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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李靳那張臉。他邁步像密室內裡走去, “看來吳王府近日來不大太平。”

吳王緊隨其後,“丞相可知那些跟著大人的都是些什麼人?”

“猜也能猜到一兩分,要麼是吳王往日裡得罪過的人,要麼嘛……”李靳笑了一下, 用手指了指上麵,“就是那位了。”

吳王麵色沉了沉,“那我們暗自籌謀的事情……那位豈不是知道了?”

李靳一撩袍子,順勢坐在了太師椅上,“倒也未必,畢竟我們做的事情尚且不多,王爺何必庸人自擾?”李靳似笑非笑。

吳王在一旁落了座,邊泡茶便道:“我不過是有些擔憂罷了,算了,不提也罷,既然丞相提醒了我,日後本王注意防範便是。說起來,今日本王還想向丞相引薦一位人物。”

李靳微微挑眉,抬眼看向他。

吳王一笑,拍了拍掌,“蘇公子,出來罷。”

六角山水圍屏後,一身穿月白錦袍的男子緩步走了出來,對著吳王和李靳行了個禮,道:“蘇宴見過丞相,見過王爺。”麵前青年長了張溫潤儒雅的臉,嘴角勾起的柔和笑意令人對他生不起防備之心。

李靳的眸子微微眯了眯,笑容玩味,“蘇、宴?”

他接過吳王順手泡好的茶,掀開杯蓋呷了一口,“若本相沒記錯,你便是陛下大病初愈後,就將其在來年春閨名單中除名的學子罷。你為什麼跟著我們?”

吳王見風向不對,意欲插話,“丞相,蘇宴他……”

“丞相既然知道宴已被陛下親自下旨從春閨名單裡革除,便不難猜到宴的仕途之路算是就此斷了。蘇某是個俗人,從鄉裡一路考上來,隻知道一件事:人沒了飯吃便會餓死。而陛下,蘇某不知哪裡惹怒了這位陛下,一道聖旨便將蘇某辛辛苦苦寒窗十二載的努力都給打滅了。”

吳王的話半路被蘇宴截斷,李靳撩起眼皮看向那月白青年。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蘇某不過想求一份好前程,想填飽肚子而已,既然陛下那裡求不到,那蘇某隻好來吳王和丞相這處了。”話音落下,蘇宴一派坦然地接受李靳的打量。

李靳道:“你可知我與吳王做的是什麼事?”

蘇宴不卑不亢:“開天辟地、福澤萬民的盛事。”

對峙半晌,李靳繃著的麵皮忽地笑了下,蘇宴知道,他這步棋便算是走對了。

這些日子,他被困在吳王府裡,處處受人監視,動彈不得。隻要一出門,就會遭遇刺殺,那次他堪堪逃得一命後,便再沒踏出府去。這不是他想要的,他也決不允許自己辛辛苦苦來到吳王府,最終還是隻能做一個藉藉無名的門客。

所以在察覺吳王意圖謀逆的傾向後,他義無反顧地選擇了向他們投誠。

傅止淵已將他置於死地,既然在他的治理下,他無法得到自己想要的,那換一個人不就好了。

李靳抬手指了指下首的位置,“蘇兄坐。”

三人各自呷了一口茶,這才又重新談起正事。

吳王道:“丞相大概不知,蘇宴不愧是鄉試縣試都拿了頭名的人,腦袋瓜子聰明得很。定國公世子那事,便是蘇宴出的主意,果然啊果然,除掉定國公的兒子,就等於削掉了定國公的左膀右臂,這幾日他為了兒子忙得團團轉,可再顧不上針對我們咯!”

相比於吳王的洋洋得意,蘇宴倒顯得神情淡淡,“不知下一步,丞相有何打算?”

李靳笑了笑,“我此次來,原就是打算同你們商議此事。既然要將這定國公的左膀右臂徹底削了去,那我們就得讓世子爺的罪名再重一些。”

吳王疑惑:“薛致都被指控殺了人了,人證物證俱在,還能洗白不成?”

