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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不多, 每一句拆開來虞昭都能理解,可合起來她卻讀不懂了。她看了好幾遍, 都隻看出了一個意思:定國公夫人薑氏最近得了件兒暖玉,想著深冬天寒, 又冬至將近,便打算把這件暖玉送給她。

雖然由頭牽強了些,但虞昭自然明白這送玉是假, 想求她幫忙插手薛致一事才是真。隻是令她想不通的是, 這些人為何都來尋她?她的嫡姐兒虞姝她尚能理解, 畢竟虞姝一個閨閣女子, 認識的人裡地位最尊崇的怕就隻有她這位妹妹了。

可定國公夫人的舉動就讓人想不通了。

定國公府兩夫婦認識的能人多如牛毛, 為何要找她一個不能乾政的後宮皇後?這般的案件,她如何插得了手?就算是想讓她在皇帝麵前說幾句好話……連虞昭自己都不確定她在傅止淵心中的份量有多少。

雲知被她問得一愣,她不知如何回答這種問題, 所以眼下隻茫然搖了搖頭。

虞昭的手指緩緩描著帖子上的燙金花紋。

這禮, 真是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思索片刻,虞昭索性一拍桌子。

罷了, 去找傅止淵罷,反正定國公夫人尋她這件事, 他定然知曉。乾脆將這些事交由他定奪,介時他若問自己想法,她再說不遲。

與此同時,大理寺監牢。

獄門口, 大雪飄得正歡,宣竹縮著脖子,將幾錠銀子交到了守門的獄卒手中,麵上一副諂%e5%aa%9a的笑,“官爺,國公府的,一點心意不成敬意。”

兩個獄卒對視一眼,不動聲色地收了銀兩。

左邊的上下打量了一番宣竹,目光落在宣竹手上拎著的食盒上,“這是什麼?”他邊說邊用燒火棍撥了撥那食盒,“你要見的那位,可是大理寺卿重點看押的人物,要是帶了不該帶的東西進去……我們可不好交代啊。”

宣竹忙掀開了食盒讓他們看,“官爺儘管查,裡頭都是一些家常的小菜。我們夫人擔心世子在裡頭吃不慣,做了些菜,讓小的送來。”

兩個獄卒探過頭去認真瞧了瞧,片刻後又拿出了一根銀針,解釋道:“小兄弟,你也彆嫌我們多心,實在是出了事,兄弟們擔不起這個責。”

宣竹自然搖頭,還將食盒拿近了些,方便那獄卒查驗。隻是內心仍忍不住腹謗,世子爺啊世子爺,小的如今要見您一麵,可比登天還難啊。

一通檢查完畢,門口的獄卒才放了宣竹進去。

厚重的牆體將肆虐的風雪都擋在了外頭,宣竹抖抖衣領,終於感到自己又活了過來。牢裡的一個小卒領著他七拐八拐,走了半晌,最後終於在一間牢房麵前停了下來。

小獄卒掏出一把鑰匙,三下五除二開了門,將宣竹推了進去,“探視時間一刻鐘,一刻鐘後我來提人。”語罷,便“哐啷”一聲將鐵門又關上了。

見那獄卒走遠,宣竹忙放下食盒,眼巴巴地就朝著那坐在角落裡的男子衝去,“哎呦我的世子爺,您怎麼能坐這地方呢?”

他抬起頭來環顧了一圈牢房,見這滿地乾草裡就隻有西北角放著張鐵板床,當下也顧不得什麼了,扯著薛致手臂就要將他拉起來,“世子爺,咱去坐那張床。”

那手臂用力壓了一下,宣竹非但沒將人拉起,自己反倒被一下帶得摔倒了,疼得他直“哎呦”叫喚。他摸著屁股站起來,“世子爺,祖宗?您這又是鬨哪樣啊?”

被喊著的青年眉眼闔著,聞言掏了掏耳朵,“不想動,宣竹彆吵,小爺昨晚沒睡好,頭疼著呢。”

宣竹一臉無奈,這這這,這沒睡好不是更應該睡床嗎?

