間來的,怕來得太早,你們宿舍人都在,不方便。”

萬鵬嘟囔道:“現在也沒有很方便。”

俞季陽這才懂了,抿了下嘴唇,眼睛不知道該看哪兒,瞥向窗外,片刻後才轉回來,說:“餓不餓?帶你去吃好吃的。”

所謂“好吃的”,就是R大中區食堂,黃燜雞。

萬鵬:“……”

俞季陽也很不好意思,解釋說:“今天新生報到,人太多了,就先湊合下,改天請你吃好吃的,好不好?”

“還是我請你吧。”萬鵬知道他大一拿了好幾次獎學金,現在不像高中那樣錢包空蕩蕩,甚至算得上校園裡的富甲一方。但也還是替他心疼錢。

俞季陽道:“彆亂花家裡的錢。”

萬鵬無聊地說:“你不知道你公公是個資本家嗎?我和你都是無產階級,我們應該聯合起來,反剝削他。”

俞季陽想笑又不好意思,道:“你這……都什麼稱呼,彆亂說了。”

有經管專業的同學經過,和俞季陽打招呼,俞季陽也微笑著回應,還是有些難掩的羞澀,但和高中時比,現在算得上落落大方,在接新會上,以及現在路遇的同學態度上,看得出他如今是一個受歡迎的、被喜歡的大學男生。

萬鵬有一點拈酸,些微嫉妒著俞季陽的大學同學,他們能和這樣的俞季陽一起學習和生活。但這嫉妒隻有一點點。更多的是為俞季陽高興。

他的俞季陽,不再是他們初遇時,那個被現實桎梏而無法掙脫的,內向自卑的男孩,不再是一碰就碎裂的琉璃,在漸漸變成一顆閃耀自信的水晶。

他倆認識的那一天,在遊戲廳裡,他被“俞仲夏”迷住了。

沒過多久,他就知道那不是俞仲夏,也不存在什麼魂穿啊靈魂交換啊的超現實力量。

倒不是他有多聰明,終於看穿了真相。

而是俞仲夏本人給他發了微信:鳥,下午化學考試,我座位上有人嗎?

萬鵬:“……”

萬鵬手指發抖,回道:有一個你!你在哪兒?有沒有事?

俞仲夏:沒事啊,我在家裡,正在拉屎。

萬鵬整個愣住了。

俞仲夏:那是我的雙胞胎弟弟,我遭遇了不可抗力不能去考試,你知道我都十七了不能再留級,再留就老了

俞仲夏:對不住啊老鐵,之前沒跟你提起過。

俞仲夏:他沒露餡兒吧?哦對你都沒看出來,那肯定沒露餡兒。

俞仲夏:臥槽,我他媽忘了個事,他是一中的學霸!不會給我考個滿分吧?那我下學期還是得露餡兒?

俞仲夏:百密一疏臥了個大槽!

俞仲夏:不對啊你怎麼這麼笨?他跟我能一樣嗎?你都沒看出不是我嗎?

俞仲夏:你是不是瞎啦!練跨欄還損傷視力嗎?可也沒見你練多好啊。

俞仲夏:老鐵?你在嗎?喂喂喂?死了嗎?

俞仲夏:我拉完了,吃晚飯去,彆給我發消息,懶得理你這個睜眼瞎。

遊戲廳裡。

萬鵬如遭晴天霹靂,再度轉頭去看“俞仲夏”。

“俞仲夏”緊緊跟在他身邊,大眼睛長睫毛,小口地吃冰激淩,發絲柔軟,漂亮乖巧。

他不得不承認,先前確實是自己瞎了。

這個小美人,和俞仲夏那傻叉,一丁點都不像啊!!

第 5 章

等體育生們玩夠了,再度聚首,商量晚飯是去涮火鍋還是吃烤肉。

往常這事,最後都是交由最大讚助商萬鵬來拍板,今天他魂遊天外,既不參與討論也不想拿主意,隻顧著餘光持續瞥向緊跟在自己身旁的“俞仲夏”……不,是俞仲夏的雙胞胎弟弟。

這……可如何是好?

既不是奇幻冒險,也不是戀愛番,隻是因為他有眼無珠,沒能分辨出真假俞仲夏,而引發的一個烏龍事件。

“我不去了。”弟弟小聲開口說話,還弱弱舉起了手。

萬鵬看著那手,指頭細長,手掌偏小,白皙柔軟……是美人的手啊。

再回憶俞仲夏,他那十分擅長模仿如花挖鼻屎的狗爪子……還是剁了吧。

“彆啊,還是一起去吧,人多才熱鬨!”楊柯等體育生們極力挽留,畢竟俞仲夏是他們團建活動的第二大讚助商。

弟弟顯然架不住這種熱情,一時手足無措,磕巴道:“不行,回去有事……”

“大晚上有什麼事?”楊柯口無遮攔道,“省點紙吧。”

體育生們轟然笑起來。

弟弟歪著頭,好像不明白他們是在笑什麼。

萬鵬不太高興,平常也沒覺得基友們開玩笑有這麼low。

“都說了不去了!你們煩不煩?”萬鵬道,“我也不去了,回去有事。”

他帶著“俞仲夏”走了。

體育生們:“……”

兩位讚助商一起跑路,他們隻得消費降級,湊錢去吃麻辣燙。

地鐵站。

萬鵬和俞弟弟一起下電扶梯,萬鵬在前,俞弟弟在後。

兩個高中生都是一副精神恍惚的樣子。

到了地下,前方就是掃碼進站的卡機。

萬鵬停下腳步,回過頭,俞弟弟正目不轉睛看他的後腦勺,被他逮個正著,卻沒像在遊戲廳裡那樣閃躲,隻是緊張地退縮了一瞬,目光便又直直迎了上來。

反而是萬鵬與他四目相接的刹那,匆忙轉開了視線。

“我要去下洗手間。”萬鵬佯裝四處找洗手間的標識,口中道,“你先走吧。”

