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頁(1 / 1)

地泡著茶,茶是上好的銀山雪芽,用了清晨收集來的雪水泡著,瑩潤的綠緩緩在茶湯裡散開,嫋嫋的香氣氤氳升騰。

薛致猶豫半晌,起身跪坐到了傅止淵對麵。

一杯泡好的茶被推到了薛致麵前,薛致看著麵前神色平淡的男人,抿了抿唇,“陛下……命暗衛司將我帶回,可是因為臣越獄一事?”

熱氣氤氳,傅止淵執起麵前剛剛泡好的那杯茶呷了一口,這才抬眸看向了眼前的青年,“你本就無罪,又何來越獄一說?”

薛致一愣,陛下果然知道花樓一案的真相。

既然不是因為越獄一事降罪於他,那陛下尋他是何意?

薛致眉尖微微皺起,“陛下此舉何意?微臣愚鈍,請陛下明說。”

“我隻問薛世子一句,若是此次越獄被發現了,世子該如何?”

薛致不語。

“世子雖無罪,但名義上終究還是關在大理寺中的嫌疑犯,若是教人發現世子逃了,畏罪潛逃的一頂帽子可就扣下來了。如今世子坐在朕麵前,心裡就沒有半分惶恐麼?”

傅止淵並不如何瞧他,隻自顧自地喝著茶。

沉默半晌,薛致忽地扯唇笑了。

他略略挑了挑眉,“畏罪潛逃……陛下可不會讓定國公世子背上這個罪名。”

傅止淵端著茶的手一頓。

熟悉的笑意漫上他的眼底,薛致這性子,倒是同上一世沒什麼兩樣。

什麼事情都看得清楚,偏偏骨子裡的那股桀驁卻不肯低頭。

他放了茶,麵上終於掛上了一抹柔和的笑意。

“薛致,”傅止淵眼裡帶了一抹欣賞,“朕要你同朕演一場戲,你可願?”

薛致微頓,“為何是我?”

——“你夠聰明,或者說,他們布的局裡,主角是你。”

薛致一時沒了應對的話,片刻後,他問:“陛下打算怎麼做?”

悠悠的茶香在這件小小的密室裡飄散開來,嫋嫋升起的霧氣模糊了那位年輕帝王的臉,隻剩他冷淡的聲音輕輕飄了過來。

“請君入甕,以彼之道,還彼之身。”

-

花樓一案真相還未水落石出,一則消息卻先傳遍了上京城:定國公世子薛致,他畏罪潛逃越獄了!

消息傳到定國公府,老定國公薛忠氣得摔了茶盞:“逆子!這個逆子!他是非要氣死我才甘心啊!”

國公夫人薑氏在一旁抹淚,“致兒怎麼這般糊塗,他都快要出來了,越獄做什麼?!”

薛忠腦門青筋畢現,背著手在正堂走來走去。

思索片刻,老國公一拍桌子,高聲喊道:“來人!備轎!”

薑氏喊道:“你要做什麼?”

薛忠的步子已邁出了正堂外,聽了薑氏的話,咬牙切齒道:“這逆子自己走了,把宣竹一人留在牢裡頂包,我不得把他提回來?我薛家斷沒有騙人送死的孬種!”

他氣憤地一手撩了轎簾,重重地坐了進去。

若不是京城不得縱馬,他現在巴不得騎著馬把這逆子找出來好好打一頓!

西關巷外。

劉義趕忙將大理寺監牢處傳來的消息附耳告訴了虞楓。

虞楓看了看不遠處的那座宅子。

這幾日他和大理寺的捕快一同埋伏在這秦念蘿家附近,先前那夥刺客卻並未再現身。

他沉%e5%90%9f半晌,最終吩咐道:“你且在此處留下幾個好手,剩下的先同我回大理寺!記住,務必要保證秦姑娘同她祖母的安全,她是本案的重要人證。”

劉義一愣,忙應了聲“是!”