“那鐵板床又硬又冷,磕得小爺頭更疼。”

他打了個哈欠,懶洋洋地睜了眼,才想起來問正事,“你來做什麼?”

宣竹沒好氣道:“奴才能來做什麼?奴才除了給您送點吃的,還能來做什麼?”他跑過去將食盒打開,露出裡麵放著的菜式,“夫人怕你在監牢裡吃不好,一番打點,才讓奴才送進來的。”

牆角坐著的那青年眼下還有些青黑的痕跡,但仍不掩其俊秀風流。他生得劍眉星目,鼻梁高挺,即使是落在昏暗的監牢裡,那輕袍緩帶的貴公子氣息也未減半分,就是……衣服臟了點兒、褶皺多了點……

薛致一手撐地,從角落裡彈了起來,拍拍手走過去道:“還是母親疼我,讓我瞧瞧都有什麼好吃的……”薛小世子一邊扒著飯,一邊問宣竹:“我在這牢裡被關了好幾天了,外麵什麼情況?”

宣竹撇撇嘴,他知道他家世子爺想問什麼,不就是想問問那虞家的大姑娘最近怎麼樣嗎?可如今世子爺還在牢裡待著呢,那大姑娘可好,都要說親了……

“國公爺為了你這事兒和吳王打了一架,夫人日日滿心憂愁,操心你這案子……”薛致眉頭一皺,一巴掌拍在了宣竹肩頭,“那些我早知道了,你知道我想問的不是這個。”

宣竹被拍了一巴掌,也不吭聲,就低著個頭蹲在一邊了。

薛致納悶,往日裡他要這麼給他來一下,這小子早跳起來和他對著罵了,今兒這是怎麼了?“宣竹,怎麼不說話了?”他忽然頓了一下,聲音高了八度,“不是,不會真是那虞姝出了什麼事吧?!”

他“啪”地一下放了碗筷,就要起身,宣竹眼疾手快地手一壓,把這尊貴的世子爺壓地上了。“都這時候了,您想著她不如想想世子爺您自己吧!您這小命都朝夕不保了,人家可正準備著說親呢……”話到最後,宣竹的音量低了下去。

他沒敢抬起頭來看世子爺的臉色。

自家爺對那侯府家的大姑娘有多上心,他是一點一滴看在眼裡的。

也不知他是怎麼遇上了這侯府大姑娘的,那日他們買了酒忘帶錢,被店家追著打,世子爺一時心急,隨手找個牆頭就翻了進去,可憐他不會翻牆,隻得靠兩條腿引走店家的火力。等他再回來找世子爺的時候,世子爺頂著一頭包,就在那笑得傻兮兮地問他,康平候府家有幾個姑娘?

這一問就不可收拾了。

他原本以為這世子爺也就是玩玩兒,可沒想到這次是動了真格的。

自打知道了他想找的那姑娘就是康平候府虞家的大姑娘之後,世子爺是酒也不喝了,錢也不賭了,連來找他的紈絝子弟都不理了。三天兩頭地就是去打聽人家虞大姑娘愛吃什麼、愛喝什麼、愛玩什麼,還動不動就往人家院子裡翻牆。人家不待見他,他也不惱,就傻兮兮地在那牆頭趴著,半晚上不帶挪窩的。

他算是知道,世子爺這回是栽了。

牢房裡一瞬靜了下來,半晌,才聽得薛致冷淡的應答:“哦。”

又過了一會兒,薛小世子的聲音又自顧自地響了起來:“她要去說親,也正常,人家不喜歡我,我三天兩頭地跑去纏著她,人家煩著呢。還半夜趴牆頭,姑娘家的聲譽都叫我給敗壞了,我去見她,她也從沒給過我好臉色啊,冷冷淡淡的,是小爺自己沒用,心甘情願被她吃得死死的……”

宣竹囁嚅著沒說話。

啪地一聲。

薛致猛地拍了床板一巴掌,忽地目光恨恨地盯著宣竹,“是哪個混球要跟她定親?誰?她自己喜歡嗎?還是她爹娘逼著她相看的?隔壁家的那個書生小白臉?尚書府裡的病秧子?還是那勞什子伯府裡的棺材臉?!”