俞弟弟沉默了數秒,說:“好,再見。”

在洗手間洗了下手,萬鵬看著鏡子裡愁眉苦臉的自己,重重歎了一口氣。

這種悵然若失的感覺是為了什麼?十六歲的他對此感到很迷茫。

晚高峰已經過了,地鐵車廂裡的密度和他們下午來玩時差不多,有空位子。

萬鵬倚著扶杆,站在車廂正中,忍不住望著車廂的一角。

他想起幾個小時前,也是在車廂的一角,他低頭望著俞弟弟,弟弟臉上的緋紅一直染到了眼角,偷偷瞥他的時候,既露出害羞,還有種異樣的動人。

旁邊楊柯他們還在七嘴八舌地亂聊天,那隱秘的動人,好像是隻展現給萬鵬一個人看的。

這麼飄忽所以地想著,萬鵬又難免心虛起來,是不是太自戀了?普信男竟是我自己?

他又歎了口氣,不想了。現在到哪兒了?他轉頭去看車門上方實時到站標示圖,離家還有好幾站。收回視線時,他忽然看到了車廂另一頭的……剛分開不久的,俞仲夏的雙胞胎弟弟。

男孩已經把不屬於他的校服外套脫掉了,隻穿著一件白色短袖,外套搭在左手臂彎,右手抓著車頂吊環。

他安靜地站在那裡,好像在思考什麼。地鐵裡的噪音都與他無關,也全然驚擾不到他。

他麵前是宛如一麵大鏡子的地鐵玻璃窗,原本這鏡裡立著的人,隻有他自己。

忽而旁邊一個挺拔的男生走進了鏡子裡。

他抓著吊環的手猛然間握緊了。

男生在他旁邊停下,也轉向鏡子的方向,抬手抓住了旁邊的吊環。

兩人在鏡麵裡望著彼此,各自帶著審視和探尋。

“你,”萬鵬猶豫了好幾下,還是問了出來,“是誰?”

對方沒有回答。

萬鵬轉過頭,他也將視線從鏡中轉向了身旁。

兩人的目光,終於真實地交錯在了一起。

地鐵呼嘯著進站,車窗外的站台燈火通明。

有人下車,有人又進了車廂,有人從他們身旁經過,有人坐在他們前方的空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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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俞季陽。”他說。

“俞季陽……”萬鵬隻覺得像把這個名字含在了嘴裡,從喉嚨吞了進去,滑進了砰砰亂跳的心裡。

車門關閉警報響起,俞季陽最後看了一眼萬鵬,轉身快步衝出了車廂。

萬鵬:“!!!”

他忙追上去,但車門關上了。

俞季陽在站台上,對他笑了起來,還對他擺了擺手。

同時地鐵啟動——

萬鵬隔著車門,腦子不好使一般地還追問:“是哪個季?哪個陽啊?”

但地鐵載著他倏忽間便遠去了。

他最後看到的站台上的景象,是俞季陽疑似歡快地蹦跳了兩下。

第二天,見到了風流倜儻的俞仲夏本人。

他正跟女朋友在教室門口打情罵俏。

萬鵬快到門口,就聽到這廝正厚顏無恥地對女朋友凡爾賽:“昨天化學題好像很簡單,我感覺我這次很可能要考滿分。”

女朋友:“哈哈哈哈少吹了,你化學上次才考了23分。”

俞仲夏:“胡說八道,我明明考了32,考23的是萬朋鳥。”

女朋友:“你記錯了,是他32你23。”

俞仲夏:“你這女的怎麼這麼杠精啊?敢賭嗎?”

女朋友:“賭什麼?”

俞仲夏:“輸了的就學狗叫。”

女朋友:“……”

路過的萬鵬:“……”

而俞仲夏絲毫沒覺得自己的行為有多離譜,見萬鵬過來,一把攬住他,凶神惡煞地逼問道:“人證來,自己說,上回是你化學考了23還是我考了23?”

萬鵬對著他這張臉上出現這種表情,簡直不能直視,恨不得立即自戳雙目。

俞仲夏:“???怎麼了?”

女朋友也看出萬鵬臉色不太對,扯了扯俞仲夏的袖子,示意他彆鬨人家玩了。

俞仲夏是個相當不重色輕友的男的,當即讓女友回她自己班去。

然後他跟著萬鵬表達關心:“鳥?你怎麼了?生病了?昨天沒睡好?哎?你不是生我氣了吧?”

萬鵬是沒睡好,但不是病了……也算是病?梁山伯就生的這病,人都沒了。

他也沒生俞仲夏的氣……彆的心事太多太雜,壓根顧不上。

“還有臉說?”萬鵬決定占據道德高地,道,“你有沒有把我當是異父異母的親兄弟?怎麼這麼大的事,從來都不說?”

俞仲夏麵露愧怍。

當下已經考完了試,教室課桌恢複了平時的布局,他坐在萬鵬同桌的位子上,低調地把自己有個雙胞胎弟弟的事交代了一遍。

父母離了婚,他跟了爸,弟弟俞季陽跟了媽。

家長裡短的麻煩事,高中生尤其是男生,不怎麼願意跟同齡人分享。

哥倆又是雙胞胎,從前一提起這事,還有好事的同學非要去看看弟弟長得有多像。

“我弟有點社恐,”俞仲夏蹺著二郎腿,拿濕巾擦他的籃球鞋,道,“內向,不愛說話,膽子還小。”

他說著又翻昨日舊賬:“要不我說你瞎呢!他跟我像嗎?彆人認不出,你居然都能認錯?”

萬鵬豎著耳朵想聽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