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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她性情微小謹慎,說話做事皆是謀定而後動,想好了的事從不會被人輕易改變,可昨晚卻不過隻是與傅止淵聊了幾個話題,來此處的目的就被輕易帶跑了。

這實在不是她的作風。

況且,昨夜那個%e5%90%bb……

虞昭終於在清晨的羞惱中反應過來,她之所以會在一開始就有那些奇怪的感覺,不過是因為她對傅止淵那冥冥之中不同的情愫。昨夜種種,讓她沒辦法再逃避真正的內心,她好像,真的對傅止淵動心了。

現在細細想來,上輩子她同蘇宴的那段感情,也許並不是純粹的心動,那時的她久居後宅,沒有經曆過任何事,性子是真正的怯懦謹慎。她從來沒有麵對過旁人熱烈的追求,蘇宴的甜言蜜語,旁人對這段追求的豔羨,侯府眾人對她的高看一眼……種種因素,讓她生出了自己喜歡蘇宴的錯覺。

或許她是真的對蘇宴有幾分心動,但這份心動裡,摻了太多旁的因素。

最大的區彆,大概便是,蘇宴親近她時,她雖也羞澀,但更多的卻是順從,一種出於對夫君的順從。而麵對傅止淵,她的情緒卻是多樣的,她會隨著傅止淵的反應而情緒起伏……

虞昭長歎一口氣。

這實在不是一件好事,這份悸動出現的時機並不適宜。她與傅止淵之間尚且隔著太多的秘密和差彆,旁的姑且不提,單就上輩子抄了虞家一事,就足以成為最有力的阻礙橫亙在他們之間。

偏偏傅止淵不一定是重生的,若他沒有重生,自己拿尚未發生的事怪在他的頭上,未免有些殘忍。但一想到這件事在未來極有可能會發生,虞昭就又梗了一口氣。

她想,她該好好梳理梳理對傅止淵的態度了。

從前不知心動,如今動了心,很多未曾納入考慮的東西,也該重新衡量衡量了。

-

冬日的清晨還帶著刺骨的寒意。

然而傅止淵從乾陽殿的寢殿中出來時,麵上卻是帶著笑的。

太監李申見此,罕見地露出了詫異的神色。這位聖上,自大病醒來之後,什麼時候露出過這般真切的笑了?然而不過幾秒,李申便斂了神色,收起了那幾分詫異。

他弓身走上前去,伺候傅止淵洗漱。

片刻,他聽見這位年輕的天子吩咐:“讓宮人們晚些準備早膳,吩咐下去,皇後勞累,她未醒之前任何人不許進去吵她。”

這話在李申心中炸出一片驚雷,這虞皇後,昨夜是宿在了這乾陽殿?他就說陛下昨夜為何沒去昭元殿,原來竟是如此……儘管心中想法頗多,李申麵上卻是不顯,他恭敬地應了下來:“是。”

小皇後的受寵程度,比他以為的還要更勝一籌。

送皇帝上了龍輦,李申跟在一旁細細盤算,既然如此,便給那康平候遞句話,指個明路罷,他所求的那件事說不準能有些眉目。

第27章 方偃 命裡有時終須有

東方漸亮, 隨著一聲響徹雲霄的鐘聲響起,大晉的早朝開始了。

大殿之上,文武百官分列兩路, 齊齊跪拜:“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傅止淵坐在鎏金龍椅上,左手微抬, “平身。”“謝陛下。”諸位朝臣很快起了身,重新站在一旁。

“眾卿有何事啟奏?”