李靳搖了搖頭,“不要忘了定國公的手段,也不要低估了定國公府在皇帝心中的地位,僅憑目前的這樁案子,還不至於搞垮薛致。”昏暗的燭火下,丞相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若是能讓咱們的薛世子再背上一個畏罪潛逃的罪名,那才叫真真是插翅難逃啊。”

蘇宴也笑了,“丞相有何打算?”

“沒什麼,隻不過是恰好查到了薛世子的心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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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晉永安三年十二月初五。

定國公世子薛致的案子再一次出現了反轉,證人之一的花樓姑娘秦念蘿上訴大理寺,推翻了先前的供詞,聲稱之前所說的皆是被人所迫的假供詞。

虞楓坐在她對麵,筆墨微動:“所以,姑娘是說,殺害雲娘子的並非薛致,而是另有其人?”

秦念蘿緊了緊手中的帕子,點了點頭。

她開始緩慢地講述起來。

秦念蘿所言,與薛致自述的情況基本%e5%90%bb合,她說那晚薛公子其實根本沒有來花樓,雲娘子也未曾接客。而之所以大家在堂上都說殺了雲娘子的就是薛致,是因為前幾日有一批人闖了進來,威脅她們,若是不說薛致來了花樓,那她們在乎的人和東西就會遭殃。

秦念蘿也不知道這些人是怎麼做到的,她一開始並不在意,因為花樓裡的人這麼多,這些人還能知道每個人的把柄不成?然而事實證明,是她想得太天真了,當那夥人拿著她祖母的畫像和住址威脅她時,秦念蘿才知道,這些人不是說笑的。

於是她也隻好跟著彆人一起指控薛公子。

“那如今你為何又說了真話?”虞楓毛筆微頓,抬目直視著她。

秦念蘿垂下眼睫,“因為、因為那幫人隻要求我們在堂上指控薛公子,我完成了,他們就把我祖母放了,而我出於良心不安,所以……就回來翻供了。”

這樣說,應該可以吧?她想起那黑衣人的叮囑,咬了咬唇。

虞楓目光微不可察地閃了幾閃。

他道:“原來如此。”

“今日的問話便到這裡罷,多謝姑娘,姑娘可以走了。”

秦念蘿行禮告退,走了幾步,又猶猶豫豫地回了頭,“大人。”

虞楓抬頭。

“那、那薛公子應該會沒事吧?”

虞楓抿了抿唇,沒告訴她一個確切的答案:“若薛公子無罪,自然無事。”

秦念蘿收回目光,福了福身,有些悻悻地走了。

待到那道身影轉出大理寺門外,虞楓頭也不抬地喚來了底下的帶刀捕快:“劉義,派幾個好手跟著她,務必保住她的性命。”

劉義一愣,隨即低頭應“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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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念蘿出了大理寺門口,心下微微鬆了一口氣。

她已經把真相說出來了,那薛公子應該會沒事了吧?

瞧了一眼四周,秦念蘿帶上帷帽,悄無聲息地隱入了街上的人流。

約莫走了半刻鐘,她轉入了一條小巷。秦念蘿腳步輕快,如今她的祖母已被之前的黑衣人轉移到了安全的地方,她也不用再因此而擔驚受怕了。

巷子越往裡走,聲音越靜,到最後竟隻剩下秦念蘿自己的足音了。

不知誰家的貓叫了一聲。

喵。

秦念蘿的神經一跳,立即轉身看去。

巷口處,幾個身著黑衣、蒙著麵巾的黑衣人從高牆跳下,手中拿著的刀在陽光的照射下反射出雪亮的光。

他們顯然沒想到秦念蘿會轉過身來,見自己已經被發現,為首的頭目舉起手向下一壓,二話不說,幾人拿著刀就朝著秦念蘿衝了上去。

主子的命令,必須讓這個女人閉嘴!

秦念蘿嚇得肝膽俱裂。①思①兔①網①文①檔①共①享①與①在①線①閱①讀①

“啊!”

