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氣的四合院,在這種地段可不隻是財富的象征,更是難以想象的可怕權利。
夏楚下車後,一位低眉順眼的青年引她進屋。
屋裡是整套的黃花梨家具,空氣中飄著淡淡的熏香,這一腳踏入,好像踩過了時間,來到了千年以前。
江景遠正站在一副水墨山水畫前,似乎正在欣賞畫中那清寂縹緲的意境。
夏楚倒是有些明白徐青蓉的話了。
這個男人的確是有魅力的,與年齡無關,與金錢無關,而是一種走過荊棘,踏過歲月,信步而來的從容與優雅。
夏楚:“江總,你好。”
江景遠道:“坐。”
夏楚坐下,後背挺得很直。
桌上擺著茶具,江景遠洗茶泡茶,全都自己來,動作閒適,顯然是享受其中的。
夏楚既然來了,那就不急了,她打量著小巧的茶壺,精致的茶杯,還有那熱水衝下便蔓延而起的茶香氣,心情倒是放鬆了許多。
一杯茶推到她麵前,夏楚道:“謝謝。”
江景遠道:“你是個很優秀的女孩。”
冷不丁被人誇獎,夏楚有些摸不著頭腦。
江景遠道:“你頭腦靈活,做事執著,遇事也冷靜,很有擔當。”
夏楚不知作何應答,隻能不太自然地笑笑。
江景遠又道:“我的孩子和你很像。”
夏楚一怔,看向他。
江景遠此時看向她的視線似乎是真正的溫和,他重複道:“優秀、執著、冷靜且有擔當。”
夏楚明白,他說的是他的兒子。
江景遠搖頭笑笑:“不過他臭毛病一大堆,遠沒你這麼懂事。”
夏楚道:“我很普通的,江總過譽了。”
江景遠停了下,慢條斯理地喝了口茶後才說道:“李玉祥貪汙兩個億,是件大案,他被拿下後死咬著牙什麼都不肯說,這其中牽扯深廣,紀檢委內部都不乾淨,所以案子辦得如履薄冰,小心翼翼。”
李玉祥就是那位李副市長,夏楚的父親就給他當司機。
江景遠繼續道:“李玉祥之所以拖你父親下水,是因為有人在外頭以他家人性命相脅,他不敢說出那人的名字,隻能栽到你父親身上。”
聽到此處,夏楚不由自主地握緊了拳頭。
江景遠並未看她,指繼續說道:“你父親為他工作了三年,隨叫隨到、儘忠職守,彆說貪汙了,他連李玉祥送他的煙都沒抽過一根。”
夏楚聽到這些,心裡翻滾的澀意怎樣都壓不住了。
憑什麼,真正的壞人逍遙法外,她爸爸卻要在牢裡受儘苦楚!
江景遠了解得非常透徹,他將整個案件都說給夏楚聽,將其中的人脈關係也都一一告訴她,最後將即將宣布的判決書複印件遞給她:“你父親是被冤枉的。”
夏楚看著判決書上的十年二字,隻覺得頭暈目眩。
江景遠道:“我可以幫他洗清冤屈,可以讓誣陷他的人鋃鐺入獄。夏楚,我可以幫你。”
夏楚死死握著手上的紙,抬頭是,眸中一片堅定:“你需要我做什麼?”
她這樣乾脆,江景遠也不拖泥帶水:“去斯坦福,陪在江行墨身邊。”
作者有話要說: 晚上還有一更。
第70章 Chapter 70
chapter 70
“陪在您兒子身邊?”夏楚很難不詫異, “他……有什麼問題嗎?”
難道是身體上有什麼缺陷?需要人照顧他?可為什麼要找她, 找個更擅長這方麵的人不更好嗎。
江景遠知道她誤會了:“他沒有身體上的問題, 但也算不上一個健全的人。”
夏楚:“……”
剛才您好像還誇了他半天, 這會兒怎麼就不健全了。
江景遠繼續說道:“他孤僻、不近人情,十分排斥女人。”
夏楚懂了,原來是精神上的不健全。
她道:“排斥女人的話,我去陪他,他會接受嗎?”
江景遠道:“這就是我想拜托你的事, 陪著他, 嘗試讓他接納你。”
夏楚頓了頓:“所以說, 我們是在瞞著他。”
“對, 如果他知道你認識我, 恐怕這輩子都不會再看你一眼。”
夏楚心一緊,敏銳地嗅出了這對父子間濃重的□□味。
夏楚總結了一下:“我要不讓他起疑地靠近他, 還要讓他接納我,對嗎?”
“最好能信任你, ”說著江景遠又笑了下, “不過這點兒無需勉強。”
信任是很難的事嗎?夏楚還沒見到江行墨, 就忍不住對這位大少爺敬而遠之了。這是個什麼怪物哦。
夏楚又問:“我需要陪多久?”
江景遠道:“如果你有了喜歡的人, 大學畢業就可以離開。”
“如果沒有呢?”
江景遠道:“十年。”
夏楚忍不住坐直了:十年,用她的十年來換父親的十年。
“這十年, 你需要留在他身邊,陪他做他想做的事。”
“他想做的事?”
江景遠:“所有一切,他想做的事。”
夏楚忍不住問道:“生……生理層麵的需求也包括?”
江景遠看著她。
夏楚懂了, 包括……這是包括的意思!
江景遠道:“這個度你可以自己把握,陪在他身邊,得到他的信任,但是否讓他愛上你,是你自己的事。”
這是……她掌控得了嗎!
夏楚支吾道:“如果他喜歡我,我不能拒絕他對嗎?”
