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一起關燈睡覺。

這夢還有BGM,是他對俞季陽一見鐘情那一天,地鐵背景音的一段鋼琴曲。

第二天早上起床,發現昨夜下過暴雨,已經雨過天晴了。

萬鵬把洗乾淨的內褲掛在陽台上,朝陽裡的晨風吹得它晃了幾晃。

他感覺它好像一麵旗幟,象征著他從今天起正式變成了男人,一個心有所愛的,成熟的男人。

這個感覺讓萬鵬無比興奮,又有一丁點延遲的後悔,昨天千載難逢的好機會,他竟然就隻抱了抱俞季陽?!

可是天地良心,截止昨天晚上入睡前,他都還沒有對俞季陽產生過……的想法。更沒想到,會夢到和俞季陽結婚,還做……那種事。

他想把這夢告訴俞季陽,拿出手機來,抓耳撓腮編輯了半天,不會說,也怕說了會嚇到純純的俞季陽。

手指一劃拉,卻翻到俞季陽告訴他“昨晚夢到你了”的消息,他耳邊頓時驚雷炸開,難道俞季陽也是夢到了……啊?

不能吧!俞季陽一個學霸,整天隻知道看書學習,不可能比他一個體育生還懂!不可能!

體育生們普遍荷爾蒙過剩,早戀的情況很多,湊在一起也常聊些黃色話題,通常還都很誇張。萬鵬自己沒有,但似懂非懂地聽過不少,有時候為了裝逼也湊熱鬨吹幾句,例如看過什麼什麼片子,見過什麼什麼樣的火辣禦姐。

萬鵬的爸爸是當地知名律師,媽媽退出職場前是電視台法製節目的編導,十幾年前因為工作,兩人一見鐘情,結了婚,第二年就有了萬鵬,萬媽媽辭職回家,休息了幾年,現在對外仍說是全職太太,實際上本地最大的法律公眾號,皮下就是她本人。

琴瑟和鳴的家庭,強強聯合的夫妻,對兒子要求極度不高,健康快樂成長就是唯一的目標,於是教出了萬鵬這個愛運動,愛裝酷,中二期過長,也著實是太晚熟了的兒子。

他湊熱鬨吹的那些牛,實際上都是屁,他根本沒見過幾個同學以外的女孩,也沒看過幾個那種片子,十五歲才迎來糊裡糊塗的夢.遺。

昨天夢裡的俞季陽,是他的這種夢裡,出現的第一個具象的人。

可是這都不妨礙萬鵬堅定地認為,他就是很懂,至少比俞季陽懂得多。

吭吭哧哧半天,他才發了句消息過去:我昨晚夢到你嫁給我了!

半分鐘後,俞季陽回複他:怎麼嫁的?

萬鵬羞羞地打字:就那樣。

俞季陽:哪樣啊?

萬鵬捧著手機嘿嘿笑:我親你了!

俞季陽:嗯……

萬鵬沒懂這個“嗯……”是什麼意思,心裡癢癢,隻想再說點,但要小心點,彆嚇到他。

萬鵬:我們住在一起,睡一張床。

俞季陽:哦……

萬鵬:你不好奇怎麼睡的嗎?

俞季陽:……

萬鵬耍了個流氓把自己給耍害羞了,還有點得意,炫耀似的說:你不知道了吧?改天我再給你講講。

俞季陽沒回複了。

萬鵬隻得壓住蠢蠢欲動的心思,說:你在背英語嗎?那你好好學習吧。

他大字攤開躺在床上,摸了摸自己的腹肌,很滿意地浮想聯翩:我能把俞季陽公主抱起來,再霸道地把他扔在我的床上!

又想:我還能在他身上做俯臥撐,做一下就親一下。

再想:或者讓他掛在我身上,我一隻手抱著他也能投籃……我操,這姿勢好他媽帥!真敢想啊我。

最後想:我真是太會了,俞季陽一定會被我嚇得小臉通紅,還要被我蘇斷腿兒。

手機一震,他摸過來看。

俞季陽:不用給我講,我懂,我看過片。

萬鵬傻了眼,居然……看過片?俞季陽?看、過、片?