微沉的嗓音傳遍大殿, 一時之間無人應答。殿中的文武百官們頗有些麵麵相覷的意味,沒人願意出來做第一個啟奏的。不少人的目光紛紛落在兩路隊伍前為首的那兩人身上。

殿中的兩路隊伍,一路站的是文臣, 一路是武將。而那為首的兩人, 則分彆是當朝丞相李靳和定國公老將軍薛忠, 朝中人人皆知, 李丞相和薛老將軍的政見不合, 每每上朝皆是針尖對麥芒之勢。

丞相李靳為人圓滑,處世精明,他從不明麵上忤逆聖意, 即使這幾月來聖上的某些舉動著實稱得上是荒唐, 這位丞相也仍是樂嗬嗬地看著。而老將軍薛忠卻又是另一番做派了,薛老將軍性情剛烈,是眼裡揉不得沙子的性格, 皇帝做的那些事,這位老將軍早已不知罵過多少遍了, 甚至當場怒斥丞相李靳是“口蜜腹劍的偽君子”。

神奇的是,當今陛下對這兩位臣子的行為卻表示了一種近乎縱容的默許。他既沒有因此厚待李丞相,也沒有因此處置老將軍,可要做的事卻是一件一件堅定無比地做了下去。

很難說這位陛下究竟是昏庸還是清醒。

眼下見這兩位大人物都不發言, 底下的小官們便都有了點兒看風使舵的意味。

高台之上的傅止淵微皺了眉,“怎麼,諸位愛卿今日都無事啟奏?”

片刻安靜。

在這寂靜裡,一道聲音忽地響了起來,“臣有事啟奏。”眾人的目光循聲望去,就見左邊的隊列裡走出一人,舉著笏板躬身行禮,

此人正是穿著朝服的吳王。

怎麼?竟不是丞相或老將軍麼?底下朝臣都有些驚訝,吳王是出了名的閒散王爺,上無實職下無封地,這一介閒散王爺,能有些什麼好奏的?

“陛下,臣聽聞,東海瀛洲一帶有個極為出名的遊方術士,名喚方偃。傳聞此人仙風鶴骨,極擅製丹,自身已是百歲高齡,卻因吃了煉製的那些丹藥而身體康健,長生不死。臣念及陛下今日憂思,便遣人將方偃尋了來,不知陛下,可要召見此人?”

大殿之下,吳王不疾不徐地娓娓道來。

話音剛落,眾皆嘩然。

底下的朝臣已小聲地議論紛紛。

眾人皆知聖上尋長生一事已頗為荒唐,萬萬想不到竟還有人當堂獻%e5%aa%9a的,一時之間,落在吳王身上的目光有鄙夷的,有佩服的,還有打量的。

不等傅止淵說些什麼,一旁的薛老將軍已忍不住上前一步開口:“啟稟聖上,老臣反對。”

老將軍轉頭怒目視吳王,“吳王,你究竟是何居心?長生不老一事本就子虛烏有,自大晉往前追溯,追求長生的帝王不乏一人,可即便如此,真正長生了的又有幾個?一個都沒有!”

“況且那術士方偃,你怎知他便能練出長生不老的仙丹了?這樣一個江湖中人,你不加調查便擅自引薦給聖上,若此人是敵國派來的細作該如何?若這人做出來的根本不是什麼長生丹,而是奪人姓命的毒藥,陛下吃了又該怎麼辦!”

老將軍聲音沉了沉,向傅止淵堅定道:“陛下,此事風險過大,萬萬不可接見此人。若是陛下見了這方偃,那民間煉丹長生之風必定更盛,大晉的未來堪憂啊陛下!”

“嗬嗬嗬,”

聽見最後幾個字,丞相李靳寬和地笑了,他手持笏板走出來,氣定神閒道:“定國公息怒,不過是召見一個小小的術士,哪有定國公說的如此嚴重?”

“定國公多慮了。”

他微微行禮,“陛下,對於此事,臣倒是有些不同的意見。”

“既不知那術士本事是真是假,那何不召上來見一麵,給他些時日練出丹藥呢?到時將這丹藥拿去給旁人試上一試,是真是假自有定論……”

“你放屁!”