他轉身去尋了那埋伏在暗處的捕快,將人聚了聚,傳達了虞楓的命令。

待點了幾個捕快裡身手較好的幾個準備留下後,剩下的人裡忽地有人撓了撓頭出聲:“頭兒,我怎麼覺著大人這決定有些不妥?你想,薛致是畏罪潛逃,大人還得把他追回來,這事兒可比在這裡蹲守那不知名的刺客危險得多。這……你把厲害的都留在這兒了,大人出事了怎麼辦?”

劉義被他問得一愣,竟覺得那小子說得確實有幾分道理。

抿抿唇,他最終還是將厲害的帶了一半出來,留下一半在秦念蘿家蹲守。那刺客已幾日沒來,何況他與大人就離開這麼一小會兒,秦姑娘這邊應該不會出事。

劉義道:“你們可都要看仔細些,保護好秦姑娘與她祖母!大人說了,那可是本案的重要人證。”

捕快們笑著應允。

那頭,虞楓已在催他。

劉義囑咐完畢,轉身跟上了虞楓的步伐。

-

吳王府。

蘇宴拿著一封信箋快步進了議事廳。

吳王焦急地迎了上去,“如何?”

蘇宴舉著那信箋笑道:“大人,成了。薛世子已畏罪潛逃,大理寺卿為了將其追捕歸案,不得已將原先蹲守據點的人手調走了一半。現在,那些花樓的人證們,已沒什麼人保護了。”

吳王高興地撫掌大笑,連連吩咐道:“快,快叫他們出手!咱們去幫這大理寺卿一把,替他把世子爺尋回來啊!”

“庭芝啊,咱們的目標,就快要實現了。”

蘇宴稍稍低頭,眉眼含笑:“是。”

第40章 吳王,你還有何話可說?……

城郊處的一間破廟前, 薛致靠在廟門上,惺忪著眼打了個哈欠,“來的人還真不少, 看來你們主子很重視我啊。”

圍在麵前的一眾黑衣人並不應答,隻對視了一眼, 雙雙舉起彎刀就攻了上去。

薛致霍然跳開,“哎哎哎, 怎麼突然就開打了的,一點兒交手禮儀都不講!”他一邊閃避著,一邊嘴欠。眼前一把彎刀直直砍向他的麵頰, 薛致一個側身, 那彎刀揮了個空, 黑衣人作勢便要收回, 卻被那小世子一掌拍在了小臂上。

彎刀瞬間落了地, 薛致用腳尖一勾,就將這把彎刀握到了自己手中,旋身一踢, 身後那偷襲的黑衣人便被踹飛了出去。

薛致笑出一口白牙, “來!”

黑衣人再度攻上去,雙方很快戰成一團。

寡不敵眾,薛致再度逼退麵前一波攻擊時, 側臉已劃了道傷。他一抹臉上的傷口,神色懊惱極了, “哪個混球劃得小爺的臉?!打架就打架,彆打臉啊!”

“我媳婦兒問起來我怎麼說!”

薛世子氣急敗壞:“喂!看戲的那些家夥,是時候該出來了吧,小爺我雙拳難敵四手啊!”

話音剛落, 圍捕的黑衣人眸中均閃過了一絲慌亂,為首的做了個手勢,示意速戰速決!隻是還沒等他們將這薛世子打趴下,暗裡就忽地湧出來了另一波帶著獠牙麵具的黑衣人。他們的黑衣上繡著銀色的絲線,二話不說就將薛世子護在了身後。

兩方人馬交手。

半刻鐘後,奉命絞殺薛致的黑衣人們儘數倒下。\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薛致從背後走出來,徑直走到一個箭袖處繞了圈金線的黑衣人旁邊,拍了拍他的肩:“暗衛司的兄弟,謝了啊,開始乾活吧。”

暗一點了頭,當即做了個手勢示意手下們行動。眾人將那群被打暈的黑衣人拖進了暗巷。

片刻後,暗衛司穿著黑衣人的製服出來了,獠牙麵具換成了蒙麵巾。薛小世子被他們捆了雙手劫持著,吩咐道:“走吧!押著我回吳王府!”