半晌,接受了這一事實的萬鵬又發散了思維,沒出息地幻想起:俞季陽看片的時候,會是什麼樣子。

想了會兒,萬鵬嘶了一聲,側過身去……媽的,大白天打飛機,生平第一次。

他感覺自己從這一天起,墮落了,變色了。

第 13 章

淡黃的萬鵬十分想見他的“未婚妻”,然而剛巧趕上周末,俞家媽媽在家休息,俞季陽這兩天都出不來。

萬鵬和鐵磁俞仲夏,從放暑假至今都還沒見過。

俞仲夏忙著上播音主持特長培訓班,好不容易也能休息兩天,找萬鵬一起去看電影。

本來他倆還想叫上體育生楊柯一起,一問才知道,楊柯上禮拜就跟父母回了鄉下老家,最後就隻俞仲夏和萬鵬兩個人約在了電影院。

俞仲夏這陣子日出去上課,日落才回家,零基礎學特長,整個人學得枯槁無光,生無可戀。他先到了電影院,坐在等候區的高腳凳上,摟著一大桶爆米花,一抓一把塞嘴裡,沒有感情的爆米花消滅機,吃兩口還要嘬一嘬手指頭。

來赴約的路上,萬鵬還稍稍有那麼一丁點對著同樣的臉望梅止渴的不軌意圖,結果一瞧見俞仲夏這德性,再和心裡嬌俏可愛的“未婚妻”俞季陽一對比,隻想建議俞仲夏去整個容,停止糟蹋這張臉的惡劣行為。

離電影開場還有二十分鐘,兩個高中生坐在外麵吹牛打屁。

俞仲夏問:“傻鳥,你天天在忙什麼?楊柯回老家了,你怎麼到今天才知道?”

萬鵬心虛道:“我……能忙什麼?還不就是,吃飯睡覺、遛我弟。”

補充,還泡你弟。

俞仲夏大力拍他肩,道:“大好青年,整天宅在家裡像什麼樣!你看你長得也不算醜,趁暑假搞個對象玩嘛。”

萬鵬的戀情也不可能瞞大舅哥一輩子,他一本正經地打預防針道:“準備搬家,這兩天收拾東西,搬完再說。沒準……我真搞個對象,到時候帶來見你。”

“哦對!”俞仲夏其實絲毫不關心他搞不搞對象,隻想起他要搬家,道,“什麼時候搬啊?我去暖房,好久沒見你媽和你弟了。”

萬鵬道:“過幾天就搬。”

他順勢也裝蒜地問人家弟弟:“你怎麼不叫你弟出來一起看電影?他也放暑假了吧?你這哥當得不怎麼樣啊。”

俞仲夏說:“我帶我弟看電影,還會叫你嗎?我弟可是乖寶寶,還是學霸,才不跟你這種化學考23分的傻子玩。”

“你才傻子。”萬鵬抓了兩粒爆米花丟進嘴裡,強調了一遍,“化學考23的是你,我考了32。”

俞仲夏著實是記不清楚了,也不是太在乎,拿弟弟出來吹逼:“我弟期末理綜考了288,分數出來直接氣哭了,給我打電話說是不小心做錯了一道大題,不然就要滿分了,嗐,哭慘了我的寶貝弟弟。”

萬鵬知道他一貫滿嘴跑火車,但以前事不關己,今天聽他這樣編排俞季陽,才知他嘴裡的火車,離譜程度和印度阿三有一拚。

俞仲夏道:“你再看看你,九科總分150的你,配跟我弟一起看電影嗎?”

萬鵬心說:配不配都看過好幾次了,還一邊看一邊勾過你弟的小手了,怎麼樣沒想到吧老鐵?