溫熱的血濺到了她雪白的帷帽上,意料之中的疼痛卻沒有到來。秦念蘿定了定神,兵戈相交的打鬥聲傳入她的耳中。

再一睜眼,麵前是大理寺捕快深藍色的背影。

要來殺她的黑衣人與大理寺的捕快們纏鬥在了一起,小小的巷子處頓時擠滿了人。劉義逼退眼前的黑衣人,高聲喊道:“秦姑娘,躲到一邊去!”

秦念蘿提著裙子哆哆嗦嗦的躲到了巷角。

半刻鐘後,巷子回歸了安靜。

劉義用膝蓋狠狠壓著唯一的活口,熟練地掰開他的嘴巴,往裡麵塞了一團棉布。確認這人沒辦法咬毒自儘後,劉義將人捆了個結實,拍拍手道:“兄弟們,收工了。”

他將人扔給底下的捕快,快步走到低著頭縮在一旁的秦念蘿麵前,做了個揖,“秦姑娘,勞煩你再跟我們回一趟大理寺了。”

秦念蘿縮縮肩膀,艱難地“嗯”了一聲。

第38章 入v三合一 我想娶你做我的小娘子!……

鎏金獸形的熏籠飄著淡淡的龍涎香, 桌案後,傅止淵撩起了袖袍,握著毛筆好整以暇地練著字。

“陛下, 薛致一案,臣的調查有了新的進展。”虞楓穿著大理寺卿的官服, 手中捧著油墨未乾的幾張供詞,在案前跪得脊背挺直。

潔白的宣紙上, 一個筆勢柔和的“昭”字逐漸顯現,“虞愛卿先起來罷,說說看。”

“是。”虞楓依言起了身, 雙肩壓出了一個平直的弧度。他將手上的供詞放在了桌案的空餘處, 接著退開了些, 這才接著稟告:“昨日, 一名名喚秦念蘿的花樓女子前來大理寺翻供, 據她所言,雲娘子之死凶手並非是薛致,而是另有其人。臣當時以為事有蹊蹺, 秦念蘿出現的時間太過恰巧, 於是便在此女離去後,吩咐寺中捕快跟著她。”

“一個時辰後,捕快來報, 說秦念蘿在回家的路上遭遇刺殺,他們出手與刺客交戰, 抓獲了一個活口,同時也將秦念蘿帶了回來。於是臣便重新審訊了秦念蘿,這時,秦念蘿才說出了事件的全部。她承認了先前翻供的口供不假, 都是真的,之所以會忽然選擇上大理寺翻供,則是因為,有個黑衣人將她的祖母從那夥人手裡救了出來。”

“那個黑衣人是誰,由於秦念蘿本人也沒見到他的臉,所以臣一時無法查證。不過,秦念蘿口中的‘那夥人’,臣卻查出了些蛛絲馬跡。”

說到這裡,虞楓停了片刻,一時沒再接下去。

傅止淵將“昭”字的最後一筆利落勾成,停了筆兀自欣賞著,“虞愛卿怎麼不往下說了?那夥人背後的主使是誰?”

虞楓抿了抿唇。

“陛下,是吳王。”

吳王。

傅止淵倏地笑了笑,拿著紙張欣賞的手一頓。

有的時候,傅止淵不得不佩服命運的安排,上一世,舉兵造反,將他刺死在皇宮裡的人,也是吳王,他的這位七皇弟。

那時他的身體已因試了過多丹藥而內裡虛空,耗損極為嚴重。傅明淮獨自一人提著劍衝進來時,他甚至無法運用內力與其抗衡,稍稍擋了幾下便吐了血。不過有趣的是,不知是不是壓抑了太久,傅明淮在殺他之前,還猖狂又自傲地同他說了許多。

說他如何一步步將他身體搞垮,如何一步步讓他失去民心,又是如何在得知他的心上人是虞昭後,誘導蘇宴將其一步步厭棄,致使其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