說什麼來著!”尹崇月立刻撫掌,“我怎麼會騙你!”

太後不管盧霆陌,她是不能不管盧雪隱的!

見她如此激動,蕭恪也忽然覺得好笑,方才一個人他想了許多,也知此事有異,不能妄下決斷引起朝野混亂,如今樞密副使被關在牢中已是人心惶惶,加個罪名容易,但隻怕自己就成了任人擺布的蠢貨,好像彆人怎麼牽著鼻子就怎麼走,這種感覺令蕭恪格外憤怒。$思$兔$在$線$閱$讀$

“我其實知道,此事盧雪隱未必就真有罪過,哼,他的罪是覬覦君妃不講臣節以下辱上萬死不辭!不過這個罪咱們就先放放……說說眼前的事情好了。我已經想好下一步要怎麼做了。”

“皇上,我大概猜到你要怎麼做的,可是……你真的敢拿盧霆陌開刀嗎?”尹崇月有點猶豫,“我覺得,好像很多人都不希望他死的。畢竟曾經他家的案子也是光宗之誤……留下個活口不容易,雖然他有死罪,然而若是真加以刑律,怕是牽一發而動全身。”

蕭恪極為驕傲地冷笑一聲道:“我當然知道!我最討厭的就是彆人妄圖裹挾我當我是個傻瓜,所以這次我偏偏不能讓他們如願!亂黨定然此時盼著朕殺了這兄弟倆,然後再給他們好的由頭鬨事,朕就偏不,朕還要說這是個誤會,盧霆陌根本沒有襲擊你,也沒有參與禍亂,完全是被人懵逼,光宗之錯朕不會再犯。朕已下旨,明日宣兩兄弟入宮,朕要好好嘉獎他們是忠君之後。”

尹崇月聽了這些忽然意識到,蕭恪成長了。他原本就極為明思有慮,亦是心機重壘腹有韜略,而在見過密室,知曉了許多舊日秘辛後,他整個人愈發像個真正的皇帝。

可是她的心卻有種涼涼的傷感,好像有些東西再也難以尋回,隻能任其遠走,默默相送。

第43章

◎“不過很快皇上也會以天下至尊至貴的身份,嘗到百口莫辯的滋味了。”◎

皇上要召見盧霆陌的消息傳出去, 許多大臣都很疑惑,事情到了這份上還有轉機?大家都已準備好朝堂又要鬨起血雨腥風,誰料峰回路轉柳暗花明, 大家都在等此次召見的結果。

是日,蕭恪命尹崇月坐在天章殿書屏後靜聽。

她雖然正襟危坐, 可手指不斷纏繞, 心中緊張, 這次問話很可能決定盧雪隱的命運, 她希望盧霆陌多想想自己坑了的弟弟,少說兩句。

陳麓將盧霆陌帶至天章殿內後便遵旨撤出。隻是他與薛平二人守在門口, 都十分戒備。雖然知道皇上要問的事或許涉及過往謀反與朝中之人, 能少聽還是少聽的好,然而隻留皇上一人在內, 是否略有危險?

天章殿並非雕梁畫棟的華麗之宮, 頗有前朝古雅之感, 鶴爐內也不燃龍涎金屑等濃鬱名香,隻有白樟清香猶如霧靄般繚繞。

尹崇月微微側著身, 隻看得清一點人影, 但即便這一點也能看出盧霆陌實在太像盧雪隱了。

“朕知道你們會在這個時候去救盧雪隱。”蕭恪根本不想和他客套, 語氣裡都是冰冷的意味, “他是冤枉的, 對麼?為了你們永不可能實現的大業, 你連親弟弟都要陷害, 當真是令朕欽佩。”

盧霆陌不止與盧雪隱長相肖似, 說話那種沉著的意味都十分相像, 他平靜道:“吾弟並不知道光宗與先皇究竟做了多少傷天害理之事, 蒙在鼓中, 竟還未仇人效命。”

如果在平常,聽到彆人這樣說自己父王,蕭恪早就火了,但如今的他已非昨昔之君,聽到這些竟然也還是能沉靜如水。

“他,不隻是他,還有其他那些在光宗一朝遭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