李靳被罵得微微一愣,反應過來後眼中閃過一絲怨毒。

薛老將軍被這廝一口歪理氣得殿前失儀,什麼見上一麵,什麼試上一試,都是狗屁!屆時這丹藥都練出來了,若是這方偃一口咬定丹藥有長生之效,那陛下還要不要讓人試藥?就算真讓人試藥了,長不長生還能一下子就看出來?不得時刻觀察著這人死沒死,觀察個幾十年嗎?

若陛下自己都能活這幾十年,那要這丹藥有什麼用?

這廝一口官腔說得有理有據,道貌岸然,實則邏輯不通,全是屁話!

“好了。”

薛老將軍正欲怒斥李靳,卻被上頭一道威嚴的聲音製止了。

傅止淵抬手阻了這番爭吵,視線落在正中間彎著腰沉默不語的吳王身上,“吳王,方偃此時可是就在殿外等候?”

“陛下……”定國公薛忠急急上前,還要勸奏。

傅止淵轉眸看向他,“老將軍不必多言,朕自有定論。”把薛忠堵得麵露痛色。▓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低著頭的吳王和李靳對視一眼,不動聲色地笑了。吳王恭順應道:“是,啟稟陛下,方偃此時就在殿外等候。”

傅止淵左手食指輕輕敲著龍椅扶手,不知在想些什麼,片刻後,他垂目漫不經心地吩咐道:“李申,宣吧。”

立在一旁的李申聞言,“是,”直起身子一甩拂塵,拉長了嗓音道:“宣,方偃覲見!”

定國公薛忠一甩袖袍,長長歎了口氣。

丞相李靳則慈眉善目地笑,頗有幾分寬和的模樣。

出列的官員都退回了原位,留出中間的通道,候著那位術士的出現。

傅止淵坐在龍椅上,看著正殿的大門,眼神平靜。

薛忠說的話,他並不是不知道。這位朝臣之所以數次頂撞他,都沒有受到處罰,皆是因為傅止淵知道,這位定國公心裡是實實在在裝著大晉的。他的忠誠,永遠對皇室有效,對大晉有效。

於公於私,這位定國公如此反對他沉迷煉丹一事,皆是事出有因,情有可原的。

但,即使知道這些,他卻仍想試上一試。

重生這般不可思議之事都能發生在他身上,萬一呢,萬一他當真能尋到長生不老、活死人肉白骨的丹藥呢?他絕不會再像上輩子一樣無力地看著虞昭死去。

如果五年後虞昭注定難逃一劫,要像上輩子一樣死去,那他現在就要做好準備,在五年之期到來之前,決不放棄尋找起死回生丹的希望。

若實在找不到,那他便陪著昭昭一同赴死。

傅止淵的臉上露出一絲微笑。

-

隨著一陣腳步聲漸近,小太監引著一道身影進了正殿。

進來的是個頭戴綸巾的中年男人,身穿一道天青色棉布直輟。出乎眾人意料的,這人長的方眉闊臉,模樣周正,看著實在不像個仙風道骨的煉丹術士,倒更像是飽讀詩書的中年儒士。

這人行至大殿中央,目光微垂,並不亂瞟,他一撩衣袍就地跪了下去,行的是最高的大禮:“草民方偃,叩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傅止淵目光落在這人身上瞧了一會兒。

片刻,他出聲道:“起來罷。”

“是。”方偃站了起來,脊背挺直,一張臉毫無保留地暴露在眾官麵前。他並不驚慌,麵上的神色甚至稱得上是從容,無言地立在那兒,倒有些世外高人的風範了。

高台之上傳來帝王低沉威嚴的嗓音:“聽說你是東海瀛洲一帶頗有名氣的遊方術士?”

方偃背著手,目光直直地看向龍椅上的傅止淵,微微笑了笑,“草民不才,名氣不敢當,不過一閒來無事練練丹的江湖騙子罷了。”

百官愕然,這人當自己是誰?竟敢於聖上如此說話?

吳王更是被此人的態度氣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