“小爺追了她這麼久,死了要死個明白,我哪比不上這些亂七八糟的公子哥了?我玉樹臨風相貌堂堂一表人才風流倜儻才高八鬥……不比他們好?”

宣竹捂了捂耳朵叫停,“得得得,世子爺、世子爺,您這一生氣就嘴瓢的毛病可消停點兒吧。”

薛致沒好氣地咬了一口雞腿,恨恨地沒說話。

宣竹歎了口氣,“世子爺,您要真想知道,得您自己去問,奴才可沒臉翻人家牆頭,巴巴跑去問人家。”

薛致瞪他一眼,“你敢翻?”

宣竹一噎,“得,得,我不說她了,您老還是想想這惹上的案子怎麼辦吧,夫人和國公爺正愁著呢。”

“世子爺,那天究竟怎麼回事?”

薛致的目光暗了下來,青年盤腿坐在床板上,嘴角勾了一抹冷笑,“有人想打壓我,想把我端掉。畢竟我可是老國公唯一的一個兒子啊,我死了,國公府可不就垮了大半麼?”

宣竹:“如今的人證物證都對世子爺您不利,那些人一口咬定就是您乾的。世子爺,那天晚上,除了這些花樓裡的人,就沒彆的人瞧見您了嗎?”⊙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薛致搖搖頭,“不好說,那天晚上我沒了意識,連自己在哪兒都不知道,更彆說注意到周圍人了。”

宣竹愁眉苦臉地耷拉了半晌。

薛致斂了眉眼,“宣竹,爺記得,你的記性不錯,是吧?”

宣竹蔫蔫地應了一聲。

“那爺接下來說的話,你可要記清楚了。”薛致臉上的嬉笑之色淨收,黑壓壓的眸子盯著宣竹,把宣竹嚇得背都挺直了,連連點頭。

“讓我爹和我娘去把花樓裡幾個管事的都查一查,著重調查哪些人家裡有人生了重病的、或是有人犯了事兒的。還有,查一查那天晚上街上有哪些人路過,半夜時可有打更人,讓爹和娘順著這個思路去順藤摸瓜,我倒要看看,是哪個黑心肝的要害小爺。”

“查不出來,也讓爹和娘不必驚慌,陛下手裡有一支暗衛,每日監管京都各大世家的動向,定國公府薛小世子的事兒,這些暗衛不可能不知道真相。”

“換言之,隻要陛下還沒想棄了定國公府,我就不會死。將這些帶給我爹和我娘,他們會聽得懂的。”

“宣竹,記住了嗎?”薛致又恢複了麵上笑嘻嘻的模樣。

第37章 倒v結束 蘇宴知道,他……

漆黑如墨的夜裡, 一輛馬車輕悄悄地入了吳王府。守在府門外的幾個身影一動,悄無聲息地跟著潛了進去。

披著一件玄色大氅的男子下了轎,寬大的兜帽將他遮了個徹底。

吳王從正堂內大踏步迎了出來, 笑容滿麵,正要拱手行禮, 被眼前人一句話阻了,“將我當做你家門客便好, 有人在監視我們。”

吳王的笑容稍稍頓了頓,隻是很快便恢複正常,他拍了拍對方小臂, 聲音抬高了些:“原來是玉衡君, 今日怎來的比往日都晚?快隨我來, 外頭冷, 我們進府再敘。”

兜帽男沒有出聲, 卻作勢行了個禮,吳王臉上的笑被嚇得僵了幾分。

好在這一禮過後,對方沒再做出什麼動作。

一行人很快進了吳王府。

直到入了書房, 關上了房門, 吳王才對黑衣男子做了個揖,用手勢比劃著:大人請跟我來。兜帽男沒有什麼表示,隻率先抬步讓他帶路。

兩人很快轉入吳王設在書房下的密室。

黑衣男人掀開頭上的兜帽, 露出一張清秀麵龐,正是當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