語罷,偏偏頭叫旁人給他把嘴用棉布塞上了。

-

午時二刻,吳王坐在書房裡,難掩激動地等著手下人傳來消息。

他的眼中顯出一種瘋狂而興奮的神色——他等這一刻等了太久了!隻要殺了薛致……隻要殺了薛致,他就能讓定國公府慢慢衰落下去,從此再不能跟他抗衡。到那時,朝中再無人能阻他,他將慢慢架空那狗皇帝的權勢,最後像那狗皇帝推翻先帝那樣,一舉推翻他!

想起傅止淵那張臉,吳王興奮的神色間便帶了幾分怨毒。

本就是個冷血無情的賤種,怎麼有資格坐上那個位置?!

他才是純正的皇室血脈,他的母親是高貴的丞相之女,他的父皇是這大晉的天子,他身上流的血才是真真正正的貴族的血。那個位置本該是他的……父皇如此寵愛他,廢了前太子後下一個立的太子明明最有可能就是他!可那個賤種……那個賤種把一切都搞砸了!

他奪走了他的一切。

為了保住這條性命,他甚至不得不在那賤種登位後,扮作一副無心政事、昏庸愚蠢的模樣!今日……今日終於要發生改變了!

窗樞處忽地傳來了一陣響動,一道黑影閃了進來,單膝跪地。

吳王蹭地站了起來,眸光發亮,這是有消息了!

他急走幾步,扶起那黑衣人,“怎麼樣了?”

黑衣人略一躊躇,隨即起身掀窗,吹了一聲口哨,片刻,便有兩個黑衣人押著薛致進了書房。薛致的嘴被棉布塞著,說不了話,看見吳王時神色呆了一呆,接著便是出離的憤怒,開始劇烈掙紮。

吳王皺眉,“你們怎麼將人帶回來了?不是讓你們當場解決嗎?”

那廂薛致掙得吐掉了棉布,張口便罵:“原來這些要殺小爺的人是你派來的?!吳王,我與你什麼仇什麼怨,為何要這麼對我?我可是定國公府的世子爺,就算本世子如今越了獄,也輪不到吳王來越俎代庖罷!這些抓我的是什麼人?呦!我說王爺,這該不會是您私底下養的死士吧?!”

“嘖嘖嘖,我勸你識相點兒放了小爺!動用私刑,那可是犯法的!我若是少了一根毫毛,定國公府必定不會放過吳王府!”

那黑衣人還未答話,就被一陣吳王的笑聲截了先。

“哈哈哈哈哈哈,你讓我放了你?哈哈哈哈他讓我放了他,你們聽見沒?”吳王笑得樂不可支,末了才止住了笑,堪堪說道:“薛世子啊薛世子,本王真不知該說你蠢好還是天真好,既然他們沒動手,那便由本王親手了結了你吧!”

話音剛落,吳王驟然抽出身旁黑衣人的彎刀就要向下砍去。

“等等等等!本世子都要死了,我總得死個明白吧?吳王你為什麼要殺本世子?!本世子與你無冤無仇。”薛致急得麵色漲紅,亂七八糟嚷了一通。

他心想,要是這個理由攔不下吳王,那他便隻能暴露身份,叫暗衛司進來了。好歹一個意圖殺害皇親國戚的罪名少不了。

即將落到他頭上的刀停了下來,卻沒有挪開。

“告訴你無妨,我要殺你,是因為你是薛世子,懂了嗎薛致,是你老爹的勢力礙著我的宏圖霸業了,所以你必須死,隻有你死了,我才能搞垮定國公府,一舉上位!”

那刀猛地朝著薛致的頭顱落下。

薛致將身後的活結一拉,身子一矮當即滾到了一旁。房中其餘三人都沒想到會發生如此變故,那兩個黑衣人立即要上前將薛致擒住,薛致一記哨響吹了出去,邊躲邊大嚷道:“暗衛司的兄弟們快來啊!吳王要殺人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