江景遠笑道:“你可以拒絕。”
夏楚不信,這男人心機太深,看他笑她都慫。
下一瞬,夏楚感覺空氣似乎都冷了些,江景遠明明神態未變,聲音也沒什麼起伏,可卻像是在炎炎烈日下落下一塊冰,涼的人心悸。
他說:“江行墨如果愛上你,我會幫你離開。”
夏楚真的很納悶:“我實在不明白您想做什麼。”
江景遠反問她:“你知道自己該做什麼嗎?”
額……夏楚道:“去斯坦福,陪著江行墨,和他做他想做的事。”
江景遠微微頷首:“沒錯,這就是我的要求。”
夏楚還想問,可想想自己的立場,似乎又沒什麼資格過問太多。
她能拒絕嗎?彆說江景遠給了她很多寬限,即便他真讓她滿足江行墨的一切需求,她也不能拒絕。
爸爸不年輕了,這個年紀遭遇這樣的打擊,還要為此入獄十年……
他們這個家就完了。
夏楚道:“我明白了。”
江景遠說:“你無需想太多,他做的事也是你感興趣的,你們很合適。”
合適?夏楚想問,又強行忍著。
江景遠一眼看穿,他道:“他需要你,而你隻需要把這十年當成自己的,跟著心情走就行。”
夏楚心一動,問道:“如果我愛上他了呢?”
江景遠嘴角揚起,眼底頭一次蔓延上真正的笑容:“我很期待。”
期待什麼啊!
夏楚莫名更有些臉熱,剛好這會兒開始上菜了,她索性把注意力放到了美食上。
這事是沒有懸念的,夏楚隻能接受。
江景遠的辦事效率高到超乎她想象,第二天,夏媽媽就打來電話,喜極而泣道:“楚楚,你爸沒事了,他們查清了,你爸是被冤枉的,他是清白的……”
說著說著已經放聲大哭,積壓了這麼久的恐慌、不安和絕望在這一瞬間發泄出來。+思+兔+網+
夏楚眼眶通紅,哽咽得安慰媽媽:“我就說不會有事的,沒做就是沒做,不會冤枉好人的。”
夏媽媽也道:“是的是的,人在做天在看,老天爺不會讓好人吃虧的!”
這話聽在夏楚耳中滿是諷刺,當然她不會說出實情,她的爸媽已經很累了,他們無需背負黑暗。
最後一科考完後,夏楚收拾行李回家。
徐青蓉給她電話:“你真能耐啊,忙成那個熊樣,還能拿到獎學金。”
夏楚道:“見錢眼開嘛。”
徐青蓉嗤笑一聲。
夏楚頓了下說道:“教授,我……”
“我都知道了。”徐青蓉道,“江景遠和我說了,你要去斯坦福是吧。”
夏楚應道:“嗯。”
電話那頭頓了下,徐青蓉道:“滾吧滾吧,我也懶得在這破學校浪費時間了。”
夏楚一愣。
徐青蓉道:“江景遠要給我開家互聯網公司,我去當老板了。”
夏楚默了默:江總流弊,江總我服。
申請留學也比夏楚想象中要容易得多,她的硬實力擺在那兒,之前是從沒想過,也沒做過準備,但一來學校好,二來成績好,三來有推薦信,即便不用江景遠的關係,她想申請也不難。
倒是爸媽那邊憂心忡忡,得知夏楚要去美國,夏媽媽又高興又不安。
高興自然是因為女兒有出息,不安卻是因為費用。
國內大學四千學費,斯坦福四萬一年,還是美元。
折合一下人民幣,真不是普通家庭能夠負擔的起的。
更不要說這隻是學費,還不包含生活費。出國再怎麼省吃儉用,也是比不小的開銷。
夏媽媽一個月三千塊錢,夏爸爸剛出獄,家裡的錢都被夏媽媽之前無頭蒼蠅式的打探消息給耗光了。
這一年的學費,他們就拿不出來。
夏楚隻得向他們說道:“學費的事你們不要擔心,我可以申請學貸,還可以抽空跟著老師做項目,都是有補貼的,你們隻要在家裡照顧好自己就行。”
夏爸夏媽心裡是放不下的,但他們卻絕不想耽誤女兒。
夏楚出國,反而給了他們生活的動力。
三個人一起努力,踏踏實實努力乾,總能渡過難關。
夏爸爸也為此振作起來,他是家裡的頂梁柱,他得供養女兒上學,還要上好學!
夏楚抵達斯坦福時正直最熱的時候,這邊的太陽本就明%e5%aa%9a,在這火燒火燎的天氣下,陽光亮得猶如聖光籠罩的神殿,藏不住丁點兒陰暗,全是光明與希望。
夏楚精神一震,對未來充滿了希望。
她想象過很多種接近江行墨的方法,卻萬萬沒想到,剛入校就見到了他。
新生入校會有前輩來引導著參觀校園,如同命運安排好了一般,負責引導夏楚這一屆新生的恰好是江行墨。
哪怕連照片都沒看過,但第一眼見到江行墨時,她就知道是他。
修長的眉、冷淡的黑眸、高挺的鼻梁和沒有丁點兒弧度的薄唇,不愧是父子,他的五官和江景遠太像了。
可氣質卻截然不同,江景遠是紳士、內斂的,鋒芒全都斂在刀鞘中,展露在外麵的隻有無懈可擊的優雅與風度。
江行墨更像剛出爐的、鐵匠耗儘心血錘煉而出的神劍,鋒芒畢露,以削鐵如泥的姿態不可一世。
不好對付啊。
這是夏楚對江行墨的第一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