“你弟很愛哭嗎?”萬鵬道,“上次你就說他哭哭啼啼。”

俞仲夏道:“愛哭,上高中以後好多了,小時候他一哭起來,好家夥,那就是黃河決了提,金山寺白蛇打禿驢。”

萬鵬見過俞季陽哭,但沒見過俞仲夏說的這種哭法。●思●兔●在●線●閱●讀●

俞季陽在他麵前哭的那次,就是小仙男下凡,梨花帶雨,楚楚動人。

“他看起來很內向。”萬鵬道,“你們哥倆怎麼一點都不像啊?”

俞仲夏道:“他何止內向,話也少,跟生人一說話就臉紅,有點nia……”

他沒把“娘”字完全說出來,不想在外人麵前這麼說自己弟弟,中途一收,改口道:“長大已經好多了,一中的同學也都處得還行。他上初中的時候,個子長得小,膽子也小,變聲還晚,他們學校幾個小王八蛋吃飽了撐得沒事乾,整天欺負他。”

萬鵬坐在他旁邊,也不插話,一臉凝重地聽著。

“他就是個慫孩子,也不跟我說,被欺負到初三快畢業,撕他課本,弄壞他文具,把他書包扔廁所裡,往他飯裡扔沙子,都他媽要影響中考了。他們初中那班主任也是個欺軟怕硬的王八蛋,一直說會調解、能調解、同學之間的小矛盾,調解你媽啊,調解了三年,調解了個瘠薄。”俞仲夏道,“我弟沒法了,哭唧唧地來告訴我,說不知道該怎麼辦,他不知道我知道,這種混蛋就他媽是欠揍,不捶到自己身上不知道疼。”

萬鵬深呼吸,說:“你去幫他……打群架了?”

他驀然間記起,俞仲夏右手臂有很長一道疤,縫了十針,打過鋼板。

但俞仲夏其人,十分愛叭叭,不怎麼愛打架。

萬鵬問過俞仲夏那疤怎麼來的,俞仲夏張嘴就是什麼——

說來話長,一天上學路上,遇上了搶銀行的,俞少俠見義勇為,一人大戰八個持槍劫匪,被砍了足足十八刀,仍浴血奮戰,終於力擒歹徒,深藏功與名地瀟灑離開,還沒耽誤課間做中學生第五套廣播體操。

——像話嗎?

俞仲夏道:“切,我哪有那麼莽,當然是智取了!我裝成我弟,去他們學校上了三天學,哪個來惹我,我就記住他長什麼樣,等落了單再各個擊破!”

“叫我弟娘炮的,我讓他管我叫爹,誰喂我弟吃沙子,爹喂他吃蟲子……”

“這麼大,這麼長的青蟲子,我抓的時候都把自己惡心著了。”

他比劃了下蟲子的大小,足有一尺長……還一臉嘚瑟地甩了甩手。

萬鵬簡直服了,老鐵!能不能少用誇張這種修辭手法!

但此時拆老鐵的台,話題就結束了,他隻好假裝信了,問:“後來呢?”

俞仲夏道:“後來我弟就順利考上了一中,那幾個小混蛋就考不上咯,沒準去哪個技校學電氣焊還是顛勺兒了吧。”

“那還行。”萬鵬對這個結局比較滿意,還想再多了解了解“未婚妻”的生平,說,“那你弟……”

“開場了!”俞仲夏聽到廣播提醒,噔一下站起來,道,“快走快走!檢票!”

這個周末過去,到了禮拜一。

萬鵬和俞季陽約了下午在地鐵站見麵。

他又早早到了,以為俞季陽也會提前到,之前幾次都是如此,但等了半小時,都過了約好的時間,俞季陽還沒來。

他給俞季陽發消息,問:還在午睡?睡過頭了!快來!

俞季陽也沒回他。

他蹲在地鐵進站口的簷下,眼巴巴望著俞季陽會過來的方向。

盛夏午後的太陽曬得人要化了,即使在站裡,熱浪也在不斷湧進來,使萬鵬的心情有點焦灼。

午飯隻吃了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