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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淡淡。

“喊我……傅小六。”

傅、傅小六?

虞昭被這三個字梗得咬了下舌。

她頂著一張大紅臉,目光躲閃,兩頰微微鼓起,就是沒有像先前一般開口。

“不喊?”

傅止淵挑了挑眉,忽地湊近了她,咬著她的唇淺淺廝磨。

小姑娘在懷裡掙紮得厲害,可傅止淵一隻手卻緊緊箍住她不放。

她被弄得受不了,終於期期艾艾地開口:“傅小六。”

傅止淵倏地低笑了一聲,將虞昭整個抱進懷裡,“嗯,”停頓片刻,“昭昭。”

“替我更衣。”

說完這一句,傅止淵忽地放開了她,從容下了榻。留下虞昭呆呆側躺在床上,使勁兒搓了下燒紅的耳朵。

不能為美色所惑,虞昭,冷靜,冷靜。

虞昭趕忙一骨碌爬了起來。

屏風外,傅止淵已喚來了服侍的內侍與宮婢。他們正端著一眾盥洗之物,排成兩列恭敬站著。

她走出去,命內侍宮婢們替兩人洗漱。

然而這中間發生了一點小插曲,宮婢要服侍她束發時,傅止淵忽地皺了眉,“停下。”

虞昭和宮婢都嚇了一跳,那婢女更是直接放下篦梳,跪在地上瑟瑟發抖,泣聲道:“陛下饒命……陛下……”

虞昭的心忽然一沉。

看著宮婢的反應,虞昭終於從早上的旖旎氛圍中清醒過來,意識到麵前的這位,是眾人口中陰晴不定的暴君,是……上輩子抄了康平候府、斬了蘇宴滿門的人。

她的臉色有些蒼白。

傅止淵鬆了眉,輕描淡寫地繼續說道:“起來吧,朕隻是想親自給皇後束發,如此大反應作甚?嚇到皇後可就不好了。”

宮女戰戰兢兢地起了身,退下了。

留下虞昭披散著頭發獨自坐在木凳上。

“昭昭這一頭烏發長得極好,光滑柔順,比宮裡的錦緞還好上幾分。”銅鏡中,傅止淵立在她身後,用梳子緩緩地從發頭梳到發尾。他神情專注,嘴角含笑,認真的模樣仿佛真的在給愛妻梳發。

可虞昭卻知道不是的。

他們不過昨天才剛剛見麵,甚至……連昨夜大婚時,周公之禮都未行。明明是陌生人,皇帝卻這般對她,大概是因為她是他的皇後,可皇帝為什麼又突然要娶她呢?

虞昭想不明白,更捉摸不準皇帝的態度。

她安靜垂眸,任由傅止淵替她梳發。

“陛下,”虞昭輕輕開口,“您……”

“傅小六。”虞昭的話尚未來得及說完,就被身後的傅止淵打斷。他的視線微微抬起,落在銅鏡中虞昭的麵容上,“昭昭以後要記得。”

虞昭一咬舌尖,“傅小六。”

她抬眸和鏡中男子對視,“為何……為何昨夜大婚,但我們、我們卻……”

最後幾個字愣是囁嚅了半天都沒吐出來。

她本指望著傅止淵會接上她的話,但沒想到這人卻好整以暇地看著她,眸中帶笑。虞昭眼一閉,心一橫,乾脆把剩下的話說出來了:“未行周公之禮……”

“嗬,”虞昭聽得身後傳來一陣低沉的笑聲,接著那人便若無其事地幫她梳發,“昭昭年紀太小了,不急。”

你也知道年紀小啊,虞昭腹謗,但暫時不用行周公之禮,令她鬆了一口氣。她沒辦法和一個自己根本不熟悉的人做那種事。

見傅止淵放下梳子,真要幫她束發,虞昭連忙阻止,“陛……小六,要不還是讓宮婢來做吧?”

“不必,”傅止淵卻淡笑著拒絕了她,“我會。”

說著便開始替她挽發髻。

虞昭有些怔愣,這手法如此熟練,究竟是幫多少女子梳過頭啊……

鏡中的傅止淵卻像是看穿了她的想法,輕描淡寫地出聲:“自學的,沒幫彆人梳過,你是第一個。”想了想,又接上一句,“也是唯一一個。”

虞昭默默偏過臉。

這皇帝究竟在想什麼,就算是做戲,也不用……這麼認真吧?

大婚後的第二日,帝後要前往宗廟祭拜。

虞昭穿著繁複華麗的皇後禮服,扶著懷玉的小臂上了鳳輦。那禮服穿在她身上美則美矣,卻與虞昭的氣質有些不合,大抵是尚未及笄,她身上那股子明豔大氣的韻味還很淡,更多的是透著未經人事的純稚嬌憨。

虞昭到的時候,傅止淵已在龍輿上坐好了。

他換下龍袍,改穿了一件黑底金線的袖袍,襯得那張臉愈發俊美,氣質冷然。看見下了鳳輿的虞昭,他向她招了招手。

虞昭行至龍輿前,行禮拜見:“臣妾見過陛下。”

“上來。”

她剛剛扶著宮人的小臂上去,剛要坐在他身旁,就被傅止淵一把拉了過去,虞昭無奈,隻得被箍著窩在他側邊。

傅止淵有一搭沒一搭地輕碰著她的腰,吩咐外麵站著的李申:“多拿幾件大氅進來,暖爐、湯婆子也多備些,免得皇後著涼。”

虞昭抬眼看去,見正是那日來侯府頒聖旨的李太監,不由得神色溫和了些。李申眉眼彎彎,彎腰應好,傅止淵聲音冷漠了些,“還不快去。”

李申趕忙退下了。

虞昭不明所以,安靜地窩在他懷中。

片刻後,一件玄色大氅嚴嚴實實地蓋到了虞昭身上,幾乎將她裹成了一顆球。

傅止淵攬著這顆球,平靜吩咐:“出發吧。”

車隊啟動,浩浩蕩蕩地朝著宗廟出發了。

大晉建朝不過百餘年,宗廟中供奉的牌位並不算太多。

虞昭跪在蒲團上,和傅止淵一起祭拜先祖。

她的心裡有一種很奇妙的感覺。即使知道這個皇帝也許隻是因為她是皇後才帶她來祭拜先祖,但不知道為什麼,兩個人一同跪拜在蒲團上的時候,她還是生出了兩人是一對兒平凡的恩愛夫妻的錯覺。

傅止淵看著上方立著的那些牌位。

最前麵的是他的父親——晉宣帝。

他想起自己還是皇子時,老皇帝縱著太子幾次三番對他下死手的事情。他多招人恨呐,身上留著青樓妓子的血,低賤地很,老皇帝巴不得沒有他這個兒子,好抹去他人生中的汙點。可偏偏,他卻是硬生生地活下來了,還在最後奪了他的皇位。

不知道現在這老皇帝在地下是什麼想法?

傅止淵想起老皇帝死前對他的詛咒。

“你、你這個……下賤的畜生!我……我咒你、永世不得好死!眾叛親離、孤獨終老……遺臭萬年!”

傅止淵緩緩勾起一抹笑。

這老皇帝還真是說準了啊,上輩子,他可不就是“不得好死、眾叛親離、孤獨終老、遺臭萬年”嘛。

不過現在……

傅止淵牽過虞昭的手,慢慢磕了個頭。

他這一世,可是要同昭昭同生共死的。他要活得長命百歲,他要他的昭昭,榮華富貴、寵愛萬千。

第6章 蘇宴 昭昭在看什麼?

祭拜過後,已是午時,一行人便就在宗廟吃了素宴。

不過二刻,一行人啟程回宮,虞昭登上龍輿,剛剛坐上軟墊,便被傅止淵扣了個滿懷。虞昭不得已與他貼得極近。感受著透過衣料傳來的溫熱,虞昭心中卻愈發迷惑,這暴君從昨日成婚到現在,似乎十分喜歡與她肢體相觸。◢思◢兔◢網◢

她搞不懂暴君的目的,眼下便隻乖順地窩在她身旁。

傅止淵垂眸瞧了虞昭一眼,片刻吩咐出發。

回時的情形自然同來時相同,百姓們夾道相望,隻是礙於天子威嚴,隻敢隔著幾丈遠眺望。

虞昭坐在傅止淵身旁,努力端正著坐姿。她的目光落在儀仗外的百姓處,掠過一張張或好奇或激動的臉。

正想收回目光時,虞昭頓住了。

她好像……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是……是蘇宴?

龍輿前進的速度較快,等虞昭再望去時,那疑似蘇宴的影子卻早已融入了茫茫人群中,遍尋不得了。她有些失望地垂下了眼簾,前世的一切軌跡如今都因為這暴君的一道聖旨而發生了極大的改變,虞昭不確定蘇宴是否看見了自己,也不確定蘇宴是否還會像前世一般。

他們從沒碰過麵,這輩子……蘇宴應該不會再糾纏她了吧?

身側的手指忽地被人捏了捏。

“昭昭在看什麼?”

傅止淵的聲音從耳邊傳來,虞昭頓時回神,她看向身旁男人微笑柔和的臉,“沒什麼,隻是看到了一些有趣的民間用品,臣妾有些好奇。”

她神色不變,一雙瀲灩的桃花眼裡閃爍著些許微亮的光,倒確實像是一個看見了有趣事物的小姑娘。

傅止淵垂下眸子,嘴角漾開了淺淺的笑。

“是嗎?看昭昭的樣子,那東西一定很有趣,那我也去看看好了。”

“唔,”虞昭神色頓了一秒,“沒有什麼好看的,就是很普通的東西罷了,隻是我久居內宅,沒有見過,所以才覺得有趣。何況龍輿已走過那一片地方,如今人山人海,想來也是極難尋,臣妾方才不過一晃神,那東西便瞧不見了。”

“嗯,”

傅止淵忽然伸手抱住了她,耳畔聲音溫柔,“那我便不看了。”

虞昭心底鬆了一口氣,不知為何,她總覺得還是不要讓傅止淵知道蘇宴的存在比較好。她伸出手輕輕扯了扯傅止淵的袖袍,“放、放開我吧,百姓們都看著呢……”

傅止淵視線掃過虞昭看的那一片人群,果不其然對上了蘇宴的身影。他眸中神色逐漸染上陰暗,可回答虞昭的聲音卻十分正常,甚至能聽出幾分寵溺:“嗯。”

片刻,他放開了虞昭。

蘇宴麼?不急,來日方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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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中,三兩個書生打扮的年輕人立在一處,看著那離去的龍輿儀仗議論紛紛。

“那便是聖上新封的皇後吧?果然是一國之母,頗有母儀之風。”

“呸!曹宗之你說這話害不害臊?怎麼,為了討好當今聖上,連他突然納了虞家女為後、催著禮部一月完工的荒唐事兒都忘了?堂堂一國之君,一醒來竟不是問國事,反倒一副急色的模樣,急急就把虞家女給娶進宮了,成何體統!”

一青衣打扮的男子神情憤憤,越說越氣,對那寶藍色錦衣公子簡直恨鐵不成鋼。

旁邊褐色衣衫的青年忙從中調和:“好了好了,都是自家兄弟,何必傷了和氣?裴兄,消消氣,消消氣,曹兄彆介意,彆介意哈。”

裴遠抱臂而立,瞪了曹宗之一眼。

“反正我是聽不得那種話。你們忘了這暴君無緣無故禁止蘇兄參加明年春闈的事了嗎?蘇兄才華橫溢,滿腹經綸,憑什麼就因為這昏君一句話,就斷了%e8%83%b8中抱負?!”

此話一出,對麵兩人都愣了下,隨即默不作聲了。

曹宗之摸摸鼻頭,訕訕地望向前方一個身穿月白色錦袍的青年。

青年長了一張溫潤儒雅